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沈晚照先是愕然,随即皺起了眉,淺淺行禮:“首輔。”
溫重光今日穿了身天青色的直綴,上面描繪了淺淺柳葉紋,顯出幾分清雅來,從容颔首:“阿晚。”
所以說人長得好了,穿什麽都好看,穿淺了是風雅,穿深了是莊重,穿紅色是冶麗,穿青色是秀逸,沈晚照暗罵一句穿這麽好勾引誰呢,面上卻十分随和從容:“首輔好興致啊,竟然晚上來射場散步,學生就不打擾了。”
溫重光道:“我不是來散步,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沈晚照疑道:“首輔找學生有何事?”
他聲音忽然低了幾分:“我答應了要幫你練習騎射,這幾日晚上一直在射場等你……”
沈晚照有幾分動容,更有幾分不信,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幹笑道:“辛苦首輔了。”
她不禁頭疼起來,兩人之前牽絆太多,現在想一根根斬斷也是件麻煩事兒。
她想了想道:“多謝首輔厚愛,學生還是自己練習吧。”
厚愛這個詞不錯,用的也極佳。溫重光淡笑:“沈師最近雖然沒有催促,但下個月的月考總是要進行的,你若是自己練有成效,何至于這麽晚了還來獨個兒練呢?”
沈晚照被堵住了,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
溫重光兩手優雅地攏在袖子裏:“你也說過,學生以學習為己任,你又何必為了争一時意氣耽誤自己呢?”
她倒不是為了争一時意氣,只是下意識地不想跟他有太多勾纏,她這邊正猶豫的當口,他已經走了過來,主動幫她牽起了馬缰。
往前走了幾步又道:“你先上馬試試。”
這時候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了,而且沈晚照離近馬極吓得夠嗆,也沒功夫想別的,抖着胳膊抓着馬鞍,就是不敢上去。
他不知道何時湊在她耳邊,輕笑一聲:“要我抱你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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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氣息有意無意地撲了過來,沈晚照從耳朵到膝蓋,麻了半邊身子,她皺眉頗是不悅地看了一眼他,不過給這麽一激,倒是生出些勇氣來,忍着腿軟,腳下打滑了好幾次,終于爬上了馬背。
她又強忍着跳下去的沖動,盡量擺正身子,卻聽一邊溫重光的聲音有些不對,難得帶了猶豫:“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沈晚照茫然地看着他,又順着他的視線往下一瞧,就見自己腳上套着白紗襪踩在馬镫上,一直繡花軟鞋被甩了幾米遠,應該是剛才腳下打滑的時候甩出去的。
古代女子的腳還真不能給人随便看,就算如今風氣開放,被看見了一雙玉足也會尴尬,但她上輩子也是穿着涼鞋過來的,倒不至于有什麽心理負擔,況且還穿着襪子,怔了會兒,才靠了一聲,立時就要下去拿鞋。
溫重光卻已經先她一步彎下腰撿了起來,半跪在她身側,捧住了她一只腳。
沈晚照驚得頭皮都要炸起來了,慌得差點從馬上摔下去,驚聲道:“你幹什麽?!”她的腳也是不能碰的敏感帶之一,一碰就……
而且溫重光半跪在地上的姿勢好像求婚……雖然古代求婚不是這樣的,但古代人講究個氣節,要跪也是跪天地父母,她是真想不到他居然會對着自己跪下。
溫重光拿捏着她一只蓮足,要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又有種莫名的開懷,通身的富貴從腳起,她的腳掌嫩呼呼的,捧在手裏像是得了天大的寶貝,他壓下心裏的異樣,幫她把軟鞋套好。
她甩了甩頭,正要發火,他就已經站起身,輕聲道:“唐突了。”
沈晚照徹底進入暴走模式,眼睛瞪大了,眼神跟狂暴模式的沈明喜一模一樣,擡手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到他臉的時候顏狗本色發作,頓了一頓,改拍為抽,用力抽在他胳膊上,有衣料墊着都能聽見沉悶的響聲。
“唐突你妹啊!”
溫重光:“……”
他本來想躲開,但硬是忍住了,一言不發地生受了這一巴掌,臉上竟還帶笑:“我家中僅有我一個獨子,并無兄弟姐妹。”
沈晚照壓抑住火氣,暗暗地說了十遍‘我是淑女,我不能罵人’,又勸自己‘這人是首輔,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假假地歉然道:“學生不是有意的。”
他道:“我知道。”
他說完不留神擡手,一截廣袖滑下,露出那一巴掌的紅腫來,最中間的地方已經堆了淤血,成了可怖的青紫色。
沈晚照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開始有點後悔,又暗道幸好沒打他臉上,想了想又理直氣壯起來,先下手為強,讓他沒法子找事兒:“首輔你雖是朝中重臣,更要知道禮數,男女有別,怎可對學生做如此輕悖之事?”
他又垂手,讓袖子把傷口遮住,偏頭笑了笑:“阿晚說這話的意思……是想讓我對你負責嗎?”
他笑意漸深:“我樂意之至。”
這到底是怎麽拐回去的,沈晚照滿肚子大道理被他堵了回去,繃着臉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首輔有傷在身,那學生也不敢厚顏求您繼續教導,這就回去了。”
她說完才驚覺自己在馬背上呆了這麽久,居然不似以前似的稍微坐一會兒就一心想下去,已經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他聽她說完倒也沒想攔她,只是道:“軟鞋雖然輕便舒适,但太輕了些,不适合騎馬的時候穿,下回換上鹿皮或者羊皮小靴吧,免得腳疼。”
沈晚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點完頭才察覺不對,誰跟他有下回了?
她下了馬,準備把馬兒送回馬廄,他竟也跟了過來:“天黑路險,我送送你。”
沈晚照沒言聲,先去了馬廄,等回來的時候見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盞琉璃風燈,黃色光暈慢慢地蕩出一圈。
他親自幫她提燈,見她來了主動走在前面照路:“走吧。”
燭火慢慢地漾開,在黑暗的夾道裏點亮了光圈,周遭靜谧無聲,似乎就剩下了這一團光和被光簇擁着的兩個人。
沈晚照思緒又開始複雜起來,盯着琉璃風燈靜靜出神。
他先開了口:“我後天可能要去陪都,還有周遭的幾個州府轉一轉,得有一陣才回來。”
沈晚照微微一愣,在‘與我何幹’和‘一路順風中選了後者,默然道:“一路順風。”
他便滿足地笑了:“有你這句話,足矣。”
沈晚照也沒再接話,送到燈火通明的學舍門口,他主動走了,她剛踏進去就被笑罵包圍了,院子當中圍了一圈人,殷懷月一把把她拉到中間,憤憤地指着孔茹:“你看這人惡心不惡心,明明被狼咬死了還開口說話,害得我們都沒法玩了。”
孔茹把腰一叉:“要不是你仇殺我,我幹嘛要說話?”
沈晚照才知道她們又在玩狼人殺,淡定地道:”玩場外的,禁游戲三天,這三天大家都不要和她玩了。“
孔茹當即要吵,殷懷月立刻接過話頭,兩人互怼了起來。
沈晚照累的夠嗆,沒搭理兩人,回屋跟洗漱之後倒頭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沒課,她便想着拉上沈朝去山上逛逛,兄妹倆剛還沒走出書院外,就見幾個男生邊走邊說笑。
她隐約聽到什麽‘世子……娘氣……跟個女人似的,是個走旱道的’,表情立刻難看起來,雖然她對殷懷儉的某些觀念不敢茍同,但是好歹是表親,也見不得他這般被人诋毀。
幾人說的興起,沒見着沈家兩兄妹迎面走來,龍鳳胎對視一眼,正要出聲教訓,就見餘二帶着幾個狗腿子從夾道裏走了出來,先看見沈家兩兄妹,聽見這話眉頭一挑,沖上來一人果斷給了一腳,吓得衆人都噤聲了。
他挨個指着罵道:“說什麽呢?啊?當着小爺的面兒也說說啊,大家一起樂呵樂呵啊!“
衆人都不知道餘二為什麽突然幫着殷懷儉,但聽見這話哪裏還敢再說,被餘二一人賞了一腳就滾蛋了。
沈晚照看得莫名其妙,今兒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沈朝倒是若有所覺。
餘二這時候已經走了過來,見着沈晚照表情仍舊有點不爽,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昂着下巴道:“咱們的事兒歸咱們,不要跟家裏摻和。”
沈晚照想出點門道了,果然又是朝上的事兒,她正欲說話,就見餘二涎着臉湊近了,下巴也放低:“你上回做的那幾什麽狼人殺牌還有沒了?有的話也給我一份兒呗,你看我都幫你表哥。”
沈晚照:“……”
她剛才還在納悶餘二怎麽突然轉型了,現在看來狗,是改不了那啥的。
沈晚照把餘二打發走以後,扭頭問沈朝:“最近朝上的局勢真有那麽緊張?餘二這種不着調的都跟咱們示好了。”
沈朝說了個看似無關的話:“次輔也不年輕了。”
沈晚照皺眉,沈朝低聲道:“首輔卻是如日中天,次輔為魏朝鞠躬盡瘁那麽些年,臨到年紀漸長,卻仍舊只是次輔,她心裏的苦悶自是不少。”
他搖了搖頭:“當初不少人以為次輔會接任首輔之職,但如今還是內閣的二把手,她也有自己的抱負理想,但上頭壓着首輔那般高才,偏又與她政見不同之人……”
他後半句沒說,沈晚照面露思索,他繼續道:“下個月安王世子就要被押送進京了,首輔想要将安王和世子一并想法處置了,以世子來挾持安王,要麽削藩,要麽推恩,要麽就徹底……咳咳,次輔卻認為應該按照祖宗規矩,施以恩義,教化世子,讓他回封地繼承王位之後能襄助朝廷,報效皇恩。”
沈朝說完聳了聳肩:“朝上如今為了這事兒正争着呢,兩邊吵得不可開交,咱們家這種中立的都被卷了進去,餘家那邊也是中立,跟咱們家情況差不多,餘二大抵是收到家裏的風聲了吧,你們還好,男子學舍這邊每天都有打架尋釁的。”
沈晚照長長地哦了聲:“原來如此,那表哥……”
沈朝道:“你不必操心表哥,他是宗室中人,身份高貴,也沒人敢逼他參與這事兒,那些人也只敢在他背後嚼舌根,當着他的面兒恭敬地跟什麽似的,就差沒跪着逢迎了。”
沈晚照鄙夷地撇撇嘴。
這麽一攪和兩人也沒心情逛街了,到書院外吃了碗鮮滑嫩爽口,回味悠長的麻醬釀皮就回了書院。
下午有一節四書通講,但解明最近不在,所以謝師過來代幾節課,底下便問道:“老師,解師去哪裏了?”
謝師一捋胡子,神情複雜,有點像惜才,又有點怒其不争,默了會兒才道:“你們解師有些事兒,要過幾日才能回來,你們回家之前的兩節四書通講就由我來講了。”
謝師講課水平雖然高超,但到底年紀大了愛忘事兒,有時候講了上半句,就跟被按了暫停鍵的機器人一樣,僵在教室裏,然後把這半句忽略,直奔下一章節去了。
就是沈晚照這等學霸也聽得頭昏腦漲,無比思念解明起來。
再過兩天就是所有人都期盼的假期,沈晚照早早地就起來收拾準備,殷懷月家裏裏的遠,見這場景羨慕的不行:“你回來記得要帶點好吃的好玩的給我啊。”
沈晚照點頭:“知道了,你也不要老在書院悶着啊,約幾個同樣不回家的去城裏逛逛呗。”
殷懷月一想也是,歡歡喜喜地跟她道別了。
她和殷懷蘭剛出學舍就見沈朝和殷懷儉在外面等着,殷懷儉似乎想要說話,殷懷蘭重重地咳了一聲,他忙換了句式:“阿晚,你包裹沉不沉,我幫你拿着吧。”
沈晚照笑道:“不用了,這點重量還好,多謝表哥關心。”
殷懷儉還要說話,殷懷蘭重重地咳了一聲,他又閉了嘴。
四行人一路走到門口,就見兩輛馬車在書院外停着,沈晚照和沈朝上了沈家的那輛,殷懷儉搖了搖頭,也只得跟着殷懷蘭上了王府的馬車。
王府和沈家新宅離得不算近,走的道兒都不一樣,兩輛馬車下了山便分別了,殷懷蘭在車裏拍了拍殷懷儉:“別看了,兩天後就能再見,現在再看把人也看不回來。”
殷懷儉理了理衣裳下擺,瞥了她一眼,安安靜靜地閉目養神。
殷懷蘭露出一副八卦臉:“其實我好奇的是,你到底為什麽喜歡表妹?表妹雖然出色,但比她出色的姑娘也不是沒有,你怎麽就偏偏瞧中她了。”
殷懷儉秀眉微皺:“我……”又住了嘴,面無表情地道:“你管我,說了你也不懂。”
殷懷蘭斜了他一眼,撚了塊杏脯吃了。
沈晚照靠着一個大迎枕,懷裏還抱着個小枕頭,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馬車上:“雖然在書院裏呆的也不差,但到底沒有家裏快活。”
沈朝無所謂:“在哪裏都一樣,我倒是覺得外面更自在些,再說要不是你當初屢屢犯事,也進不到書院裏來。”
沈晚照沒好氣地把枕頭砸到他懷裏,他聳了聳肩,出去坐在車轅上幫忙趕車。
這一路都是下坡,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進了城,沈晚照看街道兩邊有擺攤買頻婆果和山楂的,忙叫了停,下去稱了幾斤新鮮果子。
沈朝也跳下來道:“你買這做什麽?家裏的果子還不夠你吃?”
沈晚照道:“娘前日說她胃口不好,買點酸甜的果子正好給她開開胃。”
又鄙夷道:“家裏買的和兒女送的能一樣嗎?”
兄妹倆正說着話,就聽見對面酒樓一陣喧嘩上,酒樓門口推推搡搡的一窩人,幾個大漢重重地把一個青衫書生打扮的人推到地上,重重啐了口:“呸,爺高興讓誰唱就讓誰唱,你個臭書生管得着嗎?”
她身後還站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胳膊上挽着裝了幾片殘花的空籃子,正嘤嘤哭泣,想要上前攙扶青衫人,卻又礙于那大漢擋着,不敢上前。
被推在地上那人擡起頭,沈晚照和沈朝都吃了一驚,竟然是幾天不見的解明!
他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醉眼朦胧,踉踉跄跄地爬起來:“今天只要我在,你就別想逼她,我就不信還沒有王法了!”
扔他出來的大漢道:“笑話,爺是韓城首富朱鶴,有什麽叫王法?有銀子就叫王法!”
龍鳳胎被驚得目瞪口呆,錯愕了半晌,眼看着那大漢一腳要踹到解明的肚子上,忙打了個手勢,讓随行的護衛去救人。
兄妹倆也趕了過去,沈朝邊跑邊嫌惡道:“這等暴發戶便是再有銀子,那也只是下九流,竟敢當街鬧事兒,毆打當朝狀元,還有沒有王法了?!”
随着魏朝風氣的開化,有些教條也逐漸淡了,要按原來的劃分,哪怕商人家裏有金山銀山呢,社會地位也遠低于讀書人,見着一個小秀才也得客客氣氣的。
沈晚照其實還沒鬧清楚前因後果,不知道解明怎麽就跟富商起了沖突,不過這時候救人總是沒錯的,上前一拳揍到朱鶴眼睛上,将他揍了個仰倒。
随行的護衛早把朱鶴的幾個狗腿子制服了,沈朝也不甘示弱地上前補了幾腳,又傾下身把解明攙起來:“老師,您沒事兒吧?”
解明似乎還是醉酒未醒,看見沈朝皺眉想了想,然後才扶着額頭道:“沒事。”
朱鶴還在叫嚣‘我上頭有人雲雲’,沈晚照皺眉道:“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
朱鶴一怔,沈晚照冷冷道:“蘇州解氏的嫡傳子弟解明。”
朱鶴的臉一白,他仗着有錢欺壓欺壓良民倒還有膽子,但想到自己打了這種望族子弟,又是本朝知名的才子,頓時吓得雙腿發軟,連忙張口求饒。
他是真冤枉啊,哪裏想到随便打了一個醉漢,竟然是名門之後,這不是要人命嗎!
兄妹倆懶得聽他廢話,直接讓人把他堵了嘴送往衙門了。
站在門口的小姑娘見惡人走了,忙上前幾步扶住解明,又行禮道謝:“多謝您出手相救。”又對着兄妹二人福身一禮:“也多謝二位了,小女子無以為報。”
沈晚照不由問道:“這怎麽回事?解師是因為你被打的?”
小姑娘點了點頭,哽咽道:“我,我本來是來醉仙樓賣花的,剛才那人不知怎麽的,強拉了我,非要讓我給他們唱歌,還要把我拉到二樓的單間,我當時太害怕了,就叫了一聲,恩公便趕來救我了。”
沈晚照又低頭看了眼解明,他們這些文人素來把喝酒當雅事,但是酒後失态就絕對不雅了,真不知怎麽就喝的爛醉了。
解明雙眼微閉,時不時冷笑一聲,又打了個酒嗝,喃喃道:“……當初沾光的時候怎麽沒說過這些話,現在……現在倒是來說我是解家之恥,都滾吧!”
她也是無奈,進了酒樓讓人現做了一碗醒酒湯,命下人端給解明,‘咕嘟咕嘟’給他喂了。
解明喝完一碗醒酒湯,眼神這才清明了些,直勾勾地環視周遭一圈,推開扶着他的沈朝和賣花姑娘,腳步踉跄地走了,竟是一句話也沒說。
沈晚照只得讓護衛把他安生送回去,這才和沈朝上了馬車。
沈朝在馬車裏想了半晌,才緩緩道:“幸好你當初沒跟他定親。”
沈晚照:“……”
她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就別提了,他如今就是咱們的師長。”
沈朝又是皺眉又是搖頭:“好歹他曾經也連中三元,意氣風采自不必提,如今怎麽就成這樣了?”
沈晚照把一塊糕點塞進他嘴裏:“話這麽多做什麽,人家的事兒你管呢?”
兩人說話間,馬車已經開到了錦川侯府大門外,兩人整整衣裳進了院子,就見家裏幾個女主人和幾個丫鬟手裏攥着木牌正在玩樂,有人愁有人樂。
玉瑤郡主放下手裏的木牌沖兩人招了招手:“回來了啊,請完安趕緊去歇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