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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擡頭看着他:“你今兒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兒?”

睿王:“阿十,北狄姜氏下了戰書,如今北狄大軍已臨北疆蒲城之下。”

阿十愣了愣,怪不得最近八哥九哥忙的不見影兒,原來是北狄大軍壓境,睿王這個大将軍王要帶兵出征了。忽想起一事:“那我們的婚事?”

睿王抵着她的額頭:“阿十,我以為你會歡喜的,你不是一直怕那件事嗎?”

阿十:“我,我是怕疼。”

睿王嘆了口氣:“阿十,那本是極快活的事兒,你只是不适應罷了,等我回來再慢慢教你。”

阿十小臉通紅:“誰讓你教了,我可不想學這些,你,你,不許說這些不正經的事。”

睿王:“周公之禮人倫大道,哪還有比這更正經的事兒。”

阿十低下頭不想理他,過了一會才擡起頭來:“你今兒來尋我,就是說來跟我說這些的嗎?”

睿王搖搖頭:“這幾日忙着出征事宜,實在抽不出空來,不然,早來尋你了。”說着微微嘆了口氣:“雖早有準備,卻也未想到與北狄這一戰竟如此快便來了,我倒無妨,卻難為你八哥了。”

阿十略想想就明白了,有道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數十萬的大軍一路上人吃馬喂的,可不是個小數目,這糧草就是銀子啊,便阿十不懂國事,卻知道距離上次于西戎一戰,不過才十年,便這十年裏風調雨順,也遠遠達不到國庫豐盈的程度,便傾盡整個國庫也一定能支撐多久,所以說,打仗打的就是國力,如今北狄大軍壓境,這一戰避無可避,八哥如今是大晉的戶部侍郎,大約是如今最為難的官兒,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難怪太太上皇會把那麽多積年的存項都拿出來變賣呢,是為了此次北征的大軍,而自己又能做些什麽呢?阿十猛然想起有些事自己還是能盡力的。

她并非一無所有,她是謝家的掌上明珠,爹娘兄長這些年給她備的嫁妝,應該有一些。

阿十正想着,忽發現身邊的人沒動靜了,側頭看過去,見這麽一會兒功夫,竟睡着了,窗外的光線映着他臉上的疲累,眼下氤氲着一圈淡淡的青黑。

阿十有些心疼,不管這男人多愛強撐,也終是血肉之軀,也會疲累,輕聲吩咐車夫慢些,阿十知道,今兒他只是抽空來看自己,一會兒醒了就該走了,大軍即将開拔,他作為領兵的大将軍,絕不會有多少閑暇跟未婚妻子談情說愛。

果然,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他便醒了,睜開眼見阿十一臉溫柔的望着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阿十,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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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十臭屁的道:“這還用你說,我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能娶我謝阿十的都是上輩子積了大德行的。”

睿王輕笑了一聲:“是,我上輩子積了大功德,此生才能娶你為妻。”

忽外頭王順的聲音傳來:“主子,宮裏的王總管來了。”

睿王微微嘆了口氣:“阿十,我得走了。”

☆、第 65 章

睿王微嘆了口氣:“阿十,看起來今兒不能陪你了。”

阿十:“我也不是小孩子, 哪還用人陪, 你去忙你的吧,只是你也知道我最是好酒,你讓我這好酒之人進你的睿王府, 就不怕我搬空了你的酒窖嗎?”

睿王笑了:“小酒鬼, 除了那仙人醉不許動, 其餘随你搬, 只是不許多吃,你別以為我不在跟前兒就沒人看着你了,你若不乖乖聽話,看我怎麽罰你。”

阿十撅了噘嘴:“我知道冬兒成了你的眼線,這是個糊塗丫頭,我對她那麽好,她卻成了牆頭草,風還沒吹呢, 就倒你那頭去了, 實在沒良心。”

睿王:“冬兒不是沒良心,是知道我是為了你好, 再好的酒吃多了也傷身。”

阿十揮揮手:“王德順在外頭候着你呢,你快忙你的去吧,再啰嗦下去天可都黑了。”

睿王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乖乖聽話,等我回來捎幾壇子北狄的酒,給你嘗嘗。”

阿十道:“以前阿爹說過北地苦寒, 北狄也與咱們大晉不同,居無城郭,逐水草而居,饑則捕獸飲乳,寒則寝皮服裘,奔走射獵,以殺為務,他們的酒也極烈,初入喉如刀割火灌,過後卻能通身發暖,在北疆的時候,兵士們最喜歡狄人的酒。”

睿王:“北地苦寒,酒性也烈,咱們大晉的百姓多吃不慣,那些兵士喜歡狄人的烈酒是為了驅寒。”

阿十:“如今已入了秋,只怕北地已是冰天雪地,狄人早已習慣,可咱們大晉的兵只怕耐不住。”

睿王笑了:“若是耐不住這點兒冷還當什麽兵。”

外頭王德順見皇叔這麽半天都不出來,心道,就瞧皇叔跟阿十小姐這個熱乎勁兒,外頭的傳言還真不虛,這抽點兒空就來見一見,可見心裏多惦記了,且,聽着車裏的動靜,王德順都懷疑裏頭是不是皇叔,這輕聲細語時不時還笑一聲的男人,會是冷冰冰沒什麽表情的睿皇叔?

不過,這兩人要親親我我到什麽時候啊,萬歲爺可還等着跟皇叔商量出征事宜呢,想到此,輕輕咳嗽了一聲,以示提醒。

阿十聽見癟癟嘴:“你快走吧,你聽王德順都咳嗽了。”

阿十的聲音不小,外頭的人聽的一清二楚,王德順聽了,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卻不是有意,是讓自己的吐沫嗆着了。

睿王到底是下來了,只不過看了王德順一眼:“德順,你這嗓子怎麽了?”

王德順忙道:“回皇叔話,奴才這幾日上火有點兒鬧嗓子。”

阿十也從車上跳了下來:“王德順,我哪兒有專門治嗓子的藥,是我七哥配的,回頭叫人給你送去幾丸,你吃了就好了。”

她一說王德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奴,奴才,這會兒覺着好了不少,就別浪費七少配的靈丹妙藥了。”開玩笑,這位姑奶奶,可調皮的緊,如今大了些還好,小時候專愛捉弄人,又因謝七少極寵這個妹子,配了些亂七八糟的藥,像是什麽迷藥,癢癢粉什麽的,無傷大雅,可要是給誰使上了,那滋味可不好受,所以這位手裏的送出的藥,自己哪敢吃啊。

阿十見他那樣兒忍不住噗嗤笑了:“你怕什麽,我不給你加料就是去火的,我七哥說秋天最易生躁火,專門配來給我備着的,若不是看在咱們的交情上,我還舍不得呢。”

王德順:“那,那老奴先謝阿十小姐賞了。”

阿十:“不用謝,治好了你的嗓子,省的你事兒沒事兒就咳嗽。”

王德順哪會不明白,阿十小姐這是擺明了嫌自己擾了她跟睿皇叔談情說愛呢,忙道:“奴才下次一定注意。”

阿十跟睿王道:“你忙去吧,我自己進去。”說着進了睿王府,看門的見了她忙躬身見禮,阿十腳步未停只擺擺手就沒影兒了。

王德順忍不住擡頭看了看門頭上敕造睿王府的金字牌匾,揉了揉眼,沒看錯啊,就阿十小姐這個熟悉勁兒,他差點兒以為自己來的是國公府了,看來這人雖未過門,卻已是睿王府的女主人了,以前真沒瞧出來,睿皇叔這手腳還真夠快的。

阿十可不管王德順想什麽,剛才給他催的心裏不痛快,口頭上捉弄他幾句罷了,不會真把他怎麽樣的,蘭丫頭說過,皇上自幼喪母,基本是在王德順背上長起來的,所以王德順雖是奴才,地位卻相當于半個主子,這體面不是皇上給的,也是他忠心侍主掙來的,就算蘭丫頭這個皇後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王總管,自己是因為自己的輩大,叫王總管他不敢應承,才叫名字的,雖如此,尊重還是要尊重的,就不算他侍奉的功勞,就他的年紀也該尊老。

王順引路直接往酒窖走,知道他們這位準王妃對別的地方也沒興趣,進了酒窖阿十可真有些花眼了,這睿王府的酒窖她還是頭一回來呢,前頭都是想來,卻一直未成行,雖睿王總用這酒窖誘惑她,可真正置身其中,才發現冰塊男真是一丁點兒都沒誇大,這酒窖比自己想的還要大上許多,甚至都能跟宮裏的玉釀閣媲美了。

王順俨然一個向導,一邊兒指給她看,一邊兒解釋:“這邊兒是五年的,那邊兒是十年的,架子上是二十年的,這些都是王爺親手釀的,那邊兒便仙人醉,王爺出師的時候,王爺師傅送的出師禮。”

阿十聽了忍不住道:“這出師禮送酒的,我還頭一回聽說呢。”

王順難得幽默了一回:“估摸我們王爺的師傅能掐會算,知道王妃愛酒,便送了這樣的出師禮。”

阿十噗嗤笑了:“王順原來你也會說笑話,我還以為你跟你主子一樣都是冰塊臉呢。”

王順不認同:“主子不是冰塊臉,剛奴才還看見主子笑了呢。”

阿十:“他現在是好多了,我說的是以前,以前他就是冰塊臉,先頭我都以為他不會笑呢,你不知道在南越的時候,那個南越公主圍着他又唱又跳,又表白,折騰了半日,他那臉上竟一絲表情都沒有,一甩袖子直接走了,把那南越公主晾在了茶樓裏,氣的發瘋,滿世界抓男人,受了你家主子的池魚之災,我差點兒給那公主抓走呢。”

王順還是頭一次聽這事兒,忍不住道:“王妃跟王爺在南越曾見過?”

阿十這才想起說漏了嘴,這王順當時可沒在南越,說起這事兒難免帶出那檔子烏龍事兒來,雖說自己并不在意,可也沒說滿世界宣揚的,到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還是別讓人知道的好。

想到此,咳嗽了一聲直接岔開話題:“這個,這個,這個,一樣一壇子都給我搬到國公府去,給我阿爹嘗嘗。”

王順應着叫人進來搬,王爺早就交代下來,只王妃吩咐的都照辦,就算王妃把整個睿王府都搬國公府去,也得照搬不誤。

阿十來的時候喬裝空手,回去的時候卻是拉了一車酒,簡直滿載而歸,王順帶着人親自送過來,指揮着往裏頭搬。

謝洵一下車正趕上這個熱鬧,走進去,見了阿十打趣道:“我記得你跟睿王成大禮的吉日還未訂呢,怎麽今兒就下聘送彩禮了,是不是早了點兒。”

阿十:“什麽送彩禮,就是幾壇子酒,從睿王府的搬過來給我阿爹嘗嘗的。”

謝洵:“好家夥,那麽一大車酒,阿爹都嘗到猴年馬月啊,你這太過了,你別是把人睿王府的酒窖都搬空了吧。仔細睿王來跟你算賬。”

阿十:“是他讓我搬的啊,算什麽帳,而且就幾壇子酒罷了,九哥以為他跟你一樣小氣啊。”

這話謝洵聽着可酸,哼了一聲:“原來九哥在阿十眼裏是小氣鬼啊,那九哥給你置辦的那些嫁妝是不是可以不用給你了,反正九哥小氣。”

若是之前嫁妝不嫁妝的阿十可不會在意,她對這些并無概念,但如今不行,她有大用,自然是多多益善,而且九哥可是財神爺,把九哥哄好了,自己的嫁妝只會更多。

想到此,湊過去摟着謝洵的胳膊晃了晃:“誰說九哥小氣了,九哥是這世上最大方的人,外頭的人誰不知道榮昌號的東家最是樂善好施急人之難的一代俠商。”

一代俠商?謝洵:“怎麽聽着名兒這麽別扭呢,聽過儒商 ,聽過奸商,還從沒聽過俠商,是你這丫頭胡亂杜撰出來的吧。”

阿十:“從古至今杜撰的多了,九哥何必在意這個,是事實不就得了,至少在阿十眼裏,九哥當得起一個俠字。”

謝洵可不上當,忙擺手:“你這丫頭就別給你九哥灌迷湯了,有什麽話直接說,別跟九哥繞彎子,九哥聽着累得慌。”

阿十:“那我可說了啊。”

謝洵:“快說快說。”

阿十:“九哥能不能多給我置辦些嫁妝。”

謝洵一愣:“你這丫頭從來不在乎這些,今兒是怎麽了,竟主動跟九哥要起嫁妝來了,你跟我說實話,惦記什麽主意呢?”

阿十:“哪惦記什麽,就是想嫁妝多些,到時候過嫁的時候風光啊,至少不能讓蘇盛蘭給比下去吧。”

謝洵嗤一聲樂了:“瞧你比的這人,她蘇盛蘭別看封了公主,也沒用,就她那點兒嫁妝咱家的邊兒都挨不上,你放心吧,有九哥給你打點,必回讓我家小阿十風風光光的出嫁,把整個京城都震了。”

阿十眨眨眼:“我不放心,得拉回家裏來自己看着,好不好嘛九哥……”

真是好久這丫頭都不跟自己撒嬌了,這一撒嬌,謝洵這當哥的心都快化了,別說都拉回家來,就是這丫頭把那些假裝倒河裏,都沒二話。

點點頭:“成,明兒我叫劉喜兒給你拉回來。”

阿十忙道:“那我明兒一早就去榮昌號。”

☆、第 66 章

六部衙門如今數着戶部最忙,從上到下有個算一個, 哪怕掃院子打雜的都好幾天沒回家了, 不是不想回去,是不敢回,雖說是打雜掃地的差事, 可一提六部衙門裏當差那也風光啊。

俗話說宰相門人七品官, 這六部衙門裏看門掃地的天天低頭擡頭的不是尚書就是侍郎, 天天在衙門裏浸着, 怎麽也沾了些官氣兒,所以這掃地也是打破頭搶不上的好差事。

不過,在六部衙門裏當差風光是風光,也得會瞧眼色,上頭的尚書大人侍郎大人都在衙門裏待好幾天了,尤其侍郎大人,京裏有名的疼媳婦兒,哪怕多要緊的事兒, 也是雷打不動的天天家去陪媳婦兒吃飯歇午覺, 就為這事兒禦史還特意上過彈劾的折子在皇上跟前告了侍郎大人一狀,文詞兒他們這些人聽不懂, 反正大意就是說侍郎大人不把衙門的公務當回事兒,辦公期間,私自回家陪媳婦兒吃飯睡覺。

這件事兒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皇上召了侍郎大人詢問,侍郎大人高高興興的把頭上的烏紗帽一摘, 說了句:“臣自知不能勝任如此要職,請皇上罷了臣的官職,另擇良才施用。”

這一下皇上可為難了,忙道:“愛卿言重了,聖人雲齊家治國平天下,就是說這治國必先齊家,家和則國興,謝愛卿家去陪夫人是為了更好的料理公務,其心可嘉,侍郎府人賢德,實乃後宅典範。”末了還賜了一柄玉如意,作為嘉獎。

從哪兒以後,就算侍郎大人天天往家跑,也沒人敢挑刺兒,都知道這位巴不得不當這個侍郎呢,想想也是,別人削尖了腦袋想當官不是為權就是為利,要不然就是想混個千古流芳的好名聲。

可他們這位謝侍郎,出身國公府,親爹是國公,親娘是一品诰命夫人,親大哥是承恩公,親侄女是皇後,論起來皇上還是謝侍郎的侄女婿呢,上頭幾個哥哥沒一個纨绔,各有各的出息,唯一的親妹子如今也成了睿王的王妃,人家是要什麽有什麽,至于名聲,能把陪媳婦兒吃飯睡覺的事兒都弄到朝堂上當成正事兒争論一番的謝侍郎,還在乎什麽名聲啊。

所以人謝侍郎根本不想當官,據聽說是皇上三催四請,才把這位請來的,還是瞧在當年伴讀太子那幾年同窗之誼的份上,加上皇後娘娘的關系,才勉為其難的當了戶部的侍郎。

六部衙門裏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位侍郎的來頭大,皇上最為倚重,故此,若有什麽大事,尚書大人也多會先詢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如今,他們這位最愛家去的侍郎大人都走,他們敢走不是自找倒黴嗎,連這個念頭都不能有,不能走就只能餓幹活了,一遍一遍的掃院子,把戶部院子裏外灑掃的一塵不染的,院子裏頭沒得掃了就掃外頭,門外的大街,也多掃幾遍,反正不能閑着。

正在外頭掃着,忽聽見那邊街口傳來一陣熱鬧,接着就是一輛輛牛車行了過來,車上堆了滿滿的箱籠,就看牛走起來那沉沉的牛蹄子,就知道車上那些箱子裏裝的都是重東西。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邊是六部衙門辦公的地兒,京裏頭誰不知道啊,除了各位大人的官轎馬車,老百姓可是不能來的,更何況這些牛車一看就是買賣家運貨的,這運貨的怎麽走這兒來了。

不過沒等戶部的人過去,那邊兒兵部的人先過去了,兵部衙門的外頭守門的可都是爺,兵部衙門裏從上到下都是當年跟着睿王殿下大破西戎的舊部,差事都是用軍功換的,所以一個比一個牛氣,天王老子的賬都不買。

一見有牛車過來還了得,氣勢洶洶的過去驅趕,不想剛到了跟前兒跟那領頭的一輛牛車上的人不知說了什麽,立馬就變了樣兒,不禁沒趕回去,反而一招呼從兵部衙門裏叫出一隊兵來護在牛車兩側,往這邊兒來了,瞧那意思像是沖着戶部來的。

那些掃地的愣了愣雖說鬧不明白出了什麽事兒,卻知道不是他們這些掃地的能處理的,忙跑進去回,剛一進院,迎頭撞上侍郎大人的小厮福子,跑的太急沒看路,把福子撞了個屁股蹲。

福子拍拍屁股站起來:“我說你們跑什麽啊。”

那掃地的一着急,說不出話倆,只擡手指着外頭,福子着急,幹脆自己跑出去看,這一看可傻了,冬兒這丫頭怎麽跑這兒來了,還有牛車上那些箱子,怎瞅着這麽眼熟呢,忽的想起來,一拍大腿:“哎呦,這些箱子不是我們家阿十小姐的嫁妝箱子嗎,冬兒這丫頭瘋魔了,怎麽把我們小姐的嫁妝箱子拉這兒來了。”

想着,忙小跑了過去,冬兒一看見福子忙道:“福子,你快來,快來把這些都搬到你們戶部衙門去。”

福子:“冬兒,你這是抽什麽風,這可是咱們小姐的嫁妝箱子,是九少爺前兩年得的老香樟的料,尋了匠人做出來,擱在榮昌號的庫房裏,就是為了小姐出門子過嫁時使喚的,如今裝的滿滿當當都是寶貝,就等着成禮的日子一定,風風光光的過嫁妝呢,你怎麽給拉這兒來了?這裏可是戶部衙門,別搗亂,趕緊拉回去。”

冬兒:“誰搗亂了,這是小姐吩咐的,就叫送戶部來,說如今北狄宣戰,咱們大晉的将士們即将開拔趕赴北疆與狄人一戰,小姐說了太太上皇為了籌措軍糧把他老人家私庫裏積了多年的存項都變賣了,作為謝家人,作為大晉的一份子,便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至少要盡自己的一份心,把我們小姐的嫁妝都捐出來換成軍糧,能讓征戰的将士們多吃一頓飽飯,就能多殺一個狄人,能早一天得勝而歸。”

福子愣在當場,不知該怎麽辦,忽聽八少爺的聲音傳來:“還愣着幹什麽,阿十這些嫁妝可是價值連城,擱在戶部衙門不妥,先送去銀庫裏放着,待我進宮禀了萬歲爺再料理。”

福子應一聲,跟押車的劉喜兒道:“讓趕車的掉頭跟我走吧。”

話剛一出口,後脖子就挨了一巴掌,福子摸着脖子不明所以的看着謝渲:“少爺,您抽我幹啥?”

謝渲翻了白眼:“連道兒都不認了,不抽你抽誰,掉什麽頭,從這邊兒過去?”

福子愣了愣:“可是從這邊兒過去可是得繞好幾條街,不如掉頭近便……。”話為說完就又挨了一巴掌,不是謝渲抽的是劉喜兒抽的:“讓你從哪兒走就從哪兒走,跟少爺犟什麽,趕緊走。”

福子委屈的揉着自己的後脖子領着車走了,跟着牛車後頭是看熱鬧的百姓,呼啦呼啦的跟了過去,加上車隊兩邊兵部主動護送的人,這一個車隊的組合簡直就是混搭,走到哪兒熱鬧到哪兒。

尚書大人見車隊過去了捋着胡子道:“自打萬歲爺賜了婚事,你們謝府就開始置辦嫁資,滿京城可都沒有不知道的,就算還沒過嫁呢,也知道謝府千金的嫁妝有多豐厚,倒是未想到令妹眼睛都不眨的就捐了出來,不愧是謝家貴女,這份大義,實在叫老夫欽佩。”

謝渲看了他一眼:“老大人啊,光嘴上欽佩可沒什麽用。”

尚書大人笑了:“本官家資雖不多,卻也有些薄産,回頭打點了捐三萬兩銀子出來充作軍饷,侍郎大人意下如何?”

謝渲躬身:“謝渲先代将士們謝老大人了。”

尚書大人搖搖頭:“比起你們家阿十來,我這三萬兩銀子實在寒酸的緊,且,将士們抛頭顱灑熱血為的保家衛國,為的是我大晉百姓能過太平日子,令妹一個女子都能舍了自己的嫁妝,本官捐幾個銀子又算得什麽,不過若是能抛磚引玉,倒是件好事,侍郎大人說,本官說的可在理兒。”

謝渲知道這油滑的老頭子,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目光一閃笑了:“想必老大人也知道我阿爹阿娘統共生了我們九個小子,就得了阿十這麽一個丫頭,自小疼的緊,這一要出門子,哪裏舍得,這份不舍之心,末了便轉成了嫁妝,便陪送一座金山,都覺着少了,故此這丫頭的嫁妝單子,拉的長長,若換成銀子說百萬之巨,也不新鮮,老大人,您也知道我謝渲可不是什麽大方之人,我嫡親的妹子都把嫁妝捐了出來,別人若是根毛不拔,我這心裏能平衡嗎,我這心裏一不平衡,就愛沒事兒找事兒,沒準換個禦史的差事幹幹,也省的他們天天憋着勁兒彈劾我,我先下,看看他們一個個義正言辭的到底有多清白。”

尚書大人咳嗽了一聲:“如今戶部可離不得侍郎大人,大人若想換差事,也得過過,侍郎大人放心,都是大晉的臣子,平常如何且不論,這時候必會傾力而為。”心道,你小子叫車隊繞個圈子不就是給別人看的嗎,只要腦袋不糊塗的,都得知道該怎麽辦了,畢竟謝阿十的嫁妝,太太上皇帝存項都捐了,別人要是還不開眼,那就擎等着倒黴吧,到時候別說銀子,頭上的烏紗帽能不能保住都得兩說。

☆、第 67 章

承極殿內,皇上正發愁呢:“北狄這一仗有皇叔在, 朕自是放心, 只是這大軍一動,動的可就是銀子啊,皇叔想必也知道底細, 當初朕初登基的時候, 雖有些底子, 卻趕上西戎作亂, 那一仗差不多把國庫的底兒都耗淨了,虧得皇叔當年那一仗打的快,一舉便大獲全勝,不然,後頭大軍的糧草只怕都難以為繼,那一陣子可把戶部給愁壞了,老尚書愁的頭發都白了。”

睿王:“因此,老尚書才一力舉薦謝渲任戶部侍郎。”

皇上:“正是, 戶部侍郎出缺, 朕便詢老尚書何人可既任侍郎之職,老尚書說滿朝文武看過來, 也就謝家老八能成,只是謝渲性子懶散,不喜為官,成日在府裏吟詩作畫,釀酒觀花, 好不快活,朕一連上門三次,他才應了來戶部,還是瞧在朕與他當年的同窗伴讀之誼,若非如此,斷不會當這個戶部侍郎。”

說着嘆了口氣:“皇叔,您這幾位大舅哥,一個比一個有本事,可也一個比着一個傲氣,輕易請不出來,朕知道老國公是想保謝家一個長久太平,所以自太太上皇禪位之後,便漸漸隐退,若不是當年父皇親自提出,讓皇後進宮,只怕如今的謝家更不會摻和朝政大事,實在可惜。”

睿王:“便謝府不參議政事,卻仍有赫赫威名,即使老國公有意隐退,也是我大晉的簪纓世家,謝家的家訓挂在國公府的正堂之上,我相信,若有朝一日需帶兵出征,便沒有本王,也會有謝府。”

皇上:“是啊,那日校場之上,一個謝府的小阿十都能震住夜郎王,更何況她那些兄長們了,這些年謝府雖不參與朝廷大事,卻總歸是時代将門,沒一個孬的,便是謝渲,這些年,若不是他任戶部侍郎,精打細算,就算北狄宣戰,這一仗咱們也打不起啊,即便如此,仍是捉襟見肘,也怕後頭難以為繼。”

睿王也知這一仗之所以難打,北地苦寒,作戰環境太過艱苦,且北疆的蒲城距京都太遠,長途行軍,只運輸糧草就是個大問題,且這一仗不比當年跟西戎作戰可速戰速決,那北狄的姜氏出了名的狡詐陰險,既選在蒲城,就是算着大晉兵将不能适應北地苦寒,就是想打持久戰,普城外便是北狄之境,北狄在蒲城下安營進可攻退可守,既占了天時又占了地利。

而且姜氏必然知道,這一仗拖得時間越長,北狄的勝算越大,這數十萬大軍人吃馬喂,日子長了,誰也撐不下去,所以,必須籌備盡量多的糧草供給大軍所需,要糧草就得有銀子,國庫裏那點兒底子是遠遠不夠的。

叔侄倆正說着,外頭王德順進來,一臉奇怪的表情。自皇上小時候就是王德順伺候,哪會不知他有話說,直接問了一句:“什麽事兒?”

王德順:“那個,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今兒京裏出了一件大熱鬧,把整個京城都震了。”

皇上皺了皺眉,看向他:“什麽大熱鬧?”

王德順瞄了睿王一眼才道:“是謝府的阿十小姐,把她的嫁妝都捐了,叫丫頭領了一個車隊,直接拉去了戶部,說小姐不能上陣殺敵,那些嫁妝擱着也是擱着,還不如捐做軍饷,若能讓将士們多吃一頓飽飯,便能多殺一個狄人,也算小姐為北征大軍盡了一份心。”

皇上:“真捐了?”

王德順:“真捐了,宮外傳進來的信兒說,侍郎大人讓車隊繞了半個京城,車隊兩邊有兵部衙門的兵将們護着,兩邊兒瞧熱鬧的百姓人山人海的,老奴就不明白了,做什麽非繞城做什麽,又不是真過嫁。”

皇上略想了想,忽的笑了:“這麽多年,他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個性子,他這是示威脅迫呢。”

王德順撓撓頭:“示什麽威力?脅迫誰啊?想不明白”

皇上:“這小子自來是個不吃虧的,阿十的嫁妝可是謝府如今最大的一件事兒了,就為了備嫁,謝家可是差點兒把整個京城都翻個過子,據說光嫁妝單子,就得用單一個箱子裝着,你說這是多少?如今阿十這丫頭一股腦都捐了出來,謝渲這小子除了對他妹子跟夫人大方,對其他人可是摳門的緊,阿十這一捐嫁妝,他能不肉疼嗎,他都吃了虧,能讓別人在旁邊瞧着嗎,這繞半個京城就是給那些大臣看的,脅迫他們捐銀子出來。”

王德順:“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怪不得侍郎大人非讓繞城呢啊,不過侍郎大人這麽做也是應該的,阿十小姐把自己的嫁妝都捐了,別的大臣若是根毛不拔,可就說不過去了。”

皇上忽的笑了:“朕剛還為銀子發愁呢,這一轉眼的功夫就有了,阿十捐嫁妝既是她的大義,也立了大功,她一個人便有再多的嫁妝,也終歸有限,可若是人人都跟阿十一樣,心存大義,多捐些銀子充作軍饷,此戰何愁不勝,皇叔,先頭朕還覺着阿十這丫頭性子有些跳脫,嫁皇叔有些不妥,今日看來,倒是朕多慮了,只是你們總要成大禮的,這丫頭的嫁妝都捐了,等過嫁的時候怎麽辦。”

睿王這會兒忽想起昨兒在睿王府門前,阿十跟自己說的那些,想是早打好了主意,聽見皇上的話,睿王搖搖頭:“只她嫁我便可,還用過什麽嫁妝,我也她本也不在意這些。”

皇上暗暗點頭,這兩人倒配了個實在,對于這些身外之物都看的極淡,事實上,除了阿十這丫頭,自己也沒見皇叔對誰如此過,俨然已經把阿十當成了妻子一般對待。

想到此,不禁道:“皇叔跟阿十先頭你們連見都沒見過,這一見面就如此相合,還真是天賜的姻緣。”

睿王目光閃了閃,輕笑了一聲:“的确是天賜姻緣。”想起那小丫頭,即便昨兒才見過,卻也惦記的厲害,恨不能立馬就能見着她。

想到此,站了起來:“既出征之事議畢,臣也該告退了。”

皇上忽生出幾分頑皮之心,笑眯眯的道:“皇叔這般着急要走,莫不是去密會佳人吧。”

給自己侄子打趣,睿王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點點頭:“是要去國公府。”

皇上一愣:“畢竟還未成大禮,皇叔這麽堂而皇之的去丈人家不大好吧。”

睿王挑了挑眉:“誰說我要走門的,臣告退。”撂下話人已出去了。

皇上愣了好一會兒才側頭問王德順:“皇叔剛那句是什麽意思?你可聽明白了嗎?”

王德順:“奴才聽明白了,睿皇叔的意思是說,不走門。”

皇上:“不走門還能走哪兒?”

王德順:“翻牆呗,要不然鑽狗洞,都能進去。”

皇上咳嗽了一聲:“胡說八道,皇叔能鑽狗洞不成。”

王德順小聲道:“萬歲爺,您別瞧皇叔在您跟前兒一本正經的,在阿十小姐跟前兒,可不是這樣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輕聲細語,瞅着阿十小姐的眼神,溫柔的都能滴出水來,一會兒親親,一會兒抱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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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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