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村裏的房子, 地基一般都只有三尺多深。
而白術的房子, 地基卻挖了九尺來深。
工人們一邊挖土一邊抱怨:“這房子哪裏要挖這麽深的地基呢?”
“是啊,我以前在縣裏修房子的時候,三層的房子, 也就在拐角處挖下六尺深而已,難道白小哥兒的房子要修個五六層?”
白術聽到了他們的抱怨,笑而不語。
白塘村靠河,土地潮濕,地下水資源豐富。
這些村民的屋子裏難免都有些沁水。不過他們住慣了, 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而白術的這個屋子,是要用來接待貴客的,因此絕不能出現生黴或漏水的問題。
他不僅要把底層半架空,做成一個儲藏室,還要埋下下水管道,這樣一算,九尺的地基也不過剛好而已。
随着地基的不斷加深, 村民們下了坑裏都懶得上去了。
吃飯的時候, 就用根麻繩把飯筐吊着,一點點放下去,大家就坐在坑裏吃。
說起白術包的飯食,正是村民們每日最期待的事情。
他們每日吃完, 回去以後還要津津樂道的和家裏人描述一遍。
也因此不久以後, 連隔壁村的人都知道了, 白塘村有個白姓哥兒, 找工人給的夥食可是極好的。
午時,劉哥兒和兩個婆子挑着擔子過來。
今日的主菜是幹子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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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子是一大早就去縣城裏買的,而肉則是碰巧村裏有人殺了豬,白術就出錢買下了半只。
劉哥兒剛剛把筐子打開,大塊的留着油的肥肉暴露出來,陣陣香氣飄出,瞬間引得村民們一陣騷動。
“有肉吃?這可是紅燒肉的味道!”
上面的村民們放下手中的擔子,徑直跑到劉哥兒附近圍成一團。
而地基下面的村民這次也忍不住了,一個個扶着竹梯往上爬。
畢竟前幾天雖然也吃了肉,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魚肉,這樣的豬肉可是一年都難得吃到一回。
“排隊,排隊!不要争搶!你們把隊排好了才能吃飯!”白術請的監工在一旁指揮道。
這些日子以來,白術讓他們當了官,他們心裏自然也多了一分責任感。這幾天認真負責,管理上雖說算不上井井有條,但也可圈可點。
對白塘村的村民,白術覺得要求也不能太高。
畢竟都是些沒讀過書的,能管理成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
果然,兩個監工指揮了一陣,村民們終于排成一溜長隊,一個個的輪流上去打飯。
餐具是他們從自己家裏帶來的,都是大大的一個海碗。
劉哥兒和那兩個婆子一人拿着個大勺,一勺飯、一勺菜的打過去。
村民們端着碗就蹲到一旁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白術和那三個工匠,則是另外吃的。畢竟是京裏來的貴客,對吃食講究一些。
他們的吃食,是謝槐钰家的廚娘做的。謝槐钰專門撥了個下人,每日給他們送飯。
白術這段日子吃的不錯,睡的又好,身上明顯胖了一圈。
當然了,因為底子不好,每天的活動量又大,他看起來還是消瘦的。但是臉色卻紅潤了許多,連額頭上那顆紅痣,都隐隐的變的紅豔了。
等這裏的飯全部分發出去了,劉哥兒再單獨拿着個小筐,給王木頭送飯。
為了避嫌,白術不再親自和王木頭接觸,只是根據田裏的進度,把需求告訴劉哥兒,再由劉哥兒送飯的時候幫他傳話。
王木頭幹活的地方離他們有些距離。
他每日給白術的水田裏插秧,也已經快忙完了。
劉哥兒過去,把王木頭叫上來吃飯,王木頭就擦了擦手,從水田裏走出來。
一看到今天的夥食,王木頭也是愣了一下。
白術給的飯食很多,王木頭每次只吃一半,剩下的一半還要帶回去給自己兒子吃的。
可今天的飯他卻一口也舍不得吃,只想全部帶回去給孩子嘗嘗了。
“這白小哥兒,可真是大方。”王木頭忍不住說道。
“還好吧。”劉哥兒說得倒是有些不屑:“那也是看人的,對你們男人倒是挺不錯,可對我們這些哥兒,也就那樣了。”
劉哥兒的話讓王木頭有些不舒服,可他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麽。
等王木頭拿了飯,劉哥兒又通知王木頭,等田裏的秧苗插好了,就由他負責喂魚。
河裏的魚也不用吃什麽好的,只用每日去河邊打草,再把青草切碎了扔進去就行。
白術扔進去的那些魚,之前都是他自己每晚在喂。
它們在河裏少吃多動,原本都只有半尺多長,被他圈進這魚塘裏養了幾日, 一條條都長到一尺長了。
王木頭心下有些激動,喂魚的話,可是個長久的活計。就算錢給的少點,對自己家的生活,也是很大的改善了。
等忙完了這一切,劉哥兒就拎着空籃子回到白術家裏。
他們幾個做飯的,每次做好了飯,都是放着竈上溫着,等回去了才吃的。
可今天他回去以後,卻發現竈上自己的那碗幹子燒肉不見了。
自己的飯憑空消失了,還是難得吃一次的燒肉,劉哥兒一下就爆發了。
他先是懷疑和自己一起做飯的那兩個婆子,于是把那兩個婆子從家裏叫過來對峙。
可那兩人一口咬定自己沒有看見,說她們先回來後,各自拿了自己的那碗飯,就帶回去給孩子吃了。
劉哥兒不信,與兩人争吵起來,毫無結果之下,就找來了陳冬青,讓他給自己作主。
可陳冬青也不在現場,并不知道到底是誰拿走了劉哥兒的午飯。那兩個婆子又言辭灼灼,話說的也很真誠,看起來也不像是拿了劉哥兒東西的。
“陳哥兒,你來說說。”其中一個婆子開口說道:“這飯就是我們做的,要想多吃點,我們偷偷多留一碗,誰也不會知道,犯得着去拿劉哥兒的東西麽?”
“好啊,你們還想偷摸廚房裏的吃食?”劉哥兒咬住了她的話柄,不依不饒的說道:“我看偷走東西的就是你!走,你跟我一起去找白小哥兒,讓他來見識見識,你們是怎麽偷他的東西的。”
白術此時正忙着房子的防水問題,和工匠們石灰層的防水效果。
遠遠就看到劉哥兒遠遠的和一個婆子扭打着,沖到他面前來。
“白小哥兒,你可得給我評評理!她偷了我的午飯不說,還說平時要偷偷把廚房裏的飯食夾帶回去。”劉哥兒滿臉憤慨的控訴。
而那個婆子也是一臉的委屈的說道:“絕對沒有的事啊!這劉哥兒自己的飯食不見了,就冤枉是我偷的,我真的沒有啊。”
白術有些煩躁,他現在忙得要死,哪有功夫去處理這些狗屁倒竈的事情。
于是便拿出兩個錢放到劉哥兒手上:“我現在沒空,你自去弄點吃的吧。今日的事情,不管到底是誰,如再有發生,就立刻開除,永不錄用。你們也知道,村裏想來做飯的哥兒和婆子,可是排着隊的。”
那婆子聽到立刻滿口保證,自己絕沒有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以後她們必定萬事小心,把廚房的事情給看好了。
劉哥兒卻覺得十分委屈,緊緊攥着那兩文錢,勉強把肚子裏的氣給咽下了。
雖然這次的事情讓他多得了兩文錢,但兩文錢也買不起一斤豬肉,他想吃那幹子燒肉也已經很久了。
更何況他好歹也是陳哥兒介紹過來的,跟着白術幹了許久。白術給其他人都漲了薪水,卻獨獨漏掉了他。
劉哥兒越想越氣,心裏就認定了白術對自己有偏見。
他左思右想,覺得白術對那些男人最好,對已婚的婆子也還行,只有對他們這些哥兒最差。
回去的路上,劉哥兒悄悄對陳冬青說:“你看看你,跟着白小哥兒混了這麽久。這次他招人也沒選上你家那位,做燒肉也沒把你叫上。”
“這有什麽。”陳冬青笑笑,有些不以為然。他如今隔日就能賺幾十文錢,都攢了上百文了,要想吃豬肉,還不能自己去買麽?
“可你跟着他這麽久,送魚送菜的,一趟趟送到縣裏,每兩天也才得個十文錢。你可知之前那挖魚塘的老長工和那漢子,如今一天都多少錢了?”劉哥兒說道。
他雖看陳冬青經常帶着一筐筐的藥草往縣裏去,可卻并不知道那是藥草,只以為他這是賣野菜的。
“他們是他們,有什麽可羨慕的。”陳冬青笑道:“再說了,建房子也就這幾個月,可送魚和藥草的生意,可是能長久幹的。”
“聽到藥草,劉哥兒一愣,眼睛亮了一下道:“原來你每次去送的不是野菜,而是藥草啊。”
見陳冬青點點頭,劉哥兒又追問道:“那藥草賺得多麽?我看那不就是些野菜,竟然也有人要?”
“要呢。”陳冬青說道:“挖得越多賺得越多,野菜能賺幾個錢,做藥草賣到藥鋪裏的錢可比野菜多多了。”
“怪不得我看你最近每天都上山去挖。”劉哥兒皎潔的一笑,又開口說道:“陳哥兒,不如你去和白術說說,讓我去幫着你挖野菜吧?挖野菜我可是好手,也不用和那兩個婆子碰面了。今天這事,我心裏到底是有個疙瘩,往後再和她們一起做事,也難受的慌。”
見陳冬青有些猶豫,劉哥兒又道:“我們多挖一些,挖的多了,你不也能多賺一點麽?”
這話徹底讓陳冬青心動了。
他最近雖然每天都去忙着挖藥草,可一個人的力量到底有限,所能賺得也就那麽多了,如果再加上個劉哥兒,他是不是也能多賺一些?
于是他便答應了劉哥兒,晚點再去和白術講講。
酉時,村民們收工回家,忙了一整天的白術也終于回到家裏。
他撈出兩尾事先抓好草 魚,走進廚房,準備炖個魚湯。
剛一進去,白術剛好和白鄒氏撞了個滿懷。
白鄒氏哎呦一聲退了兩步,擡頭一看到白術,立刻神色躲閃的低下頭,匆匆朝外走去。
“等等!”白術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劉哥兒說的事情,心裏頓時有了定數。
“你……又想幹嘛?”白鄒氏有些畏懼的說道。
“你吃肉了?”白術突然問道。
“沒有!”白鄒氏立刻反駁道。
“那你嘴邊為什麽會有油光?”白術質問。
白鄒氏一聽,立刻反射性的伸手去揩。
白術冷笑一聲道:“果然!”
說着就大步朝白老三的主屋裏走去。
砰的一聲把門推開,白老三的主屋裏滿屋的肉香。
一看到白術,他們便慌慌張張的把碗往桌子下面藏。
白術徑直走過去,便看到桌下一個大大的海碗裏,裝了小半碗幹子燒肉,油汪汪的。估摸着是中午一頓沒有吃完,又省到了晚上來吃。
他一腳把地上的碗給踢翻,豬油灑了一地。
白術想了一會兒,便對白老三說道:“既然你們偷吃了我的肉,那就按照館子裏價格賠給我。這樣一碗幹子燒肉,在縣裏至少得賣十文錢吧?”
說完他一屁股在桌邊坐下,敲着桌子說道:“看在你是我小叔的份上,我就不收你那麽多了,你給我八文就可以了。”
“你……你你!”白鄒氏這時趕了過來,聽到白術的話,差點氣的吐血。
但他們現在對白術十分畏懼,又不敢真的作些什麽。聽白術這樣說了,白老三只得咳嗽了幾聲。白稻就轉回裏屋,摸了八文錢出來。
白術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笑,拿着八文錢徑直走出門外。
以他如今的身價,倒還真不稀罕這八文錢,只是如果不給白老三他們點教訓,他們以後必定蹬鼻子上臉。這次只是偷吃了一點東西,下次還不知道要在飯菜裏作些什麽了……
待白術走遠了,白鄒氏嗚嗚的哭了出來,蹲在地上把灑了一點的菜收進碗裏,畢竟也是肉啊,洗洗還能吃的。
“叫你自作聰明!”白老三狠狠的瞪她一眼,指着她的鼻子罵道:“個敗家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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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輛華麗的馬車終于來到了白塘村裏。
“少爺,我們好像快到了。”車內的小丫鬟尖聲說道。
林舒語緩緩睜開眼睛,臉色有幾分憔悴。
馬車走的很急,一路也沒什麽歇息。待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吐了兩次,還沒到白塘村呢,就昏昏沉沉的病了。
“這什麽破地方,啥也沒有。”小丫鬟看了看窗外,委屈的說道:“難道我們要在這裏待上三年?”
林舒語撐起身子從簾子裏看了一眼,窗外全是大片大片的農田。
兩旁有稀稀拉拉的民房,都是黃土丕的,偶有幾間好點的,白牆黑瓦,在京裏也是給最底層的貧民們住的,連大戶人家下人的房間都不如。
饒是早就有心理準備,林舒語心裏也不禁一沉。随後又自我安慰,還好自己這次是到伯府家的老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家的房子,總不會是這麽差的。
馬車在村道上行駛,一路吸引了村民們好奇的眼光。
林舒語自不必說,身邊跟着的那小丫鬟也是個貌美的。
見她一路探頭從窗戶裏往外看,那些村民們紛紛跟在後面,好奇的指指點點。
更有小孩子一路追着馬車跑,一邊跑一邊叫道:“有仙女啊,快看仙女咯。”
小丫鬟臉上一紅,關上窗戶簾子道:“粗鄙村民,好不知禮數。”
林舒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他們說的倒也沒錯。綠蘿你年紀大了,出落的到是愈發楚楚可人了。”
又過了約一刻鐘,馬車行至謝家門口停下。
車夫下來敲門道:“這裏是京城謝家來的,快點把門打開了。”
裏面的門房就緩緩把門打開,把那馬車給放了進去。
直到進了謝家,林舒語才總算松了口氣。
這謝家老宅雖然不比京城,但明顯新近翻修過一次,也還算舒适宜居。
那綠蘿下車也好奇的四處打量,對林舒語說道:“少爺,這裏比想像中還要好點。也不知道那謝家大少爺是什麽樣的人。”
話音剛落,一個秋色衣服的小厮從裏面走了出來,年紀輕輕,神色卻十分倨傲。
“小樹。”那門衛看到對方叫了一聲,躬身對他說道:“這就是京裏送來的人。”
“哦——”小樹冷冷的應了一聲,擡起下巴上下打量了林舒語和他身邊的綠蘿一番,不耐煩的道:“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所謂何事?”
“這位小哥哥,煩請稍等。”林舒語猜到這位大約就是謝家公子的貼身小厮,連忙對他回了一禮,又給了綠蘿一個眼色。
綠蘿就從身上摸出了一封書信交給小樹道:“是夫人讓我們來的,這是她寫的書信。”
小樹就地拆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從鼻子裏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是來府裏服侍人的。”
說罷,他又再次打量了林舒語兩人一番,皺眉說道:“既然是來服侍少爺的,就要有服侍人的樣子。看看你們,一個個穿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少爺,我們謝府裏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做繼母的親自給沒結婚的繼子塞妾,名義上是說不過去的。
因此林舒語雖然是婁夫人送過來做妾,紙面上卻并不能這麽寫,反而是打着關愛孩子的旗號,說怕他在鄉下辛苦,特地給他選了兩個來服侍的。
被小樹這麽一剌,綠蘿臉色一白,倒是林舒語一臉淡然的福了福身道:“這位小哥哥說的是,是我們想的不夠周到。感念這衣服是謝夫人送的,便一路穿過來了。如有不合規矩的地方,還請小哥哥提醒。”
“張口閉口小哥哥,我哪裏有你老?”小樹翻了個白眼說道:“叫我小樹便可,你們随我去房間,換了衣服再說。”
于是小樹便在前方帶路,領着兩人一路朝院子的背面走去。
那裏是府裏下人們的住地,大多數已經住滿了人,只有陰面的兩間還空着沒人居住。
小樹便指着那兩個房間道:“這兩間都是沒人住的,你們兩個就一人挑一間住吧。”
綠蘿推開一間的房門,裏面撲面而來的一股黴味,她連忙捂住鼻子咳嗽了幾聲。
小樹看見了,又是眉頭一皺,冷嘲熱諷:“這副嬌氣模樣做給誰看?要是嫌棄我們老宅的房子,就早點回京城裏去,留在謝府裏享福吧。”
“小樹你誤會了。”林舒語連忙說道:“我們只是路上有些勞累,嗓子不太舒服,并沒有嫌棄房子的意思。”
“那就趕緊去把衣服換了,一會兒還要給你們安排活兒呢。”小樹不耐的說道,便轉身離開。
等小樹走遠了,綠蘿忙悄悄湊近了林舒語的耳邊說道:“少爺,這謝家的少爺,必不是什麽好想與的。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他的一個小厮都如此蠻橫,對我們百般刁難,我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不如我們趕緊回去,禀明謝夫人吧?”
“然後呢?又被謝夫人發賣出去?送到青樓?”林舒語冷冷的說道:“你要是不想待,就自個兒回去,謝夫人是要留你,還是賣你,也與我無關。”
“少爺,我沒有這個意思。”聽到林舒語的話,綠蘿怔了一下,唯唯諾諾的低下頭不再說話。
“既然如此,就別再啰嗦。”林舒語說道:“去,我們得趕緊換身衣服,幫我把那身蘭花青色料子的衣服拿出來。”
“是。”綠蘿說着打開行李,拿出一件印着素雅蘭花圖案的衣服。這衣服即淡雅又輕盈,林舒語穿着極有氣質,看起來也十分好看。
他剛把衣服遞到林舒語面前,小樹卻抱着兩身藍布衣服推門走了進來,一看到那身蘭花料子便說道:“少爺規定了,除了管事,這裏的下人都必須穿着規定的制服。”
說着把兩身藍布衣服扔在床上道:“一身男裝一身女裝,你們穿好立刻出來。多的替換衣服現在還沒有,等下次出去采買的時候再給你們添置。”
說完以後,小樹再次離開。
林舒語看着面前那身極為普通的藍布衣裳終于沉了臉色。
小樹這次離開後,便直接去了謝槐钰的書房。
“可安排妥了?”謝槐钰見他進來,不急不徐的問道。
“妥了。”小樹點點頭道:“那個叫綠蘿的丫鬟臉都青了,不過那個叫林舒語的哥兒,倒是沉的住氣。說起話來假惺惺的,和京裏的邱少爺一個模樣。”
“噗。”謝槐钰笑了,搖搖頭道:“你膽子越來越大,連邱少爺都敢調侃了。”
“誰讓他之前拼命的巴着少爺您,看您失勢了,又跑去和琪少爺眉來眼去。”小樹憤憤然道。
“只是……夫人她送來了這個哥兒,要是被白小哥兒看見了……”小樹看了謝槐钰一眼,摸了摸鼻子說道。
謝槐钰狠狠瞪了小樹一眼道:“不過是兩個下人,派去幹些雜活就罷了,後院這裏,萬不可讓他們接近,與白術也打不着關系。”
“是——”小樹答道,眼觀鼻鼻關心的走出屋外,心想看來少爺并不害怕被白小哥兒知道嘛。
“小樹!”還沒有走出多遠,他又聽到了書房裏自家少爺的叫聲,轉身走了回去。
謝槐钰起身,捂嘴咳嗽了一聲道:“這件事情,你務必吩咐下去,讓大家管住嘴巴,不要胡說八道。”
說罷,他又看了小樹好幾眼,挑眉說道:“尤其是你,要是被我發現你跑到白術面前瞎說,下半年的月銀也一并罰沒。”
小樹:“……”
他錯了,看來自家少爺還是挺怕白小哥兒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