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媽和你說了什麽?”白飛懷抱滿懷紅豔豔的玫瑰,一枝一枝插|入花瓶,背對進房的方永問道。
“家常話。”方永瞄了眼花瓶,“那花......”
“不是你送的麽。”
“剛剛我怎麽沒看見?今天事兒太多忙忘了。”
“在我車裏,才拿上來,不要再送了,今天收了兩束花,我在同事面前覺得很尴尬。”白飛插滿一個花瓶,蹲下拉開櫃子取出另一個花瓶把剩下的花插|進裏面。
“那個法......別人送可以,我送怎麽不可以?那人什麽時候不送我就不送了!”
“賭氣呢?”白飛回頭對方永笑笑,抱起花瓶走到門口放在櫃子上,“你們男人有時候的行為比小孩兒還幼稚。真別送了,如果一定要送就送家裏來。”
“你是不是認識一個臉上有疤的法國人?”
白飛送到嘴邊的玻璃水杯倏然脫落,清脆的一聲響,她握被姿勢的手手指抽|搐幾下......
他見她的反應,立馬把她按坐床邊,彎腰撿玻璃碎片。
“你的話什麽意思?你怎麽......你......”她問。
“突發奇想。沒任何根據。我也不知道腦袋裏怎麽冒出這麽一個人來。實話。”他轉身到浴室拿了條毛巾擦地板,邊擦邊打岔,“你覺得我爸媽人怎麽樣?”
白飛表情明顯處于上個問題裏,怔怔愣愣帶點吃驚,目光不知為何追着方永擦地的手走,這時她恍惚中發現擦地的毛巾是自己洗頭用的......
“方永!你哪裏拿的毛巾?”白飛問。
“浴室,不然呢?”方永懵懂的看看毛巾,“怎麽了?”
“那是人家洗頭用的,你拿來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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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永摸摸後腦勺,毛巾丢進垃圾桶,開顏大笑:“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錯了。”
“你從誰那裏知道法國人的?”
“幻想。”
“我像白癡嗎?”
“你先告訴我他是誰,我再告訴你我怎麽知道他的——公平!”
“不要,你怎麽知道的并不重要。”白飛起身走向浴室,“我洗澡,你不準偷看!”
“這是默許我今晚住下了?”方永問。
“嗯。”白飛回眸看他一眼,“你睡地上,我睡床上,我不想再被你媽教訓。”
“半夜小心點兒,我為人可不厚道。”他樂着說。
“你敢撓我床邊一下,我就起訴離婚。”白飛說得很有底氣,進浴室将門反鎖。
方永回想着白飛聽到法國人時的表情,和提到前男友時不謀而合,基本判斷法國人就是她的前男友。
“操!”他攥攥拳頭自言自語,“別讓我逮着你,管你哪國的!”
白飛洗完澡背對鏡子,把頭發分到一側,大幅度扭着脖子盯着後背的燒疤看,看得臉色愈發蒼白......疤痕明明不痛不癢,可她看它的眼神卻仿佛仍受着燒傷折磨,仿佛火仍沒滅。
她套上睡裙,外面加一件絲質浴袍,帶子系得緊緊的,能裹多嚴裹多嚴,最好裹到不能引起某人邪念,走出浴室,撞上一面□□裸的胸膛,擡眸一看,某男卑劣的臉正理所當然的盯着自己。
“躲開。”她說。
“我要洗澡。”方永說。
“請進。”她讓開通道。
“謝謝。”方永低頭一吻她香噴噴的額頭,走進浴室。
白飛在地上鋪兩張毛毯,扔一床被子,關掉多餘的燈,只留一盞臺燈,然後自己上床,閉上眼睛。
方永出來啰嗦幾句,還是乖乖睡地板。
“睡着了嗎?”方永側躺,望着白飛。
白飛也翻身面向他,睜開眼睛:“幹嘛?”
“沒事兒,難得跟你近在咫尺,聊聊?”
“聊什麽?”
“什麽都行,你想聊什麽?”
“不知道......你小時候爸媽常打你嗎?”白飛想起酒桌上方禮說的事。
“他倆能動手一般不動嘴。”方永說,“你父母對你呢?我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你媽。”
“她的事我只聽我奶奶說過,她生我的時候家裏條件不好,我六個月她和一個有錢的男人走了了,我就知道這麽多,我爸從沒提過她。”
老太太在世時,提起白飛媽媽總要悔恨兩句:要是當時咱老房子拆了,手裏有錢該有多好,你媽哪會跟別人走。
“是我也不提!老丈人去海南做生意是她走之後的事吧?”方永看着白飛的眼睛,“白飛,我覺得你該對你爸态度好點兒,他背井離鄉倘若不是為你就是為你媽。”
“為我媽?”
“哪個男人的女人跟人跑了都會受刺激,都會想方設法超過那個把自己女人帶走的人!”
“會嗎?”
“嗯!你們女人受點刺激能哭能鬧能郁悶,我們男人不行,我們男人要是像你們一樣,還叫什麽男人。”方永說。
“其實我并不怪我爸,只是不知道怎麽和他......說話、相處,他以為我怪他,我真的沒有......”白飛雙手伸出被窩,抱住被子,長長嘆口氣。
“沒話硬唠呗!話題還不多得是。”方永手探上床抓|住白飛的手。
“放開。”
“不放。牽一會兒怎麽了?對我大方點兒。”
白飛唇角閃過一絲笑意,望着床下的男人:“喂,你覺得三個月我會接受你嗎?”
“會。我一定要超過那個法國人。”男人說。
白飛手使勁兒從男人掌握中撤回,拉起被子包住自己的頭:“我不認識法國人!”
方永支棱起脖子往床上的鼓包偷瞄一眼,蹑手蹑腳趴起,猛然掀開白飛蓋的棉被,白飛因吃驚表情和動作定格的瞬間,他趁機嗖地一下鑽進被窩,雙臂把人抱住,雙眼一閉。
方永:“我睡這裏!”
“下去!方永!松手!”白飛宛如砧板上的活鯉魚,用生命撲騰。
“老實點兒,你這樣讓我......更興奮......我在床上只睡覺,不幹別的,真的,你安心睡吧,你先睡,我是正人君子。”
“你當我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好騙?誰信你的鬼話!給我下去,不然......”白飛掙脫不開,低頭咬住男人的手背肉皮,叼着肉說:“給我下去!”
“別咬!!你一動不動才安全,你懂不懂男人?”
“......好吧。”白飛不咬了,不動了,表情想通了某個道理似的忽然冷靜,一種躺平待宰的姿勢,“你可以睡床,但是假如你不老實碰我一下,我明早先搬家,再離婚!”
“這麽狠?”
“嗯。”
“那我還是睡地板吧......”方永向後一滾,落到地上,悻悻地扯過毛毯。
“你現在不就等于承認剛才不動我的話是騙我的了?”
“啊,哈哈哈哈哈......”方永大笑。
“也不辯解兩句。”白飛不知生氣還是真覺得可笑随着方永笑幾聲,“我睡了,不準吵了。”
“別睡,聊聊,我今天認識一個小孩兒挺有意思,他特別怕金條,讓我拿金條去換一只貓......媳婦兒?你睡了?白飛......白......”
......
袁巧心習慣五點起床,起床後領金條散散步,順手準備好早餐,兒子兒媳下樓的時候,她就坐在餐桌前喝茶,仿佛已經等了幾個小時般的表情透着無聊。
方永和白飛相視一眼,叫聲媽,拉開椅子并排坐下吃早餐。
“飛飛,你能向單位請個假嗎?”袁巧心問。
“能。”白飛擦擦嘴,看着袁巧心。
“那好,上午陪我出去一趟,我們下午就走了。”
“嗯。好。您不多待幾天嗎?”
“不了,我們去長灘島玩兒,機票都訂好了。”袁巧心說。
“你要把我媳婦兒帶哪兒去?”方永腮幫鼓着大包問。
“吃你的飯,嚼東西還說話,沒規矩!”袁巧心說。
“我錯了。”方永低頭認真咀嚼早餐。
“你們昨晚沒分房睡吧?”
“沒有!”方永伸出胳膊把白飛的頭攬到肩頭,“同床共枕。”
白飛尴尬笑了笑......
吃過早餐,白飛陪着袁巧心上街。
袁巧心讓白飛帶自己逛逛北京最豪華的商場,白飛問她想買些什麽東西,她神秘地笑笑說到了你就知道,白飛問需不需要帶上爸爸(方禮),她說不需要,男人出去交際交朋友的時候正是女人逍遙快樂的好時機。
袁巧心教白飛,女人太粘男人會被男人看輕,不粘男人會失去男人,中間有個平衡點要把握好。還說,方永和其他女人去看演唱會你就和他分房,不是把他往那個女人那裏推嗎?
“媽......”白飛想解釋點什麽。
“我知道你生氣,可是生氣也不能分房,還有別的辦法嘛。方永的人品不至于真出軌,我估計那最多算個朋友。他要是真出軌,你跟他離婚,我都不勸,不值得原諒。”袁巧心拉着白飛的手說,“我雖然沒把方永教成大博士大碩士,為人道理他肯定記得牢牢的!”
“嗯。”白飛點點頭,“我猜他也不會亂來。”
“肯定不會。放心。方家男人脾氣犟,人品還不錯。”袁巧心拉着白飛走進一間首飾專賣店,看看左右櫃臺裏的成品,面露滿意的笑容。
“飛飛呀,媽沒給你帶禮物,你在這兒自己挑一個,媽送你。”袁巧心說。
“不用,不用的。媽,我不缺首飾。”白飛腳往外退,手在別人手裏成了牽引繩。
“你跟我見外什麽,哪有見兒媳婦兒不送東西的婆婆?快挑。”袁巧心年輕時是武術運動員,自來的大手勁兒扶住白飛的背一推,白飛踉跄着撲到櫃臺上。
白飛猶猶豫豫,覺得自己沒資格要方媽媽的東西。
“這個有一克拉嗎?”袁巧心點點玻璃櫃臺下的鑽石吊墜。
“是的。一克拉。”店員微笑,取出吊墜給她們仔細看。
“飛飛,你先看看這個,我再挑幾個,你自己選。”袁巧心說着圍櫃臺走一圈,挑來六款首飾,見白飛猶豫忸怩,親自動手為她戴吊墜。
“媽,那我也送您一件禮物,您喜歡什麽?”
“好啊。待會兒給我買件旗袍吧。”袁巧心又給白飛戴上表面鑲嵌無數小碎鑽的手鏈,看一眼吊墜,看一眼手鏈,“我覺得吊墜好看,你覺得呢?”
白飛回身照了照鏡子:“嗯。好看。”
“那就買它。”袁巧心對店員說:“給我包起來吧。”
“媽,您還是挑一件首飾吧,我想送您。”
“不用!我這個年紀戴寶石多難看。”袁巧心說。
“旗袍沒有首飾貴重,我不是失禮了嗎?媽,您選吧。”
“孩子,現在我是你媽,不是外人。”袁巧心看着白飛眼睛說。
一種來路不明的陌生的感覺迅猛湧過白飛的心髒,一直向上湧發,她忽然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