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鬼

第22章

小夜燈照在她身上，決明在那小小一團光亮中緩緩說道：

“昨天在游泳池裏，我突然發病那時候，有什麽東西重新出現在我腦子裏，但我忙着抵抗疼痛，沒有清醒的意識，在我昏睡的時候我花了好長時間拼好它們，但我那時候還不太相信這是我的記憶，那些事情對我來說太遙遠了，後來它們在我腦子裏越來越清晰，我才終于确定，我确實想起了一些事情，後來我又突然能被看見了，我直覺和這事情有關，但見你那麽擔心我，我又不知道是否該告訴你，我怕你徒增煩惱，這些事情本來與你無關。”

易蜀本來好好聽着，結果聽到最後一句氣着了，撐起身子就要跟決明算賬：

“什麽叫與我無關？你昨天才親了我，這才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忘了？”

決明把她按回去，易蜀一個不小心壓着了決明的手，決明便順勢把她攬了過來，圈在自己懷裏，易蜀掙紮幾下，也不計較什麽，索性就這樣躺着了。

“你別生氣，我最後還是坦白了呀。”

“行吧，那你繼續。”易蜀窩在她懷裏，聲音悶悶的傳出來。

“我糾結了一晚上，還做了個噩夢，你還記得我剛剛說的吧，我騙你的，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就只好先轉移話題。”決明說完自己笑了起來，易蜀在她懷裏用手指戳她肚子，恨恨地說：“你個小騙子！”

決明也不惱，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我是真的做了噩夢，我夢見我變成了厲鬼，到處殺人，然後把他們的心髒一個個挑出來，看着他們空空的胸口覺得很痛快，然後我就看見你站在我身後，狠狠地盯着我，說我這種人就該下地獄，我想跟你解釋，但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後來我就掉進了地獄，裏面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見，我怕死了，我叫你的名字，一直叫都沒有人回答，後來我就醒了，看見你還在我身邊，我松了口氣，然後就忍不住想要抱你。”

“還說呢，你力氣怎麽那麽大，我差點喘不過氣。”

“我害怕嘛……”

“好啦，原諒你，繼續說。”

“我從夢裏醒來，還沒緩過來，你就邀我看照片，我恍恍惚惚地看了，聽着你一張一張的介紹，我都還沒反應過來你想要幹嘛，最後你說要拍合照，我才明白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事瞞着你了？”

易蜀哼哼幾聲，“那可不！”

“我想了好久，才有勇氣跟你坦白，因為我覺得跟你說了這些就是把你也拖了進來，我不想你有什麽意外。”

“放心吧，我買了保險的。”

“……”

決明無奈地笑笑，然後輕嘆一聲，緩緩講起了她的故事，

“我爸媽是自由戀愛，在那個時代是很不容易了，他們階級差很大，我外公是城裏當官的，我爸是農村到城裏打工的，祖上都是種地的，好不容易培養出個大學生，卻沒錢供他讀書，我爸不甘心一輩子種地，于是就去城裏打工，然後就遇到了我媽，也不知道我媽怎麽看上了他，死活就得跟他在一起，我外公不同意，後來生米煮成熟飯，我媽懷孕了，我媽以為外公這回總得答應了吧，結果我外公直接把她帶到醫院打了胎，我本來應該是有個哥哥的。”

決明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我媽打了胎身體虛弱，我爸就冒着被打斷腿的危險給她補身體，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我媽被關在家裏，他就偷偷翻牆進來給她送吃的補身體，後來我媽又懷孕了，外公還是想讓她堕胎，但是醫生說再堕就沒有生育能力了，我爸就在外公面前跪着，哭着求他同意他們在一起，還答應只要能在一起入贅都行，然後外公就只好答應，因為懷孕，他們婚禮都沒有辦，還是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了，是不是很感人？”

易蜀用手指在決明胳膊上畫圈，“是感人，但我覺得事情肯定不會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