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想把好東西先捧給對方(捉蟲)
果然如熊壯山所言, 當聽說唐壽又想出賺錢的法子需要她們時, 熊母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痛快的連一秒都沒考慮。
因為唐壽要睡懶覺的關系, 倒也不用提前早起, 就是熊母和熊五娘子走後家裏人手不夠,熊鐵熊柱便不能去賣糕點, 需要留在家裏幫忙。
熊母看了眼太陽,巳時中, 到了約定的時辰, 喊了熊五娘子兩個人步履沖沖奔向熊家。
沒成想, 熊母都把該幹的活都幹完了, 唐壽才爬起來沒多久,這會兒剛做好飯, 兩個人正吃飯呢。
滿屋子都是飄香的肉味,熊五娘子不知道家裏多久沒沾過葷腥了,聞着這滿室的肉香, 頓覺肚子餓的能吃進一頭牛。
不知道做了什麽, 這麽香。
熊五娘子從熊母身後偷偷探出頭去看,是面條。但那面條和她所吃過的不一樣, 不知道用什麽做的, 湯是奶白色的, 肉也不是大塊大塊的,而是并不細碎的肉沫。上面飄着層香菜沫,她哥夫的那碗裏還添了勺自己做的茱萸醬, 紅彤彤的,更加讓她胃口大開,只看着就覺得好吃。
熊五娘子饞得不行,使勁吸着空氣中的香氣,吃不到,多聞幾口也解饞。
熊母就站在她前面,熊五娘子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她轉過頭狠狠瞪着她。
死丫頭,饞死鬼啊,家裏沒給你飯吃,出來給我丢人。
熊五娘子看着阿母兇狠的眼神,縮回脖子,低着頭,不敢看了。
“阿娘,五妹吃一口?”唐壽問道。
熊母以為唐壽看到熊五娘子的小動作,頓時耳面發燒,老臉臊的通紅。
她一把抓住熊五娘子就往客房裏拉,“吃過了,吃過了,你們慢慢吃,我和五娘子去客房等着,不急。”
熊五娘子踉跄着跟着,從桌旁路過,到底沒敢再擡頭瞅一眼。
進了客房,熊母狠狠一掼,低聲斥責道:“五娘子家裏是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喝,見人家吃點肉,你就眼皮子淺的直勾勾盯着看,我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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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子不敢回嘴,畏縮在牆角,似是怕極了。
這個樣子更讓熊母生氣,熊母最看不慣到哪裏都畏畏縮縮的人,可偏生她家裏窮,後兩個女兒出生時家裏窮到揭不開鍋,舉債度日,這樣窮養出的孩子見多了別人鄙夷的嘴臉想矜傲也矜傲不起來。
這麽想着,熊母重重嘆口氣,也不怨孩子還是家窮,算了。
不過這時辰才吃飯?
熊母心裏多少還是有點看法,憋了又憋還是忍不住道:“二郎夫郎這肯定是剛起沒多久,家裏的活一定都是阿山幹的,他最多也就做個飯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生,也不知道都做人家夫郎怎能這麽賴?想當初我剛和你阿父成親第二日,就早早爬起來做全家的早飯,洗公婆的衣服,還要喂家裏的牲畜……”
熊五娘子耳中是阿娘絮絮叨叨的磨叽,心思卻早就飄遠了。熊母越是這樣說,她就越加羨慕起她二哥夫,真沒想到她二哥那樣一個漢子,竟然對枕邊人這麽好,她要是能找一個如二哥對她二哥夫這麽好的漢子就好了。她不敢要求能如二哥夫般睡到日上三竿,只要家裏郎君真心對她好,她一定十分勤快,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亮亮堂堂,屋裏屋外的活都不用漢子操心,一把手抓。只要他對她就行。
母女二人徑自沉浸在各自思緒中,直到房門被唐壽推開,二人才回過神。
熊母一掃剛才的不滿,把牢騷全部壓回去,二郎家特殊,房裏的事她半點不敢吱聲,就是看不慣,心疼兒子偷偷磨叽幾句,卻根本不敢表露出來。
“二郎夫郎,你說的千層底棉鞋是什麽樣的,可有模子?”熊母等到都着急了,賺錢的事,二郎夫郎怎麽慢吞吞的。
唐壽道:“模子倒是沒有,但我知道怎麽做,我說你兩個照着做就成,不怕做不好,大不了多做幾個總能成?”
熊母道:“你既然知道怎麽做,你當着我和五娘子面做一個,我兩保證就能會。別的不敢說,做點東西我和五娘子的手藝在咱們村裏數一數二。”
“我不會做。”唐壽極其淡定極其理所應當道:“我知道怎麽做,但我不會做。”
“啊?”熊母瞪着唐壽,不會做鞋?誰家娘子夫郎竟不會做鞋,這能嫁出去嗎?
熊五娘子最先吃驚過後,連忙垂下眼皮掩飾住眼裏的驚訝。她二哥夫命真好,連鞋都不會做。
熊壯山這時候從門外進來,懷裏抱着個炭盆,見他們大眼瞪小眼,就猜到些許東西。
“阿娘你和五娘子聽我夫郎的,他讓你們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夫郎不會做鞋。”
“啊?哦。”二兒子發話了,熊母不敢難為唐壽,連半句唠叨都不敢有。随後注意到熊壯山竟然升起的是炭盆,當即上前阻止道:“阿山,升這個做什麽,這碳金貴着呢,可別糟害錢!”
唐壽道:“阿娘,炭盆必須升,不生炭盆屋子裏這樣冷,手都拿不出來怎麽做鞋。”
熊母趕緊道:“做的,做的。家裏的針線活都是我做的,都沒用這個陣腳細密的呢。”
“阿娘,你就聽我的吧,現在家裏不差這點碳。”唐壽道:“再者這也和給家裏人做東西不一樣,自己穿的,好壞都無所謂,現在我讓你和五娘子做的是要拿出去賣的,而且還要賣給那些東京的士家大族。東京的那些小娘子小郎君可和咱們鄉下小娘子小郎君不一樣,他們講究着呢,這麽說吧,保暖不保暖的有可能是其次,樣子必須好看,所以你和五妹最起碼手不能凍着,否則怎麽保證做的樣子好看?”
“要做給東京的小郎君小娘子啊。”熊母沒異議,那是不一樣。“二郎夫郎,那你給我說說怎麽做吧。”
“成。”唐壽點頭:“首先咱們要制袼褙,制袼褙就是先把布一片一片粘在一起,大約這麽厚就成,再烘幹成布板。之後把袼褙切成一片一片的鞋底,用布條給每片鞋底包上四邊。包邊後把鞋底料粘□□層。”
“然後就是圈底,這道工序很重要決定着鞋式樣強度,因此萬不可大意。”
熊母五娘子連連點頭,“知道了。”
唐壽這才開口繼續講道:“圈底就是用麻繩把粘合後的鞋底沿四邊縫合,一定要緊要密。再接下來就是納底了。這個阿母和四妹都是好手,但我還是要囑咐兩句,納底要求每平方寸鞋底納 81 針以上。麻繩粗、針孔細,加工時得用手勒得緊,針碼還得分布均勻。”
“這麽密?”熊母道。
“對,必須這麽密,鞋底又厚,非常費功夫,往往一雙鞋做下來,手也勒的通紅。”
“沒事,這個不怕的。”
唐壽點點頭,“最後就是槌底了。把納好的鞋底經熱水浸泡及熱悶後,槌平。槌時要靠模板加工,不能走樣。”這實際上是鞋底的定型工序。
熊母做過鞋,唐壽給她一說她就明白了□□分,剩下就是多做幾雙才能出來的經驗了。
“我明白了,現在咱們就做?”
“做吧,鞋料我都拿來了。”
熊母上前取了東西,遞給五娘子,母女兩個就坐在炭盆邊研究上了。
唐壽這時候轉身去廚房熬漿糊。漿糊這玩意他小時候他媽媽熬過,就是把面加點水放鍋裏熬幹就行。很粘,小時候過年時家裏就用這個粘對聯。
這裏有沒有這種漿糊唐壽不知道,但他猜不應該有或者說哪家也舍不得。面用來填飽肚子都不夠呢,還能舍得這麽糟害,但千層底鞋必須用這種漿糊。什麽原因唐壽不知道,他看書時書上就這麽介紹的,當時書上有詳細解釋,他也沒細看,那會覺得沒用,就是看着玩,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這個生長在高科技下的大好青年還得自己做鞋。所以唐壽也不折騰,沒想過要別的代替,萬一弄不好了,得不償失。
其實這種千層底鞋最早出現在漢代,不知什麽原因一直沒流行開來,直到清朝才達到巅峰,一直延續至後世。
他把熱乎乎的漿糊端上去,熊母就認出那是什麽東西做的,她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壓下去。至于熊五娘子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饞,想吃。
屋裏也沒唐壽什麽事,唐壽自認為一個大男人和兩個小娘子在一起也不那麽合适,就轉身回自己房間,打算隔一會兒過去看看,有什麽問題他跟着一起研究。
熊母制鞋底時犯了難,不知道該照哪個尺寸做。
“這兩雙就先照着二郎的尺寸做,他還沒有棉鞋,這個做給他穿。”
“行。”唐壽能想着她兒子,熊母高興,痛快地答應,心裏那點埋怨唐壽敗家的心思也淡了。
做鞋說着簡單幾句話的功夫,可真做起來麻煩着呢,特別是千層底的鞋子又比別的鞋子多了好多層底,繁瑣的很。便是熊母和熊五娘子這樣的好手做完了也要四天。
第一雙成品就是普通的棉鞋,鞋面是棉花的,因為給自己兒子做,熊母舍得棉花,做的厚些。
“阿山,你快試試合不合腳。”
熊壯山脫了鞋一試這個千層底棉鞋,頓時就不脫了,把兩只腳都穿好,在地上來回走了兩圈,跺跺腳。“合适,暖和。”
之前熊壯山晚上燙腳的時候,唐壽注意到他腳上有很嚴重的凍瘡。這人縱然身體火力壯,可畢竟是肉體凡胎,這麽冷的天在外面幹活,還是給凍出凍瘡了。那個時候他就想給他做雙暖和的棉鞋,把他腳上的凍瘡給養過來,永不再犯。
唐壽滿意的點頭,心情很好,比他自己來到這裏穿上第一雙棉鞋時還要興奮。
他道:“二郎,五妹做的你也試試,看合不合腳?”
熊壯山來回走路的腳步霎時停下,直勾勾盯着唐壽。
那雙竟然也是給他做的。熊壯山之前一直沒參與制千層底棉鞋的事,他也不懂,半點聽不明白,就沒跟着摻和。當初說要他腳的尺寸,他還以為他娘和他五妹是給他和他夫郎一人做一雙,也沒細問,沒想到卻是兩雙都做給他的。
熊壯山喉間發緊,他的小夫郎還是在乎他的,好東西如同他般,都是要先捧給對方。
腳下的千層底棉鞋似乎比初穿時更暖和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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