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姐妹
母子目光相觸,雙方互不相讓, 清漪坐在一旁都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硝煙味。她坐在那裏, 動也不動,眼睛直視盯着面前的蒸餅。蒸餅已經放了好會, 攤在食案上,半點熱氣也無, 清漪盯着食案上的酒肉,心下嘆了口氣:她才不管慕容定和韓氏之間是好是壞呢, 她只想吃飯!
慕容定不想讓母親管事, 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頭上來。尤其今日還是除夕,除夕當天, 所有人都來讨她的主意, 忙的腳不沾地, 甚至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這會肚子裏頭都空了。
清漪擡頭看了看慕容定母子正在對峙, 她立刻低頭去看面前食案上的食物,反正這會是沒她事了。
“我甚麽意思, 六藏你哪裏不明白,”韓氏臉上露出一絲笑,“我去你阿叔家,那麽多雙眼睛看着, 你還擔心甚麽?”
慕容定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他垂下頭繼續喝酒,其他食物別說吃,連動也沒動。
韓氏持起雙箸, 夾起一根蒸薤入口,似乎半點沒有瞅見慕容定那副不情願的模樣。清漪見着這兩個都已經開始動筷子,她動了動手,拿起匕首在羊腿上割下一小塊肉來,放到慕容定面前的盤子裏。
她想吃東西,可是慕容定和韓氏這兩尊大佛往這裏一坐,她就只有幹坐着的份,只能讓慕容定自己開口。瞧着他這喝酒的模樣,恐怕也沒有多少心思來吃了。
慕容定持酒杯的手一頓,他轉過頭去,見着清漪坐在那裏一手挽住袖子,一面在羊腿上割肉。
她力氣不大,割肉的時候有些吃力,臉頰都微微鼓起來,煞是可愛。原本難受的心裏也因為她這舉動慢慢平緩下來,沒有之前那麽憤怒失望。
他喝了半壺的酒,肚子裏頭還沒填些實在東西,他直接把那塊切下來的羊肉塞進了口裏,清漪回首就見到他真的把羊肉給吃下肚子了,頓時吐血的心都有了,之前不是只喝酒嗎?!怎麽突然有心情吃肉了!
清漪擡起眼飛快的瞥他一眼,然後繼續給他割肉,慕容定吃了兩塊,伸手輕輕壓在她的手上,“罷了,你自己用吧,我來就可以了。”
清漪一聽,對他微微颔首,坐了回去,對着自己面前的炮羊肉使勁,炮羊肉是選了剛滿一歲的小肥羊,宰殺之後,四肢等部位的肉切成薄片,以豆豉、蔥白、姜、椒、胡椒調味之後塞入羊肚,縫合好之後下火坑燒烤,出來之後香氣四溢。這道菜算是一道名菜,不禁鮮卑人喜愛,漢人也贊不絕口。
慕容定讓她管事,自然也包括了除夕家宴上的食賬,她假公濟私就把這道菜給加了進去。
慕容定看着清漪吃炮羊肉的時候秀秀氣氣,連拆開羊肚上的線,都帶着幾乎入骨的優雅。他随意切了快羊肉,沾了點醬料和胡椒粉塞入嘴裏,不去看上頭的韓氏。
韓氏放下手中雙箸,小聲抽噎起來,“你七八歲的時候,就沒有了父親,我怕改嫁之後,你無人照料,明明知道你嬸母厭惡我們母子至深,還是帶着你到了你阿叔家,這會你好不容易長大成人,逢年過節,難道還不準我這個寡婦上門道謝?”
女子哭聲抽噎,如同泠泠不絕的雨。清漪望了一眼慕容定,慕容定臉色鐵青,她看過去,都能看到他臉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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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若是要去,有何必這麽急?這幾日阿叔家上門的人恐怕不少,阿娘就算去了,也只能在後院和嬸母面面相對,何必呢。”慕容定埋頭啃肉,嘴裏咀嚼個沒完,似乎和手裏的羊肉有仇似得。
韓氏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她和妯娌賀樓氏關系從來沒有好過,之後更是勢同水火,她倒是不怕這個只知道使蠻的女人,而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慕容諧見面了,哪怕一刻都覺得珍貴非常,不願意浪費一絲一毫在那個女人身上。
“六藏說的也是……”韓氏蹙眉起來,“哎,當初在并州的時候,想見日日就見着了,現在……哎”韓氏那聲嘆息愁絲柔情百轉千回,聽得清漪都忍不住臉紅,她偷偷看了一眼慕容定,慕容定臉上青白不定。
慕容定從羊腿上割下一大塊肉下來,澆上蜂蜜和胡椒粉,直接塞到清漪面前,“吃吧。”
“将軍,這……”清漪見着自己面前足足有自己兩只手掌那麽大的羊肉,眼睛瞪的溜圓,這兩塊羊肉吃下去,恐怕她這頓基本上也就吃完了。
不對,慕容定作為兒子在這種家宴上,難道不是先給母親韓氏祝酒勸多多加食的麽!
清漪下意識的看了韓氏一眼,韓氏這會坐在上首,滿臉愁容,根本就沒往他們這邊看。慕容定吃吃喝喝,也沒怎麽看她。
這除夕家宴,幾乎就是各吃各的,冷清的厲害。還不如她回去和弟弟蘭芝一塊喝酒呢。
清漪把慕容定送過來的羊肉吃了一塊半,再也吃不下了。
“你身體虛,得多吃點。”慕容定見到清漪對着剩下來的那半塊羊肉眉尖直蹙,開口道。
“将軍,實在吃不下了。”清漪滿嘴都是羊肉味,有苦說不出。再好吃,吃了那麽多下肚子,再香再美味都覺得要吐了,她感覺羊肉已經從胃一路堵到了嗓子眼。
“這羊不是中原養的,都是天水那裏放養的,這羊自小在草原到處跑,又以各類野菜藥物為食,沒有多少膻味,就算是洛陽裏頭的貴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品嘗的到。”
“将軍,我真的吃不下了。”清漪見着他還要勸她吃,急的冒汗,再吃下去她恐怕連露都走不動了,到時候就真的在人前出洋相。
慕容定眼睛一擡,“吃不下了?”
清漪立刻搖搖頭,“真吃不下了。”
話音剛落,慕容定長臂一伸,把她面前的盤子拿了過去,低頭把她吃剩下的那半塊羊肉,切成條塞嘴裏吃了。
清漪在一旁目瞪口呆,嘴微微張開,上頭的韓氏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繼續煩她的煩心事了。
一頓飯用完,韓氏借口身體不适,先行離開。她扶着身邊老婦人的手,慢吞吞的向她自己居住的閣樓行去。
韓氏人到中年,不僅僅肌膚保養得好,就連身材也保養得當,她衣着不似平常寡婦那樣的暗淡,反而選了洛陽裏最時興的襦裙,頭上戴着金步搖,腰束的纖細,腳下步履一動,頭上步搖就花枝顫動,在火光下金光熠熠。
清漪站在慕容定身後看着韓氏離去的背影,一顆八卦之心在一頓家宴上算得得到了滿足。慕容定也就算了,反正他本來就是個粗人,說話也不會遮遮掩掩。韓氏卻也半分不讓,只差将她和慕容諧的私情公然說出口。
話裏話外說是要謝謝當年小叔子照顧兒子的恩情,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哪裏是要去謝慕容諧照顧兒子,分明就是要慕容諧好好“照顧”她。
清漪還是頭一回看到活生生的倫理大戲,只覺得過瘾。
“現在天還早,你就別回去了。”慕容定開口一句話就把清漪回去的心思給絕了。
清漪垂着頭,臉上不顯,心裏把慕容定給罵了個半死。這段時間來,他當自己是塊磚,那裏需要往哪裏搬,到了年三十還要她繼續陪着。
“是。”
“……別是是是了。”慕容定一陣心煩,他背過身去,看着院子裏頭熊熊的火把,“我還不知道你本性?現在阿娘不在,你也用不着裝乖了。”
“将軍以前不是說,只要我乖乖的,就願意帶我出去嗎?”清漪聞言,慢慢挺直了背脊,輕聲開口。
慕容定一愣,他回首過來看到少女的臉頰被橘黃的火光照的透亮,那雙黝黑的眼裏更是跳着兩簇小小的光芒。
這模樣鮮活又美好,他輕笑了下,“以前的話……你聽着吧,我帶你進宮,也不是因為你多乖多聽話。”
“是是是,将軍帶我進宮,是因為我能聽會寫,而且一手好字非旁人輕易比得上。”清漪哼哼了兩聲。
“你還算聰明嘛。”慕容定臉上多了兩分笑影,他拍了拍手,“進去吧,外頭冷的很。待會還要守歲,你身體嬌弱,熬一晚上,會受得住才怪。”
“将軍為何不休息,”清漪離他一臂的距離,雙手攏入袖子裏,跟着他進了屋子。年三十要鬧騰到明天一整天。明日是正旦大朝會,天不亮慕容定就要進宮祝賀皇帝新年,一直要到晚上的宮宴之後才能休息。
有這麽一件大事在,她才不怕慕容定會獸性大發。
果然兩人到了屋子裏頭,慕容定也沒真的要她怎麽樣,反而叫人取了只胡鼓,他自個咕咚咕咚的拍起鼓來,嘴裏用鮮卑話不知道唱着什麽。
調子粗犷蒼涼,她似乎看到蒼穹之上展開雙翅傲然飛翔的大鷹,飛翔于九天之上,突然如箭俯沖而下,于草原裏抓起一只獵物。
清漪在洛陽還沒聽過這樣的調子,她聽得入了神,雖然聽不懂鮮卑話,但是不妨礙她從曲調中攫取意思。她聽了好會,不禁手握成拳壓在唇上吸了口氣,“蒼鷹盤旋于天,好威風啊。”
慕容定歌聲一頓,他擡頭看她,少女雙眼明亮,坐在床上,看都沒有看他。她頭微微歪着,仔細聽着歌聲。
慕容定一哂,也不回答,手中鼓聲不絕,歌唱依舊。
清漪以前聽說草原上的人還有西域的人天生就有能歌善舞的基因,他們随便篝火一點,不管男子還是女人,都能立刻圍着篝火跳起來。在洛陽自然是見不着這樣的,洛陽裏貴族家裏有不少從西域龜滋鄯善國販賣過來的胡女,這些胡女長得雪膚金發,腰肢如蛇,經常在宴會的時候出來表演歌舞為客人助興。
但是這種不過就是玩物,清漪這種不會看也不可能去看。
高亢的歌聲傳出房門之外,伴随着極有節奏的鼓聲。慕容定原本不過是随口一唱,卻沒想聽衆竟然聽出歌曲的意思來,頓時就來了勁。今天是和她做不了其他的事了,但是唱唱歌還是可以的。
連續唱了幾首,清漪都能大致猜出意思來,過了會她有些困了。幹脆就趴在床上睡着了,慕容定拍鼓的手一頓,停了下來。聽到她呼吸聲都變得平緩起來,笑了兩下:這丫頭膽子還真的不是一般大,他說可以休息,她還真的睡着了。
想起慕容諧家中那些年輕姬妾小心讨好的模樣,慕容定覺得面前這一個的膽子是那些女人所有的膽量加在一塊都比不上的。
不過想想她要是對自己小心翼翼侍奉,慕容定又覺得有些不舒服。美人在皮也在骨,皮相美,可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再好的容貌也落了下層,淪落成供人把玩的玩物,不能再稱之為人。
慕容定看了看火盆裏的炭火還有些餘溫,他站起身來,從內室裏拿出一條被子來,胡亂丢在她身上。
她睡着了,察覺不到身上被褥的壓迫。
慕容定把鼓推到一邊,發起呆來。這麽個除夕夜竟然是這麽過的,他回想往年新年是怎麽過的,軍中絕大多數是鮮卑人匈奴人,就算有漢人,漢人也是和其他胡人差不多的作風。鮮卑人不怎麽喜歡過節日,再加上需要常年駐防,提高警惕,佳節這對他們來說有和沒有一個樣。反正好壞也就那樣了,老子做鎮兵,兒子也做鎮兵,連他們這種鎮将都不能領到足額的軍饷,日子看不到好轉的跡象。
新年過還是不過,有甚麽區別?
只是阿娘是漢人,對這個到底有些看重。他這麽做,不過是讓母親開心開心罷了。
慕容定眼睛看着燭火出了神,不知道多久,那邊睡着的人終于醒過來。清漪感覺到身上被子的重量,吓了跳,下意識的看向胸口,見到衣襟整齊,沒有半點淩亂,她才松了口氣。
“醒了?”身後突竄出個男聲來。
清漪轉過頭去看,慕容定穿着鮮卑袍服站在那裏,他披散着頭發,腰間挂着環首刀還有匕首火石之類的東西,他對她笑了笑,“醒的還真是時候,走了,外頭估計快要投爆竹了。”
清漪連忙爬起來,和他一塊到了外頭。
這會火藥存在于方士的丹藥爐裏,還沒應用廣泛,所謂的爆竹,自然不是後世的鞭炮,而是一段段的竹筒,投入火中,竹筒就會噼裏啪啦的炸開,發出巨大的聲響,和鞭炮也差不多了。
韓氏依然不來,慕容定讓人問清楚韓氏已經入睡之後,也沒有再派人去,自己抓起一節竹筒投入火中,聽着竹筒噼裏啪啦裂開的聲響,慕容定淡淡開口,“你以前在家裏是怎麽過新年的?”
清漪沒有多想,“也沒有甚麽,家中姊妹甚多,除去嫡出的幾個能到父母面前盡孝心一同用餐之外,其他的人拜見父母後,就會回去,私下偷偷和自己的生母或者同母兄弟在一塊。等到祭祖的時候再出來。”
“呵。”慕容定一聽,笑出聲來,“看來,你們兄弟姊妹的情誼也沒好到哪裏去。”
“家中嫡庶有別麽。”清漪毫不在意的笑笑,“在外頭都一樣的。”
“我記得那日有士兵說,那會和你一塊的,還有個和你年歲相仿的女子……”慕容定想起之前有個受罰的士兵為了自己能夠高擡貴手,主動将還有另一個女子的事告訴他,只是那會他沒搭理。
清漪立刻壞了臉色,不由自主冷聲道,“将軍就不要說這個了。”
慕容定一頓,回首回來,看到她近乎蒼白的臉色,知道觸及她心事了,幹脆換了個話題,“你們漢人也太折騰,又是大魚大肉又是爆竹噼噼啪啪響這麽久。元家也煩,好好的和漢人學,明天一大早還要去宮裏朝賀。”
清漪臉色緩了過來,“辛苦了一年,好歹也要犒勞自己,還要祭祀下祖宗吧?人之常情,一年開了個好兆頭,也是一件喜事。明早将軍還要入宮朝賀,還是趕快休息吧?”
慕容定看着她短短瞬間就恢複過來的臉色,有些發愣。
他回到了房內,躺在床上,想着那個少女一下臉色就變回來,覺得頗有些意思,變臉變的那麽快……
他躺在床上想了想,越發覺得女人,或者說是這個女人,越發讓人捉摸不明白,要說她識時務,她反抗他的次數他都記不清了。要說她尋死,偏偏有時候對他乖順的很。來來回回的,他都越發不明白她到底是個什麽心思了。
慕容定想了會,有些心煩意燥,幹脆把腦子裏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丢到外頭去。
新年前幾天,慕容定忙的腳不沾地,元旦日他入宮朝賀小皇帝,忙到夜晚天都黑透了他才從宮裏回來。所謂的宮宴只是聽上去很好而已,飯菜端上來都是涼的,也就個所謂的湯鍋還是熱的,肉湯之類的涼了,上頭一層白花花已經凝固起來的油,看一眼就覺得倒足胃口,一趟下來,什麽都沒吃,酒倒是灌了不少。
回到家裏,已經有人備上了熱騰騰的飯菜,慕容定見到眼前一亮,立刻端起碗筷就吃,過了好會吃完了,他一抹嘴問身邊人,“是誰準備的?”
“是楊娘子吩咐廚房在将軍回來之前備好的。”
韓氏這天揪心想着什麽時候去見慕容諧,加上她對宮廷不熟悉,以為兒子在宮裏已經吃飽喝足了,也懶得再管。
慕容定臉上一僵,再也不說話了。
旦日過後,所有的官員都有七天的假期,這段時間可以走親訪友,也可以祭祖。韓氏終于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也不和兒子說了,直接就去了護軍将軍府上。
慕容定知道了也不管她,讓清漪打扮一番,帶着她出去會友去了。
清漪跟着慕容定一下車,被人帶着進了廳堂,見着一大群男人摟抱着身邊的女人嘻嘻哈哈高聲喧嘩的模樣,臉頓時就黑到了底。
這根本不是什麽正經場面,不過她轉過念頭一想,她也不是慕容定什麽正經人。頓時心底冒出來的火氣迅速散去。
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
她無所謂了。
楊隐之卻不這樣,他在親兵中,看着姐姐被慕容定抱到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悲憤的難以自制,手死死的握住手裏的刀。
李濤瞥了他一眼,“小子,你別亂來,你姐姐這麽辛苦都是為了你,你要是亂來,到時候她可就真的一番苦心白費了。”
李濤原先看不上楊隐之,覺得這小家夥不過就是嬌生慣養的少年,靠着姐姐茍延殘喘罷了。可是看到他真的拼命習武,學習騎馬到把大腿磨得血肉模糊,李濤心裏暗暗敬佩他還是條漢子。
楊隐之臉上立刻血色褪盡,一言不發。
這場宴會是賀拔盛辦的,男人紮堆的地方,烏煙瘴氣那是少不了的,哪怕是那些講究風雅的世家子們也是一樣,只不過世家子們吃相好看,本質沒有任何不同。
“六藏,上回你得了一美,老是藏起來,不給諸位兄弟看看,現在你可不能再藏了!”賀拔盛大笑。
清漪聽不懂鮮卑話,但是從他的神情也不難猜出他在說什麽。清漪秀顏微側,躲在他背後,不肯出來。
心裏對慕容定沒期待,不代表她願意對着這麽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
“你們看歸看,我還是那句話,誰要伸爪子,就別怪我不理兄弟之情。”說着,慕容定拍了拍身後的人,“出來吧,讓他們都看看你,等他們認得你了,也不會打你的主意。”
“……”清漪從他身後出來,一臉冷漠。
趙煥手中持酒,看着慕容定身邊那個緩緩出來的女子,眼神迷離,魂不守舍,連身邊美女把酒都送到他嘴邊了都不知道。
女子清麗,神情裏頭都是冰霜,可遠觀而不可亵玩,若是換個人如此,早就有人不滿,偏偏她讓人生不出半點火氣來。
趙煥雙眼盯緊了她,酒也不喝了,他聽到身邊一聲倒吸氣的聲音。轉眼看過去,是個年歲和清漪年歲差不多的女子,一身豔麗的打扮,嘴唇上塗抹着濃厚的胭脂,她雙眼死死盯着那個少女,嘴唇略有些哆嗦,雙眼裏閃過震驚,沉思等情緒,而後複歸于一片晦澀。
趙煥見她容貌尚可,伸手将她攬過來,抱在懷裏。
清漪轉眼正好就和這兩人撞上個正着,趙煥懷裏的女子對着她看過來,清漪如遭雷擊,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酒……酒呢?”慕容定喚了幾聲,發覺身邊沒有動靜,朝清漪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她臉色鐵青,死死盯着對面的趙煥。
趙煥這會懷抱一少女,正忙着飲酒,他懷中女子看也不看清漪一眼,臉上堆滿了笑,盈盈眼波投到慕容定的身上來,她姿容比不上清漪美麗,但也豔麗十足,這豔麗帶着幾分青澀,也有幾分高傲和難以馴服。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大尾巴狼甩着尾巴百思不得其解:小兔幾怎麽突然就生氣了呢?
清漪小兔幾伸出兔爪,鋒利的爪子藏在毛絨絨的兔毛裏:你信不信我這一巴掌會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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