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吃肉還有啥意思
到最後周景也沒捉到魚, 而是撿了些小螺小蝦,沈墨摸了一個六斤魚後又摸到兩條八兩的。
周景心中一直存着一個疑問,問沈墨道:“你怎麽一下子就能捉到那麽大的?”
沈墨悄悄紅了耳根, 赧然道:“我也不知道,當時就堵着一口氣,只想随便捉一條魚給他看看,沒想到上趕着有一條撞我手上,捉起來一看才發現有那麽大!”
兩人回到家, 周景就鑽進廚房忙乎,沈墨一看, 他在刷小螺。對于小螺,沈墨一直以為是周景自己捉不到魚為了面子好看, 撿了些小螺充場面。畢竟小螺肉少, 吃着還麻煩,特別是有股子怪怪的腥味。
沈墨委婉道:“景哥,這個東西吃起來太費事了,你少弄點就夠了。”
周景卻笑道:“小墨, 這個玩意做好了,味道非常鮮,等到吃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兩條小魚被周景養在水裏,只殺了那個大的。六斤的大魚并不常見,沈墨拎它回來時一路收到了不少豔羨的目光。大魚被剁成一段段做了個紅燒, 小螺爆炒, 放了些高度白酒和姜段去腥。至于那些小蝦, 多放了些油,同樣爆炒一盤。
周景做完這三道菜也就到沈霖收攤回來的時候了。
沈霖一進屋,深深吸了一口氣,洗了手就急忙坐到餐桌旁。桌上的魚肉竟是成盆裝的。
沈霖吃驚道:“大哥,你這是捉了幾斤的魚?”
雖是無意,沈墨扔有些許得意。
“這魚我拎在手裏至少得有六斤,應該是咱們村裏這次數得上數的大魚了!”
沈霖感嘆道:“這好日子總是往一起趕,以前饞肉饞到做夢吃肉,那時候就盼着到咱家撈魚的日子能撈上條大的好解饞,結果從來沒有超二斤的!對了,今天也沒到咱家摸魚的日子,咱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魚?”
沈墨将白天發生的事情和沈霖講了一遍,沈霖點頭道:“裏正大伯人品倒是不錯。不過,大哥你怎麽還捉了小螺,這東西村裏人都不願意吃,嫌它腥不說,吃起來還特別麻煩,你以前不也不喜歡得嘛!”
周景這時候正走進來,手裏拿着幾根削好的小木簽。
“你們別抱着原有的印象看它,試試你就知道它和你以前吃得有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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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霖拒絕地搖頭,最後還是沈墨覺得周景辛苦大半天,不吃實在不給他面子,就嘗了嘗。
沒想到這一嘗就驚詫了。
“景哥,這個是小螺嘛,怎麽一點不腥!”
“我放的白酒和姜段都是可以去腥的東西。”
“嗯,好吃。小弟你也嘗嘗,真的不錯。”
沈霖将信将疑嘗了口,豎起大拇指。
“好吃!”
“我打算把這個也添到咱們小吃攤的生意上,另外再做個土豆片和海帶,用煮鴨子的高湯同煮,出來的味道就帶了鴨肉味,也是非常不錯的下酒菜。”
沈墨道:“這種雖然沾了肉味,但到底不是肉,會不會不好賣?”
“不會,這兩樣本錢都低,我們賣得也便宜,就是小菜的價格,土豆片五文一斤,海帶扣四文一斤,走薄利多銷的路子。”
“可以試試,本錢小,賣得好最好,不好也沒關系。”沈墨道。
“哥夫,你手藝怎麽這麽好,總會些村裏人不會的手藝,做出來的吃食更是村裏人見都沒見過的,就是拿到鎮上都是新奇的吃食!”
沈霖說者無心,聽着有意,沈墨連忙擡頭去看沈霖,見沈霖正吃的開心,一口小螺一口魚肉,忙不得恨不得多生了兩張嘴,完全沒發現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幾乎說出了一個漏洞百出的周景。
周景一個土生土長的莊稼人就算被生活磨砺的不得不學會做飯,那麽他為什麽會那麽多村裏老人都不會的手藝,不僅能做,還能拿到鎮上賣錢。
然而沈霖心粗,許多事情說了,他也想不到那麽深。
桌下周景偷偷握住沈墨的手,對他微微搖頭。本來只是無意識地一個安撫,但最近沈墨聽周景的話堅持做面膜塗手霜,手上的皮膚已經恢複細膩不說,甚至比從前更光滑。摸了兩下,周景就上瘾了,竟然在沈墨手背上撚個不停。
沈墨甩了兩下沒甩開,有點氣周景總是不分時間地點就發情。有沈霖在不好明說,就只能幹巴巴道:“吃肉!”
“對,吃肉!”周景別有深意道:“我就愛吃肉!”
沈墨:“……”
沈霖一口咬在舌頭尖上,真疼!
他不說,就真當他什麽都聽不懂嘛!那個周景急色的語氣,色胚的表情不要再明顯了好不好!
周景飯桌剛收了,大門就被人拍響,是王仁。他手裏拎着兩條二斤多重的白鲢,獻寶似得給沈霖送來。
“這個是我在沈家村捉的,這兩條最大,特意給你留的!”
沈霖拒絕收下,并道:“這兩條魚挺肥你還是留着自己家吃吧,我大哥他捉了一個六斤的,哥夫給紅燒了,估計得吃幾天!”
“六斤啊!”王仁興沖沖地目光暗淡下來,像一個炫耀失敗的孩子。“那是夠吃幾天的了,我這個還是小了。”
沈霖想了想,道:“不過我哥夫捉了小螺,爆炒的,特別好吃,你應該沒吃過那種做法,我給你包一些,你回去嘗嘗,我們攤子上明天就會拿出去賣,喜歡可以來買。”
“啊?”王仁呆呆地無意識地發了一個音階,沈霖已經回屋給他包海螺了。
拿到海螺的王仁神色複雜,這是算怎麽回事呢?他本是為了讨好雙兒而特意給人送魚來了,最後魚沒送成反而收到包小螺。只是可惜送他小螺的人目的是為了讓他買小螺,也不知道明不明白他的心思。
王仁糾結着剛走進院子裏,郝玉蘭就看見她找了多時的兩條大魚。
“我說家裏兩條最大的魚怎麽沒了,搞得我還以為自己記錯了,原來是叫你拿着去讨好心上人了。”郝玉蘭是王福祿的婆娘,王仁的親娘,普通的一個農婦。
郝玉蘭捂着嘴巴有些看熱鬧地意味笑道:“當家的,快來看,你兒子拿着兩條最大的魚去讨好心上人不成,灰溜溜地被人趕回來了!”
王仁被說的面紅耳赤,不好意思了。“我沒有。”說着把兩條魚扔回水盆裏,似魚突然變得燙手了。
王福祿對他這個小兒子的親事比較犯愁,他這個小兒子是個非常有主意的人,他也做不了他的主。給提過幾個人家的姑娘,不是這不好就是那不行都被王仁拒絕了,為此王福祿着實有些着急。
聽見婆娘的話,他心裏第一反應是兒子開竅了,至于他婆娘調笑的話,其實老兩口誰也沒放在心上,就是單純逗王仁玩。
他們認為王仁自身條件不錯,人精神,個頭也高。在村裏不是自吹,絕對數得上數,不自誇地說絕對是很多姑娘雙兒的如意郎君。而他家境因着王福祿是裏正,日子又過得富裕,更是比別人高上一等。因着這些,覺得就是王仁的心上人不同意也沒關系,畢竟村裏人找漢子看的主要是人品家境,這些過得去,漢子積極主動就很少有不成的。
王福祿家裏同樣做了魚,王仁把那包小螺做了道小菜添到飯桌上。
農家人對于小螺的認識就是肉少,很腥,吃着麻煩,不是窮人家誰也不願意費這個事吃這玩意。
王福祿和郝玉蘭便認為王仁的心上人是個家裏人家窮困的。可即便窮苦到這種地步,還不願意收王仁送去的兩條肥魚,可見這個姑娘的品行不是個愛占小便宜的。這麽想着,竟對這個兒媳多了許多好感。
王福祿甚至指着做好的炖魚道:“先別吃,撥出兩條一會兒叫小子給人家姑娘家裏送去。姑娘家面皮薄不好意思收你的吃食你別就真不送了,該給送還是要給送的,大不了換種方式,生得不要就熟的。娶媳婦,臉皮要舍得,要不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你一個漢子再面矮,這媳婦就要成為別人的了!”
“不用留。”王仁阻止郝玉蘭起身的動作,道:“他是真不需要,他家今天捉了條六斤重的,還不知道要吃幾天呢,我這條魚當然不願意要了。”
王福祿下意識地重複道:“六斤的大魚?他父母兄弟倒是挺有本事……”忽地,王福祿猛地意識到,村裏似乎只有一戶人家捉到了六斤重的魚,那就是周家。而周家未出閣的只有一個雙兒——沈霖!
郝玉蘭明顯也想到這個了,立刻變得緊張兮兮,一掃之前談起兒子心上人的那種輕松氛圍。
她試探地問道:“兒子,這小螺是沈霖給你的,你今天那兩條魚也是要送給他的。”
王仁也停了筷子,他知道他爹娘的想法不喜歡雙兒。在農家人或許是生長在這個朝代的人的眼裏,雙兒幾乎等同于不能生兒子。而不能生兒子則會使這戶人家的漢子斷了香火,這對于他們而言便是天大的事,不亞于衣食住行。
也是因着這層原因,這些年王仁才沒有把他心上人是沈霖的事和他爹娘說過,有意無意拖一天算一天。但今日既然說到這份上,王仁就不能再躲閃了。
所幸攤牌道:“是,我想娶沈霖!”
“不行!”郝玉蘭的反應和想象中一樣大,“你不要小子了!不要你自己的香火了!”
“娘,雙兒不是不能生小子,只是不容易生出來而已,你看王百川不就是個漢子,可他阿麽卻是個雙兒。”
“別提沈文,嫁到咱們村子裏的雙兒,統共就一個沈文生了個漢子,還只生了一個就不能生了!”
“一個就夠了!”王仁道。
“那也得是小子啊!”郝玉蘭道:“總之,沈霖不行,任何一個雙兒都不行,你是我兒子,我不能叫你斷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