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此事先頭乃太太上皇一力所主,如今又是睿王殿下親自登門賠情,也算給足了國公府面子,想老國公爺也是個好理兒好面兒的人,雖說接了萬歲爺的賜婚聖旨,可睿王殿下死活不娶,以老公爺對阿十小姐的疼愛,也斷然不會舍得閨女嫁個不情願的夫婿,左不過就是氣一場,過後跟太太上皇掰扯掰扯發發牢騷也就罷了。”
皇上:“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但願皇叔此去謝府莫再生出什麽事端才好。”
睿王殿下登門的時候,老公爺正好不在府上,因一聽說是睿皇叔,從看門的天聾地啞到正來回忙碌着擡東西的小厮婆子,一個個都抿着嘴偷瞄,都恨不能頭一個她們國公府這位千挑萬選選出來的乘龍快婿的信息,以後也好顯擺顯擺。
管家忠叔得信迎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平常格外清淨的前院中庭如今擠了不少人,有的澆花,有的掃地,有的那塊布假模假式擦那前幾日剛上了新桐油得廊柱子,然後趁機探頭探腦的往外頭瞄。
大管家哪會不知這些人的心思,喝了一聲:“再不滾,以後把你們派到花園子裏頭挑大糞,省的你們閑的發慌。”
衆人一聽立馬呼喇一下散沒影兒了。忠叔好氣又好笑,忙快步迎了出去:“老奴給睿王殿下請安。”
睿王擺擺手:“起來吧,國公爺可在府上?”
忠叔忙道:“回睿王話兒,太太上皇一早來了,說郊外河裏的魚又多又傻,讓我們國公爺陪着去郊外釣魚去了。”見睿王殿下的神色像是有什麽急事,又道:“不過我們八爺今兒倒是在。”
睿王點點頭:“侍郎大人在也可。”
忠叔:“如此,睿王殿下請随老奴花廳待茶。”安置好睿王,轉身去了阿十小姐的院子。
因為上回在莊子上的事兒,阿十這些日子正跟她八哥怄氣呢,好些日子也不去八哥的莊子了,謝渲有一個月沒瞧見妹子心裏惦記,雖說有媳婦兒,可媳婦兒跟妹子還是不一樣的,正好得了一套小玩意,便借着機會家來讨好妹子。
誰想這小丫頭倒跟自己動了真氣,從自己進來都不搭理自己,謝渲沒轍,只得使出殺手锏:“是誰欺負我們家小阿十了,跟八哥說,八哥去揍他。”這句話本是阿十小時候,八哥九哥常跟她說的話,一提起來阿十就想起小時候八哥九哥護着自己的樣子,多少氣都消了,簡直百試百靈。
果然,聽了這句阿十噗嗤一聲樂了。
謝渲笑道:“阿彌陀佛可算笑了,我家小阿十這張小臉一板起來,你八哥這心肝兒都跟着顫兒,好了,既笑了可不許再不理八哥了。”
阿十瞥着他:“那要看八哥的表現了。”說着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手來。
謝渲頗上道的把一個盒子放到她手上:“小阿十瞧瞧八哥這個表現可夠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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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阿十打開盒子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東西。”伸手從盒子裏把裏頭的葫蘆拿在手裏掂了掂,不輕不重, 大小正趁手, 想來磨了許久,外皮都包了漿成了剔透的醬紅色,摸在手裏潤潤的, 如石如玉, 若是裝了酒随身帶着, 豈不輕便。
越想越喜歡, 來回摩挲愛不釋手,不禁道:“八哥是從哪兒弄來的?”
謝渲打量妹子的臉色,暗暗松了口氣,聽了這話笑道:“說起這葫蘆還真湊巧,昨兒八哥的轎子從古寶齋門口過的時候,給那掌櫃的一眼打上攔下了,非說有幾樣好東西,讓八哥給長兩眼, 八哥推拖不過, 便走了一躺,倒是得了兩樣稱心的寶貝, 臨走那掌櫃的把這個葫蘆拿了出來,說是小東西權當個玩意兒裝酒吧。”
說着搖搖頭:“小阿十你說八哥這好酒的名聲可冤不冤,八哥這一手釀酒的本事,還不是給你這丫頭逼的,不想如今倒落了個好酒的名聲, 連古寶齋的掌櫃都上趕着送了我個酒葫蘆。”
阿十卻道:“那八哥還得謝謝阿十了,沒有阿十八哥哪有如今這般釀酒的好手藝,總聽老人們說藝不壓身,有個手藝傍身,萬一将來八哥在官場上混不下去了,回家開個酒作坊,也不至于餓死。”
謝渲:“你小沒良心的丫頭,九哥得了這個葫蘆可是心心念念的就給你送了來,你倒好盼着九哥丢官罷職啊。”
阿十:“反正八哥也不喜歡當官啊,我倒覺得開個酒作坊更适合八哥,閑時釀酒還不耽誤陪八嫂。”
謝渲目光一閃:“這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兄妹倆正東拉西扯的說閑話呢,大管家忠叔小跑了進來:“八少爺,阿十小姐,睿皇叔來了。”
兄妹倆皆是一愣,阿十以為自己聽錯了忙又問了一遍:“忠叔,你說誰來了?”
忠叔笑眯眯的道:“回小姐話,是咱們國公府未來的姑老爺,睿王殿下來了。”
阿十這回可聽真了,臉色變了變:“忠叔你可是老糊塗了,哪來的什麽姑老爺?”
忠叔笑道:“老奴便再糊塗也不敢認錯咱們未來的姑老爺啊。”
謝渲笑着看了阿十一眼,只當她是不好意思呢,搖搖頭,卻也實在納悶睿王這當口親自登門所為何來,雖說賜婚的聖旨已下,到底還未成大禮,這未來的姑爺上老丈人門上卻有些不大妥當。
而且睿王的性子,謝渲很是清楚,絕不是閑得無聊來瞧瞧自己未來的王妃姿色如何等等,所以他來謝府的目的還真讓人猜不透。
略想了想道:“睿王殿下人呢?”
忠叔:“雖國公爺不在,老奴也不敢怠慢,如今正在前廳待茶,這才來請八少爺。”
謝渲點點頭:“是不能怠慢。”說着站了起來。
阿十忙道:“八哥剛來就要走嗎?”
謝渲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阿十,前廳待茶的那位可是你未來的夫婿,八哥的準妹夫,若今日失了禮數,等以後你過了門,不定心裏怎麽怨八哥呢,所以說,雖爹不在,八哥怎麽也得去應承應承。”說着微傾身在她耳邊小聲道:“小阿十不說未見過睿王嗎,今兒可是個好機會。”撂下話轉身去了。
阿十心說,誰說我沒見過,都見過好幾回了好不好,只不過這幾回見面情形都有些古怪罷了。
阿十不着急卻把冬兒急的不行,見八少爺走了,忙道:“不如奴婢陪小姐過去瞧瞧,咱們悄悄的從花廳一頭過去躲在穿堂前頭那個大屏風後頭,偷偷瞧上一眼,想來不會被發現的,走啦……”一邊兒說一邊兒把阿十拖了出去。
阿十自然不是為了看睿王的模樣兒,那冰塊男的一張冰塊臉,如今她閉上眼都能想出來,就是一個字冷呗,有什麽好看的,她之所以過來是想知道冰塊男跑謝府來做什麽?
阿十可不傻,就算皇上賜婚,如今一未過嫁二未成禮,哪有男方貿然登門的,況且冰塊男那個性子,若無急事,斷不會如此。
阿十跟冬兒躲在屏風後,透過中間枝枝蔓蔓的纏枝花紋往外瞧,果然看見冰塊男那張冷臉,而且阿十覺得今日比前幾次見得時候仿佛更冷了些。
豎起耳朵聽他跟八哥說什麽。
謝渲跟睿王還算相熟,彼此見過禮落座之後,方道:“聞聽睿王殿下去了南越,入秋才能回京,倒不想回來的這樣早,只是瞧殿下這一身風塵,想必是剛回京吧。”
睿王卻不想繞彎子,直接道:“之所以趕回來,是因得了皇上賜婚的消息,此次登門也是為此而來。”
謝渲咂摸咂摸睿王這兩句話的滋味,怎麽聽着怎麽不像是女婿登丈人門的感覺,莫非睿王竟不願意這門婚事不成,特意上門來是想毀婚的。
若果真如此,他家小阿十豈不成了滿京城的笑柄,想到此臉色沒了剛才的親近熱絡,微有些沉:“睿王殿下此來是……”
睿王:“這樁婚事之前我并不知曉,待我得了消息皇上的聖旨已到了貴府。”、
謝渲哼了一聲:“睿王殿下這話莫不是想說,你不樂意娶我家阿十,此次上門是要毀婚而來。”
睿王:“實是非我所願,且在下雖有皇族身份,卻自來是個散漫性子,習慣到處游歷四海為家,實非貴府千金的良配,況,在下已有妻室,雖未成禮,卻已過定,豈可再娶貴府千金。”
謝渲一驚:“你說什麽,已有妻室?怎之前不曾聽說?”若是睿王早已娶妻,那麽皇上這賜婚的聖旨豈非成了兒戲?
驚過之後卻冷笑了一聲:“便你睿王是當今皇叔金尊玉貴,我們家阿十可也不是道邊兒随人踩踏的野草,睿王殿下尋這樣蹩腳的借口毀婚是拿我謝府一衆人都當成了傻子耍弄嗎。”
屏風後的冬兒這會兒腸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這睿王是來毀婚的,打死她也不敢慫恿小姐來偷窺啊,本是見小姐這些日子心情不好,琢磨着若是見了睿王殿下風姿,說不準就歡喜了呢,誰想這睿王竟是來退親的,還說什麽早有妻室,這不胡說呢嗎,就是自己一個小丫頭都知道睿王府直到如今連個女眷的毛都沒有,這怎麽皇上的賜婚旨一下,就有了妻室了,分明就是不想娶她們小姐嗎。
想着偷瞄了小姐一眼,卻有些愕然,小姐這怎麽還笑的出來呢,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吧,想到此,忙擡手揉了揉眼,再睜開,竟沒看錯,小姐真是笑,即便不是大笑,可那微微翹起的嘴角的确是笑呢。
冬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姐是沒聽見嗎?睿王可是來退親的。”
阿十點頭:“聽見了啊,退就退呗,我跟并不認識,卻因皇上的一道聖旨勉強成了夫妻,本來就是極荒唐的事,他來退婚正好。”
冬兒:“小姐,您是不是糊塗了,國公爺可接了聖旨,若睿王殿下毀婚,小姐豈不成了笑柄,往後小姐還能嫁誰啊?”
阿十:“不能嫁就不嫁好了,熱鬧看完,也該回了吧。”撂下話轉身走了,那步履輕快非常,冬兒如今才算信了,小姐是真的不想嫁,哪怕是威名赫赫的大将軍王也一樣,只是若真毀婚了,她們小姐的名聲可怎麽辦。
不行,自己得聽清楚些,一會兒回去也好給小姐報信,想着便沒跟了去,而是繼續躲在屏風後頭偷聽,外頭兩人說話。
謝洵也是顧慮到妹子的名聲,這婚事可是人盡皆知,此時毀婚,外人怎麽看他家小阿十,可這睿王口口聲聲說早有妻室,雖自己嘴裏質問他,卻深知以睿王品性絕不是無中生有信口雌黃之輩,他既說已有妻室便不會作假。
見睿王略瞧了後頭的屏風一眼,謝渲暗暗叫糟,小阿十不是真來偷聽了吧,若給她聽了這些話,心裏不定多傷心呢。
想着心裏更為惱怒,可到底還有理智在,明白雖毀婚讓小阿十跟謝府難看,他畢竟是當今皇叔,地位尊崇,不是過去在太學那些對小阿十心懷不軌的毛頭小子,自己上去狠狠揍一頓也無妨,且,此事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
想到此開口道:“想必睿王殿下剛回京有些事兒還不是很清楚,我家阿十寶貝的緊,先頭多少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上門提親爹娘都未答應,不想太太上皇卻尋了宣平候做媒,萬歲爺賜婚,這聖旨既下,身為臣子若不接下,豈非大逆不道,便心裏再舍不得,也不得不應下這門親事,倒未想到睿王殿下會來毀婚,只是這婚事既是萬歲爺聖旨,自然也不是你我一句話說算就算了的,總得有個過得去的說法兒方才妥當。”
睿王:“并非在下有意毀婚,實不知老爺子會如此,也怪在下疏忽,因在南越與我妻失散,至今未尋到,便也未跟老爺子交代,方才陰錯陽差的鬧出這樁烏龍事來,還請謝大人體諒。”說着下意識摸了摸腰上挂的荷包。
因睿王說起我妻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透出的一絲溫柔很有些突兀,故此謝渲才注意到他不時摸腰的動作,順着他的手看過去,瞧見睿王腰上的荷包,陡然一驚,這不是阿十的東西嗎,怎會跑到了睿王身上?
☆、第 31 章
謝渲心念電轉間,開口試探了一句:“睿王殿下這荷包倒別致。”
睿王愣了愣:“侍郎大人見過?”
謝渲目光閃了閃:“睿王殿下說笑了, 只是瞧着跟市面上尋常見的不大一樣。”
睿王仿佛不願多談荷包, 而是又說起退婚之事:“與貴府這樁婚事實非在下本意,且如今在下已有妻室,也斷不能委屈了貴府千金, 故此才貿然前來退婚, 還請侍郎大人見諒。”
他一口一個侍郎大人, 明擺着就不想承認這門婚事, 謝渲的目光在他腰上的荷包處轉了轉,從睿王對荷包的珍視來看,這荷包十有八九跟他嘴裏那個失散的妻子有關,雖說自己沒聽過睿王娶了王妃,可他既然親口說了,便未成大禮,也已視做妻子一般看待。
而這荷包,自己萬分肯定就是阿十的, 如此推斷的話, 睿王口口聲聲提到的妻室跟他家小阿十是不是有些幹系,至于什麽幹系, 也只有小阿十知道了,只不過那小丫頭的性子倔的很,若是她想說的不用問也會說,若是她不想說的,那張小嘴可是比蚌殼還緊, 誰也甭想撬開一星半點兒。
所以,這件事還得從睿王身上入手才行,想到此,笑道:“退婚之事乃是大事,怎麽也得二老定奪,可惜今兒睿王殿下來的不巧,我家老頭子跟太太上皇去郊外釣魚去了,管家說不到天黑是回不來的,不若睿王殿下先回王府歇息歇息晚些再來。”
謝渲料定睿王着急退婚,既登了謝府,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況他一口一個我妻,我妻的,可見對那位未聽說過就離奇失散的所謂妻子,用情至深,怎會舍得他心中妻子受半分委屈,故此這婚事必要盡早退了才踏實。
果然,睿王道:“在此等候國公爺回來,也好當面說明此事,侍郎大人若有事料理,只管去,不用理會在下。”
謝渲給他噎的夠嗆,心說要不是你腰上那個荷包,誰耐煩陪着你聊閑天兒啊,管你是不是皇叔呢,就沖上門退婚這一樣兒,往後也甭想得謝家人一點兒好臉兒。
謝渲咳嗽了一聲:“那個,今日休沐并無什麽要緊事,且經上次萬壽節一別倒有些日不見殿下,那日聽萬歲爺提起說南越的事,說如今南疆安定實是睿王殿下之功,我家老九也說過睿王殿下在南越待了好些日子,一直隐姓埋名蟄伏在南越的大王子府,剛聽殿下說跟您哪位未過門的王妃失散了,不會在南越吧”
睿王點點頭:“是在南越,不瞞侍郎大人,當日正趕上二王子逼宮,我與大王子匆忙趕往南越王庭平亂,那一夜兵荒馬亂的,也未顧上旁的,待過後便失散了。”
謝渲琢磨這話可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既是妻子便是內眷,老九說過睿王在南越的時候化身舒公子在大王子府做了幕僚,雖是幕僚卻極得大王子看重,千方百計的籠絡,甚至有意把自己的妹子南越公主嫁于他,奈何睿王瞧不上那公主,只能作罷。
若依着老九所說,睿王在大王子府應極有地位,那麽他的妻子好端端的又怎會失散,便是外頭再兵荒馬亂,也不該亂到大王子府去吧。
想到此,開口道:“謝渲有一事不明,還望殿下賜教,即便您與王妃失散,當時大王子已承了王位,殿下這位功臣想尋妻還不容易嗎 ,繪個小像撒出去,不出三天便能找着,怎會拖到如今。”
睿王倒未想到謝渲如此八卦,剛才聽說自己退婚,還一副恨不能把自己打出去的神情,如今卻掃聽起自己的妻室來了,莫非是不信自己剛才之言嗎?
略皺了皺眉,方才開口:“是因其中出了些岔子,才會拖到今日。”
謝渲在心裏想了想,小阿十跟着老九跑去南越的時候,正趕上南越争位的亂子,老九回來還跟自己說了半天,老九還請睿王在南越吃了酒,如此說起來,時間倒對的上,謝渲忽然有個荒唐的猜想,這睿王殿下嘴裏的妻子莫非就是他家的小阿十,不,說不通,小阿十跟老九去了南越,就算老九再粗心大意,對阿十也不敢疏忽,若真出了這麽大事兒,斷不敢隐瞞家來,可他回來卻什麽都沒說,可見并無大事,如此可就更說不通了。
想着,不禁道:“說起來,睿王殿下在南越的時候,我家阿十也跟着老九跑去了番禹城,這丫頭淘氣的緊,不知睿王殿下可曾見過她?”
睿王眉頭皺的更深,誤以為謝渲是要拐着彎子推銷他的妹子,直接兒冰冷的道:“不曾見過。”
謝渲:“如此實在有些可惜了。”然後話音一轉,頗熱心的道:“說起來,我家老九常年往南越跑,倒是頗有些人脈,想來找個人應該不難,若睿王有您哪位失散王妃的小像,讓我家老九撒到他在番禹城的商號鋪子之中,說不準有些用處。”
睿王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侍郎大人是不是忘了在下是來退婚的。”
謝渲呵呵笑了兩聲:“一碼歸一碼,退婚是退婚,找人是找人,又不是一回事兒,急人之難方是君子之風,謝渲雖不幹妄稱君子,卻知與妻失散的苦楚,若能幫上殿下總是一樁好事。”
睿王大約是病急亂投醫了,竟真的信了謝渲的話,從懷裏拿出一副小像來,從他貼身放着的位置,拿出來的小心翼翼,都一再說明那位失散的還真是睿王的心尖兒。
睿王一打開小像,謝渲就認出來了這畫上的女子,絕對是小阿十沒跑了,即便睿王只畫了個背影,且背影還有些模糊,即便畫上人穿的是南越的服飾,可那身影□□活脫脫就是阿十,這丫頭如今膽子是大了,出了這樣的事兒,竟然瞞的死死。
若不是跟睿王這樁婚事,這丫頭還打算瞞多久?
睿王見謝渲直勾勾盯着 小像,心中頗有些不舒服,把畫收了起來。
謝渲這才回神,心情頗複雜的看向睿王,真不知該怎麽應對這個場面,睿王口口聲聲說的妻子若是阿十的話,那麽兩人這樁婚事還真是天作之合,睿王上門退婚是因不知實情,若知他遍尋不見的妻子就是阿十,想來這會兒也不會稱呼自己侍郎大人了。
不過有些事兒,還是要弄清楚:“謝渲冒昧,敢問殿下,若尋不到您這位王妃又當如何?”
睿王:“不會,我會找到她的,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妻,而且,說不準她肚子裏已有了我們的孩兒。”
睿王這一句話,謝渲剛喝進嘴的一口茶全噴了出去,見睿王疑惑的看着自己,忙道:“失禮,失禮了,那個,殿下剛才說您那位失散的王妃已然有孕了,若如此,可要緊着找回來,一個懷胎的婦人,孤身在外可不妥當,不過殿下确定您那位王妃有孕了嗎。”
睿王:“雖不十分确定,卻也有七八分。”
謝渲愕然:“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心道這有孕還能靠猜的嗎。
睿王自是不會把兩口子床笫之事跟謝渲說,只道:“若謝洵兄能幫忙,來日在下必有重謝。”
看了小像之後,謝渲已認定睿王嘴裏的妻子就是阿十,而從睿王的話裏他家小阿十跟睿王只怕早已有了肌膚之親,至于睿王說的有孕,謝渲覺着純粹是他自己的臆想。
自己有時不也常如此嗎,男人嗎不喜歡的自是不會上心,若真喜歡了就會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人,總想着時刻在一起,對于床笫之事更是熱衷,且事後大都會幻想妻子有孕,這而完全是一個男人自我幻想臆測出來的,往往事實并非如此。
只不過謝渲不明白的事,這兩人既然都已有了肌膚之親,為何這睿王繪制的小像卻只是個模糊的背影,想到此,開口道:“睿王殿下這張小像繪制的不甚清晰,只怕不好尋找。”
謝渲本意是試探他,不想睿王卻不應他,那意思明顯是不想說。
謝渲從頭到尾想了想這件事兒,皇上的賜婚聖旨已下,若此時由着睿王退婚,他家阿十的名聲可就甭要了,所以這婚萬萬不能退,若不想退婚,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讓睿王見阿十一面,見了之後,估摸就是逼着睿王退婚,他也不退了。
到那時,再端出謝府來跟他讨個公道,倒是想看看睿王如何下臺。
想到此,話音一轉:“睿王殿下既已娶了王妃,跟我謝府這樁婚事的确不妥當,退婚之事,雖謝渲不能勸勸做主,倒是可以幫着勸勸父親。”
睿王大喜:“如此,多謝侍郎大人了。”
謝渲:“睿王客氣了,不過退婚乃大事,也不可能今日一天便能解決,這麽着睿王殿下容謝渲兩日,到時必給睿王殿下一個交代。”
睿王自是知道這親事并不易推,如今謝渲竟大包大攬的要幫忙,實是意外之喜,雖說兩日有些長,卻也在情理之中,便點頭:“如此,全靠侍郎大人周全了。”
謝渲笑道:“好說,好說,早聞殿下會釀酒,謝渲閑時也頗好此道,一直想與殿下請教請教,卻始終不得機會,若睿王肯賞賜教,可否請殿下去謝渲的莊上的酒窖指點指點。”
☆、第 32 章
睿王微怔了怔,疑惑的看向謝渲, 不明白這說着退婚的事兒怎麽就拐到釀酒上去了, 莫不是想拖延退婚之事,以謝渲的為人應不屑如此。
雖不是自己點頭的婚事,到底是老爺子定下的, 自己如今上門退婚已是理虧在先, 若是能稍作補救也是應當的, 況且,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不過是釀酒罷了,去他的酒窖瞧瞧也沒什麽。
想到此,點點頭:“不知侍郎大人何時得空?”
謝渲目光一閃:“明兒,明兒正好沒什麽事兒。”
睿王站了起來:“既如此,那明日一早在下再去府上拜訪,告辭了。”
謝渲送他出了謝府大門拱手:“睿王殿下慢走。”
送走了睿王,把管家忠叔叫了過來:“今兒的事兒先別知會二老。”
忠叔為難的道:“可是睿王殿下是來退婚的, 八少爺這事兒只怕瞞不住啊。”
謝渲看了眼睿王消失的方向:“放心吧, 過了明兒刀架到脖子上,只怕他也不會退婚了。”
忠叔更迷糊, 實在想不出,今兒跟明兒有啥不一樣的,剛睿王那張冷冰冰的表情,執意退婚,可是半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 明兒就能變個樣兒,怎麽可能。
不過忠叔一輩子在國公府,可是看着幾位少爺長起來的,心裏異常清楚,若論心機手段,九位少爺裏頭就得數八少爺了,只要從八少爺嘴裏說出來的從來就沒錯的時候。
既如此,自己還愁個什麽勁兒,而且以國公爺的性子,若是知道睿王殿下來府上退婚,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事兒呢,阿十小姐那可是國公爺心尖子上的肉,平白受了這樣的委屈,別說睿王,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成,若再加上府上那幾位生怕天下不亂的少爺,哎呦,光想想都頭疼,若是八少爺能把這事兒蔫不出溜的解決,自是最妥當不過。
謝渲:“阿十呢?”
忠叔:“剛八少爺跟睿王殿下說話的時候,在穿堂的屏風後站了會兒,後來便回屋子去了。”
謝渲:“這丫頭倒是個主意正的,多大的事兒都敢瞞着,我去瞧瞧她。”
謝渲剛走到窗下就聽見裏頭冬兒絮叨着:“小姐您怎麽一點兒都不着急,睿王可是來退婚的。”
謝渲停住腳,聽見阿十很是無辜的道:“冬兒睿王上門退婚自是從心裏瞧不上你家小姐我,就算我急死了能有什麽用,他還是一樣退婚啊。”
冬兒:“話不是這麽說,小姐總的想想法子,若是這件事兒傳出去,外頭那些人還不知怎麽嚼舌頭根子呢,到時候壞了小姐的名聲怎麽辦。”
阿十拖着腮幫子看了她一會兒:“冬兒,基本上呢,你家小姐我對于名聲這種沒什麽用的東西,不甚在意的,更何況,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愛怎麽說怎麽說,誰管得着,所以,倒不如想開了,讓他們說去吧,我只管過我的日子就好了。”
謝渲聽到這兒忍不住嗤一聲樂了:“小阿十倒是想的開。”
阿十推開窗屜探出頭來:“八哥,聽人家的壁角可不是君子所為哦。”
謝渲笑道:“當君子一丁點好處都沒有,你八哥可沒那麽想不開。”邁腳進了屋,兄妹倆在炕上坐了,冬兒端了茶來。
謝渲吃了一口 ,狀似無意的道:“前些日子你跟老九去了一趟南越,回來倒未聽你說起那番禹城的風光,今兒橫豎無事,不如阿十跟八哥說說,八哥可還沒去過南越呢?”
阿十最不想提南越的事兒,恨不能徹底忘了那檔子烏龍事,奈何運道不濟,自打回了京,不僅撞見了冰塊男,還被皇上賜了婚,若不是冰塊男今兒跑來退婚,自己成了睿王妃了,番禹城的事兒可就瞞不住了,如今這般倒好,退了婚,自己跟他就再無幹系了。
這會兒八哥興致勃勃一副聽故事的口吻,讓她說南越的事兒,實在為難她了,而且八哥可不是九哥,心思最細,若是自己露出一丁半點痕跡,給八哥知道可是麻煩,所以,最穩妥的法子就是什麽都不說。
想到此,含糊的道:“那個,南越熱的很,八哥知道阿十最怕熱的,哪敢出去,自打進了番禹城,就天天在館驿裏待着,不曾出去過,倒是九哥總出去 ,八哥若對南越的風土人情有興趣,不若去問九哥。”
謝渲:“哦,沒出去啊,那你這大老遠的豈不白跑了一趟,剛跟睿王殿下裏聊了幾句,方才知道當時他也在番禹城,八哥還以為你們見過呢,若是見過,可真算得有緣了。”說着,吃了口茶,卻從茶碗間隙中打量了一番。
果然,這丫頭跟睿王是見過的,她眼裏的心虛也太明顯了,應該說不止見過,聽睿王的意思兩人早有了肌膚之親,他從小疼着護着長大妹子,竟然跟別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即便從理智上來說,謝渲知道這是一門難得的好姻緣,可心裏仍是不爽。
更何況,這丫頭也不知是糊塗還是傻,都跟人家有了肌膚之親,還不想嫁,一聽睿王退婚,高興的什麽似的,就不想想,若不是自己及時發現了睿王腰上的荷包,這樁婚事真退了,她可再嫁何人?
不過,這丫頭沒瞧上睿王也好,睿王鬧了這出退婚的荒唐事,平白給了謝府沒臉,總要吃些教訓,要不然,還當謝府的女婿如此好當呢,小阿十可是他們幾個從小疼到大的寶貝,如今白白便宜了外人,就算他是睿王也不能順風順水的娶了人去。
所以,在這丫頭身上受些挫折,他們這些當哥哥的心裏才能稍微平衡些,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得讓睿王認出這丫頭來,才有後續。
想到此,開口道:“前兒我莊子上那幾個小戲子排了一出新戲文,你八嫂讓我給你帶個話兒來,讓你明兒去莊子上品評品評。”
阿十正想去呢,上回是一聽八哥沒幫自己拒絕婚事,使性子回了謝府,如今還在六月底呢,熱的很,國公府可遠不如八哥的莊子上涼快,更何況還有新戲文看,再有,自己也惦記八哥酒窖裏的好酒了,趁着這次去,把八哥私藏的好酒多吃些,也算解氣了。
一想到八哥酒窖裏的好酒,越發勾起了肚子裏的酒蟲子來,笑嘻嘻的湊過去:“阿十也想八嫂了呢,那一會兒阿十就跟八哥一起走吧。”
謝渲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鬼丫頭,我看你不是想你八嫂了,是惦記上八哥酒窖裏的好酒了?”
阿十嘿嘿笑道:“真想八嫂了,當然,吃酒也是順便嗎,反正八哥酒窖裏放了那麽多酒,不吃也是白擱着。”
謝渲:“八哥酒窖裏的好酒,可沒少便宜你這丫頭,不過,八哥這回得囑咐你一句,旁的酒由着你吃,唯獨酒窖第二排架子最裏邊兒的那壇酒不許你動。”
阿十不滿的道:“什麽了不得好酒,至于這麽摳門嗎?”
謝渲目光深深:“不是八哥摳門,那酒實不适宜你吃,吃了要出事兒的,可記得了?”
阿十揮揮手:“記得了,記得了,第二排架子最裏邊兒那壇酒不能動。”
謝渲摸摸她的頭:“記得了就好。”
轉過天兒吃了晌午飯,聽管家說前頭來了要緊的客人,擺了酒席,府裏的小戲子也叫了去湊趣兒,弄得阿十跟八嫂沒什麽樂子可尋,八嫂便回去歇午覺去了,阿十去廚房順了一包五香毛豆揣着,拐了個彎子進了酒窖。
一進酒窖就想起了昨兒八哥囑咐她的話,撇了撇小嘴嘟囔了一句:“酒還有适宜不适宜自己吃的,根本就是八哥摳門,不定是怕自己吃光了他的好酒,才用這樣的話哄騙自己。”
也不知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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