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迎難而上
一盞茶後,鐘雪迷迷糊糊醒了,別臉,身邊空無一人。
他揉了揉眼睛,扭頭問沈廷之:“世子呢?”
沈廷之指了指門外:“方才不知受了什麽刺激,倉皇出去了,你要不去看看?”
鐘雪想了想,還是作罷,雖然不知道端哥受了什麽刺激,但他有預感,自己跟出去只會适得其反,順其自然吧。
書室外,梁端正坐在涼亭下跟自己較勁。
打從書室出來,他便一直盯着右手食指,魂飛天外,一些亂七八糟的場景走馬燈似的從眼前飄過。
想着想着,原本模糊的場景漸次清晰——鐘雪舔了他的手指!鐘雪舔了他!鐘雪竟然……夢裏也這麽不安生!
愣怔良久,梁端痛心疾首的看了那根被糟蹋的食指一眼,長吸一口氣,絕望的閉上眼。
宋先生正與隔壁先生讨論學問,見此,稍一蹙眉,沖那先生作禮暫別。
“世子怎一人在此?”宋先生只上前走了小半步。梁端是他教出的學生,一些怪癖他再了解不過,縱然自己是他的老師,也不得同其靠的太近。
梁端回頭:“透透氣。”
宋先生一笑:“老朽僭越一猜,世子應是有心事,還是與堂內之人有關。”
梁端挑眉:“何以見得?”
宋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狡黠道:“看出來的。”
“……”梁端一言難盡的看了宋先生一眼,“您還是回去講學吧。”
宋先生并沒立刻走,而是道:“恕老朽直言,世子若是有什麽想不開的,迎難而上便是,如此自己同自己過不去,着實不似您的作風。”
“迎難而上?”梁端皺眉,難不成他要學鐘雪那般……那般浪嗎?
宋先生并不知道梁端此刻所想,繼續道:“對啊!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梁端眸子一亮,這句話還能用在這種事情上面嗎?他略一思付,似乎……并非全無道理。
“謝先生點撥。”梁端作揖。
宋先生連忙謙虛的擺擺手:“老朽不過動動嘴皮,還是世子聰慧……既然已經想通,為何還不進去?”
梁端莞爾:“不了,我一人在此冷靜一下,順便想想迎難而上之策。”
夫妻吵架,為人夫者理應率先反思,雖說有失大丈夫氣節,頗有難度,但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該放下身段時就不能端着,該服軟就服軟,宋先生嘆了口氣,這席話原本是想同梁端明說的,但他如今既已明白,自己便不再廢話,卷着書本去書室繼續講學了。
散學時,驕陽初歇,天邊飄來幾朵烏雲,捎來一陣沾衣不濕的小雨。
一出書室門,鐘雪仰面接了幾滴雨:“小慶,帶傘了嗎?”
徐小慶剛要作答,擡頭間悻悻閉嘴,極有眼色的退至一邊。
梁端一身黑衣,腰間別了一柄黑色折扇,他撐傘走到鐘雪身邊,伸手一帶,直接将鐘雪拉近懷裏,手從鐘雪背後繞過,摟着他的肩頭。
與宋先生那番交談之後,他便想通了,惡者,若不能以善教化之,便以惡克之,浪者,亦如是,雖是前方險阻重重,也必得有迎難而上的勇氣,不然何以成大事?!
雖然梁端也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奇怪,但還是決計效仿之。
于是乎,書院門口,衆目睽睽之下,梁端将鐘雪打橫抱起,把人放進馬車之後,還不忘學着張閣老送老母親回鄉時的語氣細聲叮囑,舉手投足間,将二十年積存的溫柔盡數釋放了出來。
不止鐘雪驚了,便是周遭圍觀的百姓都驚倒了一片,齊齊倒抽涼氣。
“我沒看錯吧,這是世子?那個兇神惡煞,最愛打房裏人的梁王世子?”
“我不是在做夢吧,快掐我一下……我艹艹艹!疼死了!”
“遙記當年聖上賜婚,世子那叫一個不情願。我當時就說,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夥,你瞅瞅這寵的,哎喲~簡直不忍直視。”
“可不是說,這世子妃出嫁前對平王有意,現在怎麽……”
“這邊都抱着上馬車了,那些話定然是謠言咯,而且你們沒看見?方才世子将世子妃往馬車上送的時候,還掐了下世子妃的屁股呢,啧~侯門就是不一樣。”
“有嗎?”
“有吧,我好像也看到了。”
驟然間,話鋒一轉,圍觀百姓就不約而同的糾結起了——梁端到底有沒有掐鐘雪的屁股?并對此展開了一場持久辯論。
到底有沒有呢?
鐘雪坐在馬車上,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怎麽感覺端哥抱他的時候揩油了呢,但細想又覺不對,以端哥的人品,還有其對與男人親近的厭惡程度,不似會做這種事,錯覺嗎?但好真實啊……
梁端與先生暫別之後,也登上車,看到鐘雪面帶疑惑,問了句。
鐘雪張了張嘴,覺得這事不太好說,幹巴巴笑了下:“今日先生講的東西有些深奧,沒聽大懂。”
梁端今日殷勤的近乎詭異,一聽這話,連忙問他哪裏不懂,竟有要親自講解之勢,鐘雪心驚膽戰的搪塞着。
好在,到家之後,梁端并沒粘着他,而是跟張管家嘀咕幾句後,自顧自去了後院,具體去了後院哪裏,鐘雪便不得而知了,晚飯也沒見人,晚上睡覺,等到半夜他也沒回來。
與此同時,後院廚房。
梁端腰上圍着圍裙,手裏掄着大勺,一臉要吃人的陰鸷:“我叫你們吃,聽不懂?”
三名廚子被吼的一抖,連連說懂。
“那還不快吃?”梁端把勺子扔回鍋裏,抱臂監視着三人。
“吃,這就吃。”
三人亂答了一通後,低着頭,對着那盤面目全非的黑焦肉抽了口涼氣,眼睛有點兒痛。
“愣着幹嘛,趕緊吃啊。”趁梁端發作之前,張管家催促道。
要能吃,誰會如此為難?關鍵這盤子東西烏漆抹黑,說是煤渣子都有人信,誰知道吃了會不會死人?并非沒有前車之鑒,上一盤,一名廚子為了讨好梁端,自告奮勇嘗了一口,剛咽下,就被擡出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三人擠眉弄眼,你讓我先吃,我讓他先吃,如此過了一盞茶,依舊沒人動筷子。
梁端耐心耗盡,歪頭冷聲問:“難不成你們要我喂?”
三人一驚,正要說不敢,就聽梁端道:“想都不要想!你們也配同他相提并論?!”
三人常年呆在後廚,壓根沒琢磨出這個“他”所指何人,三臉懵逼。
張管家連忙打圓場:“不不不,他們不敢。世子,您看這盤賣相不大體面,要不咱們再做一次,等賣相過的去了,再教他們試吃也不遲。”
三人也急忙附和。
“是啊,你看這色澤,不夠光亮。”
“目測肉質也不太鮮嫩。”
“對對對,還有這肉塊兒,切的太碎了。”
好說歹說,梁端終于同意再做一遍,舉起菜刀,正要再使一遍少年時學成的那套殺人無形的刀法,方一擡手,便被一名廚子制止。
“世子,這是豬肉,不是人,咱們可以切的舒緩點兒。”
幾經下來,梁端都被氣的沒脾氣了,一甩身上的圍裙:“不就是盤紅燒肉,怎得如此難做!不幹了!誰愛幹誰幹!”
狠話是放出來了,但話音沒落,就又賭氣的拿起刀,割下了一大塊豬肉……
當晚,梁端用光了廚房囤積的食材,才勉強将紅燒肉的色澤從純黑控制到黑裏泛點兒紅。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已近子時,張管家差人準備了沐浴熱水,梁端泡了将近一個時辰才去休息,身上還帶着若隐若現的焦肉味兒,但好在,不算難聞。
他回寝房時,鐘雪已經睡下。
他小心翼翼的蹭到床上,原想似往常一般抱着鐘雪睡,但鑒于自己這一身肉味兒,還是拽着被子角挪到了床邊。
剛閉上眼,身後動了動,尚未回神,鐘雪便抱上了他的腰,上身半弓着,頭抵在他的背心。
這還不算完,鐘雪不知受到了什麽刺激,腦袋在他背心抵了一陣後,忽然挪到他頸間,在他耳後根餍足的舔了下。
“…………”梁端睡意全無,身子比他做的那道紅燒肉都硬邦。
他将鐘雪扣在自己腹部的手掰開,輕輕的抓住,送到嘴邊舔了下,好甜啊,驀地,某處一熱,一種全所未有的感覺蜷縮在小腹,伺機待發。
他鬥膽,小心翼翼的翻過身,捧住鐘雪的臉,拇指溫柔的摩挲鐘雪的下颌,少頃,低頭含住鐘雪的嘴唇,肆意吻了許久。
鐘雪興許是察覺了什麽,倏地動了下。
梁端做賊心虛,連忙松開鐘雪,兩手乖巧的交疊放在胸口稍微靠下的位置,雙眼緊閉,耳朵直愣愣的豎着。
又少頃,鐘雪翻了個身後便再沒動靜了。梁端松了口氣,又開始胡作非為……
次日早,鐘雪揉着昏漲的腦袋坐起,下意識往身邊摸了把,梁端已經起了。
他昨夜做了個夢,挺奇怪的一個夢,夢見了一個紅燒肉精,長得還挺好看,跟梁端有那麽七八分像,當然,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身的紅燒肉味兒,教人欲罷不能。
第一次做這麽奇怪卻又真實的夢,鐘雪壯了個膽,直接摟了上去,反正是夢,浪一些并沒所謂,反正沒人知道,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紅燒肉精還回應了他,對他又是親,又是摸的,還樂此不疲地戳着他的屁股,熱情似火,最後倒是他有些不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