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按住他!”牧流昀輕叱一聲。白簡跳到李市身上,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兩只厚重的前爪牢牢按着他的肩膀。
“去拿杯水來。”
胡纖愣了一下,慌忙跑出密室,一路尖叫着跑到廚房。
牧流昀掏出一張空白符咒,劃破手指,以血畫符。
胡纖取回水,牧流昀将符咒燒成灰,混入水中,灌入李市口內。
李市臉色青黑,整個人抽搐起來,白簡幾乎都要壓不住他。
他嘴邊流下黑紅色的液體,不斷散發着惡臭。很快有什麽東西順着他口中爬出,是一只十多厘米的蠱蟲,頭部隐隐形成人臉。
連白簡這種不挑食的貓都忍不住犯惡心。
他松開李市,抓住蠱蟲的尾部,狠狠把蠱蟲摔到地上,來回幾次,把蠱蟲摔成爛泥。
只有那張人臉依舊鮮明,苦兮兮的一張臉,仿佛在掙紮求饒。
蠱蟲發出人聲,與李市的一般無二。
直到它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白簡才松開爪子,剛想習慣性地舔舔爪子,看到上面黑紅的不明液體,立刻嫌棄地把爪子移到一邊。
牧流昀又往李市嘴裏倒了杯符水,李市這次反應比較輕微,吐出剩下的黑水,悠悠轉醒。
李市看着幾個陌生人,厲聲呵斥:“你、你們怎麽在這?”
“救你狗命。”白簡蹲在他旁邊,拿剛抓過蠱蟲的爪子拍拍他的臉,正好把髒水蹭掉。
李市一臉不悅:“你說什麽?”
“九尾狐是你買的嗎?”牧流昀一本正經地問。
說起九尾狐,李市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目的,目光焦慮地在周圍搜尋了一圈,臉色大變:“我買的靈狐呢?”
胡纖在一邊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他走了。”牧流昀瞥了胡纖一眼,淡然回答。
李市頓時暴怒起來,面容扭曲:“那是我好不容易買來的狐貍,你們信不信我去告你們。”
白簡用他的衣服磨着爪子:“你先看看你有沒有命告。”
李市看着“刺啦”一聲斷成兩截的衣服,懵了一下。
牧流昀的聲音依舊冷靜,卻直擊李市的痛點:“九尾狐救不了你的命。”
李市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怒吼道:“你胡說!大師明明說吃了九尾狐的肉就可以延年益壽!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門道買來的。”
“妖獸的肉,對于普通人類沒有任何作用。你被騙了。”
李市瀕臨絕望:“我不相信!不可能!”
白簡嗤笑一聲:“你喝了那麽多藥酒,你看起作用了嗎?身子有病治得了,腦子有病可沒人幫得了你。”
李市不願相信這一切,一口咬定牧流昀在騙他,不住地喃喃。
但他連自己都沒辦法說服。
牧流昀的态度越是冷靜,他就越覺得恐懼。
“那大師……您有辦法救我嗎?”李市突然眼睛一亮,爬過去抱住牧流昀的小腿,“要多少錢都可以,求求你救我。”
白簡胡子一抖,一爪子撓在他手臂上:“不許亂抱!”
“我是天師,只會捉鬼,不會治病。”牧流昀雙眼波瀾不驚,似乎隐隐透露着憐憫,“你的病,無藥可救。”
李市癱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面前的空氣,忽然憤怒起來:“都是那個女人……都是她說這種辦法能夠賺錢,我才……大師,這不關我的事,都是她教唆我的。”
白簡疑惑問:“你說的女人,是畫裏面的那個?”
李市恨恨道:“就是她,都是她迷惑我!她看我識破了她的陰謀,就想出這種方法來謀害我!”
牧流昀卻搖搖頭:“這一切都因為你的貪念而起。你應該知道,自己的錢來得不幹淨。”
李市絕望道:“賺錢的方法是她給我的,是她!”
“不,她是為了報答你,才幫你賺錢的。人面蠱是她給你的,你利用蠱蟲控制其他人,從而獲取利益,但是沒想到,最後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人面蠱,顧名思義,寄宿在人身體內後,會逐漸吞食被寄生者的內部,直至将其變為空殼,完全控制他的行為。
李市怔怔地看着他:“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樣能夠賺錢,我不知道什麽人面蠱不人面蠱的。”
他自暴自棄地吼道:“我不知道!”
“你會得病,并不是因為她。而是你的錢,沾染了太多怨氣。”牧流昀淡淡道,“你如果真心想悔改,可以試試把錢都拿去做善事,或許會有一線轉機。”
李市瞪大雙眼:“我好不容易掙的錢,你讓我都送出去?”
“花錢買雞蛋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就心疼了?”白簡不耐煩道,“你自己想吧。”
李市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麽。
牧流昀在調查局的同事匆匆趕到。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把胡纖托付給同事,抱着貓潇灑離去。
他仍舊踩在紙劍上,懷中抱着大貓。
白簡眯着眼吹風:“他要是真的靠做慈善活過來了,豈不是對那些受害的人和動物很不公平。”
“他舍不得。”牧流昀肯定地回答,頓了幾秒又接了一句,“即使他這麽做,大概率也不能活命。善能夠抵災,但不能抵惡。”
“那你……”
“但願這些錢能真正派上用場。”牧流昀唇邊浮起淺淺的微笑。
白簡驚嘆一聲:“看不出來,你們天師心這麽黑。”
“我只是勸他行善,怎麽算是心黑了。”
“說的也是。我只是以為,你會用更光明正大一點的方式。”白簡對他逮捕自己的行為耿耿于懷,“比如直接把他關起來。”
“那是人類社會的事,和我們沒有關系。”
牧流昀落地收劍,白簡才發現自己到了個陌生的地方,嚷嚷起來:“等等!你帶我來哪裏!”
牧流昀打開房門,言簡意赅地回答:“我家。”
“……我有家。”
“但簽訂契約之後,我們最好要住在一起。”
白簡開始鬧別扭:“可是你家沒有吃的!”
牧流昀扭頭看他,眼神滿含深意:“我不算嗎?”
“你又不能每時每刻讓我吃。我還要磨牙。”白簡回想起自己一屋子的零食,摸摸肚子,“我想回去。”
“再買吧。”
白簡眼神微動:“這是你說的。”
牧流昀颔首:“想買什麽,自己去挑。”
白簡笑嘻嘻地點頭,鑽進廚房:“那我不客氣了。”
白簡在牧流昀家廚房轉了一圈,心想果然幹淨得幾乎沒人動過,購物清單上又多了一系列廚具。
牧流昀放好熱水,手臂從貓的脅下橫過,托着貓屁股把貓抱進浴室:“洗爪子。”
爪子一碰到水,白簡就本能地向後退,哀嚎一聲:“我不洗澡!”
“你身上沾了太多灰,需要清洗。”
橘貓屁股向後拱,兩只前爪瘋狂舞動:“我不要打濕毛!”
牧流昀語氣緩和:“只洗爪子。”
“只洗爪子也不行!”白簡嚎了幾聲,突然沒了聲音,扭頭詭異地看着牧流昀。
牧流昀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白簡緩緩道:“我好像忘了,我可以變成人形。”
他突然在原地變成人形,本來背部和牧流昀的胸口有很長一段距離,現在他卻被牧流昀抓着手腕,整個人擠在他懷裏。
懷裏驟然出現的溫度讓牧流昀怔了一下,但他很快鎮定自若地松開手,退後兩步。
白簡穩定了一下身形,拍拍他的肩:“我要洗澡了,你先排隊等等。”
牧流昀被新住客趕出浴室,站在門口聽着水聲嘩嘩響起,平複了一下心情,去房間默默找了一套新衣服。
白簡驀然變成人形,并沒有準備換洗衣物,看樣子也不會變成貓形态出來。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衣服,突然覺得有些燙手。
他知道無論是把衣服挂在門把手上,還是直接遞進去,他都無法控制住自己去想象。
他能夠想象出水流順着白簡的下巴滑到鎖骨,再一路親吻過他的胸膛和小腹,最後滴落到地面的樣子。
他明白自己不應該随意想象白簡現在的樣子,但越是想要壓抑,這種念頭卻越是瘋長
就在他天人交戰的時候,浴室的水聲卻停止了。白簡打開浴室門,大喇喇地道:“我用了一下你的毛巾,不介意吧。”
他頭發上還沾着水珠,身上卻已經換了套全新的衣服。
牧流昀忘了,妖怪可以自己變衣服。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安心還是失落。
白簡看牧流昀還站在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你是不是有潔癖?那我再給你換條毛巾?”
牧流昀穩定了一下心神:“沒關系,你用吧。”
白簡松了口氣,咧嘴一笑:“那好,我晚上睡哪?”
牧流昀指了指客房,提醒他:“被子在櫃子裏。”
“那我先去睡了,你洗澡吧。”白簡絲毫沒察覺出異樣,拍拍他的肩,走向客房。
牧流昀聞到了他身上自己所熟悉的沐浴液的味道。
普通而熟悉的味道,卻似乎突然有了另一種吸引力。
他不敢再多想,走進浴室。
白簡把床鋪好,打開手機挑了廚具和最近想吃的零食,同時密切注意着浴室的水聲。
等浴室的水聲停止,他目光一凜,收好手機,潛入牧流昀的卧室。
牧流昀走進卧室,還沒開燈,就看見床上有一團陰影,似乎還在緩慢蠕動。
他打開燈,床上的陰影不滿地“哼”了一聲。
一只巨大的橘色緬因平攤在床上,肚皮露在空中,柔軟的腰肢妖嬈地扭動着,兩只前爪半捂着眼睛,似乎對他開燈的行為有些不滿。
牧流昀站在門口:“你在幹什麽?”
白簡翻過身來,一只爪子放在胸前,一只爪子撐着臉,抛了個媚眼:“先生,撸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