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梅幼舒從來沒有嘗試過在大庭廣衆下裙下真空。
哪怕這裏是荒郊野外并沒有其他人在,她也羞恥地邁不開腿來。
“我……我真的知錯了……”
她哽咽着還要伸手将那亵褲撿起來。
君楚瑾額角一跳, 直接将那亵褲撕成了碎布條, 叫她連套腿的地方都找不着了。
“你不知道。”
梅幼舒連求饒的話都被他堵了回去, 只能哭着捂住裙子。
等君楚瑾将她帶回珩王府的時候,天都還沒有透亮起來。
也就是說,梅幼舒小姑娘連京城的城門都沒有摸到, 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堅持得到, 就被珩王殿下捉回家來了。
梅幼舒是直接被君楚瑾丢在榻上了。
即便此刻還是半夜,君楚瑾也絲毫沒有要放她去睡覺的意思。
便是當着她的面, 君楚瑾将她的小包袱扯開來了,将裏面的東西一一清點。
“你倒是聰明,知道拿這些銀票輕便……”君楚瑾看着那一沓銀票,額角直抽。
他從前竟不知, 自己竟默許給了她這樣多的月例。
梅幼舒抱着膝望着他,心裏愈發沒有底了。
而後者僅是一言不發地拿來了炭盆, 将那些銀票全都丢進了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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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梅幼舒平日裏再怎麽沒用過錢, 也知道錢是個好東西。
而如今對方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那些銀票全都丢進去了,她竟下意識地伸手去挽救。
然而君楚瑾又豈會如她所願。
“您恨我就是了, 這樣多的錢、這樣多的錢……”她光重複了後半部分, 也只能含淚望着對方。
她方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面頰還慘白慘白,如今進了這寝室,受了些暖, 臉頰頓時又多了抹霞粉般的色彩, 只是眼中淚光瑩瑩, 黑眸似揉碎的水光般,若琉璃美人般美而嬌脆,她不安地咬着唇,早知道就不把所有的銀票都帶走了。
君楚瑾握着她纖細的手腕,惱火之餘更是不能理解,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女子。
“我真想将你腦袋打開來瞧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的神情并不似玩笑。
梅幼舒只覺得頭皮發麻,見那銀票已然化為了灰燼,只能收斂起不舍之情,将注意力落到了手腕上,想要從對方掌下逃離。
“您……您一會兒喜歡我,一會兒不喜歡我,實在……實在太難伺候了……”她紅着眼睛說道。
按理說女子柔腸百轉千回,可她卻似個榆木疙瘩般,不懂得拐彎。
君楚瑾忍不住冷笑。
自她入府來,他哪裏虧待了她?
便是他心底裏也都被她折磨的水深火熱,一會兒似在雲端,一會兒又似墜入了地獄,可他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日他也猜到她會被他吓到,誰知道她會跑出府去。
你說她膽大,可她就連大聲些說話都是怕的,你說她膽小,她又怎敢一個人跑出去?
他去尋她的路上,腦子裏不知想了多少。
他甚至想,若她真的被人玷污了,他又要怎麽辦?
然而這種假象的畫面只要略一浮現,他的腦子裏便猶如刺入了一根細針,密密地作疼。
“到底是我難伺候,還是你難伺候?”他丢開了她的手,目光也變得更加冷漠。
小姑娘眼淚珠子串在了睫毛上,可憐的不得了。
君楚瑾卻俯下身去擡手替她輕柔拂去,就在她以為他态度緩解下來的時候,又聽他對自己說:“省着點流,哭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梅幼舒頓時懵住了。
等君楚瑾離開了海棠院,身上的那根弦都還緊繃着。
等微珀給他換來熱茶,叫他喝了幾口,終于緩出了心底那口氣。
“她年紀小,還不懂事,您不該那樣吓唬她。”微珀對他說道。
君楚瑾皺了皺眉,将茶放下,道:“即便如此,又豈能拿自己的安危當做兒戲,而且……”
而且其他的女子在梅幼舒這個年齡,做了母親的大把都是。
她又豈能倚賴一個“小”字,就事事脫責。
她不懂事,他便教她懂。
微珀抿唇不語。
她是從未看到過對方如此後怕的模樣。
為了這麽一個小姑娘,竟直接封了城。
哪怕他派再多的人去找尋,于珩王府而言,都算不得什麽事情。
但封閉城門卻是一件大事,哪怕官府追拿犯人都不能做到這一步。
只能說,這個小姑娘在他心裏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分量,往後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麽影響,她也不敢再去揣測。
只是這不管對于對方而言,還是對于小姑娘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他捧起了一個妾室,又叫他日後的王妃如何自處。
梅幼舒被抓回來雖受了君楚瑾的冷言冷語,卻只當這事情就此塵埃落地,大不了他繼續将她送給其他男人。
然而白日裏,便是梨雲見了她,都不肯與她多說半個字了。
梅幼舒雖是不解,卻也不知該怎麽問對方。
待梨雲替她梳頭的時候,梅幼舒瞧見鏡子裏的梨雲還是那副氣鼓鼓的樣子,便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了?”
梨雲見她終于舍得主動和自己說話,只輕哼了一聲。
梅幼舒眨了眨眼,想到昨日的事情,便垂了眸,道:“你是不是怪我沒有帶你一起走?”
梨雲聽了這話手下險些用了力,将梅幼舒的頭發扯下一绺。
“姨娘,我是個做奴婢的,是說不上什麽話的,可是您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走……”她悶聲問道。
梅幼舒聽了她的話,默了片刻,才問她:“你覺得我錯了?”
“您是錯了啊,退一萬步講,就算王爺真的要送給侯世子,那您至少也過着周全的日子,少不得吃,少不得穿,若是那世子喜歡您,您照樣過着舒心的日子……”梨雲小聲抱怨道。
梅幼舒卻忍不住抓緊了膝上的裙子,指尖扣進了掌心。
“不是這樣的……”她眼中有着深深的霧,似藏着許多平常人都看不懂的東西,“不可以和第二個男人做這樣的事情。”
梨雲似聽出她話中的意思,面色微紅,道:“您這樣說,難道那些寡婦再嫁都是不能的了?”
梅幼舒輕輕搖了搖頭。
那是不一樣的情況和處境。
小姑娘也有自己不能承受的底限。
“其實……我只是更擔心姨娘你的安危而已。”
在梨雲眼裏,小姑娘是個沒有人疼愛的,沒有人管教的,性格是古怪了點,但到底沒有懷疑過梅幼舒的腦子裏缺點什麽。
這廂梅幼舒以為這事情到此也就結束了,可不料君楚瑾一下了朝,便叫人将她帶去了書房。
起初她還以為對方有什麽話要同自己說,結果他僅是在忙他手裏的事情,從頭到尾看都沒有看小姑娘一眼。
梅幼舒則是規規矩矩的坐在邊上,連半點動靜都不敢發出。
只是時間久了,她難免都要感覺到身上僵硬了。
然而她什麽都能忍,三急卻是人最忍不得的事情。
梅幼舒見對方仍舊沒有留意自己,便不想打擾對方,正要悄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裏?”
對方陡然發出了聲音,令她動作緩了緩,回過頭去,卻見對方的目光已然從手中的案卷上抽離,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
“我……”這樣的事情多少都有些難以啓齒,小姑娘便低下頭去,小聲道:“我想出恭……”
最後那兩個字她幾乎就是含在喉嚨裏的,可偏偏對方還是聽見了。
君楚瑾不說話了,她便當他是準許了,便往門口走去。
只是她到了門口,外頭的下人卻又将她攔住。
“殿下吩咐過了,不許您離開書房。”
“啊?”梅幼舒颦眉,因忍耐到極致才提出來的,這會兒才知道自己出不去,覺得下腹愈發脹了。
梅幼舒只得又回去哀求道:“您能不能讓他們放我出去?”
君楚瑾終于放下手邊的東西,起身領着她走到了內室的一處屏風,對她道:“你就在這裏用吧。”
梅幼舒見那屏風後放着一個恭桶,耳根都止不住發燙。
“不可以……”她口中吶吶道。
他還在屋子裏,她怎麽能當着他的面做這種事情。
“那便不用就是了。”君楚瑾掃了她一眼,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在為難她。
在小姑娘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君楚瑾才大發慈悲地離開了屏風前。
便再是羞恥,梅幼舒也不得不在此地解決了出恭之事,只是她坐在裏頭蓋上了恭桶的蓋子,過了許久才愁眉苦臉的回到書房裏去。
“您為何要将我拘在書房裏,是不是要我做些什麽?”小姑娘好不容易提起了勇氣,試圖解決這種尴尬的困境。
君楚瑾卻淡淡地看向了她,道:“不将你拘在眼皮底下,你若是再跑了,要我再封一次城嗎?”
梅幼舒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只好又坐了回去。
只等到中午用午膳,君楚瑾才帶着她去了另一處。
梅幼舒不知他要做何事,卻見那堂屋桌子正中放着一個錦盒,君楚瑾便當着她的面将那盒子打開來,從裏面取出了一個似細金镯子一般的物件來。
“知道這是什麽嗎?”君楚瑾問她。
梅幼舒本能地搖了搖頭,但心裏卻直覺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君楚瑾道:“這叫鎖芙蕖。”
梅幼舒聽這名字覺得好生奇怪。
她沒覺得這金器同芙蕖有半分關系。
“您要拿它做什麽?”梅幼舒細聲問道。
君楚瑾則是語氣幽冷道:“鎖芙蕖又叫鎖蓮(鎖鏈),是青樓裏的師傅專門用來扣住那些新入門的丫頭的,只怕她們會生出逃跑只心,是以将這鎖芙蕖套在女子的腳上,在将鎖鏈固定在床頭,不接客時便将直接将這東西連到鐵鏈上去。
只有接客的時候才會解開來,讓她們行動自如……”
他說着,甚至便朝梅幼舒看去。
而梅幼舒終于意識到他今日的舉動是何意了。
他這是要将她鎖在他身邊麽……
梅幼舒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有些驚恐地往後退。
“我……我不要……”
君楚瑾則是将那東西放回了錦盒中,又對她道:“實則這并不是最厲害的東西。”
他的手指叩了叩桌面,發出清脆而冷硬的聲音。
“還有一種東西叫做貞操鎖。”他看着她露出抹笑來,卻叫梅幼舒遍體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