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齊蓁這一胎懷得沒第一胎輕松，想當初懷冀哥兒時，她好吃好喝的，幾乎沒有半點孕吐反應，大家啧啧稱奇，都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個會疼人的。結果到了這一胎，沒體驗過的折磨就全都來了。
診出有孕後半個月，齊蓁就開始吃什麽吐什麽，哪怕聞到一點不舒服的味道，都會覺得反胃。肚子沒大起來，人先瘦了一圈。
奉國公府上下都越發小心翼翼，奉國公夫人甚至強令府中上下連香粉都不準擦，齊蓁本來覺得有些過了，可不論是謝翎還是奉國公都極力贊成，她完全沒有話語權。
對于奉國公府來說，這第二胎無論男女都來得太精貴，可不敢存在絲毫的僥幸。
“今日可好？”謝翎穿着官府大步流星地踏進屋子。
幾年的時光在他身上留下了厚重的痕跡，當初的少年氣早已消失無蹤，換成了成熟和穩重，周身的隐隐散發着屬于上位者的威嚴氣勢，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最明顯的對比便是，先頭兩年，若是謝翎和齊蓁玩鬧得狠了，蘇嬷嬷還敢義正言辭地教訓兩人，如今就算親眼看到謝翎把齊蓁往房頂上帶，她也不會出半點聲音，還會去敲打下人讓他們不準議論。
就是齊丞相對謝翎的态度也有了極大的改變，再不敢說這個女婿沒有出息，如今若有什麽大事，還都會叫謝翎過去一起商議。
齊蓁正在吃今日的第四餐。因為孕吐嚴重，她也只能用少吃多餐的法子，逼自己盡量多吃，養好身子。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往常謝翎都很忙，有時候晚飯都不一定趕得回來吃，這會兒離午飯時間不過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而已。
齊蓁起身要去幫謝翎脫下官服，卻被拒絕了，“你好好坐着吃，不用管我。”
也沒叫丫鬟小厮，謝翎自己去裏間換了青色的舒适常服，出來坐在齊蓁身旁，看着她吃，一邊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我實在不放心你，把事務丢給其他人就回來了。”
謝翎在外再氣勢奪人，在家裏卻仍舊還是齊蓁的阿翎。
齊蓁嗔怪地拍開他的手，“正吃着東西呢，不準摸我肚子！”
謝翎順勢收了手，笑道：“看樣子今日孩子是乖了些，我看你挺精神的，吃得也還不錯。”
齊蓁吃得不多，謝翎到的時候也就還有幾口了，吃完了叫紅素翠鈴收拾桌子，才轉頭過來理睬謝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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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得的好茶，你嘗嘗。”她倒了杯暗紅色的茶水遞給謝翎，自己也捧了一杯喝着，面上做出一副很好喝的模樣引誘着他，眼中卻帶着一些不懷好意。
謝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小計謀，卻還是低頭飲了一口，茶水剛入口，酸掉牙的滋味刺激得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齊蓁一直緊盯着他，看他強裝平靜地把茶杯放下，沒忍住偷笑了起來，一邊解釋道：“好喝吧？這是宋姨娘送來的酸梅茶，說她老家好些孕婦害喜都喝這個，很管用的，就送過來給我試試。我喝着感覺還挺不錯的，今天沒都怎麽吐。”
謝翎無奈地看她，“可讓大夫檢查過了？”
齊蓁點點頭，“你放心吧，吃食方面我都小心着呢，就是娘她們送來的東西，都讓大夫一一檢查後說可以吃，我才吃的。”
這裏的娘包括清河郡主和奉國公夫人，這樣的做法還都是她們倆提出來的，畢竟孕婦最怕吃錯東西。
之前兩人也費盡心思到處去收羅了一些止吐的東西，各種酸梅子酸杏子也送了不少過來，可齊蓁吃着都沒什麽用，哪知道宋姨娘送來的酸梅茶卻起了作用。
謝翎把玩着杯子，卻不敢再喝，只低嘆一聲：“都說酸兒辣女，你吃得這麽酸，這胎怕又是兒子。”
齊蓁傾身抱住謝翎的腰，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打趣道：“怎麽？不是女兒你就不喜歡了？之前是誰說不論男孩女孩，只要是我生的就都喜歡的？難道都是說來哄我的？”
謝翎伸手攬住她，偏頭親親她的臉蛋，“算了，還是聽天由命吧。”頓了頓，他忽然又道：“待孩子出生，我給你個驚喜。”
“什麽驚喜？”
謝翎卻不肯再說，賣關子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齊蓁還要再刨根究底，外頭又傳來冀哥兒風風火火的聲音，她急忙從謝翎懷裏退出來，險險在冀哥兒進門的時候恢複端莊的模樣。
“娘，我回來了！弟弟好不好？”冀哥兒滿頭大汗地沖進來。
如今冀哥兒已滿五歲，年初的時候便開始正式上學，不過不在奉國公府中，而是送去了齊府。那邊孩子多，有人陪着他也喜歡些。
興高采烈的冀哥兒剛跑到門口，擡眼瞅見謝翎，立馬僵住了，連忙收斂起渾身的興奮，做出一副禮貌穩重的小大人模樣，畢恭畢敬的向兩人請了安。
站起來後，他小心翼翼地偷瞟謝翎，一副怕極了的模樣。
謝翎沉聲問道：“怎麽這麽早就下學了？”
按理應該還有半個多時辰才到下學的時間。
冀哥兒臉上閃過心虛，到底老實答道：“下午夫子帶我們去馬廄看新出生的小馬，我瞅着沒意思就先回來了，想看看娘和弟弟……”
謝翎面無表情，“那你就是逃學了？”
“沒有，夫子同意了的！”冀哥兒急忙解釋，“我說明日會多交兩篇大字，夫子才同意的。”
既然夫子同意了，謝翎也沒再多責罵，卻道：“再多寫十篇大字，明日早晨交給我檢查。”
“啊？”冀哥兒臉都要白了。
齊蓁有些心疼，幫嘴道：“冀兒還小，寫那麽多字，別傷了手腕。”
謝翎卻不松口，“他練了快兩年的武功，沒你們想象中那麽脆弱，十篇已經算少的了。”
謝翎心意已決，齊蓁也無能為力，把冀哥兒招到近前，看他委屈的小模樣，擦幹淨他額頭上的汗珠，“身上汗濕了沒有，趕緊去換身衣服。”
“我看看弟弟再去。”冀哥兒瞅着齊蓁的肚子，問道：“娘，弟弟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調皮？”
齊蓁笑道：“弟弟今天挺乖的。”
冀哥兒這才滿意，又道：“他要是不乖的話，娘你要告訴我，不能護着他，等他出來之後，我可是要教訓他的。”
齊蓁忍不住摸摸冀哥兒的臉蛋，“嗯，娘就指望着冀兒幫娘教育弟弟了，肯定不護着他。”
這些日子所有人都很重視齊蓁肚子裏的孩子，搶走了原本落在冀哥兒身上的不少關注，齊蓁怕冀哥兒有心思，所以一直表示以後會把弟弟妹妹給他這個當哥哥的教導。一來提升冀哥兒的地位，讓他明白自己不會只疼寵弟弟妹妹，二來抓住他好為人師的心理，也督促他認真學習，以身作則。
又說了幾句，齊蓁便催着冀哥兒回去換衣服寫作業，末了才提說一句：“娘和弟弟都好好的在家裏，你下學回來就能見到，以後再有看小馬之類的，你和鈞表哥他們一起去，不準再私自和夫子請假了。”
齊蓁很清楚，平日裏冀哥兒還是很守禮的，而且小男孩哪有不喜歡馬的，又怎麽會覺得沒有意思？不過是對弟弟的新鮮勁兒正當頭，又正好這樣的課有機會而逃，才動了歪心思想跑回來看齊蓁和未出生的弟弟。
冀哥兒也知道錯了，乖乖答應了。
待冀哥兒離開之後，齊蓁好笑地戳戳謝翎的胸膛，“你也是偷偷逃回來的，連冀兒都不如，還好意思教訓他？”
謝翎順勢握住齊蓁的手，“我和他又不一樣。”不等齊蓁再說，把她拉起來，“我們出去走走，吃了飯要消消食。”
時間在一片歲月靜好當中慢慢流逝，當冀哥兒終于能夠摸到弟弟的胎動時，齊丞相一派終于打破了袁都督将侄女送入宮為後的美夢，多次力薦下，延平帝終于宣布将立齊瑩為後。
封後大典之後，齊蓁也捧着肚子進了宮，齊瑩意氣風發，早就沒有當初的絕望和癫狂，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過看到齊蓁的大肚子時，眼底閃爍着嫉妒，讓齊蓁心頭有些不安，之後再也不敢進宮了。
之後就算是足不出戶地在家養胎，也聽到了一些延平帝身體越發不好的傳聞，與此同時，謝翎越發忙碌起來。
齊蓁隐隐感覺到，離複仇成功的那一天怕是不遠了。
心頭越發覺得煩躁不安起來，比以往的擔憂都還要多，萬一出了變故……
謝翎安慰道：“放心好了，一切都很順利，你別胡思亂想，小心傷到孩子。”
她哪裏能放心？齊蓁抓住謝翎的手，“可我心裏面總是覺得慌慌的，好像要發生什麽事一樣。”
“你別自己吓自己了，真的沒事。要是出了事，我還能安穩的在這裏陪着你？”謝翎抱住齊蓁，眼睛望進她充滿擔憂的眼底，伸手撫摸着她的肚子，“這幾天你的情緒很不對，我看是這孩子鬧的，改明兒叫大夫來給你看看。”
齊蓁垂頭看了看肚子，有點被說服，擡頭要求道：“那要是真的出了事，你可不能瞞着我。”
謝翎不置可否，只是笑道：“真的出了事，又哪裏瞞得住？”
在齊蓁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看樣子他的驚喜必須要提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翎：孩子快出生了，讓皇帝駕崩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