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護夫君的好夫郎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沈家村, 路過趙神婆家門口也沒人進去說一聲, 直接推搡着她去了沈家村裏正家裏。
王福祿雖然很是憤怒沈家村村民,也厭惡沈裏正治理村子無方,倡導歪風邪氣。但他為人正派, 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
他伸手攔住要往屋裏闖的王家村村民道:“大家都呆在院子裏不能進屋,人家家裏還有婆娘媳婦姑娘,咱們可不能壞了人家的名聲, 農家人當老實本分。”
王福祿這些年做裏正一直算得上公正, 因此他說話很有分量。王家村衆人擠在院子裏擠不下就站在沈裏正家大門外喊話, 也沒一個往屋裏闖的。
沈裏正被吵出來一看是王福祿領着他大半村子的村民來了, 頓時腦袋翁一聲地就大了。在看見他們推搡出來的趙神婆,立刻就知道壞事了。雖然他平時鬼神什麽的也信些,有點怪異之處也會找趙神婆給看看。但鬼神這個東西畢竟誰也沒見過,有信就有疑。
王福祿把趙神婆說周景被惡鬼附身,并要燒死他的事對沈裏正一說, 沈裏正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臉色當時就白了。
沈裏正苦着臉賠罪道:“這個趙神婆平時就神神叨叨, 老糊塗了, 她胡說的!”
“胡說!胡說就敢要我王家村一條人命!這是我王家村村民不愚昧, 否則被他這個老婆子蠱惑真燒死一條人命怎麽辦,是你能負責還是我能負責!”
“這……”沈裏正知道王福祿搞得這樣聲勢浩大是勢必要讨個說法了。
果然王福祿道:“今日這事, 我是看在你我同是裏正這麽多年的份上, 又看在你們村民的份上, 想着這事要是報官, 縣太爺知道了不僅會撸了你,也會判你們沈家村一個惡村的稱號,那樣你們村裏的人以後再想結親做工就難了,才來找你私了,希望你能明白,給我王家村村民一個滿意的交代!”
“明白,明白……”沈裏正滿腦門子的汗,他清楚地知道真鬧到衙門裏,這等荒唐事必然會讓縣太爺震怒,不止他整個沈家村也會受連累。要是縣太爺真給沈家村親口封個什麽惡號,以後村裏人走到哪裏都會背着惡名受歧視,恐會寸步難行。
他只能道:“那王大哥認為這事應該怎麽處理?”
王福祿把周景推出來,指着他道:“這個是受害人,就是被趙神婆說的惡鬼附身之人,趙神婆這是要毀他一輩子,怎麽處理應該由他說得算。”
沈裏正本想從受害人身上下手,說幾句好話,賣個可憐,看在趙神婆那麽大年紀份上放她一馬。誰知道話還沒等說出口,一看眼前這人更不是個善茬子,不就是沈老爹想訛的雙婿沒訛成,反而受了教訓的那個嘛!
得,王家村兩個硬茬子今日一起惹了,誰也別想善了。
周景看他認出他,只覺得最好。他今日就要在沈家村和王家村立威,叫他們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叫他們誰也別想再打他夫郎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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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和王老太串通一氣,指使王老太來我家鬧,致使我夫郎被王老太打倒,花了二十兩銀子的藥費,如今這藥費便理應她和王老太一人出一半!”
沈墨并不是王老太打倒的,是他自己急火攻心急暈的。而且那時王老太還沒找上趙神婆,不過現在這些話也沒人去細揪。
“什麽,二十兩銀子的藥費!”
“這吃的人參靈芝啊,那麽貴!”
“周家竟然這麽有錢了,給個雙兒看個暈倒的小病就肯花二十兩,這得有多少家底!”
一時間王家村來的村民紛紛議論起周家來,還有沈家村看熱鬧的村民也傻了。周景不就一混混,怎麽成大老爺了。
沈裏正沒等說話,王老太先叫嚣起來。
“做夢,掃把星,我一文錢也不會給你!”
周景冷笑,“好,既然不願意,咱們現在就去衙門。”
“沒什麽不願意的,王家村的事我還做得了主,這賠償該賠,該王李氏拿的一文也少不了,她的事等咱們回去處理,先說這個趙神婆的。”
“這也太多了吧!”沈裏正道。
周景寸步不讓,“我就花這些銀子,一分沒多要。我夫郎白白遭這麽大罪,這筆賬,要用一人十個板子抵!便是如此我還覺得不夠,我夫郎受得那些罪沒遭在你們身上,誰知道疼!”
周景說到此有些激動了,想到那日沈墨暈過去的情景扔心有餘悸,一陣後怕。沈墨下意識地去拉周景的袖子想要安慰他,卻被周景反手緊緊攥住。
衆目睽睽之下沈墨從沒這般放肆過,想要掙開,可周景的大掌就跟鉗子似得怎麽也掙脫不開。
沈裏正去看當事人之一的趙神婆,卻發現趙神婆雙目呆滞,似掉了魂般,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麽。
趙神婆不吱聲,這麽大事沈裏正也不敢擅自做主,只無奈道:“趙神婆七十多歲了,十板子打下去怎麽可能受得住。”
“必須得打!”周景堅定道:“不過我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我聽聞曾經有老婦人獲罪挨板子,縣太爺顧念她年紀大受不住,叫他家人代她受了,如今我也是允的。”
周景要的只是威懾,叫沈家村王家村沒人敢再打他們的主意。只要震懾到了板子最後落在誰身上那都無所謂。
“這……”沈裏正去瞧趙神婆,趙神婆還是那副失神的樣子,不理他們的争吵。
正在此時,趙神婆的兒子被報信的找來。
那漢子問了前因後果,一聽她母親如此糊塗竟然提出燒人之說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周景的要求,立時叫妻子回家取十兩銀子給周景,願意代母受下那十板子。
十個板子是由王家村村民打的,一點沒放水,兩個壯漢使了七分力,就這趙神婆兒子生生受了,咬牙一聲沒吭。打完板子由他哭着的婆娘和沈家村幾個漢子給擡了回去,期間趙神婆終于回過神,也跟着哭了幾聲最後被人扶走。
王福祿道:“私人恩怨完了,現在算咱們沈家村和王家村的。你們沈家村如此幾次三番這般敗壞我們王家村的名聲是想斷了我整個村人的活路,這筆賬怎麽算?”
沈裏正苦笑:“私人恩怨可以賠銀子,可兩個村子的,你總不能叫我村裏所有人都賠銀子給你們村吧!”
這當然不可能,王福祿一時也犯了難。卻是周景道:“裏正大伯,這筆賬也好算,既然是村子裏的恩怨,就用村子裏的資源做賠償不就得了。咱們和沈家村通着一條小河,這河裏有魚有蝦,完全可以拿這個賠。就叫咱們王家村的村民今天一天随時可以來沈家村這半邊河裏摸魚摸蝦,摸到多少都算摸到那戶人家的,你看怎麽樣?”
王福祿眼睛一亮,“這個法子可行!”
小河這種天然資源是一個村子的公共資源,只要是這個村的村民就可以下河摸魚供自家吃,算村裏每一戶人家的利益了。平時舍不得吃肉的人家就等着到了時候摸兩條肥魚改善夥食,怎會願意由他人的緣故觸碰到自家的利益,一時間許多沈家村村民紛紛站出來反對。
王福祿只是冷笑聲道:“行,你們不同意我就去找縣太爺說這事,請他還我們王家村一個公道,到時候縣太爺封了你們沈家村什麽惡名致使你們村裏漢子說不上媳婦夫郎,姑娘嫁不出去,鎮上找不到活計可不要怪我沒給你們機會!”
縣太爺在京城是芝麻官,在地方就是一縣之首,官大着呢,他說的話就是金口玉言。要是真從縣太爺嘴裏說出這個村子的惡名,那麽沈家村就永永遠遠都要背上這個惡名,再也洗不掉了。哪個村能願意和縣太爺都承認的惡村往來!考慮到這些,沈家村的村民只能忍下,從了王福祿的要求。
這對于王家村村民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喜事,誰家的日子都不富裕,月餘能見到葷腥的都是好人家,村裏的小河誰家想去摸魚也是有日子有數的,可不是随随便便想怎麽抓就怎麽抓的。
這回卻可以盡情的摸魚,只要有本事摸到,随你抓了多少條都是你家的,一時間整個王家村竟成了空巷,都來到沈家村摸魚。
聯通沈家村和王家村的這條河不大,寬度也就兩個成年漢子的身高。平時摸魚都是在自己村裏那半條河裏捉,如今要去沈家村摸魚,為防止他們在沈家村摸魚,魚跑到王家村,摸完了魚還要游回沈家村這種情況,他們在小河兩村相連處紮了網。有了這層漁網,小河就被一分為二,裏面的魚就各村是各村的了。
且這網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防大魚不防小魚,小魚可以通過漁網上的小洞鑽到沈家村,這樣就不會使沈家村裏的魚被撈絕了。
沈墨就是急火攻心,心上的石頭被挪開,整個人就恢複了大半精神,聽見要摸魚立刻變得躍躍欲試。
以前周家日子一窮二白,沈墨最盼望的就是能到他家摸魚的日子,運氣好摸到兩條肥魚,能有二三斤,可以做一道很豐盛的炖魚。雖然要給王老太送去最大的一條,剩下的也要給那個周景吃掉大半,但他和小弟好賴能用魚湯泡飯,吃到有魚味的飯。
周景特意回家換了原來那身補丁摞補丁的短打來,他怕把小夫郎辛辛苦苦做的新衣服弄壞弄髒,那就得不償失了。其實以他家而言,完全不用和一幫人搶着撈魚,但是這是種氣氛,沈墨喜歡,周景就願意哄他高興。
“你喜歡吃什麽魚,一會我主要給你抓那個。”
沈墨道:“白鲢,這條河裏的白鲢長得又肥又大,肉多!”
“行,我給你捉白鲢。”沈家村雖然同意王家村村民捉魚,但也講下不許用網和任何工具,只能用手捉。否則片刻就能給半條小河撈的一幹二淨。
上輩子是大老板的周景可沒像漁夫那般捉過魚,手藝上着實不好。摸了兩條都瘦不拉幾,沒幾兩肉,又給放回去了。
旁邊一個漢子已經捉了半筐了,而周景一尾都沒有。周景覺得臉面都丢沒了,趕緊偷瞄他的小夫郎,果然見沈墨捂着嘴嘿嘿笑他的笨拙。
周景頓時惱了,老虎不發威,你拿我腦門上的王字是繡花啊!
他警告地瞪過去,沈墨就立刻斂了神色,裝作眼觀鼻鼻觀心從沒笑過他的樣子。
此時,一條非常肥的魚,隔着河水瞄就得有五六斤,正好游到周景身旁。
周景存了心思靠它重振雄風,雙眼都冒出綠光去捉,兩條胳膊像是要捏死誰似得就去捏那條魚。那魚別看肥,可靈活着呢,周景剛挨到它,它就嗖一下竄出去了。周景使得是蠻力,雙手猛地一攏,什麽也沒捉到,勁落了空,突地就一個猛子紮進河裏。
那條小河統共就那麽高,剛沒過周景的腰,撲騰兩下周景就冒出頭了,抹了把臉,全身都濕透了,整個人成了個落湯雞。
“哈哈哈哈…………”沈墨在岸上笑得前仰後合,一向幹什麽都能幹好的夫君原來也有這麽笨拙的一面,倒讓沈墨覺得有趣。
旁邊那個漢子全程目睹,不屑地撇撇嘴。他不是王家村人,今天來嬸子家裏竄門,聽說因為些事可以來沈家村摸魚,就跟來幫忙。
他低頭摸了會魚,旁邊就來了一個雙兒和一個漢子。漢子穿得破衣爛衫,補丁摞補丁,雙兒生得跌麗,穿着一身新衣,使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亮眼。
這不年不節,普通農戶人家誰家舍得添新衣,漢子就覺得這個雙兒家裏一定是村中富戶,否則哪能舍得給個雙兒穿成這樣。
雙兒有這樣出色的外貌加上這等家世一下就吸引了漢子。
而沈墨尚在病中,早上沒精力打理頭發,便随便攏了下,沒梳夫郎發型,漢子便以為他是一個沒成親的雙兒。
把周景當成一個追在沈墨身後的窮小子。
他對比了周景的狼狽樣,又看了看自己的大豐收,跟一只為了吸引異性而開屏展示自己五顏六色的羽毛地公孔雀似的驕傲道。
“一個漢子半個時辰了連條魚都摸不到,還能有什麽本事?這以後能養得起夫郎,頂立得了門戶嘛,誰家雙兒嫁過去還不都是跟着吃苦受累!”
岸上正笑自家夫君的沈墨這下不樂意了,根炸了毛的貓似得,氣呼呼地三兩下撸了袖子卷了褲腿就跳下河裏。
周景道:“不是說好了你在岸上等,水裏涼。”
沈墨搖頭道:“夏天了,不涼。我只是想叫某人知道他還不如一個雙兒罷了,可得意什麽勁!”
沈墨說話時刻意大聲,說給邊上那個漢子聽,說完就彎了腰在河裏摸。那輕輕松松的樣子好似在河裏洗了個手,可再直起身時手裏卻多了一尾又大又肥的白鲢,這條白鲢至少得有六斤,在所有魚中也算大得了。
沈墨把它拿在手上舉着給那漢子瞧,頭昂得高高的,比那漢子傲嬌多了。
那漢子:“……”
周景:“……”
王福祿這時候捉了半筐魚路過,看見周景一無所獲,沈墨剛下去就摸到個大的,調笑道:“周竟,你這可是讓自己的小夫郎給比下去了!你呀賺錢是一把好手,捉魚可不行,比不得你夫郎!”
那漢子一聽沈墨是周景的夫郎,又對此了兩廂穿着。自問做不到如周景般自己穿得破爛,而讓夫郎穿得靓麗壓自己一頭的地步。又聽聞周景就是來時嬸子和他說的那個非常有本事能賺錢的漢子,為了夫郎一個暈倒的小毛病就肯砸下二十兩銀子給治病。
這等本事這等疼夫郎頓時自愧不如,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