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傲嬌世子與高冷将軍女
江栩面色平靜的抱着琴,繞過蔓雅藏匿蹤跡的木屋,灑脫地往前走去。
走了許久,他才看到了忘塵崖。
忘塵崖之名,原是遙山山下居民所起。
當時,遙山還未曾遍布瘴氣,山下居民來采藥打獵,見這懸崖深不可探,崖下雲霧缭繞。
人落入其中,便一落忘塵,一落屍骨無存。
所以此崖之名便喚作了忘塵。
江栩站在崖山,嘴角有淺淺的笑意。
他至今仍清晰的記得,他尚在襁褓時,母親溫柔地抱着他輕輕地哼唱歌謠,而父親,卻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着書冊。
時不時的,他會悄悄擡頭,看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又低下頭,滿足的淺笑。
江栩記得那時的陽光很暖,母親身上的暖香也很好聞。
同樣的,他也記得,母親身上的血跡,父親悲痛欲絕的眼神。以及,他們身上密密麻麻的,忽然就爬出來了的蟲子。
記憶過于沉重,每次回想,都像裹藏了毒藥的饴糖。
幼時多甜蜜,往後就有多苦澀。
江栩目光沉靜地看着崖底,突兀地粲然一笑,輕輕呢喃:“我記得父親說,希望我将來是個品行高潔,才德具備之人。母親則只希望我平平安安,長樂無憂。”
江栩頓了頓,語氣有些遺憾,有些抱歉:“可惜,孩兒都做不到了……”
“如今,孩兒累了,只盼着能陪在你們身邊。還望父親母親不要嫌棄了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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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栩說完,便抱着琴,縱身跳進了忘塵崖。
巨大的壓力,讓他閉上了眼睛。腦海裏似乎聽到了母親父親的歡笑聲,和崔阮聽琴後,滿足的嘆息。
她說,先生,你彈得真好。
“阿阮……”
最後的時刻,江栩似乎喚了一聲崔阮這個名字。只是,終究被湮滅在了崖底的獵獵風聲中。
“大人,江栩跳崖了。”判官筆跌跌撞撞,抽抽噎噎地飛進了馬車,話音剛落,細小的淚珠就滾了下來。
“我知道了。”
崔渙之心裏惆悵又酸澀,古人常說慧極必傷,江栩就是這般了。他看得比任何人通透,卻也比其他人更難走出來。
判官筆看了看崔渙之臉上的神色,就大哭了起來:“大人好冷漠,好無情,好殘忍。大人是個狠人……”
它邊哭邊斥責崔渙之,哭得狠了,就開始打嗝。
它可是聽見了,江栩落崖時,最後還叫了大人的名字。然而,大人現在卻無動于衷。
崔渙之斂去眼中的傷感,無奈地嘆了口氣,把哭哭啼啼的判官筆握在手中,默默不語。
馬車裏靜靜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在場的都是心思缜密之人,江栩今日的情狀,大家都看在眼裏,但卻無一人去阻止。只因為,江栩死志堅定。
到了将軍府,崔将軍在府裏人歡呼,低泣聲中踏進了大門。
徐氏抹抹眼淚,吩咐仆從們忙這忙那。仆從們忙得腳下生風,但臉上卻洋溢着歡快的笑意。
畢竟,主家的頂梁柱回來了,就證明将軍府依然穩定,而他們也保住了落腳生存的地方。
蕭越進宮拜了聖上,便領着許多聖上賞賜的珍寶,徑直回了端王府。
“阿越。”端王妃一見蕭越,眼淚便不斷從眼眶中滑落:“你看看,你都瘦了。”
蕭越一見自家母妃哭,便下意識的頭皮發麻。他只能結結巴巴地安慰:“母妃莫哭,我沒瘦,反而胖了。”
“又騙你母妃!”端王妃打量着蕭越,淚水掉得更多:“疆場艱辛,你肯定吃不好,睡不好,需要補補。我叫嬷嬷替你炖了補湯,待你用完晚膳,便可以喝了。”
蕭越想起那些味道古怪的補湯,知道自己推脫不了,就忙把看戲的端王脫下了水:“母妃,你瞧我父王年紀大了。他是不是也該和我一起補補?”
端王妃回頭,梨花帶雨地朝端王道:“阿越有心了。想必王爺也很開心,是不是?”
端王冷厲地朝一臉挑釁的蕭越看了一眼,才對端王妃讪笑:“是,本王開心極了。”
平日裏蕭越在這個時候,就該告退了。然而今日,他頂着端王的眼神,端王妃的眼淚,居然還站在了原地。
“阿越還有事嗎?”端王妃擦了眼淚,好奇地看着神色有些焦躁的蕭越。
“母親,我是想問……”蕭越猶豫片刻,才接着道:“母親,我想問我與阿阮何時成婚?”
“你說什麽?”端王妃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問了一遍。
“我說,我已經及冠,阿阮也及笄了,是該把我們的婚約提上議程了吧?”開都開口了,蕭越也就把自己那點害羞全扔了,直接了當的問自己的母妃。
端王妃一聽,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一會兒淚水便把帕子氤濕了。這會兒,她只默默的哭泣,不像以往那樣說話,倒讓蕭越無所适從了。
“父王,母妃這是怎麽了?”蕭越有些無措的看着端王。
端王心裏嘆息,當初以為兒子沒開竅,以為他對阿阮沒有那種感情,所以為了阿阮的名聲和面子就未告知他,其實阿阮不是女子。
如今又說要娶阿阮。那神色一看就是認真的,可是如今這般,該如何是好?
蕭越見自己父王和母妃都奇奇怪怪的,心裏有些不妙:“父王,母妃,你們說話,這到底是怎麽了?”
“阿越……”端王妃猶猶豫豫地叫了一聲,才尴尬道:“你……你不是把阿阮當妹妹的嗎?怎麽突然就想娶她了?”
蕭越: “……”
他什麽時候把崔阮當妹妹了?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咳。”或許是蕭越的表情太過訝異,端王清咳了一聲:“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咱們去書房談吧。”
“王爺?”端王妃對着端王欲言又止。
“昔日是我們夫妻想岔了。”端王安撫性地拍了拍端王妃的手:“阿越大了,他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打小就和阿阮玩得好,咱們的兒子你知道,他定不會往外說的。”
“那好吧。”端王妃忐忑地看着自家王爺和兒子進了書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端王妃越發的坐立不安。過了一會兒,她就見蕭越神情恍惚,一言不發地踏出了門。
她心裏一慌,連忙拉住端王:“王爺,阿越沒事吧?”
“應該沒事,這件事他總要接受的。”
端王看着蕭越的背影,暗想自己兒子從小到大,雖說脾氣遭了一些,但在大事上卻十分有決斷。想必,這次他也不會讓自己失望。
然而,不會讓端王失望的蕭越當晚就翻了将軍府的院子,避開了将軍府的層層守衛,摸到了崔渙之的房中。
彼時,崔渙之正躺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燈光,看見蕭越利落地撬開窗子,翻了進來。
這人莫不是偷香竊玉來了?崔渙之想罷,便閉上眼睛,偷偷裝睡,想要看看這世子爺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出乎崔渙之意料的是,蕭越輕手輕腳的坐到他床邊後,就不動了。
崔渙之雖然閉着眼睛,但就是能感覺得到,蕭越強烈的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游移,然後停在了腿間不可描述的部位。
崔渙之太陽穴跳得厲害,他心裏正糾結自己該不該醒的時候,蕭越已經把他打量了一遍。
燈光朦胧下,崔渙之的臉龐白皙勝雪,長長的睫羽投到面頰上留下了一小片陰影。高挺的鼻下,是柔嫩淡色的唇。
這怎麽看,怎麽都是像個女郎。
蕭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把祿山之爪伸向了崔渙之的亵衣。
“登徒子!” 眼見蕭越的爪子就要往他身下去了,崔渙之也不想裝睡了,急忙一把就抓住了他的爪子。
蕭越心裏有些尴尬,但他看着崔渙之冷然的面色,不知怎麽心裏就有些委屈。
倔性上來,他幹脆翻身把崔渙之壓在身下。
“世子爺搞什麽鬼?還不快下去!”崔渙之掙紮不開,朝蕭越斥責道。
蕭越定定地看着崔渙之黑若曜石般的眸子,耍賴一般的把他牢牢抱在懷裏,悶聲道:“本世子就是不下。”
“世子真是好教養。”這理直氣壯的語氣,讓崔渙之嘆為觀止。他暗自腹诽,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越依然一句話不說,崔渙之掙紮得越厲害,他就抱得越緊。
崔渙之正要說話,就見判官筆搖搖晃晃飛了進來,然後呆立當場。
“大……大人。”判官筆筆尖的毛迅速變長,欲蓋彌彰的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天晚了,我該出去睡了。”
它說完就急急忙忙地飄了出去,生怕自己打擾了判官大人數萬年才修來的豔.福。
崔渙之收回自己的爾康手,輕輕拍了拍仍趴在自己身上的蕭越,無奈道:“世子,起來了,你壓得我疼。”
“這就疼了?細皮嫩肉的,哪像個男子。”蕭越輕輕抱怨了一句,卻還是側身躺在了崔渙之身邊。
他一只手像抓住了什麽寶貝一樣,牢牢地圈着崔渙之的腰,另一只手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玉佩,想要挂到崔渙之身上。
“這是什麽?”崔渙之拿過玉佩,發現這玉該是雙魚佩的一半。
蕭越不舍地把手從崔渙之腰間抽出,然後把玉佩記到了他的腰間。低頭看了之後,滿意地笑笑:“這是定情信物,既然給你了,那麽我不日便來娶你。”
崔渙之愣怔了片刻,伸出纖長的手指指着自己,懷疑地問:“世子說要娶我?”
“當然,我們自小便是有婚約的。我只能娶你,也只會娶你。”想起這事蕭越便忍不住柔和了眉眼,像得到了饴糖的孩子,笑得十分開懷。
崔渙之看着蕭越的模樣,不知怎麽心裏一慌,便一腳就把他踹下了床,語氣窘迫道:“世子可知我不是女子。”
蕭越坐在地上,也不起身,只盯着崔渙之好看的眉眼認真道:“我知道的。可是那又怎麽樣?我就是想要你嫁給我,這和你是男子,還是女子,又有什麽關系。”
崔渙之沉默不語,他能感覺到蕭越的真誠。可是,那又如何呢?都不知他想娶的是原主,還是自己。
崔渙之想着便斂去心裏微微的失落,朝蕭越笑道:“今天我累了,明日再說此事如何?”
蕭越看了崔渙之略染疲憊的神色,只好點點頭:“那我明日再來找你。”他說完便不舍的翻窗離去。
崔渙之見蕭越走了,心裏卻不知是慶幸還是高興之時,又見本已經走了的蕭越又迅速的爬了進來,匆匆兩步走到了他面前。
崔渙之只覺得蕭越的臉在眼前放大,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唇上有暖意稍縱即逝。
蕭越吻了崔渙之後,盯着崔渙之的眼神就帶着些火氣,他梗着脖子,朝盯着自己的崔渙之生硬道:“看什麽看,親你一下而已,大驚小怪的。”
崔渙之愣愣地看着蕭越,不知該說些什麽。
蕭越在崔渙之的注視下,耳根的紅暈一路蔓延至了脖頸。他狠狠瞪了崔渙之一眼,就腳步略慌地往窗外快速爬去。
然後,崔渙之看到,在戰場上以一敵百,馳騁沙場的蕭世子竟在窗口被絆了一下。
蕭越迅速在空中翻了一下,才勉強手忙腳亂的穩住身子,漲紅着一張臉離開了将軍府。
這笨拙的模樣竟有幾分可愛。
崔渙之忍不住笑了笑,笑過之後,便重新喚出了判官筆。
在蔓雅死後,他就感覺到任務完成了。如今便準備前往下一個世界。至于說要娶他的蕭越,之後肯定是什麽都記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天使澆灌的營養液(*/ω\*)
接着預告下個世界:
坐輪椅的陰鸷總裁 ×會捉鬼的怪力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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