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飛被方永帶到拳館,方永叫來兩個女的領她換衣服,她堅決不去,方永威脅不換衣服加一個月,她跟兩個女的去了。
白飛換了輕便的運動褲,上身一件白色運動背心,她手向背後夠了好幾把,擔心背心不能安全保護好那塊燒疤。
“再給我加一件外套。”她說。
“好的。”女服務人員給她拿了件運動外套。
方永要搞什麽鬼!她思索着走出換衣間。
方永站在吊着的兩排長圓沙袋旁邊,勾勾手指頭:“過來!”
“人家不喜歡打拳。”白飛心不甘情不願地磨蹭過去。
“你會喜歡的。”方永溫柔托起她的手腕,一圈圈為她纏着繃帶,“做什麽都比待在家裏看書強,下次我親自教你。”
“下次?這次呢?”
方永回頭指指收銀臺裏一名壯碩的教練,說:“他教你,我落枕,胳膊動着不方便。”
“不要!”白飛不願意再跟第二個男人接觸,有方永就夠煩了。
“不要就加一個月!”
“卑鄙,抓|住別人把柄反複要挾別人!”
“卑鄙最管用。”方永放下她纏好繃帶的左手,托起右手用力捏了一下,軟軟|綿綿,手|感好極了,“你看,第一次我碰你,你不抗議,多好的征兆。”
“我只是......忘了而已!”她從方永手裏搶過繃帶,低頭自己默默纏。
白飛跟着教練練習,打了會兒教練的手心,然後試着打沙包,白飛是方永的女人教練不敢怠慢,嘴巴嘀裏嘟嚕吐出大堆理論,白飛沒記住幾句,耳朵、心、大腦、身體無一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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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運動。
離開拳館,兩人到超市買了很多菜回家。
進家門,方永把要上樓休息的白飛拉住,說:“不準睡覺,過會兒陪我吃晚飯,你帶金條出去跑幾圈兒。”
“我累了。”白飛瞪着無情的男人。
“溜一圈兒就不累了。”方永叫了聲金條,金條自己叼着牽引繩跑來,眼巴巴地坐在兩人中間等待。
方永給金條套上脖圈,牽引繩交到白飛手裏:“養了五年了,別給我弄丢,這狗傻!”
白飛無奈去了,她知道自己抗議只會招來那句話——加一個月!
方永撸胳膊網袖子,忍着手扯背疼的痛苦切肉,切蔥,先炖上紅燒牛肉,然後去冰紅酒。他今晚上有計劃,把白飛灌醉,人喝醉後往往會吐露些真心真話。
他想聽她說說過去的事,或許他們間的障礙就是白飛過去的某件事。
白飛遛狗不順利,金條仿佛脫缰野馬完全不受控制,不聽人話,力氣堪比拖拉機,每失控一次就要把人抻個跟頭,追母狗,追野貓,追車......
白飛回家時衣服沾了許多草碎和塵土,右肩一個半黑半黃的碗口大小的髒印,是金條撒歡兒時撲的,樣子狼狽。
“讨厭!”白飛瞪着金條,“你害我摔了三次!”
金條聲如洪鐘地“汪”一聲,搖搖半米多長的開花大尾巴。
“跟你主人一樣!”白飛氣憤上樓,金條沒皮沒臉地跟着她跑,她回頭指指狗頭:“不許跟我,我喜歡貓不喜歡狗!”
“汪!!”......
飯菜酒擺齊,方永拍白飛的門,兩人餐桌前面對面坐。
“今天起,你每頓晚飯都要吃。”方永将手中剛倒的半杯紅酒遞給白飛。
“生活習慣也要聽你的?”白飛皺眉,接過酒抿了一小口。
“為你好,哪有不吃晚飯的人?”
“我不是人嗎?我的行業......發胖會被嘲笑的。”
“你夠瘦了,胖了我帶你運動,這才健康。”方永說,“我不信你今天打拳遛狗現在不餓!”
白飛摸摸委屈慣了的胃,托方永的福,今天前所未有地餓,看眼桌上色澤誘人的菜,胃幾乎要沒素質地咕咕叫了。
“嘗嘗我做的菜!”方永笑了笑,夾塊牛肉放進白飛碗裏。
白飛抿住雙唇,盯着碗裏的肉,理智和饑餓在腦子裏打了一架,饑餓勝出,她拿起了筷子......
“手疼嗎?”方永邊吃邊問。
“還好。”
“我第一次打完拳手腕疼了一禮拜,下次我教你。”
“你怎麽那麽喜歡運動?每天早上都在健身房裏折騰。”旁邊金條來獻媚,她與金條對視片刻,莫名其妙夾了塊肉喂了。真受不了狗的眼神。
“天生!沒原因。”方永給白飛倒滿紅酒,“咱倆玩兒個游戲,這麽吃太幹。”
白飛擡眸望着對方。
方永掏出硬幣抛上半空,再伸手接回手心:“你花,我字,哪面朝上,誰就喝酒。”
“你想灌醉我?”白飛說。
“......”
“我可以不玩嗎?”
“加一個月!”方永說。
“沒得選喽,賭運氣吧。”白飛起身從對面男人手裏取過硬幣,“我來扔。”
字。
方永灌了滿杯紅酒。
字。
方永一杯。
字。
方永......
“還玩嗎?”白飛微笑問。
“玩兒!”方永彎腰把桌子下面準備好的兩瓶紅酒拎上桌面,落桌咚地一聲,“紅酒對我而言就是水,喝多少都醉不了。繼續扔。”
字......
方永喝。
花......
白飛喝。
出了第一次花後,白飛的好運漸漸消逝,兩人輸贏分庭抗禮,如果算上之前連輸的幾局方永喝的比她多,可人面不改色真像喝的水似的!
她臉蛋又紅又燙,頭離開身體似的浮在半空飄忽,視線裏的人事物蒙了層紗,心裏壓抑多時的莫大的情緒蠢|蠢|欲|動,意圖從火辣辣的眼睛迸發......想大哭一場。
“白飛,先停一會兒。”方永見時機來了,“你怎麽看我這個人?”
“不知道。我不願意想你的事。”白飛搖着頭,頭更暈,暈也搖。
“為什麽?”
“我......從那裏面走不出來......”
“從什麽裏走不出來?”方永緊盯着她。
“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為什麽總是逼我?”
“沒逼你,随便聊聊。”方永故作輕松。
“你,方永,為了套我的話才讓我喝酒的,我不是傻子。”白飛雙眼忽地朦胧,淚一顆顆滑落,她恨控制不住眼淚,力量集中在牙關狠咬嘴唇,血滲紅了半片唇。
方永被白飛哭懵了:“你別哭,我......白飛......我錯了行嗎?!”
“你沒錯,你才沒錯,我其實知道你為我好,但我......”白飛抓起紅酒瓶子,仰着頭往嘴裏灌,這時方永慌了立馬搶瓶子,她還是喝進了很多,滲入鼻腔的液|體嗆得她連連咳嗽撕心裂肺......
“白飛,對不起,我錯了,我太着急了!我錯了!”方永不斷拍着她的背,“你還好吧?”
“方永,我配合你了,可喝了這麽多酒我還是不想告訴你......”白飛推開面前的男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沒幾秒便腳下一軟,跌入方永準備好的懷裏。
她靠着他,用力扯他的領子,仰起臉,針尖般鋒利的眼神盯着他說:“我的傷疤永永遠遠不會讓任何人來揭它!!”
“......”
方永不知道怎麽表達了,這個狀況始料未及,他打橫把她抱起,送回房間。
“方永!”白飛被放上床仍舊緊緊攥着方永的領子,用力把人拽到幾乎要和自己吻上的距離,“你說過喜歡我的外表,你就是想和我上床吧,如果我和你睡了你能離我遠點,現在我就和你睡!”
方永一愣,眉頭擰緊,他要的才是那麽簡單的事!
......
方永整夜失眠,早上做好早餐,樓梯前走來走去等白飛起床,早知昨晚那個狀況,他決不會出此下策!
下策!
方永琢磨一宿明白件事,自己以前太小看白飛那個原因了。
白飛雙手揉着一對太陽穴走下樓,臉色慘白,嘴唇咬破的地方結了血痂,像大病初愈的人。
她和他四目相對,都不知道怎樣開口,氣氛忽然尴尬。
“吃早飯,我送你去公司!”方永緩過神說。
白飛只喝了一杯牛奶,說:“我飽了。”
“我現在送你!”自知犯錯,方永拿車鑰匙的動作都顯積極,“晚上下班前半個小時通知我,我去接你。”
“嗯。”白飛神情麻木地小聲答應。
“要不今天不上班了?你氣色不好,在家休息吧。”
“不行。”
方永開車送白飛到公司樓下,白飛對他說謝謝,手去推車門。
“等等!”方永說,“昨晚......我錯了,對不起。”
“不用道歉。”白飛回頭對他無力地笑了笑,“你的錯其實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這樣的女人,就不會有昨晚的事。”
“三個月太短,我想争分奪秒,所以才想了那麽一個辦法。昨晚看見你哭,我特別難受,都想揍自己一頓!”方永手背貼着白飛的臉摸了摸,俯身想吻吻她的額頭,看見她反感的神情,沒吻下去。
“白飛,我會換個方式讓你接受我,絕不再逼你。”方永說。
“方永,我勸你不要抱着我會接受你的希望,如你昨晚所見,我沒救的。”白飛表情閃過一抹難以捕捉卻莫大的悲戚,轉身推門下車。
方永的目光一直到白飛身影消失才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