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仇難消(二)
看魏文昌和劉玉娟這幅模樣,冷煜十分确定他們一定是知道了什麽。事已至此,無論出于何種原因,他都有必要給魏文昌和劉玉娟一個交代。畢竟,為人父母的,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一個曾經傷害過他的人,朝夕相處。
當年,魏文昌救出冷煜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眼熟。直到那天和魏銘談話以後,他才想起,他曾經在那個超市的監控裏看到過這張臉。因此,他自然而然的就認為魏銘當年失蹤的事情和冷煜有關,這也是他和劉玉娟突然反對的原因。
聽了蘇烨的話,魏文昌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他把身上所有的口袋摸了個遍,可惜,連一根煙也沒找到。
魏銘坐直了身體,看了看劉玉娟,又看了看魏文昌,“爸、媽,你們知道,當年我是怎麽逃出來的嗎?”
劉玉娟搖了搖頭。
魏銘看着冷煜,臉上洋溢着笑容,說:“……是他……是他讓我躲進垃圾車裏,我才逃了出來。”
劉玉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了看冷煜,說:“不可能,他比你還小兩歲,他怎麽救你?再說了,你失蹤和他也脫不了關系。”
魏文昌和冷煜一直站在門口,他說:“先坐下吧,坐下說。”
魏銘給劉玉娟使了個眼色,劉玉娟瞪了他一眼,坐到了對面的床上去。而冷煜,如魏銘所願,坐在了他的床邊。
劉玉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她問冷煜:“那件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魏文昌咳嗽了兩聲。
劉玉娟白了魏文昌一眼,理直氣壯的說:“老魏,你不用在這裝咳嗽。你兒子什麽脾氣你不知道麽?以你兒子如今這‘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的樣,他那是奔着一輩子去的。我不問個明白,能行麽?”
魏文昌瞟了劉玉娟一眼,又咳嗽了兩聲,說:“……那個……你少說兩句,聽孩子們說。”
有些時候,人像是有預感似的。偏巧,劉玉娟今天多帶了很多飯,她嘆了口氣,“說什麽說,你們倆先吃飯吧,吃完再說。”
魏銘和冷煜,就在老兩口的注視下,吃完了這頓飯。
冷煜把東西收拾幹淨以後,就把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這場談話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這期間,魏銘一直沒說話。因為他相信,憑借魏文昌多年的工作經驗,他自然能分辨出真假。如果他再說什麽,反而有些畫蛇添足的意味。
Advertisement
關于魏銘被虐待的那一段,冷煜則是一帶而過,沒有過多描述。即便這樣,劉玉娟還是哭的泣不成聲。魏文昌聽過以後,眼神中除了心疼,更是多了一份堅毅。
最後,劉玉娟腫着眼睛,帶着哭腔說:“……老魏……咱倆回家!”
就這樣,老兩口誰也沒再多說一個字,就回家了。
他們走了以後,冷煜一臉擔憂地問魏銘:“你覺得,叔叔阿姨是什麽意思?”
魏銘搖搖頭,唉聲嘆氣,“……我覺得……以後……唉……算了……”
看魏銘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冷煜覺得不太好。他心想:“難不成,叔叔阿姨還是有什麽誤會麽?或者,他們認為我當年做的事情雖然出于無奈,但終究還是做了她的幫兇,成了個不誠實的人。”
冷煜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今天沒有忍住。一切還是應該按照自己之前的計劃去進行,只可惜,即使現在再後悔,也晚了。
魏銘“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他這一笑,弄得冷煜一頭霧水。冷煜問:“你笑什麽?”
魏銘笑着說:“你呀,平時辦案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麽。怎麽?不上班以後,智商退化了?”
冷煜聽出來了,他這是在嘲笑他。
冷煜不甘示弱地說:“是呀,魏隊平時開車的時候不是挺穩的麽。”
看冷煜這一臉擔憂的樣子,魏銘不想逗他了,他一本正經地說:“不逗你了。”
冷煜坐直了身體。
魏銘說:“以我媽那樣的直脾氣,她如果有什麽話肯定就直接說出來了。既然什麽都沒說,那就是肯定沒什麽意見了。至于我爸,他雖然沒怎麽說話,但他心裏有數,你別多想了。再者說,他們能讓你繼續留在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麽。”
看冷煜還是悶悶不樂的,魏銘說:“咱倆要不要掰手腕啊?”
冷煜打量了魏銘一下,說:“魏隊,聽我一句勸,還是算了吧。上次,你輸了以後,好像不太高興。”
魏銘突然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了,他真是想不通,為什麽每次提到這種話題的時候,就會敗給他。算了,他得趕快換個話題。
魏銘話鋒一轉,“過幾天,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冷煜說:“不行,你這腿還沒好,必須乖乖養着。”
魏銘說:“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
經過上一次的不告而別,冷煜也想明白了。與其整日提心吊膽的擔心他的安危,還不如陪在他身邊,更容易保護他。
冷煜點了一下頭,說:“等你出院以後,我陪你去。只不過,錢進很早就已經不在孤兒院工作了,況且他已經去世了,恐怕,能找到的信息不多了。”
魏銘拉過冷煜的手,滿眼深情的望着他,“冷煜,謝謝你!”
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莫名其妙的。
冷煜說:“謝什麽?謝謝我送你的手表?”
魏銘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說:“對,就是謝這個。看這牌子,不便宜吧?”
冷煜笑笑說:“反正,我是沒錢交房租了。”
魏銘說:“那就做家務,抵房租。”
兩個人相視一笑。
這一夜,兩個人都十分難得的睡了個好覺。本來十分漫長而孤寂的夜,因為彼此有了可以依靠的人,變得不再漫長,也不再寒冷……
第二天,劉玉娟來送早飯的時候兩個人還沒醒。幸虧,半夜的時候,冷煜怕壓到魏銘受傷的腿,悄悄睡到了另一張床上。要是被劉玉娟看到兩個人睡在一張床的情景,實在想象不出劉玉娟會是怎樣的神情。
冷煜的睡眠很淺,聽到一點動靜就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了劉玉娟,冷煜騰地一下從床上竄了起來,弄得床“哐當”一聲。
冷煜磕磕巴巴地說:“……阿……阿姨……您……您來了……外面很冷吧……那個……您坐……”
劉玉娟把飯放在桌子上,笑了一下說:“我是不是吓着你了?要不你再睡會兒。”
冷煜點點頭,又迅速的搖了搖頭。
兩個人就這麽十分尴尬的相處了兩分鐘,冷煜忽然想起,趁着劉玉娟在這,正好可以回去換身衣服。于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兩個包子就走了。由于太緊張,都忘了洗臉。
沒幾分鐘,冷煜就換好衣服回來了。見他回來了,劉玉娟也就回去了。
魏銘其實已經被他們倆的聲音吵醒了,只不過,他沒出聲,而是靜靜地看着這兩個人。畢竟,難得看到冷煜出糗的樣子。
冷煜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在了魏銘的腰上,“你再繼續裝睡,我就不客氣了。”
魏銘立刻睜開眼睛,連連求饒。
吃過飯以後,冷煜扶着他在走廊溜達了一會兒。剛回到病房,王艾潇就來了。
喬西貝沒跟着一起來,魏銘還挺奇怪的,他問王艾潇:“你自己來的?”
王艾潇說:“哪有,喬西貝在樓下等我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無論我說什麽他也不上來。”
魏銘說:“還能為什麽,心虛呗,怕被我問出什麽來。”
王艾潇從保溫桶裏拿出一個包子,邊吃邊說:“怕什麽?他哪惹到你了?”
魏銘說:“沒什麽事。”
王艾潇說:“随便吧,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我也懶得管。不過,冷大帥哥昨天那一舉動,着實讓我震驚啊!實在看不出,你也是個會動手的人。”
冷煜尴尬的笑了一下。
魏銘說:“你不上班,到這來幹什麽?”
王艾潇說:“哦,對了。我是來告訴你,吳英的信息已經查到了。”
魏銘脫口而出,“哪個吳英?”
王艾潇不解地問:“還有哪個吳英,就是楊麗的那個同學呗。”
魏銘“嗯”了一聲。
王艾潇繼續說:“這個吳英,已經去世了二十年了。你們知道,她生前是在哪工作?又是怎麽去世的嗎?”
魏銘和冷煜異口同聲地說:“是孤兒院嗎?”
王艾潇目瞪口呆,足足愣了有十幾秒。
對于他們倆能這麽準确的猜到吳英在孤兒院工作這件事,王艾潇并沒有十分驚訝。更讓她驚訝的是,他們兩個人竟然能這麽的有默契。
魏銘在她眼前擺了擺手,說:“愣什麽神啊?到底是不是啊?”
王艾潇回過神,點了一下頭,說:“是,不過,你們倆是怎麽想到的?”
魏銘說:“先別管這個,有沒有其他發現?”
王艾潇說:“重大發現倒是沒有,只不過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
魏銘看了王艾潇一眼,說:“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王艾潇白了魏銘一眼,說:“哥,冷大帥哥不是回來了麽,你這火氣怎麽還這大。前幾天看在你被甩了的份上,我讓着你,怎麽脾氣越來越大呢?”
魏銘一臉無奈地說:“……王艾潇……你……不是,我……我告訴你,這個吳英就是當年綁架我的人。現在能說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