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活瑣事
上朝第一天,到了文華殿,進門就看見那個熟悉的黃色身影,旁邊還站着一個比我身量略高些的也是穿着黃色衣服的男孩,想來就是太子。
進門面聖行禮,皇上免了禮以後對身邊的太子說:“宋卿今年十二歲就是二甲傳胪,學問不錯,拓兒學問上若有疑問,跟他讨教也是可以的。”
“父皇說的是。不過,終于有個年歲差不多的人跟我一起讀書真好,能作伴還能壯膽。不然每天就我一個人面對那麽些老學究,我真怕哪個問題沒回答好,他們集體抽我。”太子笑道。
這太子說話真有意思,不過一個太子面對六個老師,這打起架來,抛開太監跟護衛,還真不是個。可是,就算加上我,也打不過六個人啊。
“拓兒又胡說。朕為你選的老師都是德高望重之輩,絕對不會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若用心,就算錯了,他們也不過是略施小懲而已。”皇帝說道,“宋卿,從今日起,你便在文華殿陪拓兒念書。你年少聰敏又刻苦,拓兒有你陪着,肯定不會再淘氣了。”說完,皇帝起身就走了,剩下我跟太子——齊拓,大眼瞪小眼。
幾秒鐘以後,太子看着我說“你叫宋旸?”
“是。”我畢恭畢敬的說道。
“聽阿元說他叫你阿旸,我以後這麽叫你吧。別跟我這麽生疏,跟那些老學究一樣刻板,沒意思。阿元背地裏叫我阿保,你也可以這麽叫我。”太子倒是挺平易近人。可是,阿保,這名字會讓我忍不住的高歌“山丹丹那個開花呦”。後來我才知道,太子的小名叫保哥兒,真是大俗大雅。
相互自我介紹以後,六位帝師就來了,坐在下面,果然很有壓力,前面一字排開坐了六個面癱臉的大叔,下面就是太子跟我,還好後面有幾個小太監跟白阿元壯膽,不然真是有壓力。就這樣,我開始了陪太子念書的生活。
第一天太子表現很好,被帝師們好一通誇獎。第二天,太子表現也還好,沒有犯錯。第三天,麻煩出現了。太子上課的時候走神了。在王太師喊了三遍之後,太子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于是,我從桌子下面偷偷的把腿伸出去,狠狠的踹了一下椅子,結果,太子嗷的一身就蹦起來了。這下王太師可惱了,打了太子三下手板,同時罰我抄寫三遍《弟子規》。真是冤枉啊,他走神了跟我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我讓他走神的。不過看着太子挨打時候的樣子,我心态略微平衡了一些,還有比我慘的。不過,帝師們是真打啊,那聲音,聽着就疼。中午的時候,我偷偷問太子“你當時想什麽了?我踹你椅子你還叫喚。”
“昨天你走了以後,我在書房練字,閑的沒事兒就跟阿元聊天,誰知道他給我講了個鬼故事,吓的我晚上沒睡好。”太子提起來,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哦?阿拓,阿元講的什麽鬼故事啊?”我問道,真沒想到白阿元還有這種天賦。
“我給你說個大概意思吧。說有個人夏天經常在路邊贈漿水于行人,有天看見了一個特別好看的小姑娘求水,說她家父母皆亡,來這邊投奔親戚又迷了路,那人見少女舉止可愛就讓她做了自己的小妾。結果,過了幾天,晚上他的妻子夢見自己的兒子說快點起來吧我都快被吃沒了。他妻子就起來跟丈夫說了這件事情,那人還以為是他納了妾妻子不喜歡,就非常生氣,結果他妻子剛睡着又夢見自己兒子說自己快被吃沒了。兩個人就去兒子房間,發現有個長頭發的骷髅,看見他們,那骷髅便奪門而出,再看兒子,就剩個人頭了。我宮裏前幾天剛分來了幾個新入宮的宮女,想想就覺得害怕。”
“回禀太子殿下,”我一本正經的說道。“阿元講的鬼故事是我給他講過的,取自《酉陽雜俎支諾臯中》。”這太子居然害怕鬼故事,真有意思。
“那你明天偷偷把那本書帶來,先生們是不會讓我看這種書的。”太子偷偷的說道。
沒過幾天,這本書就被帝師們發現了。偏偏我還在書上寫了一個旸字,這下好了,不用問就知道這是我的書了。于是,太子被打了五下手板,我被打了三下手板。帝師們的手真狠啊,打的真疼。偏偏皇帝知道這事兒之後,還哈哈大笑,說小子頑皮,帝師多加管教是應該的。不過,他背後偷偷派人賞賜了很多東西給我,還讓太監給我傳話,“別總給太子看鬼故事,可以給他點其他雜書看看,帝師們太過嚴謹,會讓太子失了少年心性。”聽完這話我死了的心都有,這皇帝真有意思,和着他讓我陪太子讀書只不過是怕他變成一個小老頭罷了。我真想把這句話告訴祖父,省的他老人家天天猜來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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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白阿元也帶了東西來看我。他非常內疚的跟我說,要是沒有他講鬼故事,我就不會拿《酉陽雜俎》給太子看,這樣我就不會挨打了。看着阿元那張還有一些稚氣的臉,我更加驗證了我的想法是對的,皇帝根本就是看他兒子天天太悶的慌,找我跟阿元陪他玩。不過他也是,講什麽不好非要講鬼故事,下次我決定帶些話本給太子看。實在不行,我就自己寫。
一轉眼,就到了秋天。這大寧跟大明有一個非常明顯的不同,就是明朝重文輕武,而大寧重文抑不輕武,每年秋天,皇上會帶領文武百官去京郊狩獵。今年,皇上帶着太子,太子就帶着我和白阿元就去了。所謂狩獵,只不過就是武将打獵文臣烤肉,其實就是組織大家秋游。
很久沒有出門,我還是非常興奮的,不過,騎了一上午的馬以後,這股興奮就煙消雲散了。太難受了。再看白阿元,一點事兒都沒有,真是讓人佩服。等到了京郊,我已經屬于下了馬就不能走路了,其實也能走,就是走路的樣子很像某種家禽,而且那腿還不停的抖,真難看。其實,上輩子我就非常喜歡騎馬,覺得那種馳騁的感覺非常美好,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還不多騎一會兒,誰想到會這樣。再看那些文臣,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都是一副喜笑顏開的表情,看着就讓人生氣。
第二天起床,我就發現自己的腿動不了了,稍微一動就疼的要命,可是不動也不行啊。于是,我就一步三挪的來到了太子面前。看到我這個樣子,太子笑的不能自已,他趕忙吩咐小太監給我拿來藥膏,還給我準備了一桶洗澡水,說是多泡泡會好一點。于是,我就又一步三挪的挪了回去,丢人啊。
于是,整個狩獵期間,我除了烤烤肉,其餘的時間就是趴着趴着再趴着。我默默的發誓,明年絕對不會再騎馬了,以後我都不會再騎馬了,誰提騎馬我跟誰急。
白阿元此行倒是頗豐,打了不少好東西。他還送了我一個狐貍皮,說是彌補我今年的遺憾,可是,我看他當時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哼,白阿元,你等着,下次我接着講鬼故事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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