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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5)

氣。

她戴着荞麥花編致的花環,站在初春剛剛解寒的河水中央,打濕了裙擺也不在意,紅色的蜻蜓在她周圍打轉,真真像是誤入凡間的小仙女。從兩岸密樹的縫隙中逃出的光線薄薄地落在她身上,搖碎了一江的金色夢影。

一開口,聲音溫和得不可思議,他卻全然沒有注意到,真的按照白朱要求的那樣,一瞬不瞬地追逐着那抹天上人間的倩影。

“遵命,我的仙女。”

很多年後,寧襲摸着自己的喉嚨,試圖發出一兩個音節,莫名回憶起這個遙遠的蒙着霧色的下午,嘴角都自然地上揚起來,下意識地摸索着當初發音的頻率和弧度,竟真的發出了那種溫柔到發膩的聲音。他開口的第一個字,讓當場的醫生驚喜地當場跳起來,直呼奇跡,他也由衷地擴大了唇邊的笑容,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控制不住笑的沖動,于是發出的聲音也溫柔得能喚醒春天裏的花。

可那時候的白朱沒有聽到,她看着寧襲沒有阻止,只是唇瓣輕輕地上下碰了幾次,專注的被注視的感覺讓她心安。于是她利落地轉過身,提着裙擺涉水而過,輕手輕腳,周圍波紋一圈圈地起伏。

她在河岸的一處轉彎處停下,然後轉過頭,确定寧襲的視線還落在她身上,對着寧襲無聲地做了個口型——“看好了哦”

她擡着腳,對着水面堅定地踩了下去,用腳丫攪動江水。

在斑駁的光影和清越的鳥叫聲聲中,寧襲看見一群群巴掌大的小魚争先恐後地從洞穴裏鑽出來,圍着少女的瑩白的小腿轉圈,用滑膩的魚鱗和頭去磨刮少女的腳心,少女眯着眼咯咯笑起來,嬉笑着四處躲開,又被瘋狂的魚群圍上來,似乎是在感謝這個熱心的小姐姐給它們送來了春天的消息。

肌膚潔白的少女,擺動着的水紅的魚尾,印象派般的光線,等到寧襲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鞋襪未脫一身水意地踏進了河水裏。

他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中白得耀目白得驚人,白朱看着寧襲一步步走進,然後對着她彎腰欠身,帶着春風拂過一萬畝草地的和煦笑意,“可愛的精靈,允許我牽着你的手嗎?”

夾着山雨欲來我自安定護你的篤定,他擡眼,自上而下看着白朱,恍惚間讓她誤以為回到了一年前他們談笑走過的月夜和開着木蘭花的小道。他說:“把你的手給我,迷路的精靈,我們回家了。”

白朱心被輕輕撥動着,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坐在灑滿月光的青草地上用撥片輕輕撥動吉他的弦。她把手掌攤開,輕柔得像一片落葉歸根的過程,和少年溫熱的掌心重疊在一起。

怦然心動的話語在腦子裏炸開,是苦苦壓抑的歡喜。

親愛的,我懇求于你,今夜你收拾行囊,記得包裹上,我們多年前一起贊美過的月亮。

燈火闌珊,日暮之時,有人唱歌,有人回家。

搖擺的公交車行駛在山路上,夜色被高高的路燈打散,在視線裏搖晃得像一個個小月亮,連成串指引歸家的人。

白朱搭在腿上的手指抓握幾次,又松開。她瘋玩了整個下午,大病出愈,精神不濟,聞着身邊人清淺的香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她睡得很不安穩,山路曲折,不時甩一個大彎,白朱剛開始還把上半身挺得筆直,小心地打着瞌睡,意志陷入囫囵之地後,就被慣性甩着撞在了寧襲的肩膀上,她瞬間驚醒,眯瞪着眼道歉,又撐不住眼皮一頭栽倒。

寧襲看小姑娘實在困得厲害,努力把上半身放松,輕輕托着她的頭,讓她枕得更舒服。

白朱眉毛擰成一團,不安地掙了掙,就聽見耳邊酥軟的氣音撓刮着她的耳廓,溫和包容,像有人珍重憐惜地把她酸軟的手腳嚴絲合縫地合攏起來,慈悲如同佛主對待一朵倦極而眠的蓮花。她徹底地跌落下去,眼前一黑只來得及聽見一句"睡吧"。

寧襲用空出的一只手揉了揉眉尖,眼神清明起來,警惕地留意着周圍的環境。他不放心白朱一個人回家,今晚就不回校了。白朱家更遠,但到底順路,他低頭看了眼手表,開往郊區的車不多,這輛大概是末班車。

女孩身體香軟,微歪的頭埋在他的頸間,薄薄的呼吸輕輕地撩動他肌膚,他捏了捏手指,這才發現指尖薄汗。

他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燈光忽明忽暗,在女孩嬌妍的五官間閃躲變幻,愈發顯得不似人間顏色。

寧襲一時看不見她,但仍能憑着記憶和直覺勾勒出她精致的臉,不安地緊皺着的眉頭,微抿的唇角,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撫平她眉頭的褶皺,印象中的小白仙是不染塵埃的,就應該永遠仰着矜持的頭顱跳最美的舞步。

巴士駛過一盞路燈,陡然出現的亮光照得他詭異的心緒無所遁形,寧襲舉起的手就僵在那裏,最後妥協地改道,替白朱拉緊了她在路邊買的披肩。

之後的路上,寧襲再無多餘的動作,目光平視前方,陷入了苦想。剛剛,一閃而逝的念頭很荒唐。

他願意她嬌縱,且不可一世。

又不由地想到他的小女朋友,說女朋友其實牽強,情勢所迫,他本來就當白葭是乖巧的妹妹。白寧兩家是世交,孫輩就只有白葭一個女孩兒,自然是衆人千恩萬寵護着,她現在都還像個小孩兒似的,沒有受過半點不如意,也從不掩飾歡喜的心情,加上久別重逢的驚喜,沖動下告白居然招來了老師。

還未來得及深想,肩膀處傳出小聲的嗚咽聲,有淚水猝不及防地砸下來,迅速地打濕了他的心髒,他産生了深刻的來勢洶洶的慌亂。他用手撥開白朱被汗打濕的頭發,半夢半醒的白朱縮着脖子往後躲,唇齒蠕動卻發不出聲音。

寧襲堅持着,把手搭上白朱的額頭,下午穿着濕漉漉的衣服吹風,他擔心白朱發燒,但觸手體溫正常,寧襲松了口氣,應該是做噩夢了。

寧襲用手掌輕輕拍打白朱的面頰,月華清冽,有清晰的兩行淚痕,白朱醒了過來,但還沉浸在夢中錐心的疼痛中,她肩膀一松,身體沒有力氣地落入眼前的懷裏。

洶湧的情緒拉着她下墜,白朱甚至想不起身處何地,更顧忌不了對心上人掩飾自己的糟糕,她只是下意識地抓緊面前的衣角,像抓住飄搖浮萍裏的一根稻草。

夢中,一個不知名的車站,寧襲、她還有白葭以及三方父母都在候車室等車,面對面交談起來。那個男人也在,滿心憐愛地替白葭整理圍巾,噓寒問暖,她幾乎是立刻強烈地嫉妒起來,忍不住頻頻看白葭。

她羨慕她,也想光鮮明媚小女孩般撒嬌,也想內心坦蕩毫無秘密,被父親疼愛。寧襲察覺到被窺視,轉過頭來,隔着幾個人頭和幾句寒暄,回答着白葭的問話——"你認識她",寧襲搖搖頭,是不屑一顧的冷漠,"不,不認識"。

寧襲心中難過,愣在那裏,動作也停了。他甚至不能伸出手抱一抱她,不能擦去她臉上的淚,不能渡過他溫暖的體溫,不能在無助的黑夜裏給予她親密的安撫。

他不能因為心中一時說不清明的情緒就唐突她。

白朱肩膀抖動着,哭聲漸漸止住了,但還是止不住抽噎,半晌才平複下來,這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幹了什麽事,她居然抱着寧襲,毫無形象地大哭起來。

白朱迅速地直起身,看着寧襲被自己揉皺打濕的白襯衫,臉羞赧得恨不得鑽進地洞裏去,或者馬上跳車躲進濃黑的夜色裏。

她鼻頭紅紅的,臉蛋上還挂着未幹的淚水,面前的寧襲是真實的,他包容且溫和地看着她,甚至看出了自己的窘迫,安撫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她又想起剛剛那個夢,夢裏寧襲一臉冷漠,對着她遙遙地看了一眼,就把自己判入了死刑。今天的約會是自己蠻橫地求來的,他們之間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有的只是她掙紮着的一廂情願。

白朱咬着唇,在搖搖晃晃的山路和搖搖晃晃的燈光中,不敢眨眼地看着自己暗戀了六年的少年,他溫柔,他慈悲,他強大,可她願意他危險,并觸及到她,或者他冷酷,他刻薄,他倉促,如同夢中寫就的神秘魔咒。

她淚眼婆娑,頭腦暈眩,心事沉甸甸,在朦胧的光線中突然就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或許她從來就沒有分清過,他只是她大醉一場水中撈月的倒影。而今晚月亮未圓,适合作別。

白朱注視着寧襲的眼睛,說出的話讓他平常漫不經心微垂着的眼睛都睜大。

"我的媽媽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芭蕾舞者,她一生只跳一次《天鵝之死》,寧襲,"白朱嗚咽一聲,止不住的悲嗆,"寧襲,我去不了央戲了,但請你記住我,記住這個金色的下午,記住我接下來跳的舞。這是我最後一次跳《吉賽爾》,我将永遠永遠……"

白朱哽咽一聲,無數的話語都堵在艱澀的喉嚨裏,兩行淚還是如優昙在黑夜裏開合。寧襲只覺得指尖都在抖,他必須非常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伸出手去抱一抱這個脆弱到讓他傷懷的女子。

我将永遠永遠失去一個舞者的驕傲,我将永遠永遠失去暗戀一個人的勇氣,我也将永遠永遠失去向你告白的自信。

僅以此舞,獻給我荒蕪歲月裏打馬而過的少年。

白朱站起身,錯過一步,對着寧襲,深深深深地彎下腰。

她瘦極的背脊凸起,一節一節脈絡清晰,聳立成一個孤獨的弧度,寧襲被釘在在原地,連呼吸眨眼都不敢,害怕一個大意,眼前的女孩就化成煙霧消散。他想起不經意去到五樓的那個午休,白朱一遍遍地跳着《吉賽爾》,芭蕾和她渾然一體。他不知道怎麽安慰白朱錯失的這次機會,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白朱眼睛裏還含着淚,長時間的僵坐讓她四肢發麻,可她還是高傲地挺直了脊背,努力把自己當作一只真正的白天鵝,堅定地往巴士中央的平地走去。

她努力地調整呼吸,控制住身體的顫抖,寧襲看見她瘦弱的肩胛骨抖動幾次,慢慢轉過身。光線灰暗,他竟看得清楚她飽含情緒的眼睛,隔着七八米遠的距離欲語還休,最後還是一語不發,她彎下腰,柔軟的雙手交疊着搭在腳尖前。

不同以往正規的表演或者訓練,她的長發只是随意地紮在身後,沒有芭蕾舞鞋,白朱光着腳,五根腳趾都牢牢地貼在車內并不算平整的地板上。白朱的肩膀還在顫抖着,因為剛剛激烈的哭泣。

搖擺的山路,公交車,光線晦暗,種種條件都不适合跳芭蕾舞,可寧襲只是認真地坐在那裏當唯一的觀衆,他有種預感,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看見跳舞的小白仙。

她如雲朵般潔白,如桔梗般純美,也如玻璃般易碎。

燈光落在地板上,她落在燈光上,月亮落在她的背上。

她兩手交疊着垂下,輕輕地從身體裏抖動出來,宛若一只真正的天鵝在伸展她的翅膀。

白朱深吸一口氣,擡頭,直視寧襲。寧襲也直視着白朱的眼睛,他看見了兩道傷口。

公交車一個擺尾,白朱也動了,她腳尖點地,騰空而起,手臂抱圓,在空中輪轉一圈,落地時腳步不穩,差點扭傷腳。但她立刻鎮定下來,順着公車搖擺的弧度幾個小步快躍,又陡然地停下,後腳一劃,轉過身正對着寧襲。

她的雙手如春天的藤蔓般從陰暗的墓地裏拔苗抽出,頭顱微仰,露出颀長優美的脖頸,纖薄的鎖骨震顫着,像盛不住哀愁。路燈在她臉上一晃而過,從寧襲的角度,只來得及看見白朱完美的下颌、微微翕合的鼻翼和扇動的睫毛,一朵花極致的開放和閉合都在這個危險的動作裏毫無保留地展現。

有那麽一瞬間,在看見白朱差點摔倒的時候,寧襲的腳動了動,但他随後繃緊腿部肌肉,強硬地把自己摁在了原地。

芭蕾的騰空旋轉等高難度動作要求極其平整的舞臺,演員上臺要做足熱身運動,穿平底舞鞋,鞋上要抹滑石粉,這些環境不僅沒有滿足,還有種種不利因素幹擾,理智這樣告訴他。可易地而處,如果這是他一生最後一次話劇演出,他也會拼盡全力地演最後一次。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這是一個驕傲的人最虔誠的信仰。

而他能給予的最好的安慰,就是尊重她的決定且心無雜念觀看這場表演,做她忠實的觀衆。

起跳的時候白朱并沒有想太多,她心裏有太多的話說不出口,也不知如何解釋前因後果,短短幾日發生的變故已耗盡她的心力。今天來找寧襲,也抱着給過去的感情一個安慰的念頭,從此以後山長水闊,互不打擾。剛剛的起跳雖然有失誤,但幾套動作下來,她已經漸漸适應了這個環境。

得到他零星的溫柔就夠了,就抱着這份沉沉的思念祝福他就好了。白朱這樣想着,也終于理解了吉賽爾的行為,今晚上的白朱就是吉賽爾,而她要用這支舞告別她的心上人,告別求而不得的過去。

而黑夜濃重,掩蓋一切不軌的心思,比如在山路裏陡然聳立的墓地,比如披着黑夜做的綢緞衣四處游蕩的維麗,比如心懷愧疚來墓地探望戀人的伯爵。整個世界就像一座巨大的墓地,有人靈魂已死,肉體尚且茍活于世,有人邪惡,因他人痛苦而感到快樂,而有人渾渾噩噩,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白朱仿佛真的看見了一片片墓地,她急速旋轉着,手臂揮舞帶起一陣陣風,企圖吓走對危險一無所覺的伯爵。可燈光和黑夜都鑲嵌在她的腰間,像披上了銀河做的腰帶,伯爵驚喜于戀人的出現,且深深迷戀。

維麗們終于跳了出來,她們在黑暗裏隐藏身形,拉着伯爵拼命地跳舞。白朱踮起腳尖,腳背繃直,像天鵝劃水般躍到幽靈女王的面前,她不允許伯爵在她面前死去。她雙臂快速地抖動,低垂着頭,态度不失謙卑卻堅決。她一個轉身,單手叉腰,一手半抱,仿佛真的抱住了心愛的他,旋身,将伯爵帶出危險的包圍圈。

半側着臉,身體還保持着微蹲的姿勢,白朱自下而上地睜開眼,一朵閉合的花打開了她的花瓣,她的眼中帶着決心赴死也要護他的篤定,因而顯得傲慢、睥睨、狂妄。而寧襲就在住在這樣一雙眼睛裏。

寧襲對上那樣一雙眼睛,心裏有一盞燈突然就點亮了。他的腦海中出現這樣一副場景——黑漆漆的冬夜,黑漆漆的木桌,一盞煤油幹涸的枯燈,一個疲倦寒冷至極的人渾身僵硬地縮在長凳上,世界冷寂如同被遺棄,沒有一絲聲響,屋裏黑洞洞的,窗外也是黑洞洞的。突然眼前的那盞燈就亮了,噼裏啪啦,噼裏啪啦地響徹整個屋,被黑夜壓制的火舌伸長了手腳往上蹿,像不死的海綿。

那個人本來要被凍死的,可有人給他點了一盞燈,因為這點溫度,他挨過了冬天裏最冷的一天,也挨過了一年裏最冷的冬天。

寧襲坐在那裏,視線和感情已經完全被白朱牽引。

路燈倒退,光線匆匆掠過他的臉,讓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車內只有一圈瓦數很低的小燈亮着,他置身于在淺薄的黑暗裏,只剩下一雙多情的眼睛任情緒流轉,眼尾上挑,顧盼生輝。

白朱正在跳的還是聖誕節晚會表演的那一幕,少了男舞者的配合和托舉,這場舞被她即興改編,而寧襲就是她的伯爵。舞蹈全過程中,白朱的視線都牢牢地鎖住寧襲所在的方位,每一次旋轉的核心都是他。

寧襲沒有看完聖誕節那天的表演,自然無從比較。毫無疑問,這一刻的白朱是黑夜中最璀璨的存在。她像一朵一生只能開一次的花,用盡所有的風情只為打動着冷漠的黑夜。

黑夜也要為她融化。

司機被動靜吸引,震驚之餘想要開口阻攔,被寧襲一個沉默的眼神阻止,半開的嘴就憑空張合了幾次,轉過頭碎碎念了幾句推脫責任的話,無奈地降慢了車速。

又一盞路燈被甩到車後,白朱抓緊燈光明亮的瞬間,視線往車內一掃,迅速判定地形,腳背繃緊,像來勢洶洶的飓風,單軸轉着前進,而寧襲位于飓風的中心。

每一次旋轉都是一次進攻,帶着摧枯拉朽的破壞力破開黑夜。

她的長發因為激烈的動作在空中飛揚,又一次次黯然落下,又不死心地跳起來。

長發瞬間松散,愁情也松散。

絲絲縷縷在夜風中飛舞,看似毫無章法,但每一根頭發都順着風的方向,逃離風眼,無比深情,無比克制。

它們輕輕地觸摸寧襲的臉頰、眉毛和唇角。

白朱來到寧襲的面前,複雜憂郁的眼神自上而下一寸寸烙在寧襲身上,外露的是烈火燎原的熱情,內裏隐藏的是深深的克制。

在瘋狂的旋轉中,白朱想象她是一道殘酷的飓風,在人間在黑夜肆意作亂,她冷漠、她殘酷、她自私,從不曾為任何人停下掠奪的腳步。但跳到寧襲的面前,白朱對上他澄澈明亮的眼睛,她踮起的腳尖滞澀不前。他是那麽鮮活亮麗的存在,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輝,篤定溫和地注視着她,她腹裏聚集的力氣就洩了,風眼被戳破,她潰敗逃散。

而吉賽爾也即将灰飛煙滅。

想把心上人的身體也卷進風眼,據為己有,和自己抱在一起同眠,卻又不忍心剝奪他年輕的生命,只能借由松散的長發眷戀地觸碰他,如同幽靈吉賽爾 ,痛心愛人的欺騙,盡管伯爵已經有了未婚妻,也要從維麗手中救下他的性命。

身體裏的血液頃刻間沸騰起來,他真的看見了被白朱拼命護着的那位伯爵,藏身于黑暗,兩人閉口不談往事,只通過舞蹈語言和肢體接觸确認對方的存在。發絲輕撫他的臉頰,癢癢的,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裏只看得見白朱和她熱情的舞蹈。

劇烈的運動讓白朱呼吸起伏,汗水成滴滴落,白朱昂起頭,不敢在寧襲面前過分逗留。她想要旋身離開,可心上人溫熱的身軀就在她一步之外,她雙手僵硬,步伐拖拉,留戀于他的溫度不舍離開。

白朱兩手在胸前交叉,緩慢上舉。她纖長的手指像藤蔓,用力地向上生長,腰部一輪,一個空中旋轉就落于半米之外。她掙脫了伯爵愛的束縛。她在空中旋身的時候,纖長的手指在頭頂旋轉,像是在虔誠地捧起潔白的花束,伯爵放在吉賽爾墓碑前的那束桔梗花。

我想剖開,生命中最幹淨的玻璃給你,墨綠色飄帶和長發,踮起的腳尖和上揚的臉頰,安分聽課的筆和生長圓潤的指甲,搖擺的山路和無一人的公交車,說家鄉話。

就在此地了,就在今夜了,最親愛的,我将與你作別,一并作別我榮光的過去。

你就要長大,我的小王子,去向理想的遠方,遇見更有趣的人霸占你的記憶,而我留在今夜,僅以此舞獻上我最赤忱的愛意,為你祈禱,祈禱你衣裳清潔,鮮亮如昨。

只願你永遠永遠不必體會我今夜之痛。

她跳芭蕾十三年,愛了一個少年六年,都将在今夜利落地收尾,無論甘不甘願。

白朱向前大步奔去,每一次腳掌踏上地板都發出一聲悶響,沉甸甸地在她耳朵裏炸開,她眼眶迅速地聚滿了淚水,她只能揚起驕傲的頭,任淚水在眼眶打轉,卻不肯流下來。她只願意最後留給寧襲是那個驕傲出塵的小白仙兒,而不是一身狼狽的幽靈吉賽爾。她背對着寧襲,肩胛骨顫抖,月光在她修長的脖頸上流走,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輪廓。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動作,像兩尊石化的雕像,舞蹈如此短暫,而分別就在眼前。

直到白朱轉身,雙眼通紅,像兩汪水做的,腳尖在地面劃圓,後撤,牽起裙擺,對着他緩慢而優雅地致敬,寧襲才從這場不錯眼的舞蹈裏清醒過來,他兩只手掌互擊,也獻上作為觀衆的謝意與欣賞。

在擊掌與謝幕的相持中,寧襲見到那個黑夜中的伯爵。

那個剛剛還長久注視着背過身白朱的伯爵,也讀懂了白朱的冷漠與堅決,黯然地離開了墓地,像他來時靜悄悄,走時也靜悄悄,只留下風中墓地裏的一束白花。

那瞬間,寧襲心上空了一塊,夜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且有繼續撕裂的趨勢。他分不清是這該歸功于白朱的舞技太過精湛而使他産生了共情,還是因為惋惜這場極富激情的舞蹈消逝得如此快。但他的的确确感到了失落,比他過往經歷的任何一刻都要深刻。

但四年後在Z中官網,寧襲找到了那段視頻,完整地觀看了白朱聖誕節的表演,才明白當初那股靈魂都在震顫的感覺是什麽,也才讀懂了她眼中蓄滿卻未淌下的情緒何其沉重,才幡然醒悟自己辜負了一個少女最澄澈的愛情。

聖誕節的白朱是在跳別人,而公交車的白朱是在跳自己。

他面對那麽□□的心意無動于衷,平常地鼓掌,平常地感慨,虛妄地敷衍她的一腔熱情,安平地置身事外。他生平第一次産生了強烈的後悔,眼眶猝不及防地紅了。

他該哄哄她。

像一個愛人。

白朱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直起身,眼中的淚水全都倒流了回去。她對着寧襲笑了笑。

公交車也停了。寧襲遞過白朱的披肩,看着白朱用它把自己緊緊裹起來,像縮進了殼裏。

他們并肩走在山路上,衣料靜靜地摩擦着,直至來到白朱的家門前。

門廊上的燈一排排亮着,是母親為白朱點的。白朱僵硬的手腳這才一點點活過來,身體裏的光亮被窸窸窣窣地點燃,她轉過身對他說再見,說謝謝,卻不說喜歡。

寧襲沉默地颔首,溫柔地注視着白朱離開,卻沒生出挽留的沖動。

白朱聽着涼鞋叩在庭院地板上發出的聲響,終于還是轉過身,飛奔到寧襲面前。

她把手搭在寧襲的額頭上,踮起腳尖,隔着一個手掌,在寧襲的額頭留下極其克制的一吻,不等他作出反應,又飛快離開。

她的裙擺在夜色中抖開,分明是淺色調的裙子,卻深刻地印入了寧襲的眼底。她急速離開的背影那麽清晰,像一面投降的戰旗。

☆、郵輪與冰山

寧襲坐在那裏,視線和感情已經完全被白朱牽引。

路燈倒退,光線匆匆掠過他的臉,讓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車內只有一圈瓦數很低的小燈亮着,他置身于在淺薄的黑暗裏,只剩下一雙多情的眼睛,情緒流轉,眼尾上挑,顧盼生輝。

白朱正在跳的還是聖誕節晚會表演的那一幕,少了男舞者的配合和托舉,這場舞被她即興改編,而寧襲就是她的伯爵。舞蹈全過程中,白朱的眼睛都牢牢地鎖住他所在的方位,每一次旋轉的核心都是他襲

寧襲沒有看完聖誕節那天的表演,自然無從比較。毫無疑問,這一刻的白朱是黑夜中最璀璨的存在。她像一朵一生只能開一次的花,用盡所有的風情只為打動着冷漠的黑夜。

黑夜也要為她融化。

司機被動靜吸引,震驚之餘想要開口阻攔,但被寧襲一個冷冽的眼神阻止,半開的嘴就憑空張合了幾次,轉過頭碎碎念了幾聲推脫責任的話,無奈降慢了車速。

又一盞路燈被甩到車後,白朱抓緊燈光明亮的瞬間,視線往車內一掃,迅速判定地形,腳背繃緊,像來勢洶洶的飓風,單軸轉着前進,而寧襲位于飓風的中心。每一次旋轉都是一次進攻,帶着摧枯拉朽的破壞力破開黑夜。她的長發因為激烈的動作在空中飛揚,又一次次黯然落下,又不死心地跳起來。

長發瞬間松散,愁情也松散。

絲絲縷縷在夜風中飛舞,看似毫無章法,但每一根頭發都順着風的方向,逃離風眼,無比深情,無比克制。它們輕輕地觸摸寧襲的臉頰、眉毛和唇角。

白朱來到寧襲的面前,複雜憂郁的眼神一寸寸烙在寧襲身上,外露的是烈火燎原的熱情,內裏隐藏的是深深的克制。

在瘋狂的旋轉中,白朱想象她是一道殘酷的飓風,在人間在黑夜肆意作亂,她冷漠、她殘酷、她自私,從不曾為任何人停下掠奪的腳步。但跳到寧襲的面前,白朱對上他澄澈明亮的眼睛,她踮起的腳尖滞澀不前。他是那麽鮮活亮麗的存在,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輝,篤定溫和地注視着她,她腹裏聚集的力氣就洩了,風眼被戳破,她潰敗逃散。

而吉賽爾也即将灰飛煙滅。

想把心上人的身體也卷進風眼,據為己有,和自己抱在一起同眠,卻又不忍心剝奪他年輕的生命,只能借由松散的長發眷戀地觸碰他,如同幽靈吉賽爾 ,痛心愛人的欺騙,盡管伯爵已經有了未婚妻,也要從維麗手底救下他的性命。

身體裏的血液頃刻間沸騰起來,他真的看見了被白朱拼命護着的那位伯爵,藏身于黑暗,兩人閉口不談往事,只通過舞蹈語言和肢體接觸确認對方的存在。發絲輕撫他的臉頰,癢癢的,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裏只看得見白朱和她熱情的舞蹈。

劇烈的運動讓白朱呼吸起伏,汗水成滴滴落。白朱昂起頭,不敢在寧襲面前過分逗留。她想要旋身離開,可心上人溫熱的身軀就在她一步之外,她雙手僵硬,步伐遲疑,留戀于他的溫度不舍離開。

白朱兩手在胸前交叉,緩慢上舉。她纖長的手指像藤蔓,用力地向上生長,腰部一輪,一個空中旋轉就落于半米之外。她掙脫了伯爵愛的束縛。她在空中旋身的時候,纖長的手指在頭頂旋轉,像虔誠地捧起潔白的花束,伯爵放在吉賽爾墓碑前的那束桔梗花。

我想剖開,生命中最幹淨的玻璃給你,墨綠色飄帶和長發,踮起的腳尖和上揚的臉頰,安分聽課的筆和生長圓潤的指甲,搖擺的山路和無一人的公交車,說家鄉話。

就在此地了,就在今夜了,最親愛的,我将與你作別,一并作別我榮光的過去。

你就要長大,我的小王子,去向理想的遠方,遇見更有趣的人霸占你的記憶,而我留在今夜,僅以此舞獻上我最赤忱的愛意,為你祈禱,祈禱你衣裳清潔,鮮亮如昨。

只願你永遠永遠不必體會我今夜之痛。

她跳芭蕾十三年,愛了一個少年六年,都将在今夜利落地收尾,無論甘不甘願。

白朱向前大步奔去,每一次腳掌踏上地板都發出一聲悶響,沉甸甸地在她耳朵裏炸響,她眼眶迅速地聚滿了淚水,她只能揚起驕傲的頭,任淚水在眼眶打轉,卻不肯流下來。她只願意最後留給寧襲是那個驕傲出塵的小白仙兒,而不是一身狼狽的幽靈吉賽爾。她背對着寧襲,肩胛骨顫抖,月光在她修長的脖頸上流走,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輪廓。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動作,像兩尊石化的雕像,舞蹈如此短暫,而分別就在眼前。

直到白朱轉身,雙眼通紅,像兩汪水做的,腳尖在地面劃圓,後撤,牽起裙擺,對着寧襲緩慢而優雅地致敬,寧襲才從這場不錯眼的舞蹈裏清醒過來。他兩只手掌互擊,也獻上作為觀衆的謝意與欣喜。

在擊掌與謝幕的相持中,寧襲見到那個黑夜中的伯爵,那個剛剛還長久注視着背過身白朱的伯爵,也讀懂了白朱的冷漠與堅決,黯然地離開了墓地,像他來時靜悄悄,走時也靜悄悄,只留下風中墓地裏的一束白花。

那瞬間,他心上空了一塊,夜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且有繼續撕裂的趨勢。他分不清是這該歸功于白朱的舞技太過精湛而使他産生了共情,還是因為惋惜這場極富激情的舞蹈消逝得如此快。但他的的确确感到了失落,比他過往經歷的任何一刻都要深刻。

但四年後在Z中官網,寧襲找到了那段視頻,完整地觀看了白朱聖誕節的表演,才明白當初那股靈魂都在震顫的感覺是什麽,也才讀懂了她眼中蓄滿卻未淌下的情緒何其沉重,才幡然醒悟自己辜負了一個少女最澄澈的愛情。

聖誕節的白朱是在跳別人,而公交車的白朱是在跳自己。

而他面對那麽□□的心意無動于衷,平常地鼓掌,平常地感慨,虛妄地敷衍她的一腔熱情,安平地置身事外。他生平第一次産生了強烈的後悔,眼眶猝不及防地紅了。

他該哄哄她。

像一個愛人。

白朱在經久不息的掌聲中直起身,眼中的淚水全都倒流了回去。她對着寧襲笑了笑,公交車也停了。寧襲遞過白朱的披肩,看着白朱用它把自己緊緊裹起來,像縮進了殼裏。

他們并肩走在山路上,衣料靜靜地摩擦着,直至來到白朱的家門前。

門廊上的燈一排排亮着,是母親為白朱點的。白朱僵硬的手腳這才一點點活過來,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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