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婚
“少玠?”感受身後之人熟悉的草木香味, 徐南風緊繃的身軀放松了下來,她順勢倚在紀王溫暖結實的胸膛中,笑道, “你又在盤算什麽奇怪的主意了?怎的我一回來, 這府中便變了模樣?”
紀王一把将她壓在榻上,手臂撐在她身側, 笑道:“這滿堂的紅綢喜字你都瞧見了,又怎會猜不到, 我這是要娶妻了。”
娶妻?紀王府的正妻不是有了麽?
徐南風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狐疑道:“你這是娶妻呢, 還是納妾呀?”
“我說過,今生得你為妻,便永生不悔納妾。”紀王認真地凝視她, 眼中帶着笑意,溫聲道,“你上次身披嫁衣進府,是何心情?”
上次?不提也罷。
那時為了離開徐府, 她真是帶着‘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決然嫁進府中,一顆心披上堅利的甲胄,從未想過自己終有一日會溺死在紀王的溫柔鄉裏。
徐南風道:“過去的事就別再說了。當時嫁給你實屬無奈, 各取所需而已,而現在不同了。”
“所以,我想再認真地同你成一次親。”
“什……什麽?”
紀王又重複了一遍,無比鄭重地說, “我想再與你成一次親,不是為了利益,不是為了聯盟,而是因為我愛你,我想同你永永遠遠的在一起。”
“……所以,你才瞞着我準備了這些?”徐南風心中用過一股暖流,她環視屋內亮堂的喜燭和紅綢布,垂下眼笑道,“形式而已,即便你不準備這些,我也會下定決心陪你一輩子。”
“這很重要的,南風,你我一生中只會有這一段婚姻,我不想它留下任何的遺憾和不完美。我想讓你十年乃至幾十年後,回想起今日,仍能展露笑顏。”
聽到他的這番話,徐南風又甜蜜又窘迫,笑着推了推他的肩,低聲道,“好了,我知曉你的心意了,每次你一說甜言蜜語,我便嘴笨得不知該如何回應你。”
紀王在她臉上吧嗒親了一口,随即從她身上爬起身,坐直道:“好,不說了,将婚服換上,我們來喝合卺酒。”
說罷,他将案幾上疊得整整齊齊的大紅婚服取來,遞到徐南風手中。
徐南風低頭一笑,轉到屏風後,将衣裳一一解了。紀王在外頭,撐着下巴望着屏風後她玲珑模糊的身影,笑道:“遲早都會看光的,何苦多此一舉。”
徐南風并不理會他,将繡有百花的嫣紅外裳系在身上,秀發披散垂腰,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
外頭的紀王也早已換好了绛朱色滾玄文的婚服,烏發束進玉冠中,風姿卓絕。徐南風迎上前,笑着将手搭在他掌心。
紀王将她按在梳妝臺的凳子上坐好,随即笑道:“夫人請坐,愚夫給你描畫新婦妝。”說罷,他果真執了螺黛筆淡淡掃在她的眉上,帶起微微的癢。
徐南風仰起頭,閉上雙目,任由他一手扶住自己的下巴,一手拿了胭脂水粉在她臉上塗抹。片刻,紀王示意她睜眼,徐南風便拿來銅鏡仔細觀摩了一番,鏡中的自己端莊大氣,眉眼一抹醉紅,更添豔麗之态。
這紅妝,竟是少見的好看。
徐南風訝異道:“少玠手藝不錯。”
紀王半真半假地笑道:“偷偷練了好久呢,但願憑此技藝能博得夫人垂青一二。”
徐南風抿唇一笑,唇上的胭脂暈染了些許,紀王便捧住她的臉,輕聲道:“別動,胭脂暈出唇外了。”說着,他擡起手,用拇指指腹将她唇角暈開的一點嫣紅抹去。
徐南風安靜地凝望着他,目光澄澈,帶着顯而易見的真誠與深情。紀王的視線落在她豔麗的唇上,仿佛在欣賞一朵含羞待放的蓓蕾,片刻,他的眼波越發深沉,終是忍不住俯身,含住了這兩片令他垂涎已久的芬芳。
突如其來的深吻肆意地攫取着徐南風的呼吸,胭脂盒不知在何時被打翻在地,嫣紅的細粉灑了一地,像是綻開一串豔麗的梅。但此時,顯然沒有誰會再留意地上被糟蹋的昂貴胭脂,兩人緊緊相擁,吻得難舍難分。
不知吻了多久,兩人的唇舌才短暫分離。徐南風氣喘籲籲,伸手抓住紀王的衣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精致的妝容早在紀王暴風驟雨般的吻中花了,胭脂暈染在瓷白的肌膚上,更具靡麗之美。
紀王淡色的唇上也染上了胭脂的豔色,徐南風暗覺好笑,伸指在他泛着水光的唇上抹了抹,擦去親吻時沾染的胭脂。紀王眸色一深,随即彎腰抄起徐南風的膝窩,将她整個人打橫抱在懷中,穩穩的朝榻邊走去。
徐南風被輕輕安放在鋪了繡花被褥的床榻上,烏發如黑潭鋪了滿床。紀王俯身凝望着她的眼眸,啞聲道:“準備好了麽?”
徐南風咬唇,輕輕颌首,坦然鼓勵他:“來吧。”
紀王笑了笑,遂俯身親吻她的眉眼,鼻尖,唇瓣,再往下……吻上她精致的鎖骨。
他的吻,他的指尖,如同炙熱的火種般播撒在她身軀的每一個角落,最終燒成燎原之勢。說不清究竟是誰先解了誰的衣裳,理智的弦瞬間崩斷,取而代之的是洶湧如潮的快意。
更漏聲聲,紅燭搖曳,那杯涼透了的合卺酒,兩人終究是沒來得及喝。
對于床笫之事,徐南風以為自己多少會有些羞惱和抗拒,實則不然,在洶湧的情-欲和愛意的雙重沖擊下,她根本無暇顧及那麽多,只能憑借本能去迎合他的侵略,雙臂拼死環住他寬厚的背脊,仿佛在疊湧的浪潮中攀附一根浮木,不至于被擊得四分五裂。
這場漫長的征伐不知何時結束的,徐南風幾乎累得連一個指頭都擡不起來,迷迷糊糊中感覺到紀王濕熱的吻一個接連一個地落在臉上身上,享受着情-事結束後的餘溫,不多時,徐南風明顯感覺到他身下的異常,似乎又有了擡頭的趨勢……
“別鬧了,少玠。”她捉住紀王亂動的手,聲音暗啞得如同粗紙磨過。她實在消受不起第三次了,幹脆眼睛一閉,往紀王寬厚的懷中一趟,徹底陷入了香甜而滿足的昏睡中。
一覺酣睡到天亮,徐南風一睜眼,便對上了紀王那雙含着笑意的眼眸。
他的表情……怎麽說呢,徐南風瞬間想到了餍足的獸類,而自己則是那塊被其吃幹抹淨的肥肉。
“還好麽?”紀王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含蓄地關懷她初涉□□的身軀。
徐南風自诩習武之人,自然不願被他小瞧,便強撐着渾身酸痛道:“無礙。”
誰知剛撐起身子,她便悶哼一聲,無力地載回了繡褥之中。
紀王笑着将她撈進懷裏,兩人前胸貼着後背,俱是不着寸縷,徐南風感覺到他身上的炙熱,心中警鈴大作,回首道:“少玠,這樣不可不好,你又想作甚?”
“不做甚。”紀王壓低嗓音啞聲道,“寵了你這麽久,偶爾也想欺負欺負你。”
徐南風可沒有精力同他翻雲覆雨了,便扯過被子裹住身軀,默默挪到床榻邊。
紀王忍笑,撐起骨肉勻稱結實的上身,将她從榻邊拉了回來,低聲笑道,“好了,再挪就要掉到床下去了,今日且放過你。”
說罷,他溫柔地扳過徐南風的身子,柔聲道,“讓我看看,你哪裏不舒服?”
徐南風耳尖一紅,忙道:“不必看了,舒服得很。”說着,她撐着起身,将床頭零落的衣裳一件件艱難穿上。
紀王單手撐着腦袋,倚在床頭笑看她,打趣道:“既然夫人覺得舒服,以後便日日讓我多伺候幾回。”
日日?幾回?
徐南風登時哭笑不得,扶着老腰喟然長嘆:那我多半要瘋。
十二月初,洛陽下了初雪。
碎雪如鹽,窸窸窣窣地落在院中的湘妃竹間。徐南風往炭盆裏加了炭,便攏着袖子坐在紀王身側。紀王正在寫年底需用的述職表,徐南風便在案幾上尋了一本舊書捧着看。
兩人各做各的事,誰也不曾出聲,靜谧中又透着幾分溫馨來。
約莫一刻鐘後,紀王停了筆,徐南風便順手将小手爐遞了過去,輕聲道:“喏,暖一暖指頭。”
紀王卻并未接那暖爐,只是起身挪到徐南風身後坐好,長臂一伸摟住徐南風的腰肢,将下巴擱在她肩頭,順勢吻了吻她秀美的頸項,溫聲道:“在看什麽?”
“《百鬼匠集》,裏頭介紹了許多奇門遁甲、機關之術。”
紀王的手因長久握筆,被凍得微涼,徐南風便拉起他的指尖塞入自個兒的袖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的指尖。
“你何時對這些奇門遁甲感興趣了?”
“随便看看的,打發時日罷了。”
聞言,紀王眸中閃過一絲愧色,低聲道:“年底事務繁雜,冷落你了。”
徐南風想起紀王在某些方面的龍精虎猛,便笑道:“你那麽愛折騰,我倒寧可你冷落我些。”
紀王笑了,咬着她的耳朵啞聲道:“夫人是在誇我麽?”
徐南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捂住耳朵道:“別鬧了,癢。”
紀王反而将她抱得更緊了些。
兩人胡鬧了一陣,窗外的風搖動碎雪和竹葉,地面已是積了薄薄的一層白,紀王便道:“聽母妃說宮中梅園的梅花開了,擇日我帶你去瞧瞧。”
徐南風笑着回應他的吻,點頭應允:“好。”
然而,這一場紅梅他們終究沒來得及賞看。
十二月中旬,塞北胡族首領烏勒骨單于遣使進京,向皇帝提出了休戰的提議,并請求聯姻。
漢、胡兩組數百年來交戰不休,早已兵力疲乏,烏勒骨單于主動請求休戰聯姻,這與兩國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大炎的皇帝不可能拒絕。
但朝中諸位公主都已出嫁,唯有九公主和十一公主待字閨中。
十一公主年幼,才十歲,自然不在和親之列,那麽聯姻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九公主身上。
那一天的雪未停,賢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婢芝麻匆匆趕往紀王府,紅着眼睛道:“四殿下,您快去宮中一趟罷,九公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