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塘村這樣的村子, 統共還不到二百戶人家。
村子裏有幾個大姓,每家每戶都沾親帶故,七竿八繞的打得上關系。
陳冬青的丈夫名叫趙二,是李趙氏哥哥的兒子, 比李三郎大八歲,還聽他叫一聲表哥。
李三郎回去的時候一身狼狽, 看得李趙氏是心疼極了。
等他換了身衣服, 把剛才的事情和李趙氏一說,李趙氏當下就氣得渾身發抖。
對白術她是不敢說些什麽的, 但陳冬青,可是她外甥的媳婦。竟敢胳膊肘向外拐幫着白術對付他兒子?
她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 就白活了這麽多年了!
李趙氏立刻就去找了娘家嫂嫂,趙二的親娘。
李趙氏嫁了個秀才,又生出個秀才兒子, 在趙家的幾個兄妹之中, 說話自然也有些分量。
她一到哥哥家裏, 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了趙二媳婦的惡行。
說道陳冬青潑糞的時候, 更是咬牙切齒道:“你家老二這個媳婦, 不過是個哥兒。嫁過來的時候一窮二白,一點嫁妝也沒有。況且他這麽多年也只得一個哥兒,連個兒子也沒生下。”
“他對咱們趙家, 是一沒有功勞, 二沒有苦勞。如今脾氣倒是不小, 幫着外人一起對付自己的親表弟了, 完全就沒把咱們趙家放在眼裏。”
趙二的親娘聽到李趙氏的話,也是一肚子的氣。
家裏這個老二,她原本就不太喜歡的,否則也不可能就分他三畝薄田,讓他娶了個哥兒。
對陳冬青這個兒媳婦,她就更不喜歡了。
他平日裏笨嘴拙舌,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也不知說幾句讨好她的話。且就像李趙氏說的,結婚好多年了,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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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被李趙氏告了狀,趙二的親娘覺得也是該敲打敲打自己這個兒媳婦了。
于是便找來了自己的兒子,當着李趙氏的面把他狠狠教訓了一頓。
趙二是個窩囊的性子,被親娘和李趙氏罵的一聲不吭。
可他一想到自己受的委屈都是因為陳冬青這個媳婦,就恨的牙癢癢。暗暗的握緊拳頭,等他回了家,一定要好好把人給教訓一頓。
·
白術還記得陳冬青家裏那男人打人的那副嘴臉,只是他沒想到,李三郎和他還有這層關系。
“冬青哥?你別怕,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回去,想那人也不敢對你如何。”白術說道。陳冬青為他得罪了李三郎,他肯定是不能就這麽放着他不管的。
“算了。你別管了。”陳冬青臉色晦暗的說道:“你幫得了我一時幫不了我一世,這是我的家事,我躲也躲不過的,大不了回去挨兩笤帚。再說我現在賺了錢,他最近都不怎麽打我了。”
聽陳冬青這樣說了,白術自然也不好硬湊過去。
其實這段日子,陳冬青已經改變了不少。
但他根深蒂固的思維,也不是那麽容易轉變的,白術便不再勉強,只等着他自己慢慢想通。
只是最後仍對他說道:“你可想好了,要是他再打你,你直管過來找我,我總是能幫上你的。”
陳冬青應了,重新去挑了糞肥。
他給三畝地施好了肥,又檢查了下地裏的情況,才把工具收好,回到家裏。
一推開門,他就看見自己的丈夫趙二,一臉陰沉的坐在家裏的床上。
“跪下!”一看到陳冬青,趙二就爆呵一聲。
吓得陳冬青渾身一個激靈,反射性的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陳冬青自嫁進了趙家以後,除了剛過門的那幾天,幾乎每隔一日就要挨一次趙二的打。
剛開始的時候,陳冬青也哭過鬧過反抗過,可這樣以後,趙二反而打的更兇,趙家的婆婆公公也幫着趙二一起指責他。
忍不下去的陳冬青,終于在一個月後跑回了娘家。結果反而被家裏人一頓訓斥,說趙二打他,一定是他自己做的不好。
連他的親娘也對他說,既然是個哥兒,能嫁人就已經很好,要讓自己的夫君喜愛,必然要比一般人下更大的力氣。
久而久之,陳冬青被一群人輪番洗腦,又死了心,也就覺得自己挨打是理所應當,不再反抗。
不久之後,他就懷上了粒兒……
剛懷孕的時候,趙二倒是對他好了幾分,不僅打他打的少了,還給他買了雞蛋吃。
趙二對他好了一點,陳冬青就覺得感恩戴德。還打心裏覺得,趙二也還算不錯了。要是自己生個男孩,以後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可事情卻并沒有讓他如意,十月懷胎,陳冬青只生下了一個哥兒。
粒兒生下來的當天,趙二就變了臉。
準備好産子後下奶的母雞也給賣了,當天就把陳冬青從床上拖下來一頓毒打。還沒出月子,就使喚陳冬青下地幹活了。
陳冬青在月子裏落下了病根,後面和趙二在一起多年也沒能懷上一個孩子。
漸漸的,趙二也死了心,不再碰他,家裏的糧換了錢就拿去買酒喝。
對陳冬青更是非打即罵,喝 多了以後,還連他和粒兒一起打。
也就是最近陳冬青賺了錢,趙二的态度才好了些。
雖然脾氣仍舊很大,但對他和粒兒也不怎麽打罵了。
只是陳冬青賺到了錢,全都被趙二收了過去。
他問趙二存了多少,趙二就含含糊糊的,告訴他有一百多文了。
陳冬青也沒再說什麽,只想着等到錢多了以後,再讓趙二去買塊地。
等粒兒出嫁的時候,就把那塊地陪給他,也能讓粒兒以後的日子好過一些。
趙二手上拿着壺酒,惡狠狠的盯着陳冬青,仰起頭來喝了一口。
陳冬青到家之前,他已喝了好一會兒,現在臉色微紅,渾身酒氣,起身抓起牆角的一把掃帚就走到陳冬青面前。
陳冬青這時已是全身發抖,緊張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以往的經驗告訴他,自己越是說,趙二就越兇狠。還不如咬牙忍忍,讓他打夠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家裏的掃帚,是陳冬青自己紮的,一頭是稻杆,另一邊是兒臂粗的竹竿。
趙二打他的時候不用稻杆那頭,而是反着拿,用竹竿使勁掄下去。
他喝了酒,又正在氣頭上,手下也毫無保留,劈頭蓋臉的一頓打。
不一會兒,陳冬青頭上就腫起好大的包,又熱又麻,低低的把頭埋下來,後背也已經被抽的麻木了。
只是被打成了這樣,陳冬青仍是一聲也不敢吭,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
腦袋裏不住的想着,快點打吧,打完了就過去了。等明日去縣裏賣了藥,多換些錢,趙二的氣也就消了。
“臭婊、子,你害我絕後!”趙二嘴裏含混不清的嘟囔着,還不忘用力把竹竿貫在陳冬青身上。
他這一下力氣用的太大,打得陳冬青腦子裏一片空白,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我草!”趙二叫罵了一聲,把手裏的掃帚扔了出去。陳冬青用餘光虛弱的看過去,原來是竹竿都被打斷了。
沒了打人的工具,趙二就改成了用腳來踹。
從陳冬青回來,他已經打了大半個時辰,打得都有些累了。就坐下來休息一下,喝幾口酒,休息好了繼續動手。
喝到最後,趙二大抵是喝懵了,開始胡說起來,對着陳冬青罵道:“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早把你給休了。等我存夠了錢,再去買個女人回來,給我生個大胖兒子。”
這話說得讓陳冬青清醒了幾分,他擡起頭來,對趙二說:“那是給粒兒買地的錢,你不能動!”
趙二一臉陰狠,又是一腳踹在陳冬青頭上:“一個哥兒還想買地,做夢!我一個子也不會給他。”
“那是我賺的錢!”涉及到粒兒的事情,陳冬青再也忍不住了,對着趙二喊道。
“你賺的又怎麽樣!連你都是我的人,你賺的錢也是我的!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說完他還嫌不夠解氣般的,又是幾腳踹在陳冬青身上。
陳冬青趴在地上,心裏一片冰涼。
他天不亮就起來幹活,又種田又采藥,就是為了能多賺兩個錢,給粒兒一個保障。
可趙二那個混蛋……他竟然說一文錢也不會用到粒兒身上,還要把他給賣了!
這個時候,趙二已經打了陳冬青一個多時辰,天也漸漸黑了。
村裏的孩子們玩回來了,粒兒推門進屋,就看到陳冬青跪在地上,而自己的爹爹,拿着壺酒,坐在床邊,有些醉熏熏的。
粒兒最怕的趙二喝酒了,以往他只要喝了酒,都會把自己和阿爹痛打一頓。
但最近這些日子,趙二沒有再打他們,态度也好了許多。
他覺得自己的爹爹變好了,也沒那麽怕他,就跑過去拉着趙二的袖子說:“爹爹,天黑了,我餓,你讓阿爹起來做飯吧!”
“個賠錢貨!就知道吃的東西!”趙二一雙眼睛混混沌沌,目光陰霾的看着粒兒:“就是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害得我被人笑!你怎麽不去死了!”
說着猛力一腳踹向粒兒的腦袋,把人踹飛出去,撞到牆上嘭的一聲巨響。
“粒兒——”陳冬青凄厲的叫了一聲,撲了過去。
粒兒摔在地上,被陳冬青叫着名字,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只叫了聲阿爹,就哇的一聲吐了。
陳冬青摸到他腦袋,手下就是一個雞蛋大的包。
粒兒吐了一陣後,就閉上眼睛,昏死了過去。
·
此時已是夏季,天氣十分悶熱。
屋外的空地上,大群的蜻蜓低空飛舞着。
白術回到家裏,渾身是汗,也沒有什麽食欲。
他簡單的做了點烤魚,吃過以後,就做起了俯卧撐鍛煉。
自穿越過來後,只要有空,白術每日都會抽出一小會兒訓練。
只是也不知哥兒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練的不少,卻并不怎麽長肌肉。
這麽長時間過來,也只是胳膊和小腹上薄薄的長了層肌肉,和他以前矯健的身材比起來還差遠了。
練着練着,窗外亮了一下,天空中劃過一條銀色的電蟒,把雲朵照成了暗紫色。
緊接着,就是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一陣蓋過一陣。
白術打開房門,一陣涼風襲來,他嗅到了空氣中濃濃的青草氣味。
要下雨了,白術看了看天,正想着,豆大的雨滴已一顆顆落下,密密麻麻,在院子裏砸出了一層水霧。
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陳冬青家的藥草收了沒有,白術想到。
要是沒收的話,怕是這批藥草明天就要泡湯了。
雨越下越大,濺濕了白術的半身衣服。他轉身關上房門,走進了屋內。
多虧了他早已提前補好了屋頂,不然這樣一場大雨下來,這屋子裏怕是要淹水了。
正在這個時候,咚咚咚,門口突然傳來了大力砸門的聲音。
這種時候,誰會來找?白術有些詫異的打開了房門。
有人抱着個孩子站在門口,渾身被雨水澆了個透濕,臉上五顏六色,青一塊紫一塊,都看不出原形了。
“白術……”他啞着嗓子開口:“救……救命……”
白術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是陳冬青!
“快進來!你怎麽變成這樣了!”白術趕忙把陳冬青拉進了屋內。
陳冬青進來後,虛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仍抱着孩子不放手,哆哆嗦嗦的說道:“救命……救命!求你幫我找謝公子借馬車!我要去縣裏看大夫,粒兒……粒兒他不好了……”
粒兒被陳冬青抱在懷中,手腳低垂,到現在都沒有動彈一下。
白術心裏一沉,連忙伸手去摸。
孩子身上大概是被雨淋的,冰冰涼涼。好在鼻息還是溫熱的,也還算平穩,白術這才松了口氣。
“走!我們現在就過去。”白術說完從櫃子裏翻出幾件衣服,把粒兒包住。
又拿了個鬥笠戴在頭上,從陳冬青手裏接過粒兒,和他一起跑了出去。
白術力氣不小,腳程也快,陳冬青雖然沒有力氣,但為了粒兒,也拼命咬牙跟在後面。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謝家門口。
白術砰砰敲了兩聲們,謝家的大門就打開了。
見到來人是他,看門人立刻把人請了進來。
白術和那門房的說了幾句,也不進去,就和陳冬青坐在門口的屋檐下等。
這個時間,謝家的下人們也大都幹完了一天的活,回去休息了。
大下雨天的,白術在門口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他們閑得無事,就跑過去看。
林舒語坐在屋子裏,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他打開窗戶,就聽到有兩個小厮在議論,說白小哥兒來了,正抱着個孩子等在外面,連公子都驚動了,正往門口趕過去呢。
林舒語一挑眉,立刻就披了件衣裳走出去。
他倒要過去看看,這謝公子到底是什麽模樣的。
來到門口的玄廊附近,離着門口還有些距離,林舒語停下腳步。他沒有帶傘,這裏到門口這麽大雨,他是會淋濕的。
因此他便只遠遠的站着,踮着腳觀望,想看看謝公子在哪裏。
結果他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公子摸樣的人,不由得想到,八成是那兩個小厮在亂說。
謝公子是什麽人物,怎麽可能為了那個送魚的哥兒親自跑出來。
這樣想着,林舒語就回過頭,準備回去了。
結果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不遠處一個人匆匆朝這裏走來。
那人穿一身鴉青色常服,頭發松松在腦後挽了個髻,插一根白玉簪子。
長眉斜飛入鬓,目若桃花,鼻梁高挺,氣質如山中青竹般淩然。
他目不斜視的經過了林舒語身邊,身上帶着股淡淡的松香。
林舒語有些怔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就看見小樹也追了過來,跟在他的身後氣喘籲籲的說道:“少爺,慢些。別忘了把傘拿着。”
原來這就是謝公子。林舒語半響沒有回神,竟有些癡了。
他還是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少爺時,也曾幻想過能找個俏郎君,氣質卓然。以至于京裏來提親的那些纨绔公子們,他是一概也看不上的。
若說他心目中合适的夫君長什麽樣子,大概就像這謝家的大少爺一樣。
他只看了謝槐钰一眼,就覺得他這副模樣,就像是從他腦子裏走出來的。
·
謝槐钰從小樹的手中接過雨傘,走到白術身邊。
他聽人來報,白術抱着個孩子過來借車,渾身淋得透濕。當下心裏一沉,立刻就趕了過來。
上次白李氏生孩子時,白術也過來借了次車。
那次,白李氏沒有救過來,白術雖沒說什麽,但他接下來好幾天情緒都有些低落。
謝槐钰知道,白術這人心善,大約還是傷心了。
因此這次 他一聽人報了白術的情況,就等不及要過來看看。
白術抱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渾身淋得和落湯雞一樣,一看見他來了,便道:“你趕緊回去吧,雨太大,別把你淋濕了。”
“沒事。”謝槐钰道:“我打着傘呢。”
說罷,卻把傘挪到了白術的頭上,給他遮住周邊飄過來的雨滴,他自己的身子倒是半邊都濕了。
小樹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心塞的把傘遮到自己少爺頭上,任憑雨水無情的把他澆了個透。
他家少爺是魔怔了,一心一意的要對這個白小哥好。他這做下人的也勸不下來,只能由着他的意思來了。
馬車套好了,從屋後駛了過來。
下雨天,又打着雷呢,馬兒也不太聽話。好在謝家的車夫是個經驗老道的,給馬兒戴了眼罩,又把耳朵給堵上了,硬是把車趕了出來。
“上車。”謝槐钰親自掀開車簾,白術便抱着孩子,和陳冬青一前一後的上去。
他剛坐穩身子,謝槐钰卻也坐了上來,在白術身邊坐下。
“你怎麽也來了,快回去。”白術就要把謝槐钰趕下去。
謝槐钰卻一伸手,袖子就搭在了白術的手上。
“我陪你過去。”他不容置疑的說道。
袖子下面,被擋住的部分,謝槐钰溫熱的手掌覆在白術的手上,牢牢的握住。
白術頓時安靜了下來,點了點頭,心裏暖的快要化了。
等小樹也上了車,車輛才緩緩出發。
陳冬青坐在白術對面,朝他伸出手道:“白術,辛苦了你這麽久,把粒兒給我抱着吧。”
白術便把孩子遞給了他,陳冬青緊張的把粒兒抱在懷裏,一下一下的輕輕用手揩他額頭上的雨珠。
小樹就坐在陳冬青旁邊,他仔細的打量着這個哥兒,覺得有些吃驚。
這個哥兒,以前經常和白術一起來送魚,他是見過許多次的。
只是他之前來的時候,雖然看起來毫不起眼,可也就是副普通模樣,哪有現在這樣駭人。
這哥兒臉上腫起一片,看着面目全非。大概是裏面出了血,他兩個眼眶都是青紫的,眼白還泛着血紅。
再看他抱着孩子的手,袖子卷起的地方,清晰可見的幾個紫色腳印。
小樹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小哥,你可是被誰給打成這樣了?”
他這樣一問,陳冬青抱着粒兒的手微微發抖,再也止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見他如此傷心,白術內心也十分感慨,憤然的說道:“還能有誰,一個畜生罷了!”
“小樹,莫再多問了。”謝槐钰說着給了小樹一個眼神。
小樹才閉上嘴,不再說話。只有些同情的看着大哭不止的陳冬青。
雨夜裏,馬車行駛的也稍微慢了一些,往日裏半個時辰就能趕到的縣城,足足又多走了一刻。
縣裏的醫館早已關門,白術他們在門口敲了好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好在那醫館的大夫和白術他們相熟,又聽說陳冬青的兒子有事,趕緊把人給請了進去,還好心安置在自家床上。
那大夫給粒兒診了一會兒脈,摸了摸後腦的傷處,施了幾針,不一會兒,從針眼處排出了一碗淤血。
大夫擠盡淤血,又開了一副活血化瘀的藥和一副養神安寧的藥。
才對陳冬青說道:“陳哥兒,你放心吧。如今淤血排盡,令子性命已無礙,只是頭部受到震蕩,才會嘔吐昏迷。”
“你拿着這藥回去,先服這活血化瘀的藥。早晚煎服三次。等藥吃完了,再服這養神安寧的藥,讓他多休息些日子,也就好了。”
陳冬青這才放下心來,千恩萬謝的謝過了大夫,又要付他診金。
大夫人很好,說既然與陳冬青相熟,就免了他的診金,只當是行善了。
陳冬青聽到了,又是感動又是感激,直接就跪了下來,對着大夫磕了一個頭,感激他對粒兒的大恩大德。
磕完頭後,他又轉過去對着一旁的白術和謝槐钰連磕了三個響頭。
白術趕緊去扶他,陳冬青卻不起來,只對着謝槐钰的方向說道:“這次能救粒兒,多虧了你和白術的大恩大德!欠你們的情,我陳冬青願意下半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
他說得情真意切,連一旁的小樹也有些感動,竟紅了眼眶。
謝槐钰卻淡淡的道:“我謝家有牛有馬,也不缺人手。哪裏用得着你來做牛做馬?我借你馬車,不過也是看了白術的面子。你欠我的人情,自有他來償還。”
說罷,又頓了頓道:“你若是真要感謝,就感謝白術一人即可,能認識他,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謝槐钰這話,把功勞全推到了白術的身上。
白術此時正和他站在一起,側頭看他一眼,正對上他的目光。
白術手上微微一熱,小拇指竟是被人鈎住了。
他面上一紅,左右看了兩眼,才發現小樹正和那大夫專心致志的看向陳冬青,沒有一個把視線放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