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粉碎宣家
看着忽然湧入的人群, 不止宣冉愣了,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然而他們卻連詢問宣冉的功夫都沒有,就已經被興奮激動而沖入的人群推攘擠散,一瞬之間,他們皆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被一群群平民百姓壓在了下頭。
宣冉更是驚愣, 幾乎只在他眨眼的瞬間, 他宣家就被源源不斷湧來的人流給侵犯占領,并且拿着工具吆喝着在他院子裏刨坑找寶藏,等他反應過來,命護衛阻攔時卻已經完全沒有了阻攔之力。
是,他宣家有八千護衛,各大門派的人數加起來也不少, 可這再不少又怎能比得過全城的百姓, 尤其是各大門派中的人都已經紛紛開始找起那所謂的寶藏來, 場面完全失控。他威嚴端肅受人敬仰的宣家在這一刻成了所有人踩踏的對象。
蕭阮看着這一切,終于明白了楚輕的意圖, 有時候要打敗一個人, 武力不是要緊的,戳他心窩才是最要緊的,奪走他最重要的東西才是最要緊的,且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将所有事情在他眼前一瞬間爆發, 才是打敗他的最好方式。顯然楚輕非常明白宣冉在意的什麽。
“在祠堂下面。”
一群瘋狂的人拿着一張地圖找到了那所謂的地宮所在地,興奮的大吼大叫,更有不少人完全不顧地圖直接對着祠堂開砸。宣冉看着,胸口憋悶,最終一口血吐了出來,飛身躍到祠堂,拔劍一通亂砍,砍傷無數平民。
“來人,格殺勿論!”宣冉猩紅着眼大聲吩咐,再也顧不得什麽,他要守住的是他宣家的東西,所有來搶之人皆是惡人。
“爹,這可如何是好?這些人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啊。”袁謹看着面前一片猩紅混亂的場面,驚叫道。
各大江湖門派只有他影左盟還未有行動,其餘人早已經進入了找寶藏的階段。
“在錢財面前,誰會是手無寸鐵的?”袁戰一語戳破。
看着周圍兇狠猙獰的人群,袁謹默認了他爹的話,可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啊,“爹,這可如何是好?”
宣冉已經殺紅了眼,袁戰想要去勸一勸怕是都不能了,只将目光挪向蕭阮,卻發現蕭阮早已不見了。
“爹?”袁謹喚了一聲。
袁戰嘆道:“宣家和楚輕的争鬥,敗局已定。”
袁謹看着如今如此被糟踐的宣家,贊同他爹的話,誰也沒有料到,宣家隐藏着這麽大的秘密,他可是一直被江湖武林視為楷模的。
“楚輕的确夠狠。”
袁謹沉默不語,瞧着這麽多人瘋找那寶藏,只道:“孩兒這麽多年一直在病中,對金錢倒是不怎麽看重,有個康健的身子是最重要的,瞧着現下這些瘋狂的人還真是唏噓,且宣家主真的是為了這些身外之物舍棄了宣珏麽?”
袁戰回首着往事,到不知該怎麽回答,或許是,也或許不是。
“有一點楚輕是做到了。”
袁謹看着他爹。
“今日一過,宣家徹底滅了,當年那些往事怕是會有別的說法了。”
“孩兒一直以為楚輕會用戰争的方式...”
袁戰看着情緒全然失控的宣冉,只道:“這難道不是對宣冉最殘酷的戰争麽?”
袁謹看着頭發都已散亂,在人群中大吼大叫的宣冉,确實是的。
“弓箭手!!!”宣冉大喝,卻發現他的聲音早已淹沒在鼎沸喧嚣的人聲中,只能看着宣家祠堂的磚瓦被一塊塊的掀起,令他全身血脈逆行般的痛苦難受。
趙時煦站在遠處的高樓上眺望着,撇了下嘴,“我還以為楚輕只是想散播寶藏消息,沒想到他直接弄出了這樣大的陣仗,不給宣冉,不給宣家一絲一毫的機會。”
“屬下也沒有想到,鐵木頭這些日子總是很忙,想來就是皇上讓他部署。”全淼應道。
“不知為何,每每到最後的時候,我總能發現楚輕的‘狠’,雖然他一直都很狠。”
全淼對這話倒是有些不解,一切部署不都是皇上和小王爺一起商量的嗎。
趙時煦眺望着前方,“細節決定成敗,若是我,定然不會如此細致。”
“哪有,那寶藏的秘密還是您猜出來的。”
趙時煦搖搖頭,“就算沒有這寶藏,楚輕定然有同樣能達到此目的的方法對付宣冉。”
全淼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明白。
趙時煦笑了下,“你瞧那些百姓,你覺的真的是百姓麽?雲州可有五萬守城軍。”
全淼張了張嘴,似乎有些明白了。
“楚輕從來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情,為了滅蕭家,他準備了五年,而為了滅這個宣家,他怕是準備更久,只是我查到寶藏,省去了一些周折。”
全淼似乎聽明白了,又似乎有些一頭霧水。
“小王爺,王爺來信了。”
趙臻登上高樓,見趙時煦站在風口上,一面禀報,一面将一件披風給他裹上。
“父王來信了?”趙時煦接過信封,他老爹把他放在外面這麽久,還從來沒有主動來過信,這倒是稀奇。
“王爺是不是知道小主子的事了?”全淼夠了夠脖子瞅着那信。
趙時煦看着信的內容,果然他爹真的知道,且囑咐他好好保胎,信中內容通篇都掩不住興奮激動之情。
趙時煦一臉黑線,收了信紙,道:“父王怎麽知道的?”
趙臻和全淼都搖了下頭,絕對不是他們說的。
趙時煦納悶兒了,那是誰說的?
“罷了,臻兄,皇上那邊怎麽樣了?”
“皇上已經往宣家去了。”
趙時煦拿過全淼手裏的遠望鏡仔細的看着,果然見在一片瘋狂的争搶中,楚輕身着龍袍,以國君的姿态帶人闖入了宣家。
楚輕帶大軍一到,火铳朝天發射,竟讓現場混亂的場面停了下來,這一停才見所有人都氣喘籲籲,身上抓痕撓痕,什麽痕跡都有,而宣冉更是坐在祠堂,拄着劍披散着頭發,猩紅着雙眸瞪着他眼前衣冠楚楚,英氣勃發的楚輕。
“爹,這如何是好?”袁謹看着忽然被控制住的場面,心急的問道。
袁戰擺擺手,讓他稍安勿躁。
“皇上在此,爾等還不叩拜!”十命揚起佩刀,沉聲一喝。
喝聲一落,在場百姓才回過神來,對着楚輕三呼萬歲,聲音整齊劃一。
楚輕掃視着一片狼藉的景象,而後走到宣冉面前,聲音冷漠的開口,“你知道,你輸在哪兒嗎?”
宣冉一直瞪着他,眨也未眨,哪怕眼睛幹澀都未有挪開視線。
看着宣冉花白的頭發,楚輕勾着唇角,“讓朕來告訴你。”
話落,十命端來了一張椅子放在楚輕身後,楚輕就勢坐下。
在場衆人皆無人多言,紛紛不敢妄動,只因如今的局勢不似他們之前預料那般。
“第一,你不該在影左盟将時煦錯認成我,讓時煦與朕争吵,加速了朕對付你的腳步。”
宣冉聽後,冷笑一聲。
“第二,你不該得知時煦懷有身孕時而對他下手,讓朕不惜将和天山有關聯一事暴露在你面前,讓你召集各大門派,從而讓朕可以将他們一網打盡。”
衆人聽聞此言,皆有些憤怒唏噓。
楚輕神色未變,“第三,你不該被阿阮牽着鼻子走,以為靠他就能對付我,要知道,為了滅你宣家,我謀劃了許久。”
宣冉聽着,臉色僵硬。
楚輕卻看着衆人,然後将那拼湊在一起的小金牌拿了出來,道:“這是那寶藏的鑰匙,寶藏就在這宣家祠堂之下,這原是大夏的寶藏,與朕也與宣家無關,諸位要是能找出來,自然是見者有份,只是朕空有鑰匙卻不知入口,宣家主利用諸位替他守了這麽多年的寶藏,不讓朝廷染指,你們自可去問他。”
話落,楚輕起身,将那兩塊小金牌放在椅子上,擡腿而去。
他才一擡腿,原本沖進來的百姓卻都跟着他的腳步退了出去。
袁戰看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所謂的百姓根本不是百姓,只不過是楚輕布的一個局,一個十分真實的局,方才那些人沖進來的臉孔,當真和發現寶藏的平民百姓沒有任何區別。
袁戰想說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只瞧着宣冉被斷刀門,被武夷派,被青山派,被許多門派的掌門推攘撕扯着詢問地宮入口在那兒,混亂已經控制不住。哪怕宣煜喝令護衛阻攔,可護衛們卻已經被楚輕的人皆應拿下,連宣煜都不曾幸免。
“皇上。”袁謹喊了一聲。
楚輕回頭看着他。
袁謹上前兩步,對楚輕拱手一禮,而後方道:“皇上,宣家主畢竟是您祖父,血脈相連,您放他一馬吧。”
楚輕臉色冰冷,盯着袁謹,只見他清秀的臉龐上帶着一絲病氣,便道:“袁掌門,袁少主怕是病入膏肓了,為了報答您當年替我爹求情,護我爹的恩情,朕會從太醫院派最好的太醫替他治病。”
袁戰聽着楚輕的話,一頭霧水,袁謹的病已經好了啊。
“罂粟花入藥可以讓原本有疾之人看起來身體強壯,但只是拆了東牆補西牆,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袁戰聽後,大驚失色,“罂粟花?怎麽可能!”
袁謹也有些納悶。
楚輕卻不再多言,只回頭看着一身狼狽的宣冉,凜目對十命吩咐道:“十命,去幫宣家主打開地宮。”
十命領命,而後擡腿步入祠堂,抽出佩刀一刀劈斷房柱,那房柱一被劈斷,裏頭竟不是木材,而是機關,正是這一劈便觸動了那機關,整個祠堂開始晃動起來,地板開始松動。
“地宮就在下面,但有進無出,諸位做好心理準備,進得去,獲得無數寶藏,但卻沒命花。”十命狠聲說道,而後退回楚輕身側。
衆人低頭瞧着地面下已經發出金光,寶藏的樣子已經若隐若現,只是那地宮地基卻不好,一旦打開,上層地面會開始坍塌,人若進去,定會被掩埋在裏頭再也出不來。這就是宣家為什麽這麽多年,只是先祖那一輩進去過,後人卻再沒有進去過的原因,一百多年了,當初這匆忙修建的地宮早已不再适合進入。
聽了十命的話,大家都遲疑了,別說進去,現下若不趕緊離開宣家,整個地面都會坍塌,大家都得死在這兒。
“諸位,寶藏是重要,但命更重要,更何況,我們江湖人,要那麽多錢財做什麽?”斷刀門門主粗狂的喝了一聲,似乎對自己方才生出來的貪念感到驚詫,人性當真是難以言說,迷失的那一刻,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
他的話一說,衆人紛紛應和,就現在這樣挺好的,為何要去尋那沒命花的寶藏。
楚輕聽着他們的話,冷笑一聲後帶着人揚長而去。
他一去,緊跟着衆人都退了出來,不久之後,宣家當真開始坍塌,巨大的轟隆聲響徹在雲州上空,令城中百姓唏噓不已,一傳十十傳百的說着宣家不為人知的那些事,說着當今皇上是宣珏所出之事,說着當年那位絕世無雙的少主在雲州的一舉一動,說着他和天山教主段涯的那些往事。
“皇上,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招安的命令傳達給了所有大靖的江湖門派。”十命回禀道。
楚輕點了點頭,轉頭而去。
趙時煦收了眺望鏡,每一次都是這樣,往往到最後,楚輕的做法最出乎人意料,不過他想,楚輕已經達到他對宣家的目的了。
“不過,楚輕是怎麽知道那地宮所在的?”趙時煦納悶兒,但片刻後又反應了過來,是宣珏的譜子,那些日子楚輕幾乎日夜都在研究那本譜子。
“宣珏當真想的長遠,不過就是因為他的長遠,保住了宣家所有人的命。”
“小王爺此話怎講?”趙臻不解,全淼亦然。
趙時煦道:“楚輕那麽了解宣珏,怎會不明白他爹的意思,他爹未有親口告訴他宣家的秘密,卻是留下了譜子,留下了金牌,就是讓楚輕有一日在解開這秘密時,能夠粉碎宣家的癡心,但同時又用這兩樣東西告訴楚輕,不許傷害他們。”
趙臻聽後,道:“到最後還想着宣家,倒也是可敬可佩。”
趙時煦握着手中的玉笛,雖然沒有見過宣珏,但他卻能夠感覺到他的所思所想,無論如何,宣珏從未背叛過宣家,哪怕知道了宣家的醜聞,他想的,也只是讓宣冉放下執念,讓宣家的後輩都活的開心自在些。
撫摸了下自己肚子裏的球,趙時煦有些感嘆,“球球,你祖父是個妙人啊,你要向他學習。”
“小王爺,皇上已經撤了,咱們也走吧。”全淼道。
趙時煦點點頭,“是啊,宣家楚輕解決了,咱們也要去解決咱們的問題了。”
趙臻聽後,禀報道:“蕭阮已經帶着他的随從往梁國而去,屬下按您的吩咐,在路上設了埋伏,攔下他。”
“好,那小爺就去會會他。”
趙臻點頭,全淼卻反對,“小王爺,您懷着小主子呢,萬一動了胎氣又...”
全淼話沒有說完,因為趙時煦的臉色認真的讓他說不下去,只好撇嘴跟在他身後,并對趙臻小聲道:“趙大哥,小王爺是有小主子的人,不能像以前那樣。”
趙臻瞪他一眼,沒好氣道:“小王爺是誰你還不知道?所行之事自有他的考量,要相信主子。”
全淼無言以對。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趙時煦去找蕭阮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