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合一
惠兒哆嗦着爬到鏡子前看自己的臉, 卻發現鏡子裏的人狼狽地像個水鬼。
因她不再僞裝,失去了那份神、韻之後, 她竟只有三分與梅幼舒相似。
而她的臉比梅幼舒更尖一些,眼睛也比梅幼舒的更大一些,然而這樣的組合卻讓她無端偏向了媚俗之色。
她憤怒地砸壞了鏡子, 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她長得并不醜,相反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可是偏偏那位珩王殿下竟将她評價得如此不堪,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連梅幼舒的半分都比不上。
來的時候王麗娘便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将梅幼舒的樣子模仿好了,她不信邪,偏要做的比對方更好,果然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萬分驚豔的。
可是她到底是哪一步出錯了呢?
等海棠院的人發現惠兒不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天。
然而宋嬷嬷只出去一打聽便得到了消息。
“惠兒進了王爺的屋子之後, 便沒有再出來了。”
梅幼舒的表情略是錯愕,當即便派了個丫鬟過去打探。
豈料丫鬟回來時垂頭喪氣,只說珩王殿下不準任何人來打攪。
梅幼舒的心頓時惴惴不安起來,她正要過去時, 梨雲便将她攔住了。
“姨娘, 你不必去了。”梨雲說道。
“可她到底是來投奔我的, 若是在府中受了欺負……”梅幼舒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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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受欺負的,方才外面丫鬟同我說,是她自己特意跑去殿下面前的。”梨雲說話時的口吻嫌棄得不得了。
梅幼舒只略一回憶, 頓時了然。
原來這位惠兒妹妹是沖着珩王殿下去的。
為的是什麽, 自然就不必說了。
“姨娘真是可憐, 家裏唯一這麽個落魄親戚也是上趕着來算計你的。”梨雲悶悶不樂道。
梅幼舒搖了搖頭, 說:“殿下若是喜歡也怨不得旁人。”
梨雲跺腳道:“那也不行,姨娘你得去争啊,去搶啊,把殿下搶過來,怎麽能放任他喜歡其他女人呢!”
這句話可以說是在她心裏憋了好久了。
她再也沒有見過這般沒作為的主子了。
梅幼舒見她着急上火的樣子,眨眼道:“可是後頭還有王妃側妃,無數小妾通房,我哪裏搶得過來?”
梨雲滿腹鬥志頓時被她一句話澆滅。
真等到王妃側妃入門的時候,哪裏輪得到梅幼舒來搶。
但她仍舊心情郁悶道:“可是吃了睡,睡了吃,一點追求都沒有,難道我們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嗎,這可多無聊啊。”
梅幼舒覺得梨雲追求的生活有些遙遠。
只是仔細回憶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生活了……
經歷過不幸的人,潛意識裏,總是會很珍惜這樣尋常的日子。
如果能維持一輩子,那才是對梅幼舒最大的幸事。
這些話抛開不談,實則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姑娘她沒有那樣的本事。
在王氏逼得她崩潰之後,便再也不敢繼續逼迫于她,很長一段時日裏,小姑娘都在養病中度過。
直到後來王氏帶着修養中的小姑娘來到了京城,小姑娘在性格上一直都是存在缺陷。
所以梨雲寄予在梅幼舒身上大殺四方的希望都是不會發生的。
等到第二日,王麗娘原先還不爽利的身子一下子就精神起來,特意起了個早,與梅幼舒一起用了個早膳。
梅幼舒讓梨雲去問問惠兒那邊的情況,卻被王麗娘阻止了。
“舒兒是不是吃醋了,這種事情都是遲早要發生的,況且,在這王府之中,多個妹妹來幫你不好嗎?”王麗娘笑得嘴都合不攏,對梅幼舒說道。
“我不用惠兒妹妹來幫。”梅幼舒對她說道。
她是實誠的人,并未理解到王麗娘的險惡用心,王麗娘便當做她在挑釁自己,坐在那裏伸着手看着自己指甲,道:“哦,你也別拿喬了,這王府裏的榮華富貴歷來都是有能耐的人才能享受的,可不是你一個人就能霸占得了的。”
梨雲聽了這話氣得不行,正要上前去打她,卻被梅幼舒攔着。
梅幼舒甚為吃驚,倒也不知這個姨媽竟是個會變臉的人。
“您便是為了珩王才來與我相認得嗎?”她低聲問道。
王麗娘挑眉,笑說:“你若是識相,往後我自然也會叫惠兒照拂于你的。”
梅幼舒微微颔首,随即對梨雲低聲吩咐了兩句。
待片刻,宋嬷嬷便帶來兩個仆婦,毫無征兆地将王麗娘架了起來。
“你們做什麽?”王麗娘尖叫道。
“這人不是我們姨娘的姨媽,你們将她送得遠些,莫要吓到我們姨娘。”梨雲冷哼道。
王麗娘頓時便反應過來,道:“梅幼舒,我是你母親的親妹妹,你不能做出這麽不孝不悌的事情來,你這樣對待你的長輩,我要去官府告你!”
梨雲扶起梅幼舒,梅幼舒這時才擡眸看向對方,只作出無辜的樣子道:“我母親是梅府大夫人,她是個沒有親姐妹的人。”
她反倒用上了點小聰明,絕口不提王氏了。
只是人還沒拖走多久,梨月又慘白着一張臉回來道:“姨娘,那王麗娘正好被殿下給撞了個正着。”
“那可遭了,殿下昨日才被那惠兒迷惑了去,恐怕要護着她娘了吧?”梨雲不安道。
梨月搖了搖頭,道:“不是,他說叫人把王麗娘拖下去打五十板子再丢出去。”
“啊?”梨雲頓時懵了。
梅幼舒也有些懵了。
這時微珀嬷嬷已經走來,并且将查到的事情與梅幼舒解釋了一遍。
原來這王麗娘當初來到京城的時候并不知道梅幼舒已經嫁來了珩王府,而是直接去了梅府求見,這才被鄭氏收買了當做棋子。
而那惠兒表面上是王麗娘的女兒,卻被王麗娘當做揚州瘦馬養大。
可以說,王麗娘所作所為與梅幼舒生母都是一個路數,不同的是,梅幼舒生母是受了刺激,原本就是清高的性子,帶着一種厭世的态度來調、教梅幼舒。
而王麗娘則是習慣了紙醉金迷的生活,四處營生不知丢了多少孩子,最後只留下一個識擡舉的惠兒,想用對方來撈一筆金。
可惜她們遇到了珩王殿下這塊鐵板。
後來,血淋淋的王麗娘被人丢在了梅府後門,可把梅府的仆婦給吓壞了。
待這事情傳到了鄭氏耳中,鄭氏心下一跳,臉色也不大好了。
王麗娘死活是小,重要的是能将她弄成這幅模樣的人也只有王府那位了。
她雖有些報複梅幼舒,但卻沒想過要正面得罪珩王。
“夫人莫要擔心,只要咱們不承認,就算是那位也不能拿咱們怎麽樣。”史嬷嬷一個勁的安撫她。
鄭氏點頭,說:“那王麗娘如何了?”
史嬷嬷道:“還剩下一口氣,怕是不行了,但她說要見您,有個秘密要告訴您。”
鄭氏蹙眉,覺得晦氣,但又有些不放心,便親自過去一趟。
王麗娘瞧見了她,便在臨死前與她說了句話,待鄭氏聽完後大為震驚。
“夫人,咱們要不要……”史嬷嬷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
鄭氏搖頭,“再等等吧,她如今有珩王護着,現在還不到時候呢。”
史嬷嬷這才按捺下激動,将這秘密守在了心中。
這廂微珀與梅幼舒解釋完後,又同梅幼舒交代了一句君楚瑾今日會回來的很早。
這句話似乎帶着幾分暗示一般,待微珀一走,梨雲又迫不及待叫她重新梳妝打扮。
“姨娘該趁着這個機會去見見殿下,至少也要謝謝他才是。”
梅幼舒卻道:“可他還生我氣……”
雖然她也不知他在氣些什麽。
梨雲道:“姨娘傻啊,殿下這擺明就是在給你臉面,顯然還是喜歡你呢,你只要多吹吹枕頭風求他不要送你離開就好了。”
梅幼舒遲疑地看向她。
梨雲一拍腦門,她家姨娘是個小乖乖,這些詞彙自然是一概不能理解的。
“就是一邊親他一邊和他講話,把他親迷糊了,再跟他說話他就什麽都聽你的了……”梨雲小聲說道。
梅幼舒覺得這沒什麽難度,便點了點頭。
待到傍晚時,梅幼舒匆匆趕了個荷包出來給君楚瑾送去。
君楚瑾将那荷包打量了兩眼便放到了一邊。
梅幼舒見他并不是很喜歡頓時有些失望,卻不想他還留她下來一起用晚膳。
待她用完晚膳後,也不知該走還是該留,丫鬟們便自發替她準備了熱水和衣服。
待梅幼舒洗漱後,君楚瑾便仍舊躺在榻邊手裏還捧着一本書看。
梅幼舒見他并不理會自己,便悄悄爬到了床榻裏邊,見他回回睡前都愛捧着書看,便生了幾分好奇想要湊過去看看他在看什麽。
卻不防君楚瑾好似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般,問道:“你不是不認得字嗎?”
梅幼舒頓時心虛地挪開了視線,道:“是不認得的,就是好奇殿下每天晚上都在看什麽。”
君楚瑾這才将書放下,朝她看來。
梅幼舒心虛地轉移了話題道:“您讓人将姨媽和惠兒妹妹送去了哪裏?”
君楚瑾動了動手指,卻反問道:“你不是說她不是你姨媽嗎?”
梅幼舒頓時被他堵住了話,有些忸怩道:“您知道我說謊了……”
君楚瑾能不知道嗎,這珩王府來來往往的人,哪個不得調查清楚,便是梅幼舒在他面前來歷也不過就是一張紙而已。
“只是……”梅幼舒見他一直瞧着自己,愈發不好意思起來,“您昨日真的沒有和惠兒妹妹做什麽嗎?”
她雖有些面紅,但看着君楚瑾的眸子裏是帶着幾分崇敬之意的。
君楚瑾可比她聰明多了,一早便識破了王麗娘和惠兒的不良意圖。
可在君楚瑾眼中,卻解讀出了另一層意味。
小姑娘分明是在為他沒有碰過其他女孩子而感到高興吧。
他原本端着的态度頓時也松緩了幾分。
一連數日來他都沉浸在小姑娘也許根本就不喜歡他的打擊中,只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小姑娘當下的表情便是最好的證明了。
當時在九層塔對方沒有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只能說她是個不貪心的小姑娘,恪守本分,規矩乖巧。
不管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覺得她異常讨人喜歡。
以至于,他從來都沒有将梅幼舒與惠兒相提并論。
實則當時君楚瑾眼中的梅幼舒該是個和惠兒并無二致的女子。
只是他卻沒有意識到他對這兩個女子的回應是天差地別。
而當下君楚瑾看着梅幼舒柔滑瑩白的皮膚,只愈發覺得自己這幾日是矯情了。
梅幼舒見他不說話,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又低聲問道:“您王妃人選定了嗎?”
君楚瑾回過神來,仍舊是下意識端着臉色,道:“想來也快了。”
梅幼舒見他面色有些冷淡,便試着往他懷裏靠去,他竟也沒有反對,還伸出手替她扯了扯被子。
可見他态度已經緩和了許多,就差梅幼舒給他一個臺階下了。
梅幼舒咬了咬唇,也覺得自己離成功也不遠了,便又鼓起勇氣湊過去親了親他唇角,靠在他肩上,柔聲問道:“那您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出府去?”
君楚瑾忽然被她主動親了一下,恍若身在雲裏霧裏,聽到她的話下意識便想誰想敢把他的小乖乖送出府去?
等他反應過來,神色又有些不自然。
這不就是他前幾日提出來吓唬她的麽?
君楚瑾心情大好,嘴上卻道:“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看王妃的心情了。”
梅幼舒便顧不上想着怎麽才能把他親迷糊了,只面露難色道:“您真的不想要我了嗎?”
她明明沒有給他惹禍,安分守己的不得了。
君楚瑾手指撫過她柔發,忍耐着欲、望問道:“是不是不管我是不是珩王,你都願意嫁給我?”
畢竟小姑娘是這樣不舍得他,他才有底氣問出了這樣的話。
“怎麽會呢,不管您是不是珩王殿下……”
君楚瑾微微勾起唇角。
“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您啊。”梅幼舒理所當然道。
君楚瑾在聽到後半句話竟疑心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
梅幼舒道:“您從前那樣讨厭我,我怎麽敢有嫁給您的想法……”
小姑娘可不敢忘記,那時候君楚瑾還送了她一本女誡,還警告過她,不準她再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的。
君楚瑾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似凝住般,看着小姑娘漂亮的臉,臉色竟無端陰沉下來了。
“你那時候多次出現在本王面前,不是為了嫁給本王?”君楚瑾覺得真相其實與他一直都是一紙之隔。
梅幼舒則是茫然得很,實在不知道自己什麽“多次出現”過了。
于她而言,她出現在君楚瑾面前的頻率與其他姑娘家都是一樣的次數,都是十個手指頭可以數的過來的。
然而于君楚瑾而已,從他見到小姑娘的那一刻起,每一次的會面都似別有用心的巧遇一般,叫他記在了心上。
“不是您叫我離您遠一些麽?”小姑娘覺得有些委屈。
君楚瑾渾身的熱血則好似被一桶冰水澆得透透的。
眼前的小姑娘還是那個小姑娘,柔軟嬌美的模樣,但她的目光澄澈無暇,從來都沒有他想得那般複雜。
“你明白就好——”
君楚瑾掀開了被子,只拿了衣服穿上便走出了寝室。
梅幼舒則是從頭到尾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明白什麽?
明白他由始自終都只想叫她離他遠一些?
小姑娘一頭霧水回到海棠院,又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梨雲。
“我就是一邊說話一邊親着他的,結果他又生氣了……”
梨雲有些尴尬,沒想到這回美人計不好使了。
“姨娘可別再聽她的了。”梨月一屁股擠開了梨雲,略讨好道:“咱們可不能這麽直接,咱們要含蓄一些。”
梅幼舒便看向她,她才說道:“都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那日我瞧惠兒姑娘便是為王爺做了糕點才叫他側目的,不若姨娘明日也試試吧。”
梅幼舒點了點頭,好似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好在第二日便是君楚瑾的休沐日。
梅幼舒便在廚娘的指導下成功的做出了一碟松玉桂花糕。
梅幼舒滿懷期待将點心帶去時,青袖便留意到了她的雪白手背上一條縱橫五指的紅腫痕跡。
“您這只手是怎麽了?”青袖似關心般問道。
梅幼舒悄悄将右手往後藏了藏,說:“沒什麽,勞煩姑娘替我傳個話,我給王爺做了點心送來。”
青袖打量了她一眼。
大戶人家的夫人做點心可沒有哪個是真的親自動手的,最多是親自看着下人動手,或是撈一把菜,算是參與過了。
“您直接進去吧,王爺曾說過,您來了不必阻撓。”青袖微笑道。
但實則這話是很早時候君楚瑾說的,可今時不比往日,這兩日君楚瑾的心情可是十分暴躁。
梅幼舒卻只是謝過了對方,便提着糕點盒子進了屋去。
彼時君楚瑾在屋裏真提筆寫着東西,并未留意到梅幼舒。
梅幼舒便拿出了盒子中的碟子,将那桂花糕端到了案前,見對方注意力集中,亦不好開口打斷。
君楚瑾則是聞到了一股香味,這才想起今日連午膳都沒胃口,正要伸手接塊點心填腹卻驟然看到了梅幼舒。
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帶着幾分掩飾的意味将梅幼舒手裏的盤子推開,頗有些被窺破心事後的惱羞成怒道:“誰叫你進來的?”
那一疊糕點便都灑在了地上,梅幼舒沒能接下他這力道,手背還在桌邊角上打了一下,疼得她眼圈都紅了。
“我……”
他實在太兇了,她一點都不想讨好他了。
只是她下一刻便瞧見了桌上一塊粉色的帕子。
君楚瑾見她被吓哭了,心底也好似被什麽東西拿捏住了一般。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手已經碰到了她的柔軟的小臉上,拇指正替她撫去一顆淚珠。
可當他順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時,臉色便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那幾乎溢出心髒的醋意裹挾着怒氣在此刻便徹底暴露了出來。
“你可真是讨男人喜歡,才進珩王府沒多久,便又有俞景侯世子向本王來要了你。”
“您……您要把我送給其他男人?”梅幼舒不可置信道。
臉上那只手撫着她的面頰,最終卻捏住了她的下颌,令她不得不仰起了臉直視着對方。
“不然你倒是說說,這塊粉帕是從何而來的?”
這一回,小姑娘終于看見了對方眼底的陰霾風暴。
“殿下。”
微珀忽然出聲,将屋內僵持氣氛打破。
君楚瑾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緩緩放開了小姑娘。
而小姑娘看着他則是滿臉的懼怕之色,慢慢往後退去,離開了屋子。
“上午奴婢便沒瞧見梅姨娘,下人說她一直在膳房做糕點,還把手燙傷了。”微珀垂眸掃了地上那團糕點,道:“想必地上那些全都是梅姨娘親手做的。”
君楚瑾時常令她關注着小姑娘的動态,她才敢在這個時候進來打斷。
君楚瑾一言不發,只冷冷地看着她。
微珀心一懸,頓時也住了口。
梅幼舒回了海棠院後說什麽都不肯出房門一步。
梨雲進來看她時,只瞧見她眼睛和鼻尖都哭得紅紅的。
“姨娘……”
“他不喜歡我。”梅幼舒幽幽地看着她。
梨雲才尴尬地想起來自己是怎麽慫恿梅幼舒,一個勁給對方灌輸君楚瑾喜歡對方的話。
“奴婢也沒想到……你快別傷心了,好在王府每個月給海棠院的月例夠多,咱們就算真的不在王府,去哪裏也都是能過日子的,誰叫未來的王妃那麽苛刻,竟然連個妾室都容納不得。”
梅幼舒看着她,頓時又想到昨夜君楚瑾對她說的話。
難道對方真的只是想要她離他遠一些麽?
所以從他提到王妃不喜歡府中妾室開始,到俞景侯世子索要她,不都是說明他很不耐煩了麽?
“可是,這樣算不算不守婦道?”梅幼舒哽咽道。
梨雲心疼道:“您只是個妾室,講究那麽多做什麽……”
說白了就是個玩物,以君楚瑾如今的态度來看,顯然是不在乎對方了。
梅幼舒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梨雲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麽,只是見她似想通了一般,便也不敢再挑起她的傷心事了。
深夜時,梅幼舒便自一場噩夢中醒來。
只是不知這回她又夢到了什麽,整個身子都輕輕打起了擺子。
她抱緊自己,腦海中閃現了無數的記憶。
而她的臉色也随之變得愈發蒼白。
只可惜此刻碧芙不在,否則對方一定會從梅幼舒此刻臉上的表情看出一絲端倪來。
梅幼舒偷偷下了地打開櫃子,将那裝滿了銀票的盒子抱在了懷裏。
她是怕極了的。
可是……
可是夢裏的情景才是令人齒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