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哼,騙子
更可怕的還在後頭,可能是多次呼喚都沒有回應, 賀爺埋頭就給懷裏的男孩進行嘴對嘴, 往裏吹氣, 在連續人工呼吸了快有半分鐘,原本已經昏死過去的男孩再次的睜開眼。
然後在白澤宇虛弱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之中感覺頭上上方的呼吸特別沉,熱氣都噴到他的臉上。
同時他覺得胸腔難受的要命, 呼吸都伴随着巨疼, 沒吸上一口氣,然後就跟洩露了一樣,提不出氣來, 悶悶漲漲的。
“有沒有好點,我們馬上就到了醫院。”上方的男人用非常鎮定的聲音安慰。
白澤宇這會兒都不想說話,呼吸都困難,更何況是說話, 可跟他說話的人是賀爺,他努力的提起精神, 半天才吐出一個字來:“疼……”
這話顯得無比嬌氣賀做作, 可男孩這話卻是讓抱着他的男人莫名的心疼起來。
他親了親男孩的唇,笨拙又不安的勸說:“好了,好了不疼,很快就好了。”
被親了又親的白澤宇這回是真的懵逼了,他是不是因為受傷太嚴重了,導致腦子都不清楚, 眼睛也不好使了,賀爺在親他?
還是主動的那種?
這個男人不是最悶騷了嗎?
“你親我了?”他傻乎乎的問道,想要求證。
男人用力的點點頭,這會兒已經到了私人醫院,車子已經停了,坐在車廂內的保镖們都快速行動,從外頭早已準備在外頭的醫護人員手中接過擔架。
“賀爺,已經到了。”保镖提醒。
男人這才緩緩的将懷裏的男孩放在擔架上,同時一旁的醫護人員第一時間圍聚了上來,看着男孩被送走,男人這才驚覺到他的衣服手上都是血。
而這些血都是男孩流的。
“賀爺你腿中槍了,還是先處理下,白少有我們看着。”保镖看賀爺一路跟着,也沒有進行包紮,這一路鮮血淋了一褲腿,眼見賀爺情況很不對勁,他們也不敢上前去追問,這會兒看白少情況已經送到了醫院,賀爺還沒有處理的打算,他們就有些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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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在原地,半響才回道:“我知道。”
這場手術比想象中的還要久,對于賀靳之而言是這樣的,除卻最開始的相互利用,賀靳之還真的從未想過要白澤宇的命。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和白澤宇一樣,他也重生了。
雖然跟白澤宇身份地位不同,生活也迥然不同,然而他和白澤宇有着相似的過去,同樣是過着颠沛流離,衆叛親離,被至親陷害,甚至是啃食血肉。
外人都說他賀靳之如何冷血無情,如何殘酷冷漠,沒有人性,然而這些都抵不上至親的相互背叛,背地裏下毒手。
他賀靳之自認為閱人無數,資質過人,面對外人,敵人,商場的對手,都是火眼金睛,一眼便能看穿對方的陰謀詭計,偏偏看到身邊的親人卻是被蒙蔽了一般,雙目如同瞎了,那些淺顯的計謀手段卻全然忽略,導致他陷入絕境,還不自知,直到最後生死才翻然悔過,清醒過來。
再次睜開眼睛,賀靳之回想上輩子的經歷簡直想要自戳雙目。
他是如何的眼瞎心智降低到那種程度,為了那些所謂的親人要一直違背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做那些他從未做過的事呢?
賀靳之想不通,他覺得上輩子自從發生了車禍,他整個人的智商完全不見了,就好像有一股外力強行幹預,導致他對家裏的那些旁支所作所為全然不見,甚至是跟着一起做一些毫無利益,損人利己的蠢事。
對,絕對的蠢事。
那種降低身份,有損名聲威望,只為了迎合讨好那些人的蠢事。
他賀靳之是腦袋被驢踢了,也不可能幹出那種事來,偏偏還幹了,連續兩年!
這輩子醒來,還是在車禍躺在醫院裏的重症監護室裏睜開眼睛,他用了一天的時間把上輩子的事情在腦子裏整理好,索性先如上輩子那樣,假戲真做,然後伺機尋找機會将那些蠢蠢欲動的苗頭全部掐死。
賀靳之感覺到賀家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暫時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是人還是物暫時不清楚,他唯有能做的就是把那些不利因素統統隔離,如是也就有了他賀靳之一人住在偌大的主宅。
然後住在賀宅內,賀靳之發現自己暫時似乎沒有被影響,也就說影響他的是賀家的人,就在賀靳之一點點的進行排查篩除賀家那些旁支又開始鬧騰,搞出為他沖喜的一出戲碼。
沖喜,不過是想要早點解決他罷了。
對此,賀靳之自然是不屑和厭惡的,那些人居心何在,彼此心知肚明,同時他來到那個別墅想要揪出幕後黑手,徹底的解決掉那個惹人厭煩的臭蟲!
只是,這場別有居心的戲碼卻招惹來白澤宇這一號人,賀靳之清楚的記得,他上輩子的人生經歷中從未有這一號人物出現。
同樣遇到是重生的,賀靳之心裏波瀾起伏,同時暗自警惕。
他能重獲新生,白澤宇也能,那麽其他人呢?
是不是他的周圍也有其他人也在這段時間重生了?
想到這個,賀靳之不由得想到了上輩子被賀家那些旁支影響理智,他完全沒有任何腦子,最後還落的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每每想到這裏,賀靳之就恨不得将賀家那上千人全部殺個幹幹淨淨,一個都不留!
可陪上自己的性命,又不值得。
而且隐患一直在,他不能任由那人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還能繼續逍遙自在,這種人必須經過他的手,一輩子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折磨到死方可罷休。
在了解了白澤宇上輩子的經歷和可怕的遭遇,賀靳之發現他和白澤宇上輩子都有着相似的人生經歷,那就是差不多在同一時間遭遇那些令人絕望又無法反抗的命運,最後自身的錢財全部被剝奪,連命都沒有,徹底沒有用處,這才消失在這個世界。
在白澤宇相處了幾天,賀靳之發現白澤宇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蠢,也沒有期望中的那麽聰明,而且臉皮厚,各種不要臉,更是謊話連篇,這種人混在社會裏其實很吃的開,偏偏白澤宇混的一塌糊塗不說,還被各種針對,毫無返還之手。
這跟他上輩子的遭遇何其相似,知曉自己深陷泥沼,想要自救,而命運給予的全部都是絕路,就好像做這些都是為了某些人鋪路一樣。
因為同命相憐,賀靳之對于白澤宇平日的所作所為也就聽之看之,權當放養的心态,可能被慣養久了,賀靳之發現自己的容忍也慢慢的提升了。
可能是難得遇到一個和自己有着相似命運的人,賀靳之對白澤宇的一些舉動看的比較分明,可能那些小聰明入不了他的眼,也在他的掌控之內,賀靳之漸漸的發現,對這樣的一個人他似乎讨厭不起來。
也有可能他面對戴面具的人太多,勾心鬥角厲害,時時刻刻心神警惕,唯獨對這個心思都放在臉上的家夥有好感,放松警惕,身心愉悅,不知不覺中已經對這個原先用契約捆綁的未婚夫産生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愫。
尤其在今日,原本是人生喜事,這人也是傻乎乎的勁兒,樂呵的不知道北,抱着真心實意的去結婚的打算,開心的就跟個傻子一樣。
怎麽的就一點都不懷疑他舉辦這場婚禮背後的殘酷呢?
還跟個傻子似得給他擋子彈,子彈可是那麽好擋的,簡直不要命了。
直到賀靳之看到白澤宇躺在血泊中,閉上眼睛,賀靳之才發現,這個才跟了他一個星期的男孩在他的心裏占據了一個連他都不敢去确認,去相信的地位。
毫不猶豫的,他就上去抱起他,不想讓他就這麽死了,男孩上輩子那麽痛苦,就像他自己說的,好不容易抱上了金大腿,還沒來得及享受,就這樣死了,他怎麽容許。
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的眼前。
這輩子絕對不會像上輩子那樣,一定會更好!
已經包紮好傷口,這回是真的腿腳不便,不用僞裝,真的坐在輪椅上了。
賀靳之在心裏暗暗吐了一口悶氣,這回還真的是假戲真做了,還希望白澤宇在醒來不要去追究他眼睛和腿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挂着點滴的男人坐在手術室門房前,默默的等待着裏面的人出來,時間在一刻變得極為煎熬,再換了兩瓶藥水,點滴打完了,手術室的門這才緩緩打開。
從家裏趕過來的管家對白澤宇這個小孩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有時候行為舉止有點不合規矩,可賀爺喜歡,他也跟着看順眼了,這回聽說這小孩還替賀爺擋了子彈,生死不知,眼裏就跟進了沙子似的,眼淚不停。
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醫院,就眼巴巴的瞅着手術室,在看到醫護人員出來,第一時間就沖上去,詢問起來。
“手術很成功,幸好沒有傷及到要害,病人的求生意識很強,狀态還不錯,等麻醉過了,應該很快就能醒來。”主刀醫生給了解釋,然後護士們就推着病床往病床走去。
男人在保镖的推送下緊緊的跟在後面,因為圍聚的人太多,他暫時還看不到病床上的男孩情況如何,心裏頓時跟上百只貓爪在撓抓一樣。
病房是高級豪華套間,外面是客廳,裏面是卧室,各種設施配套都齊全,沒有那種全部慘白的牆壁,和統一的病號床,少年虛弱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樣。
一旁的心電監測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氧氣輸入的管跟沸騰的水一樣,男孩的胸口被厚厚的紗布包裹着,兩只瘦瘦的胳膊露在外面。
老管家搬來凳子挨着賀爺看着床上還處于昏迷的男孩,時不時嘴裏嘀咕兩聲,然後用手帕默默的擦眼淚。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病床上的男孩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男孩似乎有點傻傻的,眼神迷迷糊糊,沒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好半響,然後又看到病床前老管家和賀爺開開合合的嘴巴,似乎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神情動态,完全就跟個傻子沒兩樣。
老管家心疼的不得了,他上了年紀,心思又敏感,最看不得這個,今天被白澤宇刺激到了淚腺,整個人眼淚不停。
“小白啊,你還好嗎?認不認得我啊,我是賀管家啊,你想吃什麽跟我說,我這就去買。”白少這回可別傻了吧。
男人一直在等着白澤宇醒來,已經連續幾個小時沒有松口氣,高度緊張賀愧疚,精神極度的疲乏,這會兒看到白澤宇終于清醒了,一顆緊繃的心終于放松了下來,同時疲憊感也覆蓋全身。
“還疼不疼?”男人問他。
白澤宇眨了眨眼,他聽到了管家和賀爺的聲音,落在他的耳朵裏,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可他大腦遲鈍的很,愣在那裏半天,半響才知道這話對他說的,回神後才回複:“我沒事,管家你別擔心,我就是覺得嘴巴有點幹,想要喝水。”
然後又把目光投向男人,輕輕的搖頭:“我不疼,就是感覺有點悶悶的。”
白澤宇看到他手上還佩戴有止痛棒,然後他醒悟過來,他中槍了,還是那種非常嚴重的那種,現在他應該是送到了醫院,被搶救過來了對嗎?
回想到被子彈打穿的那種疼痛,白澤宇一陣皺眉,他這次真的是撿了一條命,現在一回想,就止不住的冒冷汗。
他真的是怕了。
管家看白澤宇似乎很難受,趕緊的去倒了一杯溫水過來,然後将床鋪的一頭調高,打算給白澤宇喂水。
“我來。”賀爺在一旁伸出手來,态度看起來很堅定,老管家有點不甘的把水杯遞過去。
白澤宇還有點受寵若驚,他這是被賀爺給伺候了?
那溫柔的舉動,小心翼翼的端着水杯,一點點傾倒,生怕一不小心就到多了,那麽珍惜又憐愛的眼神,白澤宇發覺這口水喝的是心驚肉跳。
賀爺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了?
好的他都有些怕怕的。
再喝了小半杯水後,白澤宇這才覺得不那麽口幹,而賀爺卻把水杯拿來了。
白澤宇眼巴巴的瞅着,還是有些口渴:“我還想喝。”
特別可憐,無助,又弱小,完全不忍心拒絕的那種。
賀爺卻殘忍的拒絕了:“等一會兒再喝半杯,一次性喝太多,尿意來的快,要上廁所,你現在身體不适,最好少下床,牽扯到傷口會很麻煩。”
然後他的手就伸到了被子裏,給白澤宇的腿腳按摩起來,以免在上面躺的太久了,雙腿麻木。
手術的麻醉漸漸的沒有了,白澤宇的雙腿也有直覺,只是他卻分外的不自在,明明賀爺兩只手在往日裏都是冰冰涼涼的,怎麽到了今日,卻跟有火焰灼燒一樣熾熱。
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明明之前,做這些的還是他啊,怎麽現在反過來,賀爺來伺候他了?
白澤宇有些想不通,特別是管家看他就跟看待親孫子的眼神讓他更是滲的慌。
“賀爺,其實你不用這樣的,那個按摩可以讓管家,或者保镖來都行……”白澤宇忐忑不已,他完全不敢想象像賀爺這樣的人給他做貼身護理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是不是賀爺腦子發昏了,做出這樣毫無逼格的事來,要是腦子清醒,會不會第一個處理掉的就是他?
給他按摩的手頓時一頓,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似乎發現有哪裏不對,眼神瞬間又變得和善溫柔起來,就連那語氣都溫柔的吓人。
“你都有我,哪裏還需要其他人,你看我給你按不也是一樣。你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就跟我說,平時看你行事随意,也不像是個扭捏羞澀的人,怎麽現在倒是不好意思起來。”
白澤宇打了個寒顫,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賀爺從來沒有這樣溫柔,還是嘴角帶着笑容,眼睛流淌着憐惜的神色……
不對!
賀爺的眼睛,他不是看不見,是個瞎子嗎?
白澤宇這回終于發覺到了不對勁之處,他醒來就一直覺得哪裏怪怪的,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原因,偏偏手術後,麻,醉的效果,他腦子一時半會還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态,好多事根據卡主了似的。現在麻,醉效果差不多過去了,腦子也清醒了,白澤宇驀然想起他在中槍昏倒之前看到賀爺不但眼睛看得到,就連腳都是好的!
根本就沒有癱,兩條腿都是好的,還能走的極為順溜!
白澤宇感覺到了欺騙,他覺得委屈又難過,可能是生病了,白澤宇自己都覺得特別嬌氣,竟然哭了起來,眼眶裏直冒淚花,很是不滿的控訴:“你這個騙子!”
男人哪裏能料到男孩會想到這個,一時有些不解:“什麽騙子?”
男孩更委屈了,伸出手,指着男人,就像是控訴眼前的男人有多無情,多冷酷,多人渣:“你的眼睛和腿都是好的,還騙我!”
大型翻車現場來的太突然,這不是男人所能控制的,他看着男孩控訴的淚水一時之間做不出任何的解釋:“……”
場面一度很窒息。
老管家的眼淚還沒擦幹,突然間接成為狼狽為奸的一員,他表示想要逃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