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饒是小姑娘再怎麽不肯承認, 等梨雲收拾床鋪的時候,該被揭穿的事情還是被人一眼看穿了。
等君楚瑾回來的時候便瞧見小姑娘躺在次間的美人榻裝睡了一天。
等他過去瞧時, 對方還紅着小眼圈。
“這是怎麽了,是誰惹我的小乖乖不高興了?”他将她攬到懷裏來, 見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頗為幽怨。
“都怪您……”小姑娘委屈在他懷裏翻了個身, 手指摳着他衣服上的繡紋, 嘴上說道:“她們都知道我們昨天晚上沒睡覺了……”
“看這些人嘴碎的, 待會兒我便叫人來逐個收拾了。”君楚瑾說道。
小姑娘詫異地看向他, 便瞧見了他眼裏的揶揄,又聽他說:“咱們昨夜裏沒睡覺, 難不成是做賊去了?”
小姑娘立馬便捂住了他的嘴, 臉燒得慌。
“您還說……”她急的都快哭了。
她倒是情願他們昨天夜裏是去做賊的。
君楚瑾将她手指含在口中咬了兩下, 小姑娘便又吃痛将手縮了回來。
眼瞧着她又要哭出來了,君楚瑾忙收斂了玩笑話,哄她道:“你面皮這麽薄, 往後我可怎麽辦?”
梅幼舒紅紅的眼睛便瞪着他,“您不能輕一些麽?”
君楚瑾這個時候自然都是應下的, “下回你叫我輕的時候我就輕。”
“而且也不可以……不可以浪費好多絹布……”小姑娘低着腦袋含蓄道。
君楚瑾嘴上應着“好”, 心裏卻暗笑小姑娘天真, 卻不知年輕人的持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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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幼舒見他竟一一都應自己, 便又仔細想了想,随即大着膽子道:“那……我不喜歡那張床, 咱們換了它行不?”
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基本都寫在了臉上, 君楚瑾看穿不說穿, 只忍笑道:“可以。”
梅幼舒這才舒了口氣。
她覺得自己接下來再換張結實點的床,再發生什麽也是能夠掩耳盜鈴了。
只是後來她說什麽都不敢随意懷疑君楚瑾在外的清白了。
生怕他再要身體力行地證明他全部的精力都是存給她了。
這日孝國公府大婚,還特意送了請柬過來,君楚瑾問梅幼舒:“你可要與我一起去?”
梅幼舒搖了搖頭,說:“萬一我出去了又給您惹了禍怎麽辦?”
君楚瑾望着她,心道這小姑娘哪裏都好,就是太不自信了些,分明是旁人欺負着她,她還覺得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過來。”他朝她招了招手,小姑娘便乖乖地坐到他懷裏去,在這方面卻是自覺得很。
“那是我沒能照顧好你,才叫你受了欺負。”君楚瑾捏了捏她小手,說:“将你藏在家裏頭我固然是心安了,但卻并不是最好的辦法。
你随我出去,我便瞧着還有哪個敢欺負你,總要殺雞儆猴一頓,叫他們知道你不是個好惹的。”
梅幼舒覺得他一心為自己打算,便摟住他脖子,腦袋也擱在他頸窩裏,甜似濃糖的聲音裏透出幾分竊喜道:“您對我真好。”
“嗯。”君楚瑾唇角上揚幾分,問她:“可還有人對你更好了?”
“沒有……”小姑娘看着他說:“您對我是最好的。”
君楚瑾說:“那你不親我一下?”
“可不能親……”小姑娘嘀咕着,“若是親了您,我就成了書裏的壞女人。”
君楚瑾覺得這個結論奇怪得很,便問她為什麽。
“旁人不都以為我是為了叫您幫我,我才親得您嗎?”小姑娘說道。
“那可就不好了。”君楚瑾語氣沉重了幾分。
“怎麽不好了?”小姑娘問道。
君楚瑾對她說:“我就是喜歡你口中的這種壞女人。”
小姑娘一時也為難起來了。
“那……”她颦起眉,水汪汪的霧眸裏滿是糾結。
君楚瑾仍繃着臉看她,等她糾結了許久,才見她羞着臉對他說:“那我就趁着沒人的時候偷偷親親您。”
橫豎她也只是私底下偶爾做一些壞女人做的事情,只要他們兩個不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君楚瑾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一手扶額,看着她愈發感覺自己是撿到了個寶。
而小姑娘也終于意識到他又是在戲弄自己,頗惱羞成怒地捏着拳頭捶了他幾下,見他不疼不癢,好似自己在撒嬌一樣,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了。
“我是舍不得叫你做壞人的……”他生怕把她氣跑了,忙将她摟住,貼着她小耳朵哄道:“就叫我來親親你也是一樣的。”
小姑娘再想躲,又豈能躲開。
等到國公府辦事的日子,君楚瑾便攜着梅幼舒一道去了。
彼時男女分席,君楚瑾則是讓微珀寸步不離地跟着對方。
梅幼舒鮮少參加這樣的宴席,對這些交際極是陌生。
她雖誰都不認得,但卻不免有人認得她,還主動上來與她搭話。
“沒想到今日又見到妹妹了,今日是令妹大喜之日,合該道一句恭喜的。”那人對她說話語氣熱情的很,又說:“上回咱們是在宮裏見過面的。”
微珀正要提醒,便聽梅幼舒道:“我自是記得,您是鎮國将軍家的夫人,那日還問過我話呢。”
想那皇後也不是白白将她放在身邊伺候的。
比起君楚瑾來,皇後反倒知道像小姑娘這樣的性子,只怕是連人都認不清的,這才在那日給了她那樣一個機會。
好在小姑娘也沒辜負了對方,這會兒便派上了用場。
那夫人見她記得自己,也很是高興,說:“什麽夫人不夫人的,你若不嫌棄,便叫我一聲姐姐,往後多去我府上走動走動才好。”
她家男人就在珩王的手下做事,往日裏珩王油鹽不進,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眼珠子般疼愛的女子出現,誰又會嫌棄她是個姨娘。
只巴不得她多讨珩王歡心些,往後若是能求個情面說句好話,也是使得的。
便是這樣,後面又有幾人見了面,喜歡的則是把小姑娘當做妹妹牽來說話,便是不喜歡的,也都面上客氣打過了招呼,不敢将這位怠慢了。
誠如君楚瑾所說,若是今日敢有人惹小姑娘紅了眼圈,他便是再不計較,也會認真計較一回,以求一了百了。
然而京中貴婦也都是人精,沒有人傻到自找麻煩,自然是能交好的,便極力交好。
小姑娘本就是個好說話的,卻因為羞澀,旁人說的話也全不敢應下,矜持嬌軟,還不做作。
還別說,那些當了娘的便最喜歡她乖巧樣子,連要認她做幹女兒的話都險些說出口了。
好在這話心裏想想又及時剎住了,不然硬生生逼着珩王矮了一頭,只怕聖上頭一個就饒不過了。
席間熱鬧,這廂那鎮國将軍夫人正與梅幼舒說話,偏一旁小丫鬟斟茶時不小心碰翻了杯子灑到梅幼舒裙上。
那丫鬟一個勁的道歉,梅幼舒不擅與人計較,便叫來微珀與自己去清理一番。
她進了屋,只拿了棉布将衣擺上的濕痕壓了壓,竟也看不出什麽了。
她剛要出去,便驟然瞧見屏風外的漆紅木椅上坐着一人,吓得她登時怔住。
那人穿着一身大紅袍子,可不就是今日的新郎官嗎?
“想來我運氣也是夠差的,娶了兩個妻子,一個将我當做了別人,一個是我誤認了別人。”
他勾着唇,望着梅幼舒的目光也似透着詭異般,紅衣襯得他面相偏于陰柔,卻是極為俊美之人。
他說話古怪得緊,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麽在這裏,也不問梅幼舒任何問題,僅是兀自将話說給她聽,好似就料定了她一定就能聽懂一般。
梅幼舒忙往外去将門推開,卻見微珀正守在門口,見她面色驚慌,便問她何事。
梅幼舒心下緩了幾分,再回頭看去,屋裏竟一個人都不在了。
“可是看到老鼠了?”微珀問她。
梅幼舒搖了搖頭,竟也不得不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新郎怎麽可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又突然消失不見呢?
她若說出去,只怕旁人都要以為她不正常了。
小姑娘對自己的狀況略有些敏感,便也不敢提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忙離開了這處。
只是今日也是不巧。
就在回途的路上,梅幼舒被微珀拉到了一邊去,正當她感到疑惑時,微珀便揚了揚下巴,叫她去看假山旁那兩人。
那假山臨水,一面是供人通過的小道,另一面卻是靠着河邊,若非離得遠了,梅幼舒還瞧不見那兩人。
“那不是薛姐姐嗎?”梅幼舒嘀咕道。
此時的薛平瑤已經不是當日那個未出閣的少女了。
今日是國公府的大喜日子,可她穿戴都寡淡得很,眼下還有些青影,神情憔悴。
梅幼舒再往她身旁那人瞧去,卻發現那人同樣是個胡子拉碴精神萎靡的男人,不知情的人遠遠瞧着,這兩人竟似一對怨偶一般。
只是梅幼舒再定睛一瞧,這才從那男人狼狽的樣子中看出來梅年錦的模樣。
“那不是大哥哥嗎?”
此刻假山後,薛平瑤仍不依不饒道:“你既然知道是我認錯了人,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為什麽偏要讓我嫁錯了人,才叫我知道?”
梅年錦嘆了口氣,說:“我不止一次要告訴你的,是你自己不願意相信,你摸着良心說,舒兒向你提起菡萏水閣的時候你一點都不疑心嗎?”
他垂眸掃了這個曾經也放在他心裏的女子,頗為失望道:“你不過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你不願意相信,那個與你相互喜歡的人竟然不是國公府家的公子。”
“不是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薛平瑤哭道:“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邵夫人還請自重。”他揉了揉眉心,因為醉酒的緣故,一時也頭疼不已。
不等薛平瑤再說些什麽,他便拿出一個白玉蝴蝶交還給對方,說:“若那二公子與你琴瑟和諧,只怕就算你知道他不是,也一樣會高高興興的與他過下去。
莫要因為自己在這府裏受了氣,做出後悔的事情來。”
他說罷便推開她,腳步略虛浮地往外走去。
薛平瑤淚流不止,聽他的話恍若字字誅心,再忍耐不得提着裙擺跑了。
而梅年錦則是尋了個涼亭直接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梅幼舒這才上前去看,見他竟不似先前看到的那般衣帶光鮮。
“難怪我前幾次回去都沒見到哥哥,他竟變成這幅模樣……”小姑娘一時也覺得棘手,便叫微珀去告訴君楚瑾一聲。
待微珀去後,梅幼舒便想将對方喚醒。
對方緩緩擡起頭來,看着梅幼舒許久眼中才有了焦點。
“嗯……是三妹妹啊?”
梅幼舒點了點頭,說:“大哥哥想必是酒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他擺了擺手,說:“不必了,我再不想回去那個地方,你自離去就是了。”
他說完又趴倒在桌上,再不理會她了。
只等君楚瑾叫來兩個随從,梅幼舒遲疑了片刻便吩咐他們二人将梅年錦送去珩王府。
他二人面不改色應下了她的話便将人扛走了。
梅幼舒吩咐完這事情之後,又遲疑看向微珀說:“我是不是該先與王爺知會一聲……”
微珀也不與她啰嗦,只認真對她道:“這是王爺給你的權力。”
若是往日她未必肯這樣與小姑娘說,但如今小姑娘認她做娘了,有時她也需适當地引導對方對自己身份有個正确的認知。
小姑娘已經不是沒人疼的孩子了,她的背後有珩王殿下在,這就足夠了。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