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睡前故事
張管家好意提醒:“世子,祈願燈一般不寫活人名字的。”
家将附和:“是啊,若是寫了活人,便是求姻緣,這……不太妥。”
“……”
梁端握筆的手抖了一下,嘴皮有些發幹。那盞被題了名字的兔子燈倒在桌上,梁端神色複雜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扶起。
氣氛一度尴尬。
又一名家将前來禀告:“世子,柴房那邊已一一問過,所答無差,皆言近幾日瞧見了鬼影。”
梁端把兔子燈收進一個繁瑣的箱子:“都是親眼所見?”
“是,還有人說晚上聽見了女子哭聲,猜測是不是奶娘……”
“是不是奶娘回來尋仇?”梁端挑眉。
家将默認。
張管家問:“世子,這鬼影一事已經在後院傳開了,鬧得人心惶惶,還是盡快拿個計策為好。”
“不用,這幾日會有人處理。”梁端冷笑。
後日一早,一群道士堵在王府別院門口,聲稱受了梁王之命,前來幫忙驅邪。
張管家剛把人迎進來,為首的道士就一甩拂塵,狗一樣嗅去了梁端隔壁:“此處陰邪無比,必有邪祟。”
“啊?”張管家看了眼正在院子裏卷着字帖逗小黃雞的鐘雪。
“這誰啊?”徐小慶捧着小雞子,極其不善的掃了掃道士。
“驅鬼的?”鐘雪笑了笑,問。
王府別院的鬼影傳聞他也聽過幾耳朵,據說每到子時,柴房還有下人卧房那邊會看到鬼影,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隐約的哭聲,中年女人的。
剛問完,道士就湊到了他身邊,抽着鼻頭連嗅了好幾下,搞得鐘雪十分尴尬。
張管家:“道長,那是我們世子妃。”
道士別臉看着張管家:“你們府上可有鬼門大開當晚出生的人?”
這臭道士故意的吧……鐘雪皺眉:“道長,你問這話什麽意思?”
道士站直,一臉故弄玄虛道:“你們府上有人枉死,魂魄原本是要入地府的,卻被一股至陰之力……”
道士叽裏呱啦的說了一串,無非就是說鐘雪這個七月十五生的人陰氣太重,阻擋了鬼使收魂,并且激發了奶娘身上的怨氣,讓其夜夜作祟。
“少啰嗦,直接說怎麽辦吧。”鐘雪讓徐小慶把小黃雞裝進小窩,整好字帖放進書箱。
道士:“貧道與王府也算有緣,若貧道與衆位道友為王府做法七日,想來無論哪路邪祟,必除。”
鐘雪呵呵了兩聲,七天,夠你們把王府別院摸個遍了。除邪祟……布局的人還真是想象力豐富。
“只要世子同意,你們随便。”鐘雪要來幾張幹淨的紙,鋪開,繼續練字,任憑道士怎麽說,他都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然後……
鐘雪看着自己門口那些黃符,皺眉:“我艹了,讓他們随便還真随便了,我是妖魔鬼怪嗎?在我門口貼這麽多玩意兒有毛病啊!徐小慶,給我撕幹淨。”
一盞茶後,徐小慶抱着只籮筐,筐裏裝滿了黃符:“少爺,我一邊撕他們一邊貼,他們人太多了,我剛喝了口水,他們又貼過來了。”
“其他院子呢?”鐘雪問。
“其他院子貼的跟羊拉屎似得,稀稀拉拉,就咱們院子,貼了滿滿一層!我問他們為什麽只貼我們院子,那個帶頭的狗道士說少爺您是鬼節出生,陰氣重,得加倍鎮壓,這不擺明是針對咱們嘛。”徐小慶都氣圓了。
鐘雪還沒想好怎麽辦,隔壁就傳來一聲怒喝。
梁端回來了。
“隔壁院貼的什麽東西?”梁端冷聲道。
張管家把道士的話跟他學了一遍,梁端深吸了口氣,直接沖到鐘雪院子裏,拎住了正在茅房貼符的道士脖領:“柴房跟下人卧房據此隔了四道牆,你跑這兒貼什麽鬼!給我滾出去!”
話音未落,那名道士就被丢出了門,手裏抓着大把符咒的其餘道士也當即作鳥獸散。
随即,梁端調來兩隊家将,把驚蟄院圍了個水洩不通。
“就差把符咒貼你臉上了,你就不生氣?”梁端把鐘雪堵在牆角,不耐煩道。
鐘雪一愣:“生氣啊,可還沒來得及發火,你就來了。”
梁端看着他沉默了好一會,說了句“以後再有閑雜人等進來,直接打出去”便走了。
離開驚蟄院,梁端就朝柴房去了,張管家跟在後邊。
“我之前不是說過,不能讓梁王的人接近鐘雪,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梁端不悅道。
張管家一身冷汗:“老奴攔了,攔不住啊。”
“家将呢?家将也攔不住?”
張管家急的抓心撓肝:“他們畢竟是老王爺派來的人,若是動了手,傳出去壞的是世子的名聲。”
“我名聲早壞了。”梁端經常說鐘雪敗壞他的名聲,但其實自打知道身世真相後,他就沒再在意過名聲,“吩咐下去,沒我的命令,若誰擅入鐘雪院子,那條腿踏進去的我砍了他那條腿。”
……
正要用晚飯,筷子都擺好了,張管家忽然來傳話。
“世子……讓我這七日跟他一起住?”鐘雪不可思議的指着自己。
張管家點頭:“不錯,世子說這群道士是梁王派來的,世子妃一個人不安全。”
每次都被無視的徐小慶不開心了:“有我陪着少爺呢,怎麽就一個人了。”
“出了危險你拿肉擋嗎?”梁端忽然出現,怼了徐小慶一句。
“我……”徐小慶打落牙齒和血咽。
鐘雪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梁端領走了。
飯桌上,鐘雪有點尴尬,随便吃了兩口菜,沒話找話:“那群人行徑詭異,應是別有目的。”
“我知道。”梁端盛了半碗湯:“還記得我們在梁王密室發現的那張殘缺聖旨嗎?”
鐘雪一愣:“梁王想要那張聖旨?”
“并非。梁王想要玉戒,那張聖旨是皇帝想要。”梁端淡淡道,“這波人明面上打着梁王的旗號,也确實是搭着梁王的線來的,但裏面可不止有梁王的人。”
“看來那張聖旨是另有玄機了。”鐘雪揣測道。
梁端嗯了聲:“已經讓人查了,但暫時還沒頭緒,只知道……”他眼神忽然一暗,情緒明顯掉了一截,“不說了,吃飯。”
鐘雪看了他一眼,乖乖悶頭吃飯,剛扒了兩口,一塊胖胖的紅燒肉送到碗裏。
“徐小慶說你愛吃這個。”
鐘雪張了張嘴,擡頭時,梁端的視線已經挪開了。
“謝謝。”
“嗯。”
晚上沐浴完,鐘雪穿着件單衣,敞着大半胸口進了寝房,剛坐下,頭發還沒全幹,梁端就回來了。
“今天沒公務嗎?”鐘雪問。
“辦完了。”
梁端剛脫掉外衫,沖外便喚了聲,兩名小厮進屋,作完禮,便在床邊的地上鋪開一張席子,又從櫃子裏抽出兩床被子鋪上,迅速收拾後又退下了。
“世子這是……打地鋪?”鐘雪納罕。
梁端抿了口茶:“不然真跟你睡一起嗎?”
鐘雪:“那有什麽不行?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梁端一臉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深夜,吹了燈,梁端睡在地上,鐘雪睡在床上。
月光透過窗棂照進屋內,鐘雪眼皮子眨了眨:“世子。”
“你又怎麽了?”這已經是鐘雪第三次喊他了。
“我還是睡不着。”
梁端煩躁的翻過身,“睡不着就屬水餃,還睡不着就幹脆熬着,再喊我我就立刻把你扔出去。”
“哦。”鐘雪深吸了口氣,“一只水餃,兩只水餃,三只……”
“閉嘴!”梁端氣的直接坐起,“我讓你數水餃,沒讓你出聲數!”
梁端剛警告完,系統也發聲了。
【你要敢在腦子裏數,我給你放最炫民族風,DJ版的。】
“…………”
“世子,你也睡不着吧,要不來聊天吧。”鐘雪冒着被扔出去的風險,問道。
鐘雪抱着一團被子,爬到床邊輕輕戳了戳梁端。
“你不想活了嗎?”梁端翻過身,森然道。
“想活,我剛放過長壽燈,怎麽會不想活呢。”鐘雪又往床邊湊了湊,“世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無聊。”梁端皺眉。
“那你給我講個故事吧,睡前聽故事很催眠的,指不定我聽着聽着就睡着了。”鐘雪提議。
“蹬鼻子上臉。”
鐘雪讪讪的躺回去,四仰八叉,兩眼盯着床頂發呆。
須臾,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之前有個小男童,父親對他很嚴厲。無論言行,稍有差錯便會受罰,身上的大傷小傷連成一片,有熱水燙的,也有鞭打的。”
鐘雪心一揪:“很疼吧。”
“還好,打得多了,小男童慢慢也習慣了,并且覺得這是父親對他期望太高,他沒達到才會如此,自那往後,無論是學業,還是武功,他都更加努力,只希望的得到父親的認可。直到有一天,他忽然發現,他其實不是……”梁端輕輕翻身,“鐘雪?”
沒人應。
他又喊了聲,依舊沒人應。
“這麽快就睡着了。”梁端輕笑了聲,剛閉上眼,迷迷糊糊間什麽東西砸到了身上。
鐘雪像個大螃蟹一樣,趴在梁端身上,梁端剛一動,就被鐘雪死死抱住。
鐘雪在梁端胸口蹭了下。梁端原本打算直接把人掀下去的,但擒住鐘雪小臂那刻,還是放棄了:“鐘雪?鐘雪?”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