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不會跟你使性子了。”
阿十把手裏麥餅喂進馬嘴,大黑舌頭一卷,麥餅就進了馬嘴,沒吧嗒兩下就吃進肚了,然後還來蹭阿十的手,賴的不行。
不過,拍了拍它的大腦袋,說了聲:“去吧。”大黑仿佛聽懂了一般,噴了噴氣,跑去那邊兒吃草去了。
阿十這才發現,這一通疾馳竟已到了郊外,雖立了秋,草木卻仍蔥郁,從腳下鋪開一直延伸到前頭的山坡上,一眼望去,像一片綠色的氈毯,五顏六色的野花點綴其上,遠遠望去便是一副最美的畫卷,哪怕世上最善丹青的畫師,也描摹不出如此美麗而生動的風景。
且,這一片山勢頗緩,草木蔥茏,因風景秀美,又比城裏涼快,便依山而建了幾棟避暑的別院,前頭不遠那棟便是八哥的莊子,阿十自是認識的,至于旁邊那棟建在山坡上,遠遠瞧着水光潋滟的園子正是冰塊男的別院。
因這幾棟別院,建在此處,周圍的地便都給那幾家買在手裏,因是避暑賞景色的地方,便一直維系了原來的樣子,如此方才保留了這一番天然景致,而且沒什麽人。
睿王見她額頭有些汗意,掏出帕子來給她輕輕擦了擦,他手上的動作很是溫柔,比他的手更溫柔的是他的目光。
阿十印象中這男人的目光跟他的臉色一樣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像塊冰,而這會兒他望着自己的目光如此溫柔,溫柔的像是二月初融的春水,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阿十一時移不開視線,也不只是舍不得移開,還是不想移開,總之就這麽望着他,望着他把帕子收了起來,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再然後,那張英俊的臉龐越來越近,近到瞧不清了只感覺到他唇間噴薄而出的氣息,這男人的氣息大約有迷魂的作用,阿十忽覺腦袋有些迷糊起來,身子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只聽得見耳邊的聲音:“閉眼,張嘴……”
跟過來侍衛早識趣的躲到遠處去了 ,太太上皇可是特意吩咐過他們,說他們王爺這當了二十多年的和尚,如今好容易開了竅,他們這些身邊的人,得會瞧眼色,該跟的時候跟,不該跟的時候就早躲一邊兒別礙了主子的好事兒。
自從王爺把阿十小姐擄上馬一路奔出城,他們就遠遠的跟着,沒敢靠近,不過,并未錯過剛才的事兒,這會兒想想都興奮,不虧是國公府的小姐,這騎術實在讓人心服口服,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們王爺。
侍衛甲往那邊兒望了望,肘了旁邊的侍衛乙一下:“剛還瞧見王爺王妃呢,怎麽這會兒不見人了,別是走了吧?”
侍衛甲嘿嘿笑道:“你這眼珠子是當泡踩得不成,走什麽,咱們王爺可是惦記好幾天了,這好容易逮着人,不親熱夠了,哪肯回啊,你沒見那邊兒草長得高嗎,不見人就對了,咱們王爺王妃的好事兒能讓你小子瞧去不成。”
侍衛乙忍不住往那邊兒望了望,果見遠處半人高的草地上模糊有兩個人影,緊緊纏在了一處難舍難分的,不禁道:“說實話,跟了咱們王爺這些年,還說王爺是個冷性兒呢,哪想是沒遇上合心的,這一碰上合心簡直就是一團火啊。”
侍衛甲:“主子是火是冰也跟你我沒幹系,咱們當好差事便了。”
睿王這團火的确跟這些侍衛沒幹系,不管燒的多旺燒的也只有懷裏的小丫頭,他緊緊抱着她滾倒在草地上,及膝的青草掩住了兩人的身形,也掩住了睿王情難自禁的熱情,之前南越一別數月之間,雖春夢不斷,卻也不像如今這般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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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着她的小嘴便想把她吞進肚子裏,抱着她的身子便想把這丫頭一點一點兒拆吧零碎了揉到自己的身體裏……
若不是顧及兩人并未成禮,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知道這裏是野外,他真想徹徹底底要了她,如今竟比南越一別的時候還要難耐。
終是極力壓抑住想要她的念頭,放開了懷中的小丫頭。阿十已給他親的手軟腳軟渾身都軟,且衣裳散亂狼狽不堪,她都不知自己腰上系的絲縧什麽時候落到了旁邊,衣襟敞開,就連裏頭的小衣帶子也都松了,露出裏頭耦色的裹胸來……
阿十很是懊惱,自己在府裏躲了三天,終究還是沒躲過去,就這麽就讓冰塊男占了便宜,而自己竟然還迷迷糊糊的任其為所欲為,若不是他放開了自己,肯定就跟南越那晚上一樣了……
一想到南越那晚,阿十陡然一激靈,急忙推他,可惜手軟沒力氣,根本沒推動,反而被他攬進了懷裏,阿十想掙卻哪兒掙的開。
睿王親了她的額頭一下低聲威脅:“若再動,我可不知能不能忍住了?”
阿十自然不敢動了,僵直着身子:“你,你我尚未成婚,如此親近不合禮法?”
睿王幫她攏好了衣裳才道:“在南越的時候你我便已是夫妻,只因你避我,方才拖到今日,有什麽不合禮法的,況且我們也沒做什麽?”
阿十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你還想做什麽?”
睿王見她那嬌俏的樣子,喜歡的不行,湊過去親了一口,在她耳邊小聲道:“我想做什麽,難道阿十不知道嗎?我想做南越那晚上對阿十做的事兒,阿十可還記得?那晚上我要了幾……”
睿王話未說完就給阿十的小手捂住了嘴巴,阿十不想他如此不要臉,這樣露骨的話都說得出口,這哪兒是冰塊,分明就是只色狼:“不,不許說……”
睿王輕笑了一聲,把她的手攥在大掌裏揉了揉:“好,我不說,不過,我不說可有什麽好處?”
阿十愕然看着他:“什麽好處?”
睿王目光深了深:“阿十既不讓我說,我就聽阿十的,我這般聽話,阿十是不是該獎勵些什麽?”
阿十徹底呆掉,想不出這冰塊男私底下竟是這樣的人,還找自己要獎勵,簡直無恥到了一定程度,她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第 43 章
阿十拖着腮幫子,望着窗外, 落晚涼快了不少, 徐徐夜風透過窗上的碧紗帶進來絲絲縷縷的花香,是她喜歡的茉莉香,她這院子并未種茉莉, 這花香是從窗上挂着的花籃傳進來的。
花籃是冰塊男親手編的, 折了他別院水邊的柳條, 費了些功夫, 阿十從不知道男人還會幹這樣細致的活計,國公府也有幾個手巧的丫頭,冬兒算其中的佼佼者,刺繡針線無一不精,也愛鬥草摘花,到了春天的時候,幾個丫頭湊到一起,折了細軟的柳條編個花環, 花籃子, 戴在頭上,挂在屋裏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可若這編花籃的是冰塊男就……阿十這會兒想想白日裏冰塊男坐在湖邊兒的草地上認真編花籃的樣子, 都覺跟做夢似的。
一個男人,還是冰塊男這樣硬邦邦的大男人,他那雙拿着刀劍所向披靡的手,那是該挽着馬缰大破西戎的手,今天竟拿着柳條繞來繞去的編花籃, 編好了之後,還去摘了一籃子茉莉花讓她提了回來。
這樣怪異的舉動讓阿十很是震驚,而震驚之餘不可否認還有些莫名的歡喜,這歡喜絲絲縷縷冒出來,就像這清清淡淡的茉莉香,不知不覺便氤氲了她的五髒六腑,竟讓阿十都不怎麽惱他白日裏在草地上自己做過的那些事了,果然,人都是淺薄的嗎,一個小小的花籃就把她謝阿十收買了,讓她可以無視他那些衣冠禽獸的無恥行徑。
阿十忽覺衣冠禽獸這四個字簡直就是給冰塊男量身定做的,就沒這麽适合他的詞兒了,當年自己逢人就掃聽大破西戎的大将軍王的時候,何曾想過自己心中熠熠生輝的英雄,竟是這樣一個不要臉的男人。
那張冰塊臉下頭藏着的是頭色狼,整個大晉的老百姓都給他糊弄了,什麽不近女色,什麽潔身自好,自己可沒看出來他有如此高貴的情操,反倒覺得這家夥只要見了自己,仿佛時時刻刻都處于發情的狀态,就像五哥莊子上那些配種的公馬一般,讓她恨不能離他遠遠的,以策安全,可惜這只是個想法,根本無法實現,即便沒做像南越那夜的事兒,那家夥也沒放過她。一想到白日裏的事兒,阿十就覺渾身不自在,就連這一向喜歡的茉莉香也有些嫌棄。
正想着,冬兒進來:“熱湯備好了。”
阿十點點頭站起來進了梢間,出水芙蓉的大屏風後熱氣蒸騰,浴桶內浮着一層曬幹的茉莉花,熏蒸出陣陣花香。
冬兒正要上前伺候,阿十揮揮手:“你下去吧,我自己便可。”
冬兒愣了愣,心道小姐今兒怎麽不讓自己伺候了,卻只小姐的性子,平日随和,真若吩咐下來,便不可違逆,只得把換洗衣裳放好,去外頭候着了。
見冬兒這丫頭出去了,阿十才松了口氣,不是不想讓冬兒伺候,這丫頭手巧機靈,跟七哥學了些按摩的手法,平日沐浴的時候,讓這丫頭按按頭按按背的異常舒服還解乏,所以,每日洗澡都會讓冬兒按幾下,幾乎成了習慣,如今卻不成了。
阿十可不想冬兒這丫頭瞧見自己身上被衣冠禽獸的冰塊男弄出的痕跡,免得這丫頭大驚小怪,既要遮掩自然需犧牲按摩的福利了,想想阿十都郁悶。
可郁悶歸郁悶,阿十也相當清楚,這件事兒不僅不能杜絕,只怕以後那家夥還會更過分,就如他說的,自己是他的王妃,即便未成禮也是,所以他對自己做什麽都是名正言順,雖說哥哥們會護着自己,可就算自己臉皮再厚,這樣的事兒也不好意思跟兄長們提。
想來,冰塊男正是知道這一點兒,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輕薄她,想到此,不禁有些惱,脫了衣裳,跳進浴桶之中,低頭看了看,那紅色的吻痕映着細白的肌膚越發鮮豔,瞧見這些痕跡不自覺想起冰塊男親在上頭的感覺,忽覺身子有些燥熱,急忙搖搖頭縮進水裏,靠着桶壁琢磨看來明兒出去得裹嚴實些,不然,若讓那異族美男瞧出破綻可不妙。
想起那異族人,阿十忽想起昨兒九哥來瞧自己的時候,說那個夜郎王貌似近日要來京城朝拜,好像有和親之意,若兩國能結秦晉之好,南疆至少能太平幾年。
雖說大晉國力不弱,不像以前那些積弱的王朝,必須靠和親來穩固疆土,但情勢所迫和親也是權宜之計,畢竟北狄虎視眈眈秣兵利馬也不是一兩年了,北疆随時都可能有戰事,此時若不安撫好南疆,若北狄跟夜郎串通好一起動兵,便成了腹背受敵,所以南疆必須安穩,至少如今不能生變。
阿十忽想起冰塊男,若有北疆有戰事,他可會帶兵出征,一想到這些,阿十忽覺有些心煩意亂,心裏竟隐隐有些不舍。
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麽了,不是恨不能避開他嗎,他若出征北疆,自己豈不正得了自在,怎會不舍,一定是給這些熱氣熏蒸的腦袋迷糊了,還是別泡了,再泡下去估摸就泡傻了,再說沒有冬兒按摩解乏,這澡泡着也沒意思。
阿十穿好衣裳才喚了冬兒進來收拾,自己上了床榻打算睡覺,這一天又是騎馬又是折騰的,還真有些累了,明兒還得領着那個異族美男逛京城呢,今兒的好好歇歇,不然可沒精神。
轉天一早,吃了早飯,收拾妥當,阿十便往茶樓去了,一進茶樓就見靠窗坐着的主仆二人,瞧見阿十,異族美男笑道:“我剛還說賢弟若再不來,為兄只得去榮昌號找人了。”
阿十:“兄臺說笑了,君子一諾千金,既應了兄臺,自是不能爽約。”
異族美男點點頭:“賢弟在榮昌號做個管事可是屈才了,昨兒為兄提的事情,賢弟考慮的如何了?”
阿十不想他又提起此事,自己又不是劉喜兒哪能真跟了他去當掌櫃的,便是劉喜兒自小跟在九哥身邊兒,也斷不會因為個掌櫃就跑去夜郎,所以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實現,還不如及早打消了他的念頭,免得他心存希望總惦記着。
想到此,開口道:“謝兄臺擡舉,劉喜兒實無什麽才幹,不過是自幼跟在東家身邊伺候,得了東家點撥,才混成了管事,東家對劉喜兒恩重如山,便結草銜環也難報答東家大恩,想來要辜負兄臺的一番好意了。”
那異族美男挑了挑眉:“你們東家雖對你有提拔之恩,到底也不過提拔你當了個管事,如此豈非埋沒了賢弟之才,若賢弟跟為兄去夜郎,或許可以創立另一個榮昌號也未可知,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栖,何故賢弟非要吊死在榮昌號這棵樹上。”
阿十看了他一會兒,忽的笑了。
異族美男:“賢弟笑什麽?”
阿十:“我是笑兄臺的好口才,怪不得能做這般大的生意呢 ,以利相誘實在叫人心動。”
異族美男:“可惜這令人動心的利對你卻毫無用處。”
阿十搖搖頭:“利字當頭,只要是人哪有不動心的,劉喜兒也是凡夫俗子,自然有用,只不過劉喜兒心中除了利字還有情份,在劉喜兒心裏情份比利稍微重了那麽一些,故此,劉喜兒這裏謝過兄臺的好意了。”說着微微躬身。
異族美男卻仍有些不甘:“我還要在京城待上一陣子,若賢弟改變主意,随時來尋為兄。”
阿十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根本不可能事兒,說了也是白說,便岔開話題:“兄臺可有想去的地方?”
異族美男搖頭:“不是說好聽賢弟的嗎,賢弟說去何處為兄跟着便是。”
阿十:“那今兒咱們就逛逛街市吧,耍把式賣藝的,賣玩意吃食的,都在前頭那條街上,咱們去哪兒瞧瞧熱鬧。”
異族美男往後看了一眼:“昨兒跟着你的那個小丫頭怎麽沒來?”
冬兒那張臉雖不是十分漂亮,卻也可人的緊,跟自己常年扮男裝不同,這丫頭一舉一動都非常女孩子,即便穿上小厮的衣裳,也瞧得出來是個丫頭,所以,以前阿十出來總會甩開她,免得因為這丫頭把自己也暴露了。
今兒本來不想帶她,可甩不開,自從南越回來,這丫頭生怕自己再跑了,時時都得盯着自己,根本甩不開,今天是好說歹說才把她留在車上,免得這丫頭說話不防頭,露了餡兒。
果然,昨兒這異族人就瞧出冬兒是女的了,正琢磨怎麽圓過去,便聽異族美男道:“昨兒那丫頭雖生了幾分姿色,可若是跟我們夜郎的姑娘比起來,可差遠了,我們夜郎的姑娘可比昨兒那丫頭漂亮的多,賢弟若喜歡,等你去了夜郎,為兄給你尋幾個絕麗的丫頭給賢弟暖腳。”
阿十咳嗽了兩聲,暗道莫非自己生了一副色鬼的形容,異族美男利誘不成,這又開始□□了,若是想□□自己,只怕漂亮姑娘不行,若是像他這樣的美男許還有些希望。”
☆、第 44 章
既然異族美男自發的把冬兒想成了自己相好的丫頭,倒省的自己費心編瞎話了, 只是呵呵笑了兩聲:“兄臺說笑了, 說笑了。”
誰知異族美男卻很是認真的道:“為兄并未說笑,女人嘛也就這點兒用處,多幾個也無妨。”
這話說的阿十無名怒火心頭起, 這話聽着着實刺耳, 忍不住道:“兄臺這話從何說起, 莫不是兄臺被女人傷過心, 才如此瞧不起女人?”
異族美男嗤一聲樂了:“這世上能傷我的女人還沒生出來呢,為兄說的是實話,尤其你們大晉的女子,比我夜郎的更是無用,嬌嬌弱弱,走幾步路都累的不行,說話跟蚊子哼哼似的,這樣對女人除了在炕上伺候男人, 還能做什麽?”
阿十:“聽兄臺的語氣竟從心裏瞧不上我大晉女子, 聽說你們夜郎的國王近日就要來我大晉京城求娶公主,可見, 兄臺之言論跟你們夜郎王的想法不大一致啊。”
異族美男:“賢弟倒是消息靈通,據我所知我們國主還未進京呢,想不到賢弟連和親之事都知道了。”
阿十撇撇嘴:“你們夜郎這位國王可是出了名兒硬氣,若不是今年夜郎那場瘟疫鬧得民生凋敝,想來你們這位國主也不會來京朝拜了。”
異族美男看向她:“賢弟是覺得我夜郎國主是個沒骨頭的王嗎?”
阿十搖頭:“相反, 我倒很佩服這位夜郎王。”
異族美男挑眉:“賢弟這是嘲諷嗎?”
阿十:“并非嘲諷,是真心佩服,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更何況,你們國主這屈尊朝拜還是為了你們夜郎的百姓,作為國主有愛民之心,體民之情,便稱得上一代明主。”
異族美男目光閃了閃:“我以為你們大晉的人對我們國主都不待見呢,這幾日在街上走動,人們見我穿着夜郎的服飾都遠遠避着,竊竊私語說的都是我夜郎國主野心勃勃,此次來京也是未安好心,賢弟倒與他們不同。”
阿十側頭看着他:“我只是說佩服你們國主,立場跟大晉的百姓還是一致的。”
異族美男:“莫非,賢弟也覺得我們夜郎國主此次來京不懷好意。”
阿十:“我可沒這麽說,不過,若不是此次夜郎的一場瘟疫,想必你們國主也不會想起和親來,你這樣一個夜郎的商人都如此瞧不上我大晉女子,更何況你們那位硬氣的國主了,所以,你們國主心裏惦記什麽,還用明說嗎。”
異族美男哈哈笑了起來:“賢弟果真聰明。”
阿十:“不是我聰明,而是你們國主的目的本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兒,誰瞧不出來呢。”
異族美男:“如此,依着賢弟說,你們的皇上能否答應和親之事?”
阿十看了他一眼:“我是當夥計的幹好自己的差事就得了,你是做買賣的,有銀子賺就好,這些國家大事跟你我有什麽幹系。”阿十可不想再跟他讨論這些,萬一不防頭說露了可麻煩,想着便一指前頭:“前頭有耍把式的,咱們去瞧瞧。”
從街頭逛到街尾也差不多晌午了,日頭正大,曬的地上白花花的,秋傻子的傻勁兒上來,能熱死人,阿十可不想在日頭下再逛下去,見前面臨着河邊的樹蔭下有個茶攤子,便直接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搖着手裏的扇子說了句:“這裏要一壺茶。”
老板娘應一聲,提了個大茶壺過來,估摸是見他們三個人便拿了三個碗。
異族美男的随從是個黑大漢,熱的順着額頭往下滴答汗,卻仍一動不動的站在異族美男身後,阿十招呼他坐下喝茶,也沒反應,最後還是異族美男微微點了點頭,黑大漢才端起桌上的茶碗仰脖喝了,然後又站到了一邊兒。
阿十的目光落在黑大漢身上,這會兒才發現如此訓練有素的下人,可不像是商人能調,教出來的,怎麽瞧着有些像跟着冰塊男的那些侍衛呢,阿十知道冰塊男那些侍衛都是當兵的出身,別看一個個長得厚道憨實,估計到了戰場上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這個黑大漢的氣場可不像尋常随從,尋常随從哪會如此有規矩,若他并不是尋常随從,那麽這異族美男又是何人?若他是商人,剛才從街上過來,卻對那些商鋪買賣毫無興致,反倒是那些耍把式打拳的,瞧得津津有味,而且……
阿十的目光從黑大漢身上移回來落在桌子上,異族美男端着茶碗的手,能清楚瞧見虎口處厚厚的繭子,這繭子阿十很是熟悉,她阿爹,她的哥哥們有,冰塊男有,自己也長過,後來是阿娘說女孩子家手上長繭子不好看,讓冬兒給她做幾幅羊皮手套,囑咐她練騎射的時候戴上方才好了。
若不是行伍出身,常年騎射,斷不會磨出如此厚實的繭子來,一個做買賣的商人是斷不會有這樣一雙手的,聽聞夜郎王長相俊美,精騎射,善韬略,如此說來跟眼前之人倒頗吻合。
那麽,此人的身份莫非便是夜郎王,難怪他對自己評論夜郎王的話題如此感興趣,而且細想起來,當日在南越王庭遇上他的時候,就不大對勁兒,自己是為了避開冰塊男,才從宴席上跑出去的,他是為了什麽,若果真是商人何必出去,便是內急也自有宮女引路,何必自己跑出去,必然是跟自己一樣,為了避開什麽人,想那宴席之上必有見過他的,怕露了行跡方才避出去,卻不想碰上了自己,還看了冰塊男跟那南越公主的一出好戲,順道幫了自己一把。
若所猜不錯,此人真是夜郎王的話,既進了京可不該如此無聲無息,他是夜郎國主,便是來大晉朝拜,也該以國禮待之,皇上便不能親自出迎,至少小粘糕兒這個東宮太子也的露面,以彰顯泱泱大國虛懷若谷的氣度。
絕不該如此只帶了一個随從以商人的身份在街上溜達,若說想瞧大晉的風土民情,阿十可不信,這家夥明顯對大晉想當了解,不是他的長相糊弄不了人,說他是大晉人,也沒人說不是。
只是,自己的身份跟夜郎王扯上幹系可不大妥當,更何況,還陪着夜郎王逛大街,這将來若是兩國打起來,翻出此事,給自己扣個通敵叛國的帽子都不冤。
越想越後悔,自己還是趕緊撤吧,別跟着這家夥裹亂了,想到此,喝了碗裏的茶,站了起來:“逛了半日,想必兄臺也乏了,不若兄臺回去好好歇歇。”
異族美男卻道:“為兄倒未覺着乏,這會兒時辰尚早,吃茶卻沒意思,不若尋個酒館,你我一醉方休豈不好。”
阿十雖說喜歡吃酒,卻也知道跟眼前這位是萬萬吃不到一處去的,兩人既非朋友也非故交,說白了也就一面之緣,更何況,他還是夜郎國主,自己跟他吃酒算怎麽回事兒。
想到此,開口道:“不瞞兄臺,在下最是怕熱,偏今兒日頭大,在街上逛了半日,便有些不爽利,恨不能立刻回去躺着,哪裏吃的下酒,改日天氣涼快了,在下做東請兄臺吃個痛快,今日就算了,我這頭暈,先告辭了,失禮之處還請兄臺莫怪。”說着拱拱手快步走了。
夜郎王身後的侍衛低聲道:“王,這小子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
夜郎王笑了:“他這般聰明,瞧不出來才奇怪,我本來也未想瞞他,只是先頭在南越王庭碰上的時候,說自己是夜郎的商旅,便順水推舟的扮了下去,更何況,他早晚要去夜郎,我的身份也瞞不住他。”
那侍衛:“這小子不過是榮昌號一個管事,王何以如此看重他,屬下瞧這小子弱的跟個女的似的,去夜郎做什麽?”
夜郎王:“身子強壯有什麽稀罕的,腦子好使才最難得,就憑他這聰明勁兒當個商號的管事,實在屈才,到了夜郎大有用處。”
那侍衛:“可是,這小子說不想去夜郎。”
夜郎王目光一閃:“若不去那咱們就請他去,明兒一早你去榮昌號走一趟,就說我擺了酒謝他今日之情。”
侍衛應了一聲,轉天一早拿了帖子往榮昌號的總店去了,進了門就說找劉喜兒,夥計看了看他手上的帖子,嘿嘿笑了,扭頭沖着裏頭喊了一嗓子:“劉管事您混出頭了,今兒有人來給您下帖子呢。”
侍衛琢磨,這夥計怎麽這個語氣呢,就聽裏頭一個粗嗓門傳了出來:“誰這麽不開眼給我下帖子啊,滾你娘的蛋。”
夥計更是笑了起來:“劉管事,小的真沒糊弄您,您出來瞧瞧就知道了。”
劉喜兒放下手裏的賬本子,走了出來,疑惑的看向那個黑大漢:“你找誰?”
侍衛比劉喜兒還驚呢:“你是誰?劉喜兒呢?我找劉喜兒。”
劉喜兒拍了拍自己胸脯:“我就是劉喜兒。”
侍衛搖頭:“不對,不對,你不是劉喜兒,昨兒我們家主子還跟劉喜兒逛街呢,那劉喜兒生的比你白,也比你模樣兒好看,哪是你這個德行的?”
☆、第 45 章
這句話直把劉喜兒氣了個倒踉跄,指着他:“怎麽說話呢, 小爺這模樣是人生父母給的, 小爺瞧着好看的很,怎麽德行了。”
劉喜兒一句話鋪子裏的夥計都撐不住笑了出來,劉喜兒一瞪眼:“笑什麽笑, 趕緊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跟這兒裹什麽亂。”
衆人知道劉喜兒平常雖是個好脾氣的管事, 可要是惱起來也不是個善茬兒, 哄一聲散了。
劉喜兒這才上下打量這漢子一遭,雖是一副大晉的裝束,可那眉眼五官一看就是異族,瞧着像夜郎那邊兒的人,之前因夜郎王屢屢侵擾邊境,兩國關系并無友好,遍京裏有不少外族來做買賣的商旅,夜郎國的人倒是不多, 如今想是夜郎王要入京朝拜他們大晉天子的原因, 倒是能見着幾個夜郎人在街上走動了,不過大多是來尋發財機會的商人, 而眼前這個黑大漢明顯不是商人,那股子硬邦邦的勁兒,十有八九是當兵的。
估摸是給夜郎王打前站的侍衛,既是夜郎王的侍衛來找自己做什麽?剛他說自己昨兒還跟他主子逛大街,這不睜眼說瞎話嗎, 自己昨兒在庫房裏頭清點九爺給他們阿十小姐備的嫁妝,一一記錄造冊,忙活了整整一天,連庫房的門兒都沒出過,怎會跟人逛大街,更何況這黑大漢的主子不就是夜郎王嗎,自己連見都沒見過那夜郎王,逛什麽大街啊,這不胡說呢嗎。
不對,這侍衛既能找到榮昌號來,還點名道姓的說找自己,絕不是湊巧,自己這名兒便俗了些,許有幾個重名兒重姓的,若是榮昌號的劉喜兒管事,自己可是獨一份的,找不出第二個來,所以找錯了不大可能。
若沒找錯,就是有人冒了自己的名兒,這黑大漢剛說的比自己白,比自己模樣好看……劉喜兒腦子裏陡然劃過一個人,暗道,這黑大漢找的莫不是他們阿十小姐吧。
畢竟也就阿十小姐扮成自己不是一兩回了,只是小姐怎會跟夜郎王扯到一塊兒去了,這可是個麻煩事,夜郎王野心勃勃,一直對大晉虎視眈眈,若不是鬧了這場瘟疫,也絕不會來京朝拜,雖說如今慫了,那也是情勢所迫,并非出于本心,所以大晉跟夜郎還遠算不上友邦,避之唯恐不及呢,怎還往上湊呢。
更何況,皇上的賜婚聖旨已下,他們阿十小姐便是板上釘釘的睿王妃,若叫人知道睿王妃跟夜狼王逛大街,他們小姐這名聲可就毀了,雖說國公府一向不在乎這些,可皇上哪兒只怕交代不過去,畢竟小姐這一嫁便是皇家的媳婦兒了,一言一行那都代表皇族。
越想越覺得不妥,那侍衛見劉喜兒一雙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溜溜的轉,目光上下打量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看出個窟窿來,不禁皺了皺眉:“你看我做什麽?劉喜兒我認得,絕不是你?”
劉喜兒心道你嘴裏的那個劉喜兒自然不是我,不過你想找那位做夢吧,那可是他們國公府的阿十小姐,能跟你們異族的蠻夷沾上幹系嗎。
想到此,睜着大眼裝糊塗:“那個,這位兄臺,在下不知您要找的劉喜兒是何人,不過呢,我敢保證,這榮昌號的劉喜兒就在下一個,兄臺莫不是找錯了地兒,那邊兒街上有個綢緞鋪子,裏頭的賬房也叫劉喜兒,那面皮倒是比在下白的多,要不兄臺去那當鋪裏頭瞧瞧去。”
侍衛疑惑的看了看劉喜兒,又往他指的街上望了望,喃喃道:“莫非我真找錯地兒了?”
劉喜兒耳朵多尖,聽見這話呵呵笑道:“找錯了找錯了,榮昌號就我一個劉喜兒,您去那綢緞鋪子裏頭看看吧,一準是他。”
侍衛只得道:“那我先去那邊兒看看。”
劉喜兒拱手:“ 您慢走,在下還有差事,就不送您了。”瞧着那侍衛拐過街角,劉喜兒莫轉身進了裏頭去尋九少爺。
謝洵這會兒正挑珊瑚樹呢,嫌屋子太暗,瞧不清楚,叫夥計把十幾盆珊瑚樹都擡到了院子裏來,他瞧瞧這顆,又看看那顆,最後挑出兩顆半人高通紅透亮沒有一絲雜色的來,左看看右瞧瞧,看着都不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擡眼見劉喜兒進來,沖他招招手:“你過來瞧瞧這兩顆珊瑚樹,那棵更好些?”
劉喜兒瞧了瞧道:“奴才瞧這都好。”
謝洵點點頭:“我也這麽覺着,既然都好,這兩棵都收起來吧,回頭一棵擺在新房,一棵擺在堂屋亮堂堂的,吉利又好看,小阿十肯定喜歡。”
其實他們阿十小姐對于屋子裏擺什麽從來不放在心上,就算這半人高的珊瑚樹随便一棵都是價值連城,可在小姐眼裏估摸還不如院子裏那顆石榴樹合心思呢,畢竟那樹能結出紅通通的石榴,而那石榴能釀出小姐最喜歡的石榴酒,這珊瑚樹再好也是個死物,不能吃也不能喝,小姐能待見嗎。
謝府從上到下都知道小姐的性子,可這嫁妝仍是備的如火如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