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白術看他一眼, 也不說話,一手抓住他褲腰, 另一手一頂,就把他整個人搬了起來, 扔在了旁邊的床上。
此時一番動靜極大, 整個船艙的人都朝着白術的方向看過來。有那懷抱孩童的,便蒙上了孩子的眼睛, 怕把人吓哭了。
“臭小子!”那漢子一下丢了大臉,從床上爬起來, 就要去抓他。
白術卻仿佛後腦漲了眼睛一般, 一下子就偏過頭去, 迅速閃身, 讓那漢子撲了個空。
“我已忍了你兩次。”白術看着那男子說道:“事不過三,你若再來, 我就不客氣了。”
那些漢子都是随着自家主人出行的護衛。
他們主子是府城裏的富商,住在上等船艙,而他們這些護衛, 就只得住在下等船艙。
即便如此, 因為會些拳腳功夫, 這些護衛們也自覺地比這下等船艙的普通百姓要高上一等, 平日裏出門都是橫着走, 今日還是第一次碰見白術這樣的硬骨頭。
那男子還想動手,旁邊就有人拉着他的衣服搖搖頭,勸他算了。
此時有那眼力強的老手, 已看出了白術是有些功夫的。
那漢子聽了那老手的話,便忍了心裏那口惡氣,退到一旁。
狹窄的船艙重被讓出了一條通道,白術從中間走過去,直到那彪形大漢的面前,才對停下。
見那彪形大漢也擡頭看他,便對他說道:“這是我的床位,麻煩你讓一讓。”
白術說完這話,那坐在他床上的彪形大漢就笑了。
他是這群護衛的頭領,有些內家功夫。站起身來,幾乎頂到了倉頂,比白術足高出兩個頭。
他身高體壯,從小學了一手好拳腳,打起架來很是厲害,這些護衛們對他也是又怕又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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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上下打量面前這少年一番,只覺得對方身量嬌小,腰身又細,臉蛋還沒他巴掌大,模樣還看着像個哥兒似的。
便調侃道:“我今兒心情好,便放你一條生路。你現在就走,我便不與你計較。你若非要睡在這裏,也不是不行,我看你這模樣,倒有些似個哥兒,還能幫我暖暖床。”
他這話出口,旁邊的漢子們也哈哈大笑。
可他們還沒笑幾下,眼前一花,便看到白術騰的一腳躍起,蹦了三尺多高,竟一腳踹到了那大漢的臉上。
把他踢得倒退了幾步,跪着捂住了嘴巴。
大漢放開手,手心裏躺着顆牙齒,原來白術一踢便直接把他的牙給踢掉了。
那大漢怒上心頭,就揮着拳頭朝白術撲去。
白術卻一個閃身躍上床腳,一只足底輕點床柱,另一只腳一個倒挂金鈎直接踩在了那漢子頭頂,把他踩倒在地。
同時迅速打了他渾身幾個痛穴,讓那漢子再也無力起來。
“說了事不過三,你們偏要來惹我。”白術說的有些煩躁。
他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起身,撿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坐回床上。
他最近鍛煉了以後,身上有了層薄薄的肌肉,雖說還是不甚強壯,卻也多了幾分力量,倒是比上次在府城裏和人對弈時好多了。
那漢子被旁人扶起,卻是再也不敢去挑釁。反倒對着白術一抱拳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位小兄弟好生厲害,也不知師承哪家?”
“哪家都不是,我要休息了,別再來吵我。”白術不耐煩的擺擺手。
那漢子才恭敬的退去,又挑了個倒黴的,讓他給自己讓了位置,住了他的床鋪。
白術躺在床鋪上,閉目養神,又恢複了一副清秀模樣。
然而船艙裏此時的氣氛,卻和剛才截然不同。那些富商護衛們也不敢再喧鬧,只靜靜的回了自己位子,偶爾偷偷的把好奇的視線投注在白術身上。
過了一會兒,船上熄了燈籠,僅留一盞油燈,所有人躺倒入睡,鼾聲四起。特別是那些個高壯的漢子,打鼾如打雷,在小小的船艙裏震天響。
又吵得那婦人手中的孩子也驚醒了,哇哇大哭。一聲高過一聲,整個船艙裏如進行看一場喧鬧的交響曲。
白術閉着眼強睡了一會兒,額頭青筋暴起,被吵得不行。
起身手腳利落的到了那幾個打鼾的身邊,一掌朝着後頸的部位斬去,把人幹脆給打暈了。
那抱着孩子的婦人在暗處看着白術的動作,吓得渾身發抖,把自己手中的娃娃又抱緊了兩分。
卻見着白術往她的方向看了眼,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少俠……放過我孩子……”那婦人已是淚眼婆娑,朝着白術懇求,手中的娃兒卻仍然嚎啕大哭。
白術卻也不理她說些什麽,只伸出手,徑直把那娃兒從她手中抱過來。
那婦人眼睛圓睜,一眨不眨的看着白術手裏娃兒,生怕白術也一掌劈下,那娃兒這麽小,生生受這一掌,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去了半條命。
可白術抱了娃兒,卻并沒有如她所想。而是把娃兒枕在臂彎中輕輕搖晃起來。
那娃兒本是被吵醒才大哭,如今那打鼾的聲音已經沒有,又被人抱在手中輕輕搖晃,不一會兒,便停止了哭聲,只微睜着眼睛,頭一點一點的吸着手指。
不一會兒,便徹底閉上眼睛,吸着手指睡着了。
白術見狀,便把那娃兒還給婦人,一言未發,回到床上倒頭睡了下去。
那婦人半響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看了看自己懷抱中熟睡的娃兒,又看了眼那少年清俊的背影,竟覺得這方才還三頭六臂般的人似乎也沒這麽可怕了。
翌日清晨,船艙裏的人陸續醒來,那幾個被白術打暈了的,摸了摸自己酸痛的後頸起身,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昨晚這一些事情,被許多人看着眼中,其中也有那幾個護衛的頭領,更是對白術十分敬畏。
于是一大早,白術聞到了絲絲早飯的香氣,一睜眼睛,就看到幾個大漢圍在自己眼前,手上還端着碗白粥和幾個包子,讓他空了一夜肚子有些餓了。
其中那領頭的漢子見白術醒了,滿臉堆笑的把那白粥和包子遞上前道:“這位小兄弟,這是船上供應的早飯,數量不多。我見你遲遲不醒,就擅自幫你買了,請你笑納。”
白術:“……”
他有些疑惑的挑眉看了那幾人一眼,自己昨日剛把人教訓了一頓,這幾人不僅不躲着他,怎麽反倒同蒼蠅似的圍着他轉,還這麽殷勤的送早飯,莫非有詐?
白術反應落入那些漢子眼中,為首那人忙道:“小兄弟放心,這飯食絕沒有動過手腳。只是我們江湖中人素來敬佩你這種功夫了得之人。”
說罷,還拿了個空碗,将白粥倒出一些在白術面前喝了。
白術見了,便也不再懷疑,不客氣的接過那白粥和幾個包子大口吃了,總算是填飽了肚皮。
白術吃飽以後,就走出船艙,上了甲板。
比起空氣渾濁的船艙,那甲板上顯然要更加舒服許多。
白術在船舷邊吹了會兒風,便見到那領頭的護衛又出現在他眼前,身後還跟着個穿得華麗的精瘦男子。
那精瘦男子就是他們這次跟随的富商,在京城裏做南北貨生意。
這做南北貨生意的人,每年南來北往,路上難免有碰上劫道的時候,因此便都有養護衛的習慣。
他也是花了不少錢養的護衛,陪着他做了多年買賣,倒也還算周全,但聽說這船上有身手更厲害之人,這精瘦男子就存了招攬的心思,畢竟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安全。
他初聽自家護衛隊長說在船上遇到個內家子弟,一人竟能勝過他們數人,便愛才心起,覺得有些好奇。
待那隊長将他領過來後,見了那人的模樣就更是吃驚。
沒想到這打敗了自己所有護衛的內家子弟竟如此面嫩,身量也并不高壯,若是只看外貌,忽略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倒是像個清俊的貴公子。
“小兄弟,這位是我的主子馮老爺。”那護衛頭領說道。
“不知小兄弟貴姓?”那馮老爺笑呵呵的朝白術拱了拱手。
白術見對方友善,便也回了一禮,答曰:“在下姓白。”接着又問道:“馮老爺過來,應當不是來與我聊天的,不知道有何貴幹?”
那馮老爺見白術高傲,倒也不惱,只當他是持才傲物。
他耐心說道:“聽聞白兄弟身手了得。正巧馮某如今缺少得力人手,若是白兄弟有意,不如加入馮某的麾下。馮某不才,還算有些生意的門道,必不會虧待了白兄弟的。”
原來竟是來招攬他的,白術笑笑。
只是以他的心氣和能力,必然不甘于做個商戶的護衛,于是便直言拒絕道:“多謝馮老板擡愛,可惜在下并無此意,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馮老板是個見多識廣的,聽見了白術這麽說,便也沒有強求,且态度始終如一。
他又誠摯邀請白術吃了午飯,聊了聊自己這些年做南北生意的見聞,最後才道:“白兄弟年紀輕輕,身手已是了得,讓馮某實在佩服。這次雖不能讓白兄弟投奔我門下,但也算交了個朋友,馮某家就在京城東面,還有間店鋪叫往來軒,往後若白兄弟想法有變,大可以去那裏找我,馮某必當相迎。”
說完這些,馮老板才帶着一叢護衛們離開。而白術則覺得這馮老板有趣。
以他的氣度,絕不是一般的小貨商,又帶了這麽多人,卻偏偏坐了這麽艘破船,也不知道這往來軒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
午飯過後,白術又回船艙睡了一會兒,到了傍晚十分,京城才總算是到了。
此時距他離開白塘村已過了整整三日,離中秋之日,也僅有一日了。
白術背着小背包走上甲板,大宣的都城——京城才算是展現在了他的眼中。
京城聚集了整個大宣最有錢的皇親貴胄,因此此城的繁榮與奢華也不是一般城市能夠比拟的。
比起府城,京城又更加繁華許多。這裏三面環三,一面臨水。四周都被五丈高的城牆包圍。
京城管理嚴格,守備森嚴。和府城碼頭下去就是繁華的商業街不同,京城碼頭下去并無任何商販,卻有護城衛隊在其守備。
每一個從船上下來之人,都要被嚴格的盤問身份,來歷,由守衛查詢後方可放入。
白術這時才發現,這京城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要想進城,得先在城裏有身份在冊。
外來人事,除非進京趕考的學子,則需有京城本地人事的引薦擔保,若此人在京內犯事,擔保人也要擔責。
而若有在京城無擔保人,但又想要進城生活的。則需要繳納三百兩銀子,作為擔保金,才可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