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也可以
趙時煦和全淼率先趕回來時,前方已經是濃煙缭繞,大火蔓延,這秋季難道那麽容易着火麽?幾個火星子竟能讓那麽大的院子燃起熊熊烈火。不過,着火的并不是雎容院,而是鄰着雎容院的冷宮。
趙時煦看着,這才松了口氣。
“三水,去幫忙救火,不然燒到雎容院了咱們又得遷居了。”趙時煦沖全淼吩咐道。
全淼一聽,趕緊帶着太監宮女們開始動作起來,他們一動,救火的禁軍也跟着趕來了。
冷宮原沒什麽重要的人,趙時煦也并不在意,只是在一片嘈雜中,他見前方蕭阮正疾馳而來。
“快救火!”蕭阮沉聲喝道。
所有人加緊速度動了起來,但是火勢實在太大,已呈現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趙時煦倒是有些奇怪了,這沒人住的冷宮起火,蕭阮怎麽如此緊張,難不成那裏面真關着什麽十分緊要的人?
正想着,趙時煦便聽到那冷宮中傳出了聲嘶力竭但傳進耳膜又十分微弱的呼救聲。他這才道:“竟真的有人。”
蕭阮的臉色很是難看,幾步躍到冷宮大門處,那呼救聲便更是清晰了然,火勢也就更大。
趙時煦跟着趕過來,從那熊熊烈火之間看到裏頭确實有一人被困在屋子裏面出不來,正在絕望的大呼救命。
“還不去救人!”趙時煦嚷道。
“現在火太大,濃煙太烈,根本看不清前路啊。”
不知是哪個禁軍嚷了一句。
蕭阮凜目看着那火光之中的人影,緊緊皺着眉頭,拳頭微握,想要去救人,卻又在思索什麽,畢竟這火太大,一不注意就會有閃失,他需要權衡這樣做值不值得。
趙時煦聽着那人聲嘶力竭的呼救聲,立馬脫了外袍然後拿過一旁太監提着的水桶,将外袍淋濕,再将水桶裏的水沖着自個兒腦袋淋下去,再用濕透的外袍蒙着頭就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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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全淼吓的大叫,趕緊弄濕自己跟着沖了進去。
濃烈熏的人睜不開眼睛,看不清楚路,趙時煦只能憑着那呼救聲找到那人。
“快走!”找到那人,趙時煦一把扶起她。
“救救命~~”那人連連咳嗽着,已快要嗆暈過去。
趙時煦見她連路都走不了,索性抱起她就要沖出去,但沒想到一根房柱子竟被燒塌了,斷裂下來阻了前路。
“小王爺!”全淼在外着急的呼喚道,柱子一塌,他便進不去,趙時煦也出不來。
“我擦!”趙時煦罵道,正無計可施時,那塌陷的房柱子便被人一劍劈開。
楚輕的臉色難看至極,對還發着呆的趙時煦喝道:“還不走!”
趙時煦趕緊抱着人從火災重區跑出來。
蕭阮見楚輕沖進來,早已跟着沖了進來,拉着楚輕就往外飛去。
“小王爺,這房頂要塌了,快!”
全淼沖過來,拉着趙時煦,幾人一起躍起輕功飛離出去。才剛一出去,那屋子的整個房頂便哐的聲塌陷,聲音大的可震破耳膜。
出來後,趙時煦将人放下,靠在一旁的牆上猛地喘着氣,方才真是差一點就要沒命了,嗆死個人了。不過他實在沒料到,那麽大的火,楚輕居然沖了進來。
“小王爺,您怎麽樣?”全淼咳嗽着問道,拍着趙時煦的背。
趙時煦被熏的眼淚直流,擺着手道:“沒事。”說完後直起身去看那個被他救出來的女人。
這女人穿着一身粗布衫,梳的簡單的發髻也全都散亂了,此刻正坐在地上虛弱的喘着氣,見趙時煦看着她,她才無力的道了一聲,“多謝。”
趙時煦擺了擺手。
“阿輕,你怎麽樣?”蕭阮仔細的檢查楚輕的身體,唯恐他有一絲不适。
楚輕搖搖頭。
蕭阮見他沒事,這才放了心,但臉色卻極其難看,他實在沒有料到楚輕會沖進去救趙時煦,方才那熊熊烈火,他親眼看到楚輕沖進去救他時,驚的他倒吸一口冷氣,生怕楚輕少了一根頭發,也不再盤算什麽,不管不顧的沖了進去,好在楚輕沒事。
只是,楚輕為何不顧性命的救趙時煦?
蕭阮想到此處,微微轉頭凜目看着靠在牆上喘氣的趙時煦。
趙時煦對上他的目光,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麽,但這是楚輕自己挖的坑,他得自己去填。但,對于楚輕舍命相救,趙時煦還是十分感激,把目光投向了他,然而楚輕卻沒有看他一眼,只是走到那女人面前,淡淡的詢問道:“端貴太妃,可無事?”
趙時煦擡了下眉,原來這就是早前叛亂的安王的母妃,端貴太妃,也是魏國的公主。
端貴太妃看着楚輕,眼中雖有不忿,卻也只道:“多謝皇上關懷,無事。”
楚輕不再多言,只對蕭阮溫聲道:“原想讓你開心些,那煙花卻出了這樣的事,朕會好好責罰制作工匠。”
蕭阮面無表情,“你沒事就好,不過,若有下次,還請皇上顧念萬金之軀,不可如此冒險。”
楚輕知道他生氣了,但也沒有表現的多麽異常,只看着趙時煦道:“小王爺是朝廷貴客,自然得萬無一失,若他有損傷,趙王怕不是得多麽悲憤。”
蕭阮吸着氣,他知道楚輕是在給他解釋他救趙時煦的行為,雖然他知道趙時煦暫時不能死,否則束焉還沒走到魏國,趙王便先和魏國達成同盟了。但是,楚輕這樣不顧一切的去救一個不相幹的人,蕭阮依然控制不住的十分憤怒。
“臣告退!”蕭阮不再看楚輕,轉身而去。
楚輕看着蕭阮離去,并未有多言,只對趙時煦道:“不過是不相幹的人罷了,小王爺不必如此拼命。”
趙時煦“啊”了一聲, “多謝皇上教誨。”
其實他想說,方才那種情況他也沒有辦法,那種聲嘶力竭的求救聲,和端貴太妃在火場裏掙紮的痛苦模樣,令他沒有想那麽多,但好在有驚無險。
“多謝皇上相救。”趙時煦沖楚輕拱手一禮,楚輕卻握住他的手,道:“你無事就好,今日夜宴到此為止,小王爺好生歇息。”
話落,楚輕再睨了端貴太妃一眼,轉身而去。
趙時煦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
“這位太妃,您沒事吧?”
趙時煦将端貴太妃扶起來問道。
端貴太妃擺擺手,忽然冷冷的看着趙時煦,“你就是南境小王爺?”
“對。”
“呵,當初在南境救了楚輕的人就是你?”
趙時煦應了一聲,這麽說起來,自己和這端貴太妃應該還有深仇大恨才是,畢竟他兒子的死她完全可以算在自己頭上,如果不是自己救了楚輕,那安王确實有可能登基。
“您節哀。”趙時煦誠懇道。
端貴太妃看着他,卻沒有再多言,只道:“多謝相救。”說着,那端貴太妃卻緊緊的握了握他的手,給他使了個眼色。
趙時煦皺了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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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生辰宴就被這樣的突發狀況給打攪了,蕭阮再沒有那個心情,楚輕自然也是,便早早的讓人散去。關于今夜的事,也是足夠令人納悶了,那冷宮的火竟然能燒的這麽大。
張然一直跟在楚輕身旁,直到十命忽然鬼魅般的出現時他才後退了幾步,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并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十命看似無異的跟在楚輕身側,低聲道:“皇上,您沒事吧?”
楚輕神色無異,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緒,只道:“沒事,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束焉已死,陸青已帶上他的人*皮面具,代替他前去魏國。”
楚輕這才笑了笑,片刻後忽然沉聲道:“你去查查那做煙花的工匠,方才那冷宮裏有一股火油味。今夜的事不是偶然,端貴太妃是魏國公主,為了和魏國結盟,蕭家不會殺她;而朕雖要讓她死,但還沒有到時候,可有人卻在朕之前下手了,朕想看看,除了朕以外,還有誰想要她的命。”
“屬下明白。”
楚輕回到長樂宮時,蕭阮早已等在裏面,見他回來,迎了上去。
然而楚輕卻直接從他身邊越過,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幾口茶,解解喉頭幹燥。
蕭阮擡起的手放了下去,轉身看着他,道:“抱歉,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楚輕依然只是喝茶。
蕭阮幾步走過來,聲音略有些急促,“方才實在是太兇險了。”
楚輕放下茶杯,看着他,“我知道,沒事。”
蕭阮這才笑了下,“我讓人給你備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沐浴,今夜也累了。”
楚輕“嗯”了一聲。
然而待他再出來時,殿中的燭火卻熄了不少,只留了少許的幾盞,烘托的整個內室都是一片暧昧的暈黃。而蕭阮已脫了他的官府,披着頭發穿着一身紅色裏衣坐在楚輕的床畔。
楚輕走過來,看着在這副打扮下更加英俊無雙的蕭阮,嘆道:“你做什麽?”
蕭阮站起身一把抱住他,而後親了親他的脖頸,道:“阿輕,我們可以~”
楚輕立刻皺起了眉頭,一臉的拒絕,沉聲道:“阿阮,朕說過許多次了,朕待你只如兄弟一般,你我之間不可能。”
蕭阮依然親着他的脖頸和耳垂,道:“我知道,但除了我,這世間無人配得上你,不如,你試試,我們的身體也會是最契合的。”
楚輕一把推開蕭阮,看着他,“阿阮,你是大将軍,也要如此嗎!”
蕭阮聽他這樣說,瞳孔才痛了一下,忽然間表情就變的有些猙獰,“告訴我,你對趙時煦可有別的心思?”
楚輕看着這樣的蕭阮,嫌棄之意已快要壓制不住。
蕭阮沉聲道:“早前在南境時我的探子便說,你與他幾次同處一室,你是去南境搬救兵的,即便要夜商對策,也該是在趙王房內,而不是趙時煦。”
楚輕撇了下臉,而後才道:“你竟能在趙王府安*插*你的人?”
蕭阮略得意道:“大靖哪個王公貴族府內沒有我蕭家的人?”
楚輕看着他,不再多言,拂袖而去,然轉身之時,蕭阮卻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身後輕聲問道:“阿輕,你是不是覺的爺爺掣肘你太多?如果是,我可以勸勸爺爺,讓他凡事都與你商量,我也不會瞞着你做什麽。”
楚輕淡淡道:“你有瞞着我做什麽嗎?”
蕭阮頓了一下,有什麽話已經到了嘴邊,出口卻是,“沒有。”
楚輕轉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自我九歲離開雎容院起,我唯一想的便是不再受欺負,一生榮華富貴,逍遙自在的活下去,如今已經實現了;當年我登基之時也在太師面前說過,只要讓我做皇帝,讓我安逸潇灑,讓每個人都對我三跪九叩,我就滿足,所以我現在十分滿足。”
蕭阮盯着他,想要看看他這話裏的可信度,然而楚輕的表情實在是太無懈可擊了,但凡他說出的話,只要那麽一說,就會讓人覺的是那麽一回事,連蕭阮也看不出來。
“那你對趙時煦呢?”
楚輕自然道:“他很有意思,适合一起風花雪月,朕還想着,等你們拿下南境,給我留下他,供我玩樂也是極好的;不過,蕭太師若不願也沒什麽,畢竟沒有他也會有別人。”
蕭阮看着他,聽了這話後,原十分憤怒,但出口的卻是一句,“我也可以。”
楚輕看着他,一臉遺憾的道:“阿阮,朕對你真的沒有那種感覺,如果對你沒有那種感覺還強行要你,便是壞了朕與你自幼的情誼。”
蕭阮被楚輕拒絕了不知多少次了,可不知為什麽,今夜卻比以往都難受數倍,不知是因為他已放低姿态做到這個份上依然被拒絕的緣故,還是因為在楚輕眼裏,自己連那個趙時煦都不如。
蕭阮垂着頭,面上一片陰影,“總有一日,你會明白,除了我蕭阮,無人有資格站在你這個皇帝身旁。”
話落,他轉身去了他在宮中常住的殿宇,朝陽殿。
楚輕看着他的背影,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