第57章 志遠之謀
史志遠近來運氣極其不好。從梁玉那裏吃了一頓飽飯之後, 他想尋個寺觀代寫書信糊個口,順便再觀察觀察找個新東家。他覺得梁玉是個有意思的小娘子, 但是非常可惜,不知對方根底,對方也打消了延攬的念頭。綜合起來, 這個年輕女子對他而言不是首選, 得到快要餓死的時候才能找上門去混口飯。
新東家并不好找, 史志遠代寫了兩天書信, 混個半饑半飽——下雪了,人都不愛出來逛。史志遠換了幾個地方生意都沒有起色,往還真觀裏來碰碰運氣,昨天碰到了半個饅頭今天就還過來。
他的賣相實在不佳, 手頭還沒錢, 還真觀的道士們看到他就歪鼻子。今天貴客還沒走遠,老鼠精又來了, 哪裏還有好臉色?守門道士雙掌平推, 一記排山倒海,老鼠精被原地推轉了一圈半, 推了出來。
降妖除魔就完成了!
梁玉的馬車剛好行過門口,兩個看門的道人極有禮貌地拱手:“恭送三姨。”車行得慢, 車壁被敲了兩下算作回答, 道人笑着退回還真觀內, 将大門關上了。今天為了淩家宴客, 還真觀提前清場, 淩家給得錢足,道人們樂得清閑一日關上門烤火聊天。
就這樣,史志遠被同一個人揀了第二回 ,還都是在他極落魄的時候。
只不過上一次他沒有猜到梁玉的身份,這一次卻非常的篤定了。三姨、淩家的客人、敢揀蕭司空扔出去的小人,好了,就是她了!至少能在她這裏混幾個月飯吃,唉,她要是個男人,混個幾年飯都無所混的。
史志遠還是蜷在王福旁邊那個吹風的位置上,心情比上一次好得多了。他主動開口:“三姨,前番還未道謝。”
梁玉道:“你已經謝過啦,哎,你怎麽還四處閑逛呢?”
“一言難盡!”
“得啦,找個地方說話去吧。”
呂娘子忽然插口道:“王福,去我那裏吧。”報了上回老徐去的地址。寄心庵寫在梁玉名下沒有問題,富貴人家常幹些“舍宅為寺”的事。私宅不大好講,就權做是呂娘子的産業。
王福又知道了一點消息,自覺身價漲了一些,順順當當地将車趕到了私宅。
叫門的還是阿蠻,開門的還是老徐。老徐趕走了一個老鼠精,頗覺做了一件大好事,今天看到阿蠻額外多說了幾句話:“這麽冷的天兒,怎麽還出來呢?快進來吧,我叫大嫂燒湯茶。你怎麽又來了?”
史志遠拱拱手,笑跟哭一個模樣:“老徐,又見面啦。”
老徐摸了摸手邊那根頂門棍,很想掄起來将他抽飛。呂娘子暗笑,裝作正經模樣地将王福介紹給老徐,老徐也不在意王福是哪戶人家出來的,聽到呂娘子說:“這是府裏的車夫,王福。”也就拱手叫一聲:“王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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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五官端正,平凡的相貌被史志遠襯成了個美男子,老徐熱情地邀請他在門房裏一起烤火喝茶,還要幫他卸車喂馬。
史志遠就只有抄着袖子跟在阿蠻後面進了堂屋。
正堂裏,徐大嫂端了炭盆進來,手腳不停,罩熏籠、取糕點、燒熱茶。這樣冷的天,主人家又大方,徐大嫂自己也烤着火,燒着水,一應都是齊備的。阿蠻接了她手裏的活,笑道:“勞煩您再給準備間客房,不定那一位是不是又得借宿一宿呢。”徐大嫂答應一聲,交代了炭火,腳不沾地去找被卧。
梁玉不覺冷,将手爐子給了桂枝,問史志遠:“各地的地方官進京,能做到刺史的也都不是凡人,以你的本事,怎麽還沒有找到個落腳的地方?”
史志遠苦着臉說:“搶飯碗的人也多呀!”競争對手的賣相都比他好,人家幹嘛選個醜的來惡心得自己睡不着覺呢?
“就沒有不以貌取人的嗎?”
“三姨……”
呂娘子先截住了話頭,質問:“你叫什麽三姨?”
史志遠嘿嘿一笑:“難道不是三姨嗎?除了梁家小娘子,京城還有幾個人配叫三姨?”他這一笑,就十足是個“小人”樣。【蕭司空看他倒是沒看錯。】呂娘子勸梁玉用他的心思就淡了。梁玉也實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問道:“那你究竟怎麽回事?”
史志遠是個小人,小人要掙口飯吃的時候是可以不要臉的。他便對梁玉自報家醜:“在下是司空定下的‘小人’,等閑人不會再延攬。司空的對頭也不算少,在下又看不上這些人。”找個傀儡自己操縱也不行,遇到個阿鬥,不等你把他當墊腳石,墊腳石先碎成渣渣,哭都沒地方哭去——這個就不必說出來了。
梁玉道:“你這是走背字了,只要你有本事就會有出頭的一天的。老話說,幫急不幫窮。讓老徐再收留他一晚吧。”後一句是對阿蠻講的。阿蠻笑道:“知道三娘好心,已經跟老徐講啦。”
“那就好,那咱們……”
“等等!”見她又要走,史志遠跳了出來,這至少是三個月的飯票啊!得讓他把這個冬天熬過去,對吧?今年還特別冷,雪下得特別早,得找個地方熬過了明年正月。
梁玉動作沒停,還是緩緩起身,看着他:“怎麽?你還有旁的難處嗎?”
史志遠道:“在下沿街賣字,廁鼠也是做,倉鼠也是做。還請三姨給個機會,讓在下做幾天倉鼠。”【1】
《史記》梁玉也在讀,也知道這個典故,答道:“想想李斯的下場,你這話說的就不大有才了。”
史志遠毫不氣餒,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很妙,他給自己添了一個籌碼:“三姨現在是不是覺得難以施展?要不要聽聽如何破局?”知道了梁玉的身份,就能将所有傳聞都串起來了。
梁家是什麽樣的人家?近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再結合兩次遇到梁玉的情形、她身邊的人,史志遠不難看出來這是一個有野心的年輕女人,撿他應該是自作主張的,宅子應該是私置的。但是一個未婚的小娘子,她做這些太不方便了,她必然需要擺脫束縛。
有野心好,有野心就有他史志遠發揮的空間了。有野心的女人想做事,她的麾下是不可能沒有男子出謀劃策的。史志遠也很快鎖定了競争對手——呂娘子。
【矮油,瞧你一把年紀跟挺有主見似的,竟然連個辦法都想不到,真是白白耽誤了主人家!】史志遠是個小人,小人也要臉的,呂娘子心裏覺得他可用,實則并不瞧得起他,史遠志早看出來了,暗中記着小賬。相較之下,梁玉就算是個很不錯的人了,【不以貌取人,也不妄自尊大,男子能做到的都不多,她确實有不認命的資格。】史志遠自己就不肯認命,見到不認命的人難免同情。
【這回給你出主意,我不給你挖坑,算是還你識才的人情。】史志遠認為自己做了人生中的一件大善事。
呂娘子心道,你個妖精樣,能有什麽更好的主意嗎?
史志遠說好了不挖坑,也不覺得三個月的飯票就值得他給梁玉規劃全局,順口拍了一塊敲門磚:“三姨,何不度為女道士?”
呂娘子當場就“哈?”了一聲,旋即臉上變色——她明白過來了,這是一個好主意。
梁玉也驚呆了,她問道:“幹什麽要做女道士?”
在她的意識裏,尼姑和道姑都不是啥正經人,她們活得也慘。在鄉下地方,都是小廟小觀的,尤其是庵堂和女道觀,無權無勢常被欺淩。什麽地痞無賴調戲呀、什麽薄田被搶呀、東西被偷呀,這些都還算是輕的。有些出家人在算命打卦抽簽之外還兼着保媒拉纖的活計,順手再拉個皮條。污穢一點的幹脆就是個私窠子,幹着賣身的勾當。
縣裏的大廟不像小廟那麽髒,給梁玉的印象也不大好,因為她窮。寺裏的念珠、佛像從來不請回家,因為貴。貴就是對窮人不友好,梁玉當時就是個窮鬼,也就不信這些了。
她現在有錢了,劉夫人等都愛讀個經,“死要錢”這一條她能付得起價也就不計較了。但是污穢的印象還是很難去除。
史志遠解釋道:“沒錯,度為女道士,三姨要做女道士,不用考就能拿到度牒,花錢就行了。于府外擇一個合适的地方,建一座道觀。頭發也不用剪,帶着您的侍女、車夫、廚子、園丁、門子……想帶什麽人就帶什麽人,住進去就得了。心情好了,下個帖子請閨中密友來品茗賞花。心情不好了,将門一閉就是閉關,誰也不許打攪。自己做主。”
史志遠将最後四個字說得輕而慢,卻一字一錘砸在了梁玉的心上。
梁玉問道:“正經人,也能出家嗎?”
史志遠定格了片刻,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麽:“您的地方,當然是您做主了的!想要它正經,它就正經。”
梁玉點點頭,又将史志遠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史志遠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心道,有這樣一雙眼睛,恐非凡人。【其實現在投效太子可比投靠司空好啊,我先前一直沒門路。就是不知道太子認不認這個三姨,如果認了,我寧願再給她出點主意做點事,換她向太子舉薦我。】
梁玉忽然一笑,在屋裏亂指了一圈:“這裏,歸你了。不過人你得另雇,老徐他們家我用慣了的,要帶到道觀裏去。”
【大氣!三姨要是三舅就完美了!那樣我倒還真想做她門下走狗。等等!她這是錢貨兩訖,不要我了呀?】
眼看又要餓肚子,史志遠急忙喊了一句:“慢着!三姨,在下是想在三姨這裏做個倉鼠。”
“我教你個辦法,這宅子你一個人住不過來,招幾個人租住。京官裏買不起房的多得是,他們既付了你錢,你也知道了官府,也算是個機會。得啦,我得走了,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吧。房契過戶的事情,過兩天我叫人來辦。”
史志遠道:“三姨真不用史某?”
梁玉反問道:“你求見蕭司空的時候,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麽呢?”
“呃……”
“晉身之階,”梁玉搶答了,“這個我沒有的。他看中了的人,就能征用。我不行。知道不?大家看着我,哪是看我?是看我外甥。他又不是我兒子,說什麽就聽什麽。朝廷是他家的,不是我家的。你要的,我給不了,就不耽誤你了。”
所以她敢“接納”呂娘子,就只能“報答”宋奇。而史志遠是一個不大安份的人,他的行為很不确定,比宋奇還不好用。何必費這個心呢?
“不不不不,在下只求在三姨這裏混碗飯吃。三姨看看,看看,”史志遠說着,食指繞着自己的臉不停畫着圈兒,“這樣、這樣的,就您肯賞碗飯吃啦。在下面目可憎,挖坑埋人、獻計獻策、陰謀害人……呃,趨吉避兇,都能做得的!”
“別埋汰自己,以後發達了會恨不得挖了腦子把這話扔出去。這樣吧,冬天日子也不好過,你先在這裏住下,別的事情,開春以後再說,柴米照樣撥過來。裙帶,不好,你以後會怨的。”
三個月的飯票有了!史志遠并不開心。
【三姨就三姨吧,那也比到蕭司空那兒挨打強。我不過是為了求官,裙帶好攀為什麽不爬?三姨的裙帶爬起來比別人的都舒坦呢!三姨這事做的,比外面的男子強的何止百倍呢?這買賣我不虧呀!】
可梁玉沒給他再自薦的機會,搶先帶着呂娘子等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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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車上一片沉默,呂娘子感受到了史志遠莫名其妙的敵意,雖然不知道這敵意是從何而來,但是有就是有!她想說話,被梁玉打了個手勢止住了。
史志遠的建議令她茅塞頓開,對,度做女道士,自己建個道觀(這個現在她自己都建得起),然後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出門不用跟父母申請,想請誰來也不用問父親的意見,太活躍了不至于被嫂子們說。拿了賞賜也不用特意的分派,要怎麽留到家裏的庫房裏,自己要用的挖空心思找借口留下來。
“當家做主”這四個字的誘惑力太大。
唯一的問題是怎麽樣才能成功拿到度牒,買度牒的錢她肯定出得起,怎麽樣取得父母的同意才是難點所在。但凡日子過得下去、兒女養得活的人家,誰樂意叫兒女去出家?或者托宋奇代為游說?
梁玉又否決了這個想法,這個計劃有點冒險。如果是為了梁家、為了太子,她敢保證宋奇肯定會配合,為了她自己的話,就是五五之數。幹系太大了,梁玉不想賭,還是回去與呂娘子商量一下再做定奪吧。
回到家裏,說了跟淩珍珍吃了點酒、看了會兒梅花,梁滿倉就翻了個白眼:“他們這些人,都是吃飽了撐的,看啥花啊雪的。”聽歌看舞逛街賞燈看百戲已經是梁滿倉對娛樂的全部想象了,超過了的既欣賞不了也接受不了。
宋奇清清嗓子:“梁翁,他們都這樣。您要不喜歡,心理記着別說出來。”
“哎哎,不好聽的話,說出來得罪人。”梁滿倉學得很快。
梁玉笑着搖搖頭,對呂娘子使個眼色,兩個回房去,說一說“女道士”的事情。梁玉沒有延攬史志遠的意思,呂娘子頗為欣慰。史志遠不是個好東西,出家卻真是個好主意。什麽叫“出家”?這不就是呂娘子一直以來心心念念、夢寐以求的讓梁玉與梁府做個切割嗎?
呂娘子一力撺掇:“三娘,雖然史某低劣庸俗,但是這個主意很好。”
“我要怎麽才能度做女道士呢?總不能找個人給我演戲,說我與佛有緣吧?”
呂娘子眼珠子一轉:“為什麽找個人演呢?三娘不如自己去演。裝病。”
“可我沒病,也不想給自己找病,萬一治不好呢?”擱鄉下生病,基本靠自己扛,頂多能力範圍內吃好點。有時候吃藥還能吃死,硬扛搞不好就熬過來了。
呂娘子道:“對呀,沒病,脈相看不出來,可就是病了。郎中治不好,只好求神佛。到時候再說度為女道士,豈不是水到渠成?”
“這主意好!就這樣了。”
裝病也不能随便裝,梁玉先在家裏讀書,到了與淩珍珍約好的日子,兩個人一同去逛西市,買了些小物件兒回來分贈各人。接着是梁玉邀請淩珍珍出門去玩——宋奇提供的情報,有一家書鋪開張了,裏面有好看的游記。
時常往宮裏看看梁婕妤與太子,這二人如今一切尚好。自從蕭禮回來,朝堂裏表面上日漸緩和,官員的考核漸次結束了,蕭禮被桓琚留在了京城做官,命他掌管大理寺,蕭績則被蕭司空親自處罰。淩家一家子被按在家裏讀書,桓琚也不往淩家派人頒賞了。
各打五十大板之後,一切仿佛恢複了平靜。其實水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湧動了,淩賢妃坐得住是因為她算着就快要過年了。讀書就讀吧,過年的時候總不能讓她的娘家人不出現吧?一旦放出來,就表示禁令已經打破了。趁着桓琚過年心情好,再幫父兄把官職給求回來。
蕭司空則采納了長子的意見,韬光養晦。蕭禮勸父親又是另一種勸法:“阿爹,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二郎、三郎也是翩翩公子,何以近來頻頻失态?他們二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呢?就個個是君子嗎?”
蕭司空道:“那也不能對小人退讓。”
蕭禮敢勸,就有證據,甩了好大一把以權謀私、侵奪民田、貪污受賄的賬單給蕭司空:“這些是君子還是小人?”
蕭司空道:“事急從權。難道我不知道這裏面非都是些什麽東西嗎?你爹就這麽傻?他們現在還有用。”
道理我都講了,您要不聽,我就只好請我娘跟你“好好談一談”了。
也不知道這夫婦二人是怎麽“談”了,蕭司空告了幾天假,府裏一股狗皮膏藥味兒。等蕭司空再出現,禦史臺參了杜皇後的舅舅趙侍中縱容家奴欺淩百姓,蕭司空一句維護的話也沒有講,反而說應該嚴懲。
如此一月,梁玉覺得事态穩定,自己可以開始裝病,行頭都準備好了,梁府出了一件事情——南氏病倒了。
南氏原就體弱,入京之後生活好了可發生的糟心事也多了許多,最終沒能養回來。今年天冷且入冬又早,南氏便一病不起。這兒有個真病的,梁玉忙家務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裝病?
呂娘子見狀卻心頭一動,勸梁玉道:“三娘,三娘何不請度為女道士,好為梁媪祈福呢?”
“那不是騙神仙嗎?這怎麽行?!”辦法很好,梁玉承認,時機、理由都極其完美。比自己裝病治不好,來個道士說,出家吧,要好得多。但那是南氏,是親娘。
【難道出家的都信?難道燒香的都信?】呂娘子道:“三娘不妨這樣想,梁媪信佛,還是病了,您不如度為女道士,看看老君幫不幫忙。難道三娘度為女道士,不可以是既為自己,又為梁媪嗎?”
梁玉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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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兒?!不行!”梁滿倉一口否決,“你娘病着哩,你添什麽亂?哪有親娘老子病了兒女就要出家的?”
南氏也不想女兒大好的年紀去做女道士:“正經人家的女孩兒都不幹三姑六婆的行當哩,你要做個啥的女道士?”
呂娘子既有這個主意,就擔負起了勸說南氏的重任,低聲對她道:“京城的女道士與鄉下的不一樣。且這樣三娘就名正言順有一處産業,寺廟道觀,誰沒個幾十頃田呢?梁媪難道不疼女兒嗎?等您好了,她什麽時候想還俗了就回來,朝廷又沒不許人還俗的。”
南氏聽懂了話音,對,是得給女兒一點傍身的産業。她從來偏心小女兒,兒媳婦們擠兌過女兒的事兒她記得牢牢的,又想梁滿倉也不着調,女兒是得有點傍身的産業。她很怕自己現在就死了,那女兒咋辦?現給她抓個可靠的男人拜堂都抓不到,還得靠父兄。姑娘沒了親娘,日子不好過;姑娘靠兄嫂,日子更慘。
她再次向呂娘子确認:“京城的女道士真的做得?”
“當然做得。”呂娘子舉了許多例子,連公主都有出家的呢。
南氏道:“好!那就這樣!那宅子得給她選好了,我這裏還有些私房,給她置些田産。不走公賬,別叫他們知道了。”
南氏安排得妥當,梁玉出家進行得也順利。呂娘子私下去找了宋義、宋果幫忙。二宋正愁沒有報答的機會,忙裏忙外,尋合适的改建道觀的宅子,評估産業,買度牒……比自己的事還要上心。
有他們相助,新年之前梁玉帶着她的八個侍女齊齊度做了女道士。道觀都準備好了,名字是梁玉自己起的,生硬得很有特色,叫做無用觀。【2】
令人驚奇的是,就在梁玉拿到度牒的當天,南氏的病居然好了。
梁玉的下巴砸到了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