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太妃
麗妃落水被救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只怕愁的多過喜的。
雲禧宮內,韓昭儀正端坐在檀木椅上,那顧盼生輝的眼眸暗藏洶湧,此時她颚首低頭,如蒲柳般謙和柔順,頗有奴顏婢膝之态。這跟平日裏嚣張跋扈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莊皇後見她倒來得早,便不急不慢的喝完了茶,吃完了茶點,剛好一炷香的時間,便向茹玉打了眼色,茹玉立馬會意過來,便屏退了其他不相幹的宮人,包括她自己也安守本分的退在殿外侯着,并不是莊皇後信不過她,相反就是太信任了,所以命她守在殿外,以防隔牆有耳。
“昨日之事可是你所為?”莊皇後漫不經心的問道,那神情淡然,看不出一絲喜怒之色。
韓昭儀當然明白莊皇後所指,不由得心下一跳,本想找借口搪塞過去,暮然瞧見莊皇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金剪刀,那手持金剪刀的素手更有意無意的在她眼前晃了一晃,那明晃晃的金光似乎要閃瞎她的雙眸,突的莊皇後紅唇一勾道:“美麗的花朵需要精心的修剪,才能萬種風情,可是如果花朵太多,又會顯得雜亂無章,主幹上的花朵如若被副枝上的擋了去路,你猜它會怎樣?”
“咔嚓”一聲那副枝上的花朵被莊皇後毫不留情的剪了去,好好的木芙蓉盆景瞬息間七零八落慘不忍睹,而獨占鳌頭的正是最頂尖的那一朵,頗有一枝獨秀的韻味。
那韓昭儀被這麽一威懾早已吓得冷汗連連,秀眉一擰那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道:“回皇後,卻是妾所為,可是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後您。”
莊皇後聞言臉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那這麽說本宮是不是應該感激你所做的一切?”
“妾不敢,妾自知皇後仁德,不屑與麗妃一般計較,是以妾大膽為之除之而後快,一切過錯妾甘願承受,不過妾擔心皇後您宅心仁厚,恐怕那賤人他日扶搖直上,這個妾就算是死也不會瞑目的,妾對皇後之心天地可鑒。”
“韓昭儀你好大的膽子,為了本宮亦或是為了你自己你心知肚明,你可知昨日是什麽日子?你又知不知道本宮等這一刻花了多少心思,如果你為本宮着想萬萬不會選擇這一刻動手。”莊皇後氣急敗壞下恨不得殺了韓昭儀這蠢貨的心都有。
“妾糊塗了,妾錯了………還望皇後開恩饒了妾一次,妾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自作主張,望皇後您看在妾與您站在同一條道上的份上饒了妾,求皇後開恩………”韓昭儀頃刻面如死灰,整個人俯趴在地上跪着,猶如稻穗般低眉順眼。
“本宮今日不會殺你,你放心更不會将此事告訴皇上,你起來說話吧,瞧你這杏臉桃腮我見猶憐的模樣,要是跪壞了可真叫人心疼。”
不知何時莊皇後已經踱步到了韓昭儀面前,素手輕輕一勾,那挺翹的下颚被微微揚起,那目光是那麽的深冷,又是那麽的探人尋味,突的雙眸剪水如絲波動,嘴裏發出“啧啧”贊嘆聲,似笑非笑道:“好一個美人兒………”
被莊皇後那麽一贊,韓昭儀莫名嬌軀一抖,“怎麽?害怕了?怕本宮對你下手?哈哈……………哈哈哈……………”莊皇後笑了,笑得纖腰亂顫,手也不自主的輕掩口鼻,似乎覺得不甚雅觀。
韓昭儀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她不知道莊皇後會如何對付她,但如果是她的對手,她會想盡一切法子來毀滅,凡事美好的一切她都會踐踏腳下,讓她永無翻身之日。
終于莊皇後停止了笑,又恢複到她那端莊賢惠的模樣,她此時已經端坐在高位之上,神情冷然不茍言笑道:“有空便多去高太妃那兒走動走動,說不定她老人家一個高興金口一開,勝過你我十句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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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昭儀只知高太妃是明軒帝的姨母,其他一概不知,得了這話,便欣然點頭謝了莊皇後便出了雲禧宮。
良久,莊皇後那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深然詭異的笑容,茹玉不解的問道:“奴婢擔心韓昭儀去高太妃那裏如若被太後知道是娘娘您指引的恐怕會不高興。”
“茹玉,你跟了本宮這麽久,怎麽還如此迂腐?”
“奴婢多言了,望皇後贖罪。”
“那高太妃一直以來視姑母為洪水猛獸,而姑母也有心想除之卻心生忌憚,本宮不知她們從前種種恩怨,但是皇上是高太妃的軟肋,皇上也同樣視高太妃為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本宮想借韓昭儀之手鏟除麗妃,就必須借助高太妃這個墊腳石,如若事成大可暢快人心,如若失敗也是韓昭儀那蠢貨陪葬,不管怎樣本宮都可全身而退不費一兵一卒,只管放長線釣大魚即可。”
自打一個多月前,楚懿順利将巫溪山的那群山賊一網打盡後,在民間的聲望也提高了不少,很多方圓百裏的百姓都争相擁戴,場面好不熱鬧,不僅如此他還繳獲了數萬兩黃金全部上交國庫。
齊宣王的義舉得到滿朝文武的一致誇贊,迫于形勢楚逸軒也不得不對他予以表彰,從中賞賜他一千兩黃金以示嘉許,自從朝中曾家和韓家先後出事,如今朝廷便分為兩種勢力,一邊以馮家馬首是瞻,另一撥人就是往齊宣王楚懿靠攏。
但是這樣一來對楚逸軒而言就不是什麽好事了,雖然這齊宣王口口聲聲臣服于他,但是他不由得有點擔心這個臣弟居心叵測,本來他之前聯想到楚瑜遭遇暗殺是楚懿從中設計,可是梁松卻沒從中查出任何蛛絲馬跡,反而卻探到另一件驚天秘密。
朝堂之下禦書房中,楚逸軒眉頭深鎖沉吟道:“你說那陵宣王還幸存于世?”
梁松一臉嚴肅的站立于一旁俯首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這個消息奴才也是從探子那裏得知,只是如今這陵宣王不敢以真面目見人,是以銅面具為罩,真顏如何也未可知。”
“恩!如若如此你繼續跟蹤這個線索,如有異動随時向朕彙報。”楚逸軒點了點頭道,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就怕是有人裝神弄鬼。
這陵宣王他也略有所聞,聽聞當年他不慎堕崖身亡,如今卻神出鬼沒的出現,一定是有所圖謀,這不能不令他小心謹慎。
待梁松告退下去,楚逸軒陷入沉思之時頤和宮的宮人卻來報說是高太妃許久未見皇上了,想請皇上過去敘敘舊。
高太妃乃容妃的妹妹,要說與明軒帝還是血親關系,自從容妃殁世,她便深入簡出不見外人,潛心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多年,偶爾明軒帝去看望她,她才會展露笑顏,同他敘敘家常。
頤和宮位于皇宮的東面,依山傍水風景甚是怡人,先帝在位之時,愛屋及烏便将此清淨之地賞了高太妃,那時的高太妃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因姐姐容妃的恩寵,年紀輕輕便封為昭儀娘娘,而高氏一族也因此平步青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甚至連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遠方親戚也都能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只是好在容妃并非恃寵生嬌之人,同時一直壓制宗親外戚,是以高氏一族還算安守本分得享太平。
偌大的宮殿內悄然無聲,偶爾能聽到的便是那內堂中傳來的木魚聲,那“咚……咚……”的木魚聲是那麽的平靜祥和,仿佛可以穿透人心,忘卻煩憂之苦。
宮人們見了楚逸軒,竟沒有絲毫動容,只是淡淡的行了禮,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想來這些宮人也習慣了對明軒帝的怠慢,或許明軒帝自己認為在姑母這裏沒有那些必要。
楚逸軒周遭瞧了瞧,大殿內昏暗無光甚是簡陋 ,與這外幕紅樓高瓦金碧輝煌頗為不配。約摸一看就連宮人在內也不過四人,看起來甚是凄涼。
“瑜兒,是你嗎?怎麽來了也不進來坐坐?”那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過耳邊甚是動聽。
“姨母,侄兒在。”楚逸軒趕忙收轉心神,由不得多想便往內堂踱步而去。
那婦人年約三十七八,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到見了楚逸軒後啞然一笑,那眉宇間的淡淡愁緒豁然開朗。
“臣妾見過皇上………”
“你怎麽在這裏?”楚逸軒強忍着怒意,只見韓昭儀此時站在高太妃身後,正一臉柔情似水的凝望着自己,那模樣甚是媚态叢生,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那高太妃聽了此話頓時不悅道:“瑜兒,你三個月未曾來看望姨母了,難得湘雲這孩子孝順,來此敬敬孝道,怎麽你不來,也不讓她來麽?”
楚逸軒一聽頓時頭大如鬥,自己一時心直口快卻讓高太妃誤會了,是以便栖身前來,一把攙扶住高太妃的水袖含笑道:“姨母你誤會侄兒了,侄兒只是詫異便随口說說,并無對您不敬之意,而且侄兒早前撞傷了頭後,好多事情也理不清了,再加上前朝事務纏身,是以未能來此與姨母相聚。”
“你這孩子如果不是湘雲相告,我還一直瞞在鼓裏,國事重要也要顧及身體,聽聞你常常批閱奏折至半夜三更,長此以往可怎麽行,瞧瞧你小臉都瘦了一圈了,讓姨母看了好生心疼。”說着那高太妃素手撫上楚逸軒的臉頰關切的說道。
雖然楚逸軒比那楚瑜勤快不少,但他什麽時候做什麽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之前在韓湘雲那裏為了躲避她的糾纏故意将奏折帶去批閱,便是斷了她的念想,沒想到她還耿耿于懷來此處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