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正月末尾,範雲偉了無消息。
白飛公司服裝設計組初步成型,晚上公司辦一場小型慶祝宴,她辭職的意願始終不好意思表達,李文離開總覺得虧欠艾董事一點點,硬着頭皮當上總監。
晚宴不好帶二力去,她便想自己去,而方永不允許她獨自出門,她決定讓他陪着去,帶保镖出席嘩衆取寵,帶自己先生理所當然。
她打開衣櫥,取出一套西裝:“今晚穿這套。”
“這是我的衣服嗎?”方永捏着西裝的肩拎起來,看了一眼,神情困惑。
“前幾天和靈靈逛街給你買的,買了五套,都在裏面,你沒看見?”
“沒注意。”
“你眼睛幹什麽用的?”
“你嘴幹什麽用的?怎麽不說?”方永笑呵呵很高興.的樣子,粗.魯地脫下上衣和運動褲,套上西褲,光腳踩地,低頭,自己系腰上扣。
白飛雙手伸進白襯衫的兩個袖子裏撐着襯衫,等方永整理完褲子擡頭,她把襯衫披在他身上,幫着系扣,從上一顆一顆往下系......
他看一眼前胸的雙手,定定盯着她微低的臉蛋:“媳婦兒。”
“嗯?”擡眸,手系着男人腹下倒數第二顆扣。
他突然一個箭步向前,腳把白飛腳下的地面占了,胸膛把人猛地撞得後倒,背磕衣櫥門,吻不留空隙地貼了上去。
白飛推,推不動,躲,躲不開,着急想說:趕時間呢!
他迅速拉開她的禮服拉鏈,把人從禮服裏抽取出來,化好的妝和搭配好的穿戴全毀在了床上......
白飛邊套裙子邊生氣瞪着方永,之前打理順的長發此時蓬蓬松松,襯得臉蛋很小,富有一種淩.亂.美感,漫出嘴角邊緣甚至蹭到臉頰的大紅色口紅和頭發同一個調調,“能不能分個時候?我說了幾次趕時間!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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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媳婦兒,分什麽時候。我本來就不願意你去。”方永拎着褲腰,滿地找襯衫。
“我是你媳婦,又不是......那種用品!”
“哪種用品?”
“你說呢!!”
“呵呵,別生氣。”方永撿起襯衫塞到白飛手裏,“給我穿上。”
白飛撲過去狠狠咬他肩膀一口,才給他穿襯衫,系扣子。
“你當上這個總監,以後會不會很忙?”
“不知道!”
“我不喜歡你早出晚歸,天天跑外面。”方永認真地說。
“難道你希望我每天悶在家裏?”
“不是。”方永把她的臉擡起,吻一下口紅模糊的雙.唇,牢牢抱住,腦袋擱在人家單薄肩上的姿勢令自己必須駝着一點背,“我怕咱倆的距離又拉遠了,好不容易你才從白飛變成我媳婦兒。”
“睡一張床,再遠能遠到哪裏去?”她把他推開,到浴室裏補妝了。
兩個人整整遲到一個小時。
幾位高層和組裏十位設計師心裏不高興,但沒表現在臉上,他們中也有人帶了伴侶來,方永并非唯一“外人”。
一番複雜介紹以後,方永一一與人握手,表情溫和。
“方先生做哪行?”艾董事笑眯眯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心裏想着的卻是李文。
“保镖。”
“保镖!”艾董事見過世面的臉閃過一絲驚訝,“和白飛的行業還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呢。”
“呵呵,是啊,能娶她是我的榮幸。”方永說。
“看你身體素質像保镖,談吐不太像。”艾董事的丈夫說。
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小孩子都會,方永懶得解釋,“保镖談吐應該什麽樣?”
“浮躁一些,粗犷一些,不拘小節一些。”艾董事丈夫說。
“他浮躁着呢。”白飛小聲笑了笑。
“剛認識的事兒,過一會兒就不拘小節了。”方永道。
“都是朋友,留個電話,以後用得着的時候相互聯系。”兩個男人交換名片,“呦,你這不是開的保镖公司嗎?自己也做?”
“以前當保镖,現在一般不接工作,除非熟人。”
艾董事說了一句“你們男人聊吧”,拽着白飛走向香槟塔,拿了兩杯香槟各自一杯。
“你和方先生怎麽認識的?”
“自然而然認識的。”她不想說網上相親,說起來會扯出一堆問題。
“明天下午,我安排了一家雜志來采訪,會拍一組設計師照片,到時候你組織一下。”
“......嗯。”
“你怎麽常常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艾董事往設計師聚集的地方遞去一個眼神,“這樣可管不住那些人哦。”
“艾董事,如果實話實說,我,我既沒自信,又沒興趣,其實我想......”
“都這個時候了。”艾董事打斷白飛,“別說那種氣餒的話!好好做,機會,錯過一次,可能就再也不會有了,知道嗎?接下來幾個月會很忙,做好心理準備。”
白飛喝酒,不語。
她對方永的狀态無法用來對待其他人,方永常常能夠逼她說話,生氣,逼出各種內心自然情緒,別人沒有那種本領,每當為難便是不言語。
設計師的工作,她發自內心不想做了,曾經的熱情随着李文消失了,莫名其妙,但的的确确如此,硬着頭皮撐,撐得下去麽......
不行吧。
方永到哪裏都喜歡和人交朋友,走的時候手機裏收集了在場幾位男士的電話,人家還把他們送上了車。
夫妻兩人,一個愛交朋友,一個盡量避免交朋友。
“你都和他們聊什麽了?”白飛好奇。
“瞎侃,男人間還能聊什麽?他們對我的職業比較好奇,就聊開了。”方永笑呵呵的,單手搭着方向盤。
“你,沒說不着邊際的話吧?”白飛扶着右眼眼皮。
“不着邊際?啊,怕我吹牛給你丢人?沒有,吓人的我都沒說。”他注意到了她的扶眼的動作,皺皺眉,“怎麽了?眼睛疼?這兩天總看你揉眼睛。”
“眼皮跳,讨厭。”她下意識地擡眸尋找那個本該挂在車裏的平安符,沒了,“方永!平安符呢?”
“......”
“問你話呢!”
“......”
“你扔了?”
“沒有。”方永拉開儲物盒,眼睛盯着前路,手胡亂.摸了一通,手指感覺形狀差不多拎出來交到白飛手裏,“你給我的東西,怎麽可能扔。”
“我最近常心神不寧的......”白飛把平安符挂回去。
“從那件事開始?”
“從二力跟我說了你們工作情況開始。跟我說說你開保镖公司以前的事好嗎?”二力提過之後一直想問,不知為什麽,勇氣不足似的問不出來。
方永半天沒說話,車子靠邊停下,點了根煙,眉宇間聚起凝重的神色。
他的反應盡收她的眼底,問:“少見的表情,不能說麽。”
“我開保镖公司以前是個毛頭小子。”
“現在也是。”
“現在不是。”他瞄她一眼,“你想讓我從哪說起?”
她想了想:“從頭說,全部。”
“從老家到了北京,先給人當私人保镖,做了半年認識了陳樓,一個,特別特別牛逼的保镖!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
“很少聽你這樣評價過別人。”白飛有些意外。
“是真厲害!打我跟打孫子似的。他比我大十歲,可以說我崇拜他,想跟他走,進他保镖隊——黑邪。他嫌我菜不要我,但是最後沒耐住我死皮賴臉地纏他,他先把我塞到軍隊訓了一陣子,又弄到柬埔寨他朋友的基地訓了三個多月,然後,才讓我正式加入。”
方永接着說道:“黑邪基本不在境內活動,雇主都是大人物,危險系數高。我公司最好的保镖每天八千,他保镖隊按時薪算,每個小時一千美金,黑邪個頂個有能耐,裏面最菜的一個是我。
我在黑邪裏面混了四個月,和他們共同保護過六個雇主,雇主就是客戶,最後一次押運一批古董從新加坡到芭提雅。
那趟活兒,讓我們黑邪十九個人全折在那了,當時樓哥叫我和三個哥哥保護雇主先撤,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先撤的我們幾個,雇主價值十幾個億的古董也丢了,黑邪散了,我就回國開了這個公司。”
方永想到什麽似的笑了笑:“我計劃開公司的時候想讓公司叫白邪來着,他們說聽着太軟,才叫娶個諧音叫黑鞋!黑邪,黑鞋,有沒有一種傳承的感覺?”
兩個人沉默良久,白飛說:“行業那麽多......怎麽......怎麽不換一換呢......”說出口,心提到嗓子眼兒。
“不想換。”
“萬一再遇見那樣的危險呢,你仔細考慮過嗎?”
“我們接工作之前,會估計危險系數,太危險的不接。”方永扭臉淡淡望着白飛的眼睛,碾滅煙頭,“去年有一個去敘利亞的藥商委托,我就拒絕了。”
“假如我希望你換一個工作,你會換嗎?方永!”白飛急迫地在他眼裏尋找答案。
他用手背碰了碰她僵僵的臉蛋:“媳婦兒,除了這件事別的都答應你。”
“聽我的,答應我,都成你的口頭禪了,說得輕松,不見你做。”她皺起眉頭把雙眼一閉,“回家吧......我困了......”
“我喜歡看你擔心我的樣子。”
“喜歡?你覺得好玩兒?擔心一個人多難受你知不知道?”白飛睜眼看方永,越看越有氣,手擡到半空要打他耳光。
他愣住。
“我自己回家!”耳光沒打下去,準備打耳光的手用在推門下車上。
方永反應過來,立刻下車去追,左邊燈亮右邊漆黑的馬路邊牽起她的手......
“咱倆,咱倆散散步再回家也行,我沒覺得好玩兒......我是覺得你擔心我多少就等于喜歡我多少。”他說。
白飛快走幾步,慢走幾步,想甩掉的人怎麽也甩不掉,手在他手裏成了牽狗用的牽引繩,氣紅了眼圈。
“去安哥拉前你的慷慨陳詞記得嗎?說什麽我心裏有別人無所謂,不全心全意無所謂,最近怎麽越來越斤斤計較了!?還總懷疑我!”
“因為我愛你。”他突然用力緊抱住她,“那時候的話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