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走進書房,嚴掌櫃正在同謝槐钰彙報賬目,祁擒月也一臉意興闌珊的坐在裏面。
“少爺……”小樹剛要開口。謝槐钰揮了揮手道:“等等再說。”便把小樹一肚子話堵了回去,只得焦急的等在門口。
“東家!這便是來福酒樓今年上半年的所有賬目。”嚴掌櫃把包袱裏的賬冊放到謝槐钰桌前:“朝廷和西齊開通商貿後,來往的商戶多了不少,上半年共賺了五千兩銀子,生意倒是比去年好了不少。”
“不錯。”謝槐钰笑着點點頭道:“你經營的很不錯,不虧是唐家慣用的老人。我聽說你最近還推出了新的菜色,生意很是不錯。”
說着,他看了祁擒月一眼,祁擒月立刻笑眯眯的說道:“對!那個鮮魚豆腐湯就挺好的。還有那筍幹炖野兔。”
嚴掌櫃連忙說道:“的确是最近剛剛推出的新品。想着現在天氣熱了,就做些新鮮的活魚來攬客。說來也巧,那賣魚的小哥兒,也是這白塘村裏人。今兒正好在縣裏碰上,剛才還一道坐車來了。”
“小哥兒還出來賣魚?”祁擒月聽着倒是有些稀奇:“那他倒還是個能幹的。”
“祁公子不知,這鄉下的哥兒和女人不比城裏。家裏沒錢的,自然也要出來幹活。”嚴掌櫃說道:“那小哥大概是個做慣了活的,要不是額頭上那顆紅痣,一般人也看不出那是個哥兒。”
“行了。”謝槐钰突然開口打斷了嚴掌櫃的話:“今天你先回去。念着你那活魚的菜色做的不錯,便給你漲上一兩月銀。”
嚴掌櫃立刻喜上眉梢,千恩萬謝的退了出去。待他走後,謝槐钰才開口問道:“小樹,你慌慌張張過來,可是有人送什麽來了?”
他早就看到了小樹手裏的紙包,結合剛才嚴掌櫃的一番話,便猜到白術大概是去了縣裏,回來又給自己捎了點什麽。
“是……”小樹說着看了謝槐钰一眼,把紙包遞到他面前道:“白術送來的。”
謝槐钰拿到手裏,便覺得手感又輕又軟,他拆開繩子,看到兩個白白胖胖的包子躺在裏面,模樣還有些眼熟。不就是自家來福酒樓賣的肉包子麽?
謝槐钰:“……”
這樣的包子,自家廚娘半天就能做上一桌,那人竟然還從縣裏帶來。
“哈哈哈哈哈——”祁擒月在一旁哈哈大笑:“這是什麽人啊,竟然送了兩個肉包子給你?實在是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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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伸手就要拿一個來吃,結果手下一空,便見謝槐钰拿起兩個包子,一個包子咬了一口道:“剛剛中午似乎沒有吃飽,剛好有點餓了。”
祁擒月:“……”
“少爺……”小樹支支吾吾的說道:“白術還沒走呢……他……他聽說白老三一家在這兒,拎着棍子就過去了。”
謝槐钰一聽,眉頭皺起,便起身朝偏廳趕去。
“咦?這是什麽情況?”此時祁擒月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白老三,那不正是他今天上午放進來的白姓小哥兒一家麽?
此時,謝家的偏廳裏。白老三一家剛剛蹭了頓午飯,肚皮滾圓的坐在八仙桌旁。
“兒子。”白鄒氏摸了摸肚皮,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屋角的花瓶說道:“你看看那個花瓶,怎麽也得要五兩銀子吧?這謝家真是有錢,你要是能嫁到這裏來,那我們一家可就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啊。”
“我看謝家沒戲。”白稻開口說道:“你沒看那謝公子到現在人都沒見着?倒是之前那個做生意的祁公子也挺不錯,看着也很有錢。弟弟你不妨在他那兒下點功夫。”
“下個屁!”一聲熟悉的怒吼在他們身後響起。
白鄒氏當場吓得一個激靈,回頭一看,就瞧見白術那個殺神手持木棍朝他們走來。
“你想幹嘛?”白禾挺起胸膛,對着白術罵道。
這裏可是謝家!伯爵的院子!他可不信白術敢在這裏對他動手。
如果是以前的白黍,當然是不會在這裏對他動手的。
但是白術不是白黍,他不僅是個鄉村哥兒,還擁有雌蟲的靈魂。
在蟲族,雄蟲非常稀少,數量大約只有雌蟲的十分之一。
一個已有婚約的雌蟲腳踏兩條船去追求雄蟲,是觸犯蟲星法律的重罪,被發現了不僅要施以棍刑,還至少要判處二十年以上的刑罰。
因此白禾話音剛落,白術就一棍打在他的屁股上。白禾哎呦慘叫一聲,就被打趴在地上。
“你都和李三郎定親了,竟然還跑到謝家來!”白術騎坐在白禾身上,啪啪幾棍連續打在他屁股上。
白禾慘叫連連,屁股頓時又腫又痛,卻被白術壓制着爬不起來。
兩個仆役跟在白術身後,原本是準備如有動手就把人拉開,結果見白術只往白禾屁股上打,似乎也出不了大事,便索性站在一邊不管了。
“禾兒……”白家其他幾人又恨又怕的躲在一旁,不敢上前,生怕白術瘋起來連他們都打。
“娘!快來救我!”白禾被打得眼淚直掉,又羞又囧。他好歹是個哥兒,就這麽大庭廣衆下被白術打了屁股,以後傳出去還做不做人了?
“還想找人救你?”白術更是火大:“腳踏兩條船,不用坐二十年牢就算你運氣!”
“說!你以後還敢不敢過來騙人!”說着白術又是連着十下打在白禾的屁股上面。
“哎呀我的媽啊——疼死我了——”白禾一把鼻涕一把淚,臉上的白粉都被眼淚沖成了一條條的。
他疼的忍無可忍,剛準備開口答應,就看到謝槐钰和祁擒月兩人遠遠朝這邊走來。立刻便改口喊道:“救命啊,謝公子,白黍發瘋傷人啦——”
于是當祁擒月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陌生人正手持一根木棍,一下下打在那個白姓哥兒的屁股上,把那哥兒打的鬼哭狼嚎。
“住手!”祁擒月連忙喊道,那人擡起頭來,他才發現對方額上也有一顆紅痣,那人竟也是個哥兒!
見謝槐钰來了,白術才不好意思的從白禾的身上起來。
白鄒氏和白老三連忙上前把白禾扶到一邊,跪倒在謝槐钰面前,朝他哭訴白術的暴行。
白鄒氏:“謝公子,您可得給我們評評理。光天化日之下,這白黍就沖過來毆打白禾。這人狼心狗肺,可不能就這麽放過他!”
看到白術的模樣,謝槐钰頓了一頓,半響後開口問道:“只有你動手了?”
白術一人對白老三一家,他怕他被欺負的狠了,便趕過來看看,結果沒想到事情和自己想像中似乎很不一樣。
“是……”白術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狼狽的低下頭。
他知道很多雄性不喜歡太過暴力的雌性,他們更喜歡文雅一些的。可剛才他太生氣,就把這茬給忘記了。
在這個世界裏,男人好像也更喜歡柔弱的女性和哥兒。謝槐钰又那麽溫柔,看到自己剛才的模樣,該不會讨厭他了吧?
“你……你一個哥兒,作什麽打人?”祁擒月開口問道。這世上竟有如此野蠻的哥兒,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仔細打量面前這哥兒,對方肩寬腿長,膚色微黑,五官精致立體。如果是個男人,倒是個帥小夥子,可他卻偏偏是個哥兒。
即便如此,他身上卻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倒是比瑞石看上的那個白禾要順眼多了。
不過就算那白禾不是什麽好東西,也是謝槐钰看上的人,總不能就這樣被人打了吧?
“祁公子…嗚嗚……”見祁擒月幫他說話,白禾趴在地上,還不忘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對他妩媚一瞥。
祁擒月:“……”
白鄒氏見狀,便認定了祁擒月必定對白禾有意,她得意的沖上前,指着白術的鼻子罵道:“我們可是被祁公子親自請進來的貴客。你這個小雜種,有娘生沒娘養的,竟敢打我禾兒,還不趕緊給我滾出去!”
“我……”白術握緊拳頭,還沒開口,就被謝槐钰打斷。
“白術,你先到後院池塘去等我,我有話問你。”
他表情十分嚴肅,是白術之前從未見過的模樣。白術心裏一慌,便顧不得和白鄒氏生氣。乖乖的點頭,離開了偏廳。
待他走後,白老三一家都松了口氣。
白鄒氏更是得意的罵道:“個喪門星,克爹克娘的小崽子,還敢跟我鬥……”
然而她的得意還沒能堅持過一秒,便見謝槐钰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她身上,輕笑一聲說:“不知道這裏到底是謝家還是白家?”
“當……當然是謝家了……”白鄒氏被他看得十分心虛,立刻擠出笑臉說道。
“既然是我家。你是個什麽東西?輪得到你在我家撒潑?讓我的客人滾出去?”謝槐钰收起笑容,冷冷說道。
他聲音不大,但臉色十分難看。謝家的仆役們最會看謝槐钰臉色,只看他模樣,便知道他定是極為生氣,立刻上前把白鄒氏一叉,就要拖出院子。
“娘……”白禾慌忙去攔,也不知剛剛還好好的謝公子,怎麽突然就翻臉了,又轉過頭去求祁擒月。
祁擒月也一頭霧水,但他給白禾撐腰也是為了謝槐钰,現在謝槐钰發了火,他當然也不會再管白禾,只叫仆役們快點動手,趕緊把白老三一家給扔出去。
他轉頭一看,謝槐钰已經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朝後院走去,便也立刻跟在身後。
“把白老三一家全部送走 。”小樹厲聲說道。
白老三和白稻一臉茫然無措,灰頭土臉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
仆役擡了擔架過來,把趴在地上的白禾給擡進去,就要往門口送去。
便聽那白鄒氏不服氣的大聲叫道:“我不走!憑什麽趕我!打人的是白術又不是我!你們還摔了我家五十兩的硯臺呢!”
小樹一聽,冷冷一笑,招了招手,就有人拿了一只盒子過來。
他把那盒子當着白老三一家的面打開:“你們送的硯臺,我們買了個一樣的還回去。管你是三兩還是五十兩,總是物歸原主了,保準給您送到家裏。要是再摔碎了,可就賴不到謝家頭上了。”
小樹說完這話,周圍的小厮丫鬟們都笑了。
白老三一家看到那盒子裏裝得的确是個貔貅硯臺,和自己之前買的一模一樣。便知道謝家必定是已經知道了價格,立刻面如死灰,仿佛被當場打了幾十個巴掌。
白稻怨恨的剜了白禾一眼,來了一趟謝家,丢了大人不說,還損失了三兩銀子。都怪自己的這個好弟弟!
白禾則恨死了白鄒氏的大嘴巴,一定是白鄒氏亂說,被謝家拆穿了他們謊報價格,才會被謝公子趕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