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婚禮(一)
清漪伏在他肩膀上,胸脯劇烈起伏, 雙眼狠狠瞪着他。慕容定伸出根手指豎在她跟前, “你不信?我們兩個打個賭好了。”
“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這種事有甚麽好打賭的!”清漪一巴掌就攥住他那根手指頭, 雙目裏燃起兩簇怒火,“這事拿來打賭又有甚麽意思!”
“生氣了?”慕容定不怒反笑, 他沒皮沒臉的湊近,也不管自己的手指還被這個小女子攥着, 他笑嘻嘻的, 湊過去對她耳洞輕輕吹拂了口氣,清漪的巴掌頓時如同疾風驟雨落到她身上, 打的悶聲作響。
慕容定也不還手, 笑嘻嘻的, 像大人看着小孩子惡作劇似得。正鬧着, 蘭芝慌張的聲音在土包前響起,“六娘子, 十五娘子好像帶着人來找您了!”
清漪捶打慕容定的拳頭一頓,而後她慌慌張張起來,就要往外頭走,慕容定猛地撲上來抱住她的腰, “這就走了?我在家裏想你想的不得了,過來見你,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跑了?”
清漪恨得直咬牙,這男人真是不要臉!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處都給占完了!
“你都輕薄了我一回了, 你還想怎麽樣?”清漪壓低聲音,狠狠瞪他。
慕容定挑起眉梢,眼裏滿滿都是捉弄,“那些才不夠,只能算得上利息,就那些,我才不放在眼裏。”他見清漪柳眉倒豎,氣的咬牙,心裏偷笑,“你要不再給我點甜頭,我就抱着你不放了,反正你那個堂妹要找過來也得花費些許時間,你若是不怕,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清漪咬住下唇,她重重捶在他胸口上,“你混蛋!”
慕容定舒服的眯起眼睛,“真舒服,來來來,再來一回~”
清漪掙紮了好幾下,身上纏着的一雙手臂如鐵,不管她怎麽掙紮,都穩若磐石,紋絲不動。
“你要給我點好處……”慕容定飽含戲弄的話語又在她耳邊響起,他就像個惡作劇的孩子,擺明了要看她的笑話,用自己的壓倒性的優勢,迫使她一點點的服從于他。
“你……”清漪氣苦,對着他的腳踩下去,她今日出來在後花園裏賞花,穿的是士族春日夏季裏頭喜愛的木屐,木屐齒長且硬,一腳下去,饒是慕容定這樣的武夫,也頃俄間變了臉色。
“你踩我……”慕容定只覺得腳上一陣痛,不由自主彎下腰抱住腳掌,幸好清漪力氣不大,也只是疼了些,沒有傷及骨頭。
清漪立刻提起裙子,帶着蘭芝一溜煙跑的不見人影。
慕容定過了會,腳上的疼痛緩緩退去,他舒出口氣來。靠在土包上,鼻子下是濕潤的青草泥土芳香,他望着被竹葉被遮了一半的天。笑出聲來:他就喜歡她這個潑辣性子!要是和其他漢女一樣,溫溫柔柔,大聲點說話都能吓哭的話,他恐怕也不怎麽能記住她。
不過到新婚夜那天,他絕對要報這一腳之仇,不在榻上折騰的她喊阿爺,他就跟她姓!
清漪只覺尾椎處生出一股涼意,順着背脊往上面竄,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六娘子怎麽了?”扶着她的蘭芝察覺到她打了個寒顫,立刻關切問道。
清漪搖搖頭。
清涴手裏拿着剛剛攀折下來的桃花枝,上面都是沉甸甸的桃花,幾乎開到了極盛。厚重的粉色花瓣壓在木枝上,木枝看上去都要不能承受其重了。
“阿姐方才去哪裏了?”清涴方才到處尋清漪,見着清漪出現在面前,連忙提着裙子跑過去。
“啊,剛剛在裏頭看了看。”清漪擠出絲笑容來。
清涴睜着小鹿似得無邪的眸子,好奇的往那條林中小道瞅了瞅,清漪神色有些慌張。
“阿姐在那裏呆了這麽久才出來,恐怕景色不一般呢,我也要去看看!”說着,清涴就要往裏頭走,清漪哪裏敢讓她入內,一把就把她攔下,“那裏頭沒甚麽好看的,我只是想要活動一下筋骨,所以走的就遠了點,裏頭還真的不好看,尤其還有新死了的鳥雀在路中央,半點趣味也沒有。”
清涴吓了一跳,“還有死了的鳥雀?”
“嗯,正是,所以還是別進去了,免得吓着你。”清漪嘴裏一通鬼話,把清涴給吓白了臉。看着清涴煞白的小臉,清漪嘴裏也是發苦,那林子裏頭可是有條野狼在那裏蹲着,哪裏能讓清涴看到?
清漪拉着清涴往另外一條路上走,遠離了那個竹林。
清涴最後将采摘來的那枝桃花插到了清漪屋子裏頭的那只高麗瓶裏。屋子裏立即春意融融,這是清漪在楊蕪家裏獲得的為數不多的快活了。
婚期臨近,楊家裏忙碌的同時,家裏十分壓抑。清漪也明白這怎麽回事。和元氏聯姻,好歹算是和宗室聯姻,可是和慕容家,又算得上怎麽回事呢?
楊蕪和王氏,只要見着清漪,不是凝重就是長籲短嘆,似乎她這回出嫁,簡直就是去龍潭虎穴。
清漪知道眼下的局面難以再被打破,只得在楊家裏呆着,蘭芝有一回出去了,回來之後,看向清漪的目光總是有些躲躲閃閃。清漪問了好幾次,蘭芝扛不住,這才說出口,“聽說颍川王來了,郎主和他在前頭說話。”
清漪瞬間安靜了下來,蘭芝心中惴惴着,聽清漪問,“他如何?”
“聽看到颍川王的人說,大病初愈,看上去瘦的很。”
清漪閉上眼,再也沒有說話。
楊蕪對元穆心中愧疚,可也只能硬着頭皮招待他,他試着換個楊家女嫁給他,卻被元穆婉拒。
之後,元穆再也沒有上楊蕪家的門。
一日日過去了,婚禮那日,白日裏頭楊家一切如常,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王氏帶着侍女們趕赴到清漪那裏,清漪前一日已經沐浴過了,剛剛又将身體擦洗了一遍。侍女們将絲滑的中衣給她穿上,冰涼的絲綢中衣貼在身上,清漪舒服的嘆出一聲。
昏服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極其繁瑣的,必須要有人幫忙才穿的上。中衣之上加了幾層衣物,厚重的昏服被三個侍女套在她身上。
王氏站在屏風之外,聽着裏頭環配叮當。如今楊劭死了,叔父嬸母相當于清漪的父母,可是王氏心裏沒有半分嫁女的喜悅,想起那位行事沒有半點規矩的四中郎将,王氏的眉頭幾乎皺成了個疙瘩。
想起颍川王的風姿,王氏心中更加鄙夷那位四中郎将。雖然說手掌實權,但四中郎将除了一張臉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麽能比的過颍川王的。颍川王多好,年輕俊美,翩翩有禮,為人禮賢下士。而四中郎将那一家子的門風,侄女嫁過去恐怕要受委屈。
王氏思及此處,不由得裏嘆息。清涴聽到,好奇看過來,“阿娘,怎麽了?”
王氏看着青春正盛的女兒,想起女兒也只有兩三年就要及笄嫁人了,看到此景,她不禁伸手撫摸女兒發鬓,壓低了聲音,“等到十五娘及笄了,阿娘一定督促你父親給你選一個高門子弟,以免和六娘一樣……”
王氏說着,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清漪穿好昏服出來,就見着王氏眼眶紅紅,一看就知道是哭過。她心裏猜出些緣故來,也沒有問出聲。
“快給六娘子梳妝。”王氏沉聲喝道。
她看了會,心中越發難受,拉着女兒清涴走了出來,到了外頭看着金烏挂在西空,将落非落,過了好會,心情才緩過來。
“四娘還是起不來身嗎?”王氏看向身後的吳氏。因為清湄的病能過人,所以王氏下令清湄的那個院子除了向裏面送藥食之外,一概不準裏頭的人出來。
吳氏想了想,“好是好了點,不過還是不能起身。”
“姐妹兩個就這點日子能見面,她這病的也太不是時候,以後姐妹再想見面,恐怕是難了。”王氏感嘆。
屋子內,侍女們忙的熱火朝天,先梳好發髻,再上妝,不然妝粉容易弄髒頭發。北朝流行高髻,自己的頭發不夠,還要纏上假發。清漪坐在那裏,任憑侍女們在自己頭上忙活,假發都是真人頭發,絕大多數是從下面那些佃戶那裏收來的,清洗好幾回之後,放在漿水裏泡着一段日子,才做成烏黑靓麗的假發。
蘭芝見着清漪頭上堆起高高發髻,不由得有些擔心。清漪以前就不愛追風,也不喜歡這種高髻打扮,她眼露擔心。清漪看着鏡子裏高髻如雲的模樣,皺了皺眉頭。
上妝有講究,眉毛刮去了一半,先上潤膚的面脂,然後厚厚的一層粉,描眉畫眼,眼角塗上胭脂,眉心上一抹雙鳳的花钿,嘴角兩旁還貼着花黃。
上完之後,光彩照人。步搖,華勝,金簪,玉插梳,這些首飾高高低低插在發髻裏。等到最後一對金簪分別從兩旁斜斜插在發髻裏,清漪憋着口氣,挺直了脖子。
步搖戴一對,分別樹在發髻前兩旁,和房子面前兩棵樹似得。清漪擺了擺頭,步搖上的金色的花樹也跟着她的動作微微顫動。
銅鏡裏頭的人清漪看着都覺得很陌生,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自己了。
外頭的日光一點點沉入雲中,當火燒雲都徹底消失在天際之後,清漪也打扮的差不多了。清漪不知道臉上被刷了多少層粉,她看着鏡子裏頭的臉,都不由得一陣顫栗,可是身旁的侍女都說好看。
她對着鏡子裏頭的女人眯了眯眼,對着自己的眼角,“再上一層胭脂。”
慕容定那個模樣,她不能把他怎麽樣。但是今夜她能吓死他,最好抹得一臉紅,吓得他不能人道!
到了吉時,慕容定帶着人浩浩蕩蕩開道,向楊蕪家過來。道路在白天的時候,就讓專人打掃過了,道路整潔,他一身昏服,騎在高頭大馬上,他可不是一個人,身後跟着不少鮮卑兒郎,這些鮮卑少年領頭的就是慕容烈和慕容弘,他和慕容延關系惡劣,可是和慕容烈慕容弘等人卻是交情匪淺,哪怕賀樓氏沉下臉,有慕容諧點頭,他們就過來了。
以慕容烈和慕容弘為首的傧相都有幾十人,這麽一行人騎着胡馬,呼嘯而過,中間還夾雜着一輛迎接新婦的寶車,寶車裝潢豪華,車的四角上挂有美玉流蘇。兩旁人點着熊熊的火把,哪怕是見慣了場面的洛陽人,都忍不住打開門探頭探腦。
領頭的是個肌膚白皙面容俊美妖冶的年輕男人,後面跟着的那些傧相,更是個個容貌出衆,身材高大,衣冠楚楚,胯~下的還是駿馬。看的人迷了眼。
火把太多,火焰險些把道路旁樹木的樹葉給烤幹。
一行人陸續跑到楊蕪門前,楊蕪大門緊閉,看不出半點要出新嫁娘的樣子來。慕容定到了門前,下的馬來,很是謹慎的左右看了看,謹防左右突然冒出幾個人來把自己摁倒在地,慕容烈叫來人,那些人持着火把将門前那一圈站了個滿滿當當,剎那間,眼前一片光明。
慕容弘下馬走過來,左右看了一圈,松了口氣,“看來楊家沒有在外頭埋伏人。”
慕容定聞言,左右掃視一圈,真的沒有看到這裏有埋伏,他看着面前的門,“或許裏頭有埋伏。”
北朝婚俗受到鮮卑習慣影響,男子娶妻的時候,岳家會在門外就給女婿一頓下馬威,婦家請來的姑嫂手持棍棒,埋伏在門外或者門內,等着給新婿一頓胖揍。
“楊家不至于吧?”慕容烈仰頭看着楊蕪家的朱門,難得生了些畏懼。
這門內該別是十幾個膀大腰粗的姑嫂手持棍棒,磨刀霍霍吧。他們雖然來了,但不能幫新婿的,慕容定要是被打了,他們也只能在一旁瞪眼看。
“我還不信,楊家那些女子還能有些甚麽力氣?”慕容定口裏說着,直接伸手去拍門。手掌重重拍在門上,慕容定高呼,“慕容定來了,還請姑嫂放行!”
裏頭沒聲兒,反而門吱呀一聲被拍出一條縫來。慕容定眯起眼睛,盯住那條縫良久,裏頭也是火光熊熊,能看到的院子裏,似乎沒有手持棍棒的姑嫂。
慕容定推開門,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傧相們,傧相們頓時屏住呼吸,睜大眼。慕容定只身入內,雙耳豎起,聽四方聲音。
然而,當他進入院子的時候,見着只有一個小孩,楊育之白乎乎胖嫩嫩的小臉在橘黃色的火光下越發童稚可愛。
“你怎麽在這裏?”慕容定蹙眉,左右觀察,然而左右兩邊只有刮過的清風之外,再無他物,平靜的厲害,甚至連家仆都沒見得一個,這也太不尋常了。慕容定剎那間,警惕猛然升高。
“四中郎将能來此地,楊某人不勝榮幸,原本家中大人打算按照古六禮來行阿姐昏禮,但四中郎将照着眼下習俗,那麽楊家也不好不随着将軍來。”男童話語剛落,慕容定身後的門啪的合上,将內外隔絕開來,門外頭的傧相們悚然一驚。
慕容定瞧着從門內魚貫而出的女子們,嘴角扯了扯,“甕中捉鼈?”
他手邊沒帶任何武器,連根防身的棍子都沒用。新婿上門迎接媳婦,哪裏能帶兇器?
慕容定也不慌張,環視左右,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來。
慕容烈和慕容弘兩個趴在門上,耳朵貼着那條可憐的縫,裏頭傳來棍棒呼喝的聲音,還有粗壯女子的大叫。
兩人最終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裏頭到底怎麽樣,後面的傧相更是着急,“裏頭怎麽了!”
“他活着沒!”
“沒被打死吧!”
“這楊家怎麽關起門來,不準大家看啊,那咱們怎麽沖進去和六藏一道去接新婦啊?”
傧相們叽叽喳喳,說個沒完沒了。慕容烈狠狠瞪一眼那些家夥,他們心裏也着急,慕容定可別被打出個好歹,迎婦被打出好歹了,都是自個兜着的。
正擔心着,門從裏頭被打開了,女人們紛紛到了一地,慕容定沖他們笑,招招手,“快來快來!”
傧相們一鼓作氣從馬背上翻下來跟着他就往裏頭沖,這麽一群年輕兒郎嗷嗷怪叫着往裏頭沖,簡直有幾分将楊家當做城池給攻下來的意味。
他們跟着慕容定跑進去,然後好奇的左顧右盼。
慕容弘拉過慕容定,“那些女人不是你打的吧?”
這迎新婦,結果把人姑嫂打了,回頭可沒理啊!
慕容定胳膊轱辘一轉,眨眼就把慕容弘的脖子給卡在胳膊裏,“胡說八道,我再壞也不打女人,那些女人不是我整的,是她們自個撞的。刀槍無眼,我只是躲開沒讓她們打中,楊家找來的人,看着個個壯實,實則一灘散沙,幾下就破了她們的陣。”
慕容定說着,鼻子裏頭還有些小得意,哼哼了兩聲。這小得意的模樣,看的慕容弘慕容烈兩人促狹心起,“小心新婦知道了待會不容易下樓咧!”
一群如狼似虎的鮮卑年輕人在楊家如同破竹之勢,直沖向前,氣勢洶洶,那模樣真的是沒有幾個人敢去上去阻攔,竟然就這麽順順利利的到了清漪暫時居住的院子裏。
這時候就是傧相們的拿手好戲了,他們個個精神抖擻,在慕容家裏吃飽了才來的過來的,力氣足着呢,開口就是能把屋子都抖三抖的狼嗷。
“新婦子催出來!新婦子催出來!”
“新婦子催出來!”
幾十個年輕男人的嘶吼聲能把屋頂都掀翻,何況這群人就是憋着勁把新娘子從屋子裏頭轟出來的。
清漪在屋子裏頭都聽到外頭的嘶吼,她耳朵裏疼的厲害。偏偏還動不了,頭上金燦燦的一大堆,壓的脖子很疼,她動也不動只能坐在那裏裝菩薩。
聽到外頭的聲音,更覺得頭痛。
蘭芝看了一圈,她視線被吩咐過,這關是要好好刁難一番外頭的人,不能輕易讓他們看輕了去。
蘭芝帶着幾個侍女重新為清漪整理了妝容,任憑外面狼嗷處處,也不管他們。
屋子裏頭侍女們安安靜靜侍立在那裏,紋絲不動。似乎外頭如狼似虎的男人們都不存在似得。
外頭嚎叫連連,裏頭卻是斯條慢理。蘭芝拿着筆在黛硯裏沾了沾,将清漪面上的一雙長眉描的更長了些。
“新婦子催出來!”接着的就是極有節奏的鼓掌聲。
清漪和蘭芝相互對視一眼,不知道外頭的到底在耍什麽東西。
慕容定在下面眼巴巴望着,望眼欲穿,等了好會,後頭兒郎嗓子都快啞了,都沒見着人影。
“走!她不出來,我搶她出來!反正原本就是我搶來的!”慕容定心一橫,指揮着人沖上樓閣。
衆人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吓得臉色都變了。
清漪坐在屋子裏倒是冷靜,同樣冷靜的還有蘭芝,慕容定帶着人沖上來,蘭芝對慕容定躬身,“六娘子說了,如果四中郎将能将她鞋履找出來,那麽就可以和四中郎君一塊拜別叔父了。”
慕容定一聽,頓時就往屏風後看去,清漪的身影被屏風擋的結結實實,半點也看不到。
慕容定瞥了一眼蘭芝,蘭芝垂下頭去,不敢看她。
“好,除了那個屏風之外,兄弟們,找!”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大尾巴狼:嗷嗚~~~~~
一群大尾巴狼跟着叫:嗷嗚嗷嗚~~~兔幾快出來~~~
清漪小兔幾冷笑:先找婚鞋吧,你們這群混賬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