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衣服拿走
“算姻緣啊……”算命先生一臉為難,“這怕是……”
鐘雪莞爾:“別聽他的,我算的是命格。”
梁端看了他一眼:“是你過得不夠好,還是我對你不夠好,為何要算命格?”
鐘雪啊了聲,猶豫片刻,搪塞道:“不為何,随便算算。”
算命先生細細推算着八字,須臾,原本惶恐的臉色驀地一暗,他幽幽擡頭,目光從鐘雪掃向梁端,有些驚悚的咽了下口水。
梁端意識到不對勁,皺眉:“算出什麽了吓成這樣?是短命,還是極其短命?”
綴小兔子布偶的紅線在梁端手指上勒出了一圈紅痕,已顯紫青,他卻全然沒感覺到疼。
鐘雪手指一痛,嘶了一聲,別臉,看見梁端手指上纏的那段紅線:“手指都勒成那樣了,哥你不疼嗎?”
梁端驟然回神,怔怔的把手指上的紅線解開,沒說疼,也沒說不疼,只是摸了摸那只小兔子布偶的耳朵,寶貝似的貼身放進衣襟裏。
鐘雪屬兔的。
鐘雪敲了敲桌面:“先生但說無妨。”
算命先生搓着冒汗的手心,目光一擡,拘謹道:“我好像……也不太靈。”
“你也不靈?”梁端睥睨一眼,一手抓起鐘雪,一手扯下算命幡,“既然不靈,這破旗子也別要了,免得再去诓別人。”
說完,他就攬着鐘雪的腰把人拉走了。
“哥,他貌似還沒說完。”鐘雪指了指身後一臉懵逼的算命先生。
梁端哂笑:“既然不靈,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區別,而且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從不信這個。”
兩人剛走出十丈開外,天色驟變,眨眼便是瓢潑大雨。
若是往日,梁端必然是走自己的路,讓雨他娘的随便下吧,淋濕就淋濕。但方才,他卻拿出了這輩子對風雨的警覺,一個旋身,便帶着鐘雪閃進一旁的酒館中。
可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呼嘯而來的風雨,梁端的後背打濕一片,鐘雪被他護在懷裏,情況尚可,只是胸口沾了點水,好在無傷大雅。
兩人沒帶傘,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便由着小二引路,去樓上稍坐。
小二接過梁端遞來的外袍,拿去後院烘烤去。梁端偏頭看向鐘雪胸口:“冷嗎?”
聲音柔柔的,是鐘雪從未聽過的溫雅無雙,鐘雪失神呆住,端哥,你要不還是粗暴一點吧,這樣我特麽有點吃不消。
梁端對着手掌哈了口氣,輕輕貼在鐘雪胸口,語氣恢複往常那般惡劣:“你聾了嗎?我問你冷不冷?”
鐘雪回神,倉皇搖頭,剛要說不冷,話走到嘴邊,先打了個噴嚏。
“咦?鐘兄?好巧啊!”沈廷之放下二胡,抛下桌友,開心地跑來打招呼,見鐘雪被淋濕了些,毫不猶豫脫下外袍,熱心的給他披上。
鐘雪彎眼一笑:“今日出門穿的有些薄,多謝了。”
梁端一手托臉,指了指鐘雪背上那件青色外袍,一字一字道:“拿、走,誰要穿你的衣裳。”
沈廷之茫然:“我早上剛換的,很幹淨,而且我也沒狐臭。”
“誰管你有沒有狐臭。”梁端又道:“拿、走!”
鐘雪愣了下,看梁端那張臉越來越黑,無奈,只好将外袍還給了沈廷之。
剛脫下,又打了個噴嚏。
“你看,鐘兄冷。”沈廷之不甘願的指着鐘雪,梁端脾氣是不好,但親眼目睹他火場舍命救鐘雪之後,沈廷之覺得他二人定是有情誼的,可眼下他又開始懷疑了。
沈廷之正要再為鐘雪說兩句,剛張嘴就驚了。
衆目睽睽之下,梁端竟直接将鐘雪拉到了他腿上,并兩手環到鐘雪胸前,緊緊抱着。
這人……都不要臉的嗎?沈廷之倒抽了口涼氣,疊疊跑回自己座位。
“兩位客官,您要的茶……”店小二提着茶壺,滿臉洋溢着笑容跑上二樓,見狀,笑容完整僵在了臉上,放下茶,逃也似的奔去別桌。
“還冷嗎?”梁端問鐘雪。
鐘雪搖搖頭:“不……不冷了,其實我也沒那麽冷,不用這樣。”
“你方才打了兩個噴嚏,還說不冷?你是不是也學方才那兩個神棍騙人?”梁端一針見血,将鐘雪的謊言戳的血淋淋的,順便将雙臂收的更緊。
鐘雪的臉騰騰發紅,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周圍針刺般的目光,真他娘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過了今日,他是沒法再做人了,準确的說,他是沒法再做個清白的人了。
“端哥,那麽多人看着呢,你……你先把我放下。”鐘雪頭埋在梁端胸口,試圖打商量。
梁端冷哼一聲:“你還在意這些?”
“我怎麽就不在意這些了?”鐘雪反問,他真想知道,他在梁端心裏到底是個怎樣的形象。
梁端微微低頭,湊到他耳邊,發出了聲要命的輕笑:“旁人覺得你高風亮節,如高嶺之花難以攀折,但我知道,你骨子裏還是浪的,你會在意這些?”
鐘雪瞪大眼,每個字他都能聽明白,但連在一起,怎麽就完全不明白呢?
鐘雪苦思冥想,終于……想到了那個自帶【禁欲】印象的【高風亮節】稱謂。鐘雪恨不得當場操天日地——老子就算騷,也是明騷,禁個毛兒欲,還如高嶺之花一般難以攀折,把他惡心死算了。
梁端把手放到他胸口,又是帶着氣聲的一笑:“說實話,我先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麽冰清玉潔的一面?”
端哥,請注意措辭!什麽叫我還有這麽冰清玉潔的一面,而且你從哪裏看出我冰清玉潔了?鐘雪看着胸口那只手,簡直要瘋。
“我……”鐘雪剛說出第一個字,又被梁端噎了回去。
“我現在很想戳破你。”梁端眸光一凜。
“戳破?怎……怎麽戳?”剛問出口,鐘雪就想扇自己兩耳光,這問的都是什麽話?!
梁端一笑:“像泉中那次一樣,如何?”
鐘雪終于忍無可忍,坐在梁端腿上,背靠着梁端的胸口,扭頭一臉視死如歸道:“不如何!那麽多人看着呢,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有人看嗎?”梁端冷峻的環視四周。
原本偷偷往這邊看熱鬧的客人立刻別過臉,有說有笑,全然當兩人是空氣。
鐘雪暗罵了句,看着那只伸向自己大腿的手,簡直沒眼:“你你你要幹什麽?”
梁端一挑眉,輕輕的将鐘雪被壓褶的衣擺撫平,全程矜持有禮,未有半分逾矩:“你以為呢?”
鐘雪無言以對。
梁端一手抱着鐘雪,一手拎起茶壺,倒了杯熱茶,送到嘴邊吹了吹,喂鐘雪喝下:“暖暖身子。”
在梁端的挾持下,鐘雪喝光了一壺熱茶。
原以為到此為止,不料,梁端舉着空瓷杯,低頭沉聲問:“其實我方才喂你時,你可以拒絕一下。”
鐘雪啊了聲:“為什麽?”而且你确定我拒絕之後,你不會打死我?或者真的……真的重溫一次密泉之事?
梁端略微失落道:“你拒絕我,我就會生氣,一氣之下,就會嘴對嘴的喂你,雖然我沒試過,但聽起來很有意思。”
“聽起來?你聽誰說的?”鐘雪驚道。
梁端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
方才那場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過一炷香,便驟然停歇,梁端的衣裳也被烤幹送來了。
他沒穿,而是直接用其裹住鐘雪,把鐘雪打橫抱下了樓。
“我有腿,自己會走。”鐘雪兩手勾着梁端的脖子,小聲道。
梁端淡然嗯了一聲:“我想抱你。”
“街上人來人往,你不怕被人瞧見嚼你舌根?”鐘雪憋着氣。
梁端不屑道:“你是我的人,我抱你走兩步還要看人臉色?”
這人根本沒法講理。
鐘雪把臉埋在梁端胸口,自暴自棄道:“那你就走快點兒。”
“先前沒注意,你身上好軟啊。”梁端一邊走,一邊評價道。
鐘雪已經絕望了,胡亂道:“嗯嗯,我身嬌體軟,我承認。”
離開酒館,繞過兩條巷子,便聽見一聲嘶鳴,不遠處,一人策馬朝這邊奔來,身着甲胄,披着蓑衣。
方才那場雨歷時雖短,卻在地上留了不少水窪,馬蹄踏過,濺起大滴大滴的泥漿。
“嶺南急報,閑人退避!”那人一手握着缰繩,一手高舉寶劍,高喊。
街上百姓匆匆躲到路邊,以免誤傷。
梁端運氣不好,一拐彎就撞上了,得虧他反應快,抱着鐘雪騰空旋身,好懸躲開。
回到王府別院,梁端便放下鐘雪,一個人去柴房了,鬼鬼祟祟的。
梁端靠着椅背,面色森然,一擺手,兩名家将便拿着指夾板跟紅烙鐵走了過來。
算命先生坐在椅子上,兩手按着大腿,依舊擋不住腿抖。
“好好說,說完就放你走。”梁端轉了轉大拇指上的血紅玉戒,垂眼冷聲說。
算命先生後背涼透,舔了圈嘴唇:“世世世子盡管問。”
一名家将遞給算命先生一張字條。梁端挑眉:“這是我的八字,算姻緣。”
你不是不信我嗎?為什麽還讓我算?算命先生有些摸不清頭腦。
“為難了嗎?”梁端有點不耐煩,“那就退一步,算算我跟今日讓你算命格的那個男人有沒有緣,若是有,緣深幾分。”
算命先生看了眼梁端的八字,不好意思道:“世子,小道修為頗淺,只能算……只能算男女姻緣。”
梁端臉色一黑,算命先生原以為自己死定了,剛閉眼,就聽梁端意難平道:“你自然是不能算的,無論修為多高,你都算不了。”
“為,為什麽?”算命先生一愣。
梁端皺眉:“這你都不知道?”
算命先生心說我該知道什麽?
梁端抿了口茶:“天上根本沒有管男子與男子姻緣的神仙,你怎麽算?難不成要自己飛升成姻緣神,然後開此先例嗎?”
算命先生震驚的看着梁端,好像有點道理。
算命先生由衷拱手:“世子睿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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