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核桃酥
熊四娘夫妻瞅着就很老實,特別是熊四娘明明才二十四歲的年紀,卻老的如同三十四歲。他們夫妻兩個對熊壯山都很怕,和唐壽說話畏首畏尾,蔫聲蔫氣的。
“你們要換多少糕點?”唐壽自覺說話輕了不知道幾度,還是把熊四娘吓得一個哆嗦,哆嗦完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偷偷觑熊壯山的表情。然而一對上熊壯山那張兇惡的臉,就瞬間紅了眼圈,看樣子似是要哭出來了似得。
熊柱趕緊搶了糯米粉下來,“哥夫,四妹他們換三斤,你給裝三斤在食盒裏。”
唐壽點頭,“可以。糕點禁不起碰撞,你帶的時候小心些,散了就賣不出去了。”
熊四娘的郎君孫懷才雖然也怕熊壯山,但還是撞着膽子輕輕拍拍娘子的手臂以示安慰,自己接過食盒道謝。
“謝謝哥夫。”
“沒事,都是一家人,一會兒路上讓你大哥三哥教教你生意經,別怕,咱家吃食用料講究做的也精致,不會叫你賠錢的。”
蔡學在一邊聽了,也趕緊道:“熊夫郎放心,我也會和孫二郎說說的,雖然我經驗沒有熊大郎和三郎足,但也遇到許多人經過幾樁特別的事。”
孫懷才躍躍欲試,他已經聽熊大哥和熊三哥說了,這糕點才十幾日就讓他們賺了三百多文,這可是從前斷然不敢想的,要是他十幾日也能賺上三百文,阿娘就不會日日拿話敲打他娘子了,他娘子也不用在家裏做最多的活,受最多的氣。這麽想着,整個人都有股莫名的力氣。
随着孫懷才和蔡家親戚的加入,整個杏花村都知道那個兇神惡煞的屠戶熊壯山新買回來的夫郎是個會做糕點能生財的雙兒,他做出來的糕點小孩子手掌那麽大一塊,就要一文錢,就這鎮上的人還搶着買,回回都能賣光。
村上人害怕熊壯山不敢去他家裏探聽,就都守在村口議論紛紛,堵着在熊壯山家裏拿貨的就問:“你進的糕點今個都賣光了,賺了多少文?”
這時,就會有人興奮地回答道:“賣光了,今個我賺了三十文,不算本錢淨賺的啊!”
問的人就贊嘆道:“這麽多!”
越來越多的人湧入熊家,拼着被熊壯山揍的膽子來進糕點。好在熊壯山這幾日腿上有傷,唐壽不允許他随意亂走,就只能坐在椅子上用那雙充滿暴戾的眼睛緊迫盯着每一個來家裏買東西的村人,那些村人往往換完糕點,身上的汗也出了一層又一層。可即便這樣來進糕點的人也只多不少。比起熊壯山的高壓,生活的壓力似乎更可怕些。
“好香,夫郎你又在做什麽?”熊壯山從院子裏進來,他的腿傷已經長合,就是不敢做太重的力氣活,怕繃出血了,屋裏屋外的活動是不怕了。
正好這時候唐壽新作的糕點出鍋了,唐壽一共新作了兩種糕點,其實也算一種都是核桃酥,南北方不同做法罷了,大些北方做法,叫大桃酥,小的叫核桃酥,是南方的做法。兩種核桃酥上都灑了一些黑色的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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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嘗嘗,這是我新作的核桃酥,味道怎麽樣。”
“我夫郎做的自然差不得。”熊壯山邊拍馬屁,邊拿了一塊核桃酥放在嘴裏。
這次的糕點和前幾次有大大的不同,外面那一層十分酥脆,一口咬下去,甚至能聽到清脆的聲音,嚼在嘴裏,耳朵聽着都知道好吃。核桃的味道不重,只有一點點。
熊壯山一口氣吃了七塊才不得不停下來,他還記得這是要賣的。
“夫郎,這是前幾日你托熊鐵和熊柱買回來的核桃做的?”
“對,味道怎麽樣!”
“太棒了,我從來沒吃過這種糕點,明明是核桃做的,卻不大能吃出核桃那股子怪味,反而香香甜甜的。”
唐壽得意洋洋的眯起眼睛,“那是,我別的不敢說,做吃食的手藝肯定便是你們這裏的禦廚也未必比得上。”
唐壽也拿了自己做的核桃酥咬了一口,酥脆酥脆的,很好吃。忽然,眼前一暗,那個魁梧的男人壓了過來,聲音嘶啞。
“夫郎,我沒吃夠還想嘗一嘗。”說着就壓下唐壽的嘴巴。
唐壽瘋狂地拍打熊壯山的後背,可那點力氣完全被熊壯山忽略不見,他抱着唐壽變換着角度,試圖嘗的更徹底。
當熊壯山的嘴唇來到唐壽脖子上,唐壽的嘴巴才終于得到解放,狠狠喘了幾口氣,才能說出話來:“熊壯山,你放開我,昨天晚上才要,今天還來,我腰要折了。”
高聲喊了半天,熊壯山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他,也不知道這用了他多大的定力,眼睛都憋紅了。
唐壽看得既害怕又咋舌,忽然腦海中飄過一個詞——性.瘾.者,熊壯山每天晚上都來,從沒有休息日,他是不是是隐形性.瘾.者。
黏膩了一會不得不分開,因為有人敲門過來換糕點。
“熊夫郎,給我五斤糕點。”最近總往來熊家,雖然熊壯山還是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但也沒見他暴躁地打人,村裏人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怕他了。
只是今日似乎那裏不一樣,熊夫郎臉紅彤彤的,看見他像是看見了救星,泥鳅一樣滑走了。而熊壯山看他的眼神格外狠戾,都帶着血絲,看樣子好像随時都會跳起來揍他。
“給,這是五斤糕點。”
“啊,哦。”那人拿着裝糕點的食盒如後面有瘋狗攆似得就往外跑。
“哎,明日我家可不要糯米粉了,再要糕點需要拿蜂蜜、糖或者銅錢來換。”
那人跑得太快,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唐壽回頭瞪熊壯山。
“咱家開門做生意的,你們這麽兇幹什麽,你看看把人吓得,跟被狗攆了似的。”
“狗,攆?”熊壯山一字一頓地看向唐壽,眼神非常危險,那裏面盛的都是滿滿的沒退卻的欲.望。
唐壽懷疑熊壯山非常有可能拿這個做借口來那個他,馬上非常識時務道:“我說錯了,不是被狗攆,是被熊攆。”
沒給熊壯山發揮的機會,越來越多的村人進貨來了。
有人看見唐壽新做的吃食指着問道:“熊夫郎這是你新做的糕點,叫什麽名字,怎麽賣?”
唐壽笑眯眯道:“大的叫做大桃酥,小的叫做核桃酥,大的兩文一塊,小的三文兩塊。要是進貨的話,大的十五塊給二十五文,小的三十塊,四十文。”
“這麽貴?”
“雖然貴,但也是新鮮吃食,最近玉林鎮上賣糕點的很多,。舊式的很多人都吃膩了,新鮮的雖貴,卻一定會有很多人嘗鮮。”
那人聽也是這麽個理,可到底太貴,也不知道真好賣不好賣,就想先拿一斤試試水。
“大桃酥用糯米粉怎麽換。”
“用糯米粉不換的,你可以用雞蛋、糖、蜂蜜和核桃換,要是都沒有就用銅板買。”
“啊?為什麽呀?”除了糯米粉是農家人常得的,其他哪種也不是尋常人家輕易有的。核桃、蜜蜂和糖等都是珍貴的物什,哪樣都得花錢買。
“家裏的糯米粉堆的滿滿當當,完全夠用了。”唐壽笑道:“你們賺的盆滿缽滿,各個家裏堆了不少銅錢,怎麽也該讓我這個做的賺幾個銅板吧。”
那人不說話了,吶吶笑笑,還是沒舍得進貨。不過,他舍不得卻有許多膽大的,三斤兩斤的進貨試水。等到熊家兩兄弟來得時候只每樣只剩下了三斤,心裏多少有些不得勁,覺得二哥并沒有把他們當親兄弟,有新鮮糕點并不先想着他們兄弟兩個,況且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去鎮上賣糕點,熊家兩兄弟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最巅峰的時候曾經每人賣出去過十斤,現在只能維持在一人六七斤的量。
不過兄弟兩個誰也沒吱聲,因為他們知道二哥對他們一家都有心結,要想做到如其他人家兄弟間那樣親密無間也是困難。
熊柱神色如常笑道:“哥夫,給我裝些新糕點,我擔出去試試水。”
唐壽卻道:“大哥三弟,前幾天我和熊壯山商量了下,尋思着把之前四樣糕點的手藝教給你們,往後我們就做核桃酥。”
熊鐵熊柱大驚失色,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哥夫這可使不得。這是你和二哥生活的營生,我們可不能搶。如今我和大哥能靠着這生意一天賺幾十文就知足了,從前這是不敢想的。”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既然要教給你們,你們就不用考慮會不會搶我的手藝,那些我自有辦法。”
無論唐壽怎樣說,熊家兩兄弟都不願意接受,熊柱求助地看向熊壯山焦急道:“二哥,你快勸勸哥夫,這可使不得的,我們不能做那等小人行事。”
熊壯山道:“別墨跡,都聽你哥夫的,否則日後也別過來了。”
熊壯山憋了一肚子欲.火,此刻通通轉成怒火,熊柱自己撞上來,哪能得到好口氣。
熊柱熊鐵一對上熊壯山就蔫了,什麽也不敢說了。
兄弟二人回家和熊母一說,熊母也是既高興又擔心,尋思一會擦起眼淚。
“阿山還是念着我這個阿娘的,這麽一份生財的生意說給了咱家就給了咱家,這是心裏還是裝着這個家的。”
熊父也道:“阿山的夫郎也是個好的,要是他不肯,手藝是他帶來的,阿山也不能硬按着他教。你呀,日後不要總挑那孩子的刺,都是好孩子。”
熊母被說的老臉一紅,“哪有。”
衆人識趣的都沒提起一開始因為唐壽又買糖又買蜂蜜的花錢,給熊母氣得一夜沒睡覺的事。
做糕點一般都是女人和雙兒的活計,熊家也不缺女人,就把大嫂五妹都領來學。家裏熊鐵和熊柱仍然擔着糕點去鎮上賣,想着日後家裏女人們就能忙開,實在不行還有熊父幫忙,兄弟兩個還跟着出去賣,多賺些是些,誰家也不嫌棄錢多。
聽着看着簡單,真上手卻是一個人一個火候做出來的一個口味。可不上手又學不會,唐壽就只能讓她們每人分工負責一項,然後少做試手。
一開始做出來的糕點雖有唐壽在旁指點,但也有失敗的,因為少就分着吃了。
熊母很是不安,總覺得浪費了東西,給二兒子家裏添了損失,越是這樣想越放不開手腳,蒸出幾鍋都達不到唐壽的要求。
一斤一斤的東西浪費着,都是錢,本來一斤才能賺七八文,利潤就小,本錢要比利潤多幾倍,蒸壞了幾鍋,就不知道要賠多少錢。熊家也是剛開始做生意,并沒我賺到多少錢,禁不起這般賠,唐壽就不讓她做了,讓她先在一旁看着。
熊母的狀态把熊大嫂急得不行,眼瞅着這是家裏唯一一項生錢的營生,要是再叫她給推出去,家裏的日子什麽時候能起來呀?
她就私下裏找了唐壽道:“弟夫,這幾日我已經看明白了,不如明天就讓我來吧,阿娘那個狀态恐怕一時半會的也緩不過來,每日浪費那麽多東西,都是錢,我看着也心疼。”
熊大嫂已經是熊家媳婦,這次熊母帶她來就是讓她學習家裏制糕點的手藝,本就沒有背着她的意思,唐壽自然同意。說到底,實在是熊母太放不開手腳,失敗了幾次就覺得是在禍害二兒子的東西,心态崩了。
唐壽點頭道:“可以,明日換你來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晉江催更協會會長扔了一顆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