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坐輪椅的陰鸷總裁與會捉鬼的怪力道長
夜間的山林裏很冷,就連空氣中的水汽也濕冷入骨。
崔渙之醒來後,發現了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以及山上時不時飄過的死狀各異的鬼怪。這熟悉的環境,讓他舒适地嘆了口氣。
這個小世界與以往的都不同。這裏的限制較松,怪異亂神之事,也并不是沒有。所以,崔渙之的力量也能用一部分。
他調動了體內靈氣,身體稍暖了一些,便在烏漆麻黑的林子裏淡定地走着。
判官筆在空中飄着,為崔渙之指着路。
上一個小世界的任務并不是很明确,但崔渙之卻靠猜測完成了。而這個世界的任務很是明确。崔渙之的職責就是保證這個小世界的大氣運者,平安活下去,不要讓小世界崩塌。
根據記憶來看,這個有氣運的幸運兒人叫秦赫。
不過氣運很好的人,按理說根本不會出現生命危險。
所以崔渙之想不到,這個任務的意義在哪。
山林很深,崔渙之走了許久,肚子就叫了起來。
“還有多久啊?餓死了。”
饑餓讓崔渙之身子發軟,腳步虛浮,全身細胞都似乎在叫嚣着要進食。
這樣過于饑餓的感覺,他許久沒有感受過了。
靈力在體內繞了一周,崔渙之感覺好受了一些,就運起輕身術,想要快點下山。
不料剛到半空中,饑餓就像風暴一樣,卷襲了身體裏的所有力氣。崔渙之生無可戀地捂住了胃,眼睜睜地感覺着自己從半空中掉落。
然後摔了個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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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沒事吧。”判官筆剛回頭,就見到崔渙之跌倒不起。它連忙飛到崔渙之旁邊,等筆尖下的毛變長後,把他拉了起來。
崔渙之有氣無力地站着,虛弱道:“不行了,好餓呀,走不動了。”
崔渙之這萬年難見的虛弱讓判官筆有些心疼,所以它主動把身子變大數倍,朝崔渙之腳下躺倒:“大人,您坐到我身上,一會兒就到了。”
“不了,我歇歇吧。”
判官筆在崔渙之眼裏還是孩子,他哪好意思這樣坐上去。只是他剛剛拒絕,肚子裏就咕咕叫了起來。
崔渙之腦海裏不知怎麽就閃過許多種煎炸炒焖炖的肉食和香甜誘人的甜點。他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氣,妥協地坐到了判官筆筆身上,恹恹道:“還是這樣走吧。”
哎,現在他也是壓榨童工的上司了。
“好,大人坐穩了。”被默認的童工·判官筆除了心疼之外,還有新奇 ,畢竟這樣嬌弱的判官大人還是它第一次見。
判官筆本是天地靈物,這個限制放松了的世界對它來說,更是如魚得水。
崔渙之感受着自己眼前不斷飛速而過的景物,從腦海裏搜出了原主的信息。
原主也叫崔渙之,是個棄嬰,卻被個老道士收養,成了正一道的火居道士。
一路疾行,不一會兒就出了山林。這時,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路邊昏暗的路燈被渲染得異常朦胧。
現在是淩晨了,山下偏僻的路上卻突兀的停了一輛名貴的轎車。
“大人,有車!”判官筆驚喜地叫了一聲。
這樣的場景着實詭異,四周都靜靜的,只有一輛車停在路中不走。崔渙之覺得自己過于饑餓,就算這情景看起來不大對。他還是從判官筆身上下來,氣若絲游地往車邊走去。
車裏的司機正驚恐地看向路旁,渾身都在發顫,似乎剛剛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砰砰!”寂靜的空氣裏突然響起了敲窗戶的聲音。司機壓住了快要沖出口的叫聲,顫巍巍地轉頭朝窗邊看去。
破破爛爛的衣服,蓬亂的發絲下是一張沒有血色,白慘慘的,還沾着些泥漬的臉。
司機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時,卻突然見到窗外那人勾起了詭異的笑容,漏出了整齊潔白森冷的牙:“請問有吃的嗎?”
“啊!”司機捂住了眼睛,吓得直打哆嗦:“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車外,勉強用盡力氣才使自己笑得和善的崔渙之:“……”
“李叔,他是人。”車的後座突然傳來了低沉磁性的嗓音。
這簡直就是天籁之音啊!崔渙之突然覺得自己耳朵發癢,心間發癢。他甚至控制不住在心裏給這人發了無數張好人卡。
李叔聽了車裏人的話,才把窗子打開了一條縫,擡頭打量車窗外的人。
崔渙之撐着要餓暈的感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那個,您別笑了,我瘆得慌。”李叔掃了眼崔渙之扭曲的笑容,不忍直視道:“這麽晚了,你有事嗎?”
“那個,我迷路了。這荒郊野嶺的,我也不想露宿街頭,要不您帶我一程怎麽樣?您放心,等進了城,我一定報答您。”崔渙之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李叔,希望不會被拒絕。
他心裏知道,這麽晚了,人家也怕遇到什麽壞人。
李叔看他可憐,無奈道:“小哥,不是我不想帶你。而是這車抛錨了,我們也正等人來修呢。”
“那您有吃的嗎?”崔渙之朝李叔笑得人畜無害,語氣卻是有氣無力:“我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渾身都沒力氣……”
這孩子聽聲音也還小,李叔心裏一軟,朝後座的男人恭敬道:“先生,要給他些吃的嗎?”
秦赫朝車外看去,只看到車窗外那人黑白分明的眼裏隐隐有着水光。他失血的唇瓣微微一抿,便露出淺淺的梨渦。看上去像只涉世未深的兔子迷了路,把雪白的皮毛弄得灰撲撲的,顯得格外的可憐。
秦赫微微沉吟,拒絕的話到嘴邊突然變成了:“給他吧。”
窗外的崔渙之看不清車裏的人什麽樣,但還是驚喜地對車裏的人說:“謝謝先生。”
秦赫看着他歡快一笑,就漸漸變深的梨渦,只冷淡的應了一聲。
崔渙之拿到面包,點心,礦泉水後,就迫不及待拆開包裝。他分明餓得要死,吃相卻是小口小口的,看着很是養眼。
“鬼……鬼啊!”
崔渙之剛咬了一口面包,耳邊就冷不丁聽見了李叔驚恐的聲音,一個不注意他就被噎了一下。
“先生,這回真的是鬼……”李叔整個像在水裏泡了一遍,冷汗不斷從額上留下,臉色也蒼白無比。
崔渙之轉頭,就看到路邊的确有鬼。
那男鬼頭大身子小,頭就像個冬瓜一樣大,眼球如同核桃,微微突起。他腳漂在半空中,手裏卻拿了一把白色的小扇子,在細細的雨絲下時不時撲棱的扇一下。
男鬼見崔渙之看見了他,就朝他露出血盆大口,笑了一笑。
笑鬼笑啊!一個大頭鬼而已,竟然敢故意吓人,打斷他吃飯!還害他噎着了。
崔渙之忽然怒從心起,他在李叔驚異的目光裏就邁步往鬼的那邊走去。
饑餓的壓迫化為了濃濃的怒火,崔渙之白皙的臉頰微鼓,竟帶着一身威壓走到了男鬼身邊。
那男鬼心裏一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崔渙之揪住了領子。
“我叫你吓人!叫你吓人!”崔渙之一把揪住男鬼命運的頸子,往天上甩了一下,又重重的砸到地上。
“好你個死鬼!你懂不懂規矩?我是你能吓的嗎?一看你就沒讀《地府守則》!你已經不是個新鬼了,還不懂規矩是不是?”
他動作很快,一下一下飛快地把男鬼提起,又重重砸下。
那過于兇殘的勁兒,雖然實際上沒有聲音,但人的耳邊卻仿佛聽到了重物砸在地上,發出的巨大“邦邦”聲。
車裏的李叔咽了咽口水,他心裏把剛剛一臉可憐兮兮,乖巧禮貌的讨要食物的人,和這單方面毆打鬼的人對比了下,第一次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崔渙之速度越來越快,車裏的人只能看到那男鬼白色的扇子撲棱棱飛舞着,然後偶爾聽到那男鬼驚恐求救的喊叫。
人生第一次見到鬼求救,李叔感覺自己三觀正在碎裂,他牙疼的移開視線,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心疼那只鬼。
秦赫打開了窗子,看着崔渙之的眼裏滿是興味。本以為是只軟軟糯糯的兔子,不料卻是只愛炸毛的奶貓。
崔渙之怼了鬼後,就解了氣。他把鼻青臉腫,頭暈目眩的鬼扔到地上,微喘着氣,憤憤道:“我看你下回還敢不敢打擾我吃飯……”
那男鬼氣若絲游的,突然聽了這話,身子不聽話的抖了抖,帶着鼻音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好不容易見了人,想吓一吓,不料卻碰到了這麽個硬茬子。
現在,他不敢去看崔渙之,只敢把冬瓜大的腦袋埋到自己的短手裏,抱住弱小又無助的自己。
打完了人,饑餓就如影随形地侵襲了進了身體裏。
崔渙之渾身無力,他收了自己的一臉兇相,哭唧唧地走到車窗邊,朝李叔虛弱道:“叔,我能到車上坐一會兒嗎?我感覺自己沒力氣了。”
你會沒力氣?我信了你的邪啊!這麽弱的話,剛剛把人,不,把鬼掄起來揍的人是誰啊?
李叔心裏瘋狂吐槽,他不僅沒讓崔渙之這麽危險的人上車,還滿臉不信的看着崔渙之。他覺得自己不是看走眼,而是這個人太會演戲了。
看着畫風多變的崔渙之,秦赫冷厲的眉眼染上了幾分興趣。他喉頭微動,低沉微冷的就音便傳到了崔渙之耳邊:“你上來吧。”
崔渙之含着一塊面包,有些遲鈍地往聲音來源望去。在看清了那人的臉龐後,他瞳孔放大,嘴裏的面包一瞬間落了地。
正在這時,判官筆飄飄忽忽地到了崔渙之耳邊說:“大人,這就是目标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