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有分寸
蕭阮清楚, 楚輕除掉宣家後,下一個對付的人就會是自己,他不怕楚輕對付他, 相反, 楚輕能對付他,他倒也是開心的, 只是, 他不能接受自己處在絕對的劣勢, 他要讓楚輕知道,自己無論何時與他針鋒相對, 實力都是不輸給他的。
所以, 他要去梁國。
“主子, 我們就這麽走了, 豈不是等于完全放棄了大靖。”蕭乾騎着馬跟在蕭阮身後說道。
蕭阮凜着雙目看着前方,是的, 他當初怎麽也不肯離開大靖,便是因為不想放棄這個朝廷, 可如今, 不是他要離開, 是大靖再無他的立足之地, 他只能另謀別的地方。
“放棄了它才能重新抓住它。”蕭阮沉聲道。
蕭乾知道他想做什麽,卻是有些擔心,“主子,您畢竟和梁國作對了這麽多年, 此番去梁國若有什麽不妥可如何是好?”
“我為何與梁國作對了這麽多年?”蕭阮冷臉問道。
“自然是為了大靖了。”蕭乾說着,為蕭阮感到不值。
楚輕登基之初,梁國屢屢犯境,若不是蕭阮率兵抵擋,大破梁軍,楚輕哪裏能做個那麽安逸的皇帝,如今狡兔死走狗烹,蕭阮若現身梁國,未必是件好事。
“梁國與大靖的争鬥,可不像江湖和大靖的争鬥,若梁國真想拿下大靖,你覺的靠誰最穩妥?”蕭阮挑着嘴角反問道。
蕭乾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因為這樣,梁國那位十四王爺才會幫忙調查宣家的事,他需要主子。
“可如此一來,您和皇上就只能不死不休了。”蕭乾說着,略有些嘆息,他明白蕭阮對楚輕的感情。
蕭阮看着前方平坦的大路,風吹在他冰冷的面具上,令他淡淡的開口道:“能與他不死不休,也是我與他關系的不同。”
蕭乾聽後未有多言,只緊緊的跟在他身後。
只是二人還有再往前走多遠,蕭阮便突然扯住馬缰繩停了停了下來。
馬兒仰着脖子在原地長嘶了好一陣才堪堪停下來,若不是蕭阮死死的拽着缰繩,估計要被受了驚吓的馬摔下馬背。
蕭乾已經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能讓馬受驚至此,前方定有情況。
“主子?”
蕭阮坐在馬背上看着前方的綠地,眯起了雙眸。
“趙時煦,你動作倒是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蕭阮的話音才落便見前方的草叢中,樹梢上出現了不少弓箭手,且呈包圍形式,将他重重包圍。
“呵!”蕭阮冷笑一聲。
趙時煦把玩着玉笛從人群中走出來,看着馬背上的蕭阮,聲音略帶戲谑,“蕭大将軍,我們又見面了。”
蕭阮拔出了佩劍指着趙時煦,“怎麽,要讓我在走之前解決了你麽?”
趙時煦對蕭阮一如既往的自信還是很欣賞的,笑道:“解決了我,誰找你麻煩,那樣可不好玩兒。”
蕭阮打量了一下他帶來的人,應當不足五百,比他想象中少了許多,要從這五百人中殺出去,對他來說,還是極為容易的。
“趙時煦,你以為你攔得住我?”蕭阮盯着他,眼中的恨意能将趙時煦的身體刺穿。
趙時煦瞧着他的眼神卻絲毫不受影響,只靠在一旁的樹上,看着他,道:“你說呢?蕭阮,寡不敵衆的道理你不懂?我這個人可最喜歡以多欺少。”
蕭阮聽後,拔高了聲音,“就憑你也能欺我?”
說着,蕭阮看向他的腹部。
趙時煦的肚子已經顯懷,一想到那裏面揣的是楚輕的孩子,蕭阮便恨的不行,卻又無可奈何。
“能不能欺你,我這上千只羽箭等會兒就能告訴你,畢竟,我可不能讓你去梁國,你這一去了,怕是得讓天下大亂,小爺我可是想過安生日子的人。”
蕭阮盯着他,盯了一會兒才哂道:“你錯了,我要的不是天下大亂,而是你和楚輕的命。”
趙時煦贊同蕭阮的說法,畢竟他和楚輕對于這天下就非常有代表性了。
“所以,小爺得把這事兒扼殺在搖籃之中。”
話落,趙時煦正要發號施令,蕭阮卻帶着鄙夷的神色,道:“趙時煦,你以為你南境又是多麽清高的存在麽?”
趙時煦睨着他,“南境可不清高,南境要是認真起來,角逐天下也是能的,但還是那句話,小爺懶得動。”
蕭阮瞧着趙時煦那自得的樣子便很是憤恨,“別真以為南境是你的保護傘。”
“南境是不是小爺的保護傘,小爺不知道,但小爺是南境的保護傘,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趙時煦說着,一臉的輕松自得。
“趙時煦!”蕭阮憤恨的雙眼都紅了,只因趙時煦看他的表情就如同看一個喪家犬一般,這讓他如何受得了?
“蕭阮,你啊,既然活下來了就該第一時間去梁國,何苦要來江湖淌這渾水?你是想借助江湖的力量來和楚輕抗衡?可惜你沒有料到,你并不了解楚輕......”
蕭阮瞪着他。
“楚輕是恨江湖人,恨宣家,可卻沒想過要濫殺無辜,你還以為當真誰都和你一樣麽?”
“是,阿輕跟你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婦人之仁了,這放虎歸山之舉,當真是不可取。”
趙時煦撫摸着手中的笛子,道:“這可不是放虎歸山,這個是窮寇莫追。”
說着,趙時煦睨着蕭阮,那眼神讓蕭阮的憤怒終于無法再忍耐,率先拔劍朝趙時煦攻來。
趙時煦靠在樹上,揮了揮手,羽箭如細雨一般密密麻麻的朝蕭阮射來。
趙時煦不知道這本破書的第三卷 是什麽,但以目前的趨勢,他已經能猜到了,若真是那樣,那必定是個天下大亂的局勢,到時候不知會是個什麽景象?他現下還不想看到那景象,所以,得把□□扼殺在搖籃之中,而那□□就是蕭阮。
他看着蕭阮在箭雨中厮殺,目光冷漠。
蕭阮武功确實很高,奈何趙時煦帶來的人中不僅全是箭術高手,光趙臻一人便有些不好對付,所以蕭阮至今還未有抽身而出。
“主子,您快走!”
蕭乾忽然飛躍過來,用自己的身體給蕭阮當了肉墊,将他一把送出了包圍圈。
“蕭乾!”蕭阮沉聲喝了一句,卻見蕭乾被數箭穿心。
“快走!”蕭乾嘴裏全是血,用最後一絲力氣大喝。
趙時煦瞧着,愣了一下,但随後便反應了過來,蕭阮決不能活着離開大靖去梁國。
想着,趙時煦瞬間忘記自己是身懷有孕之人,拿出短劍躍起輕功追上了蕭阮,且一劍朝他刺去,二人立刻打了起來。
“小王爺!”
全淼和趙臻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飛躍而去。
蕭阮看着趙時煦,哂道:“幾月不見,你的武功精進不少了。”
“自然,和你為敵,怎麽也得有點分量。”趙時煦握着短劍道。
蕭阮卻看着他的身形,仰頭大笑了起來,而後舍棄抵禦,只一腳提向趙時煦。
趙時煦瞧着他寧願受自己一劍也要踹過來的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不得已後退數步,落于地面,捂住自己身體裏的小東西。
蕭阮勾了下發絲,手腕一動,一枚暗器便朝趙時煦的腹部射來。
趙時煦瞧着側身避過,待再要去追時,蕭阮卻以躍起輕功離去,只在山間留下聲音,“趙時煦,你滅我蕭家滿門,殺我忠仆,我蕭阮發誓,終有一日要讓你經歷比這十倍百倍的痛苦。”
話落,這山野間再無蕭阮蹤跡。
“小王爺,您怎麽樣?”全淼沖過來扶着他。
趙時煦擺擺手,他沒事,只是就這樣被蕭阮逃脫了卻是不妙,幾百人,再加上趙臻,竟都未有拿下他一人,看來是天意,他和蕭阮還真得鬥到最後了。
“三水,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回南境。”
“回南境?”全淼有些驚詫。
趙時煦點點頭,已經牽扯到了梁國,且牽扯到了那位和父王有交情的十四王爺,他必得回去問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爺的書信不是才到麽?”全淼略有些糾結道。
“小王爺自有用意,你照做就是。”趙臻看着他。
全淼努了努嘴,“要禀報皇上麽?”
“我自會跟他說,你先去。”
全淼點點頭。
趙時煦轉過身,看着跪倒在地,插着羽箭依然斷氣的蕭乾,嘆了口氣,“将他好好安葬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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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時煦回來的時候,楚輕還未有回來,一問方知楚輕竟是去招安納賢去了。說真的,他一開始是真以為楚輕會把那些江湖門派一網打盡,畢竟這才符合楚輕的行事作風,只是沒想到他還會有如此考慮如此理智長遠的時候。不說這以德報怨到底有沒有效果,只說這樣一來,讓看好戲的梁國大失所望,也是極好的。
想到此處,趙時煦略揚了下嘴角,他愈發欣賞楚輕了。
“段前輩呢?”
趙時煦未有見到段涯,問道。
單于見他回來,這才趕緊道:“他受了重傷,現下昏迷着呢。”
趙時煦一聽,立刻趕去看段涯,仔細查看了下他的傷,這才擰眉道:“倒是我不好,前輩大傷初愈,我便讓他去幹那危險的事。”
“現下已經穩定了。”
趙時煦點點頭,正要坐下時卻忽然覺的腹部一陣刺痛。
“莊主?快,快坐下來,老夫給你把把脈。”
趙時煦點點頭,想是方才和蕭阮動手,又動了胎氣。
單于給他把着脈,臉色一下凝重了起來,那表情唬的趙時煦都有點忐忑不安了,“單大夫,您幹什麽這表情?”
單于看着他,語氣帶着些責備的意味,“莊主,您是不是又和人動手了?”
趙時煦略有些不好意思。
“您怎麽就記不住您是有身子的人呢?”
趙時煦撓撓頭,這讓他如何能記住,實在是不習慣啊,或許以後多懷兩次就習慣了。
“球球他沒事吧?”趙時煦被單于的表情吓到,試探性的問道。
單于篤定道:“有!”
“什麽?”
“他要出來了。”
“啥?”趙時煦驚的一下站了起來,“單大夫,他才四個月罷了,十月懷胎也要差六個月啊。”
單于看着他,“您要是再和人多動幾次手,您看他會不會出來。”
趙時煦這才懂了單于的意思,吓死他了,要是現在就出來,怕是還沒一只貓大。
“莊主,老夫建議您,不,是警告您,這未來六個月着實關鍵,您不可再勞心勞力,否則氣血虧空,到時候難産吃苦頭的就是您自己啊。”
“難産?”趙時煦抽了抽嘴角,總覺的那畫面和自己不搭調。
“單大夫,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單于還要再勸他,便聽外頭有人禀報,楚輕回來了。
“單大夫,麻煩您看着段前輩。”
話落,趙時煦幾步跨了出去,楚輕正邁步而來,二人皆立在原地互相瞧着對方。
明明沒有分開多久,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過了一個坎兒再和楚輕相見時,他總有一種許久不見的感覺,楚輕亦然。
趙時煦立在原地未動,楚輕卻穿着龍袍大步跨了過來,而後緊緊的擁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新工作天天加班,壓榨,但偶依然會努力堅持日更的~~争取放假存稿~~哪兒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