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家,白術不知所措的站在池塘邊。
謝槐钰生氣了,而且很生氣。是不是因為他的緣故,他該怎麽辦才好?
正想着,謝槐钰大步流星的朝他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他沒有見過的嚴肅。
“謝槐钰,你別生氣了。”一看到他,白術立刻跑了過去,他站在謝槐钰面前,說的很認真。
謝槐钰停下腳步,打量着面前的哥兒。
白術今天穿着件天青色的長衫,這顏色襯得他很好看。
約莫是最近吃飽了飯,他雖然還是很瘦,可精神了很多,沒有之前那種風一吹就要摔倒的感覺了。
白術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睛就直直的盯着他看,黑漆漆的,印着他一個人的倒影。
看着他的模樣,謝槐钰突然覺得有點癢。
白術一向開朗樂觀,頗有些天地不怕的單純和膽識,看着他,謝懷宇覺得,只怕這般局促不安的樣貌,只有自己能看到。想到這裏,他心裏麻麻的酥了一下。
不過他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的開口說道:“你叔叔他們來我家做客,你為什麽打人?”
“他們沒安好心。”白術一想起這個事情還很氣憤:“白禾他還想騙你,他明明已經和李三郎定過親了。”
“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他們的事我自會處理。”謝槐钰的聲音有些冷淡,嘴唇微微勾了一下:“你知不知道,白老三是你叔父,白禾是你的堂兄。你莫名其妙就拿着棍子上去把人打一頓,被人追究起來,你一個哥兒的名聲就完了。”
在大宣朝,像白術這樣的未婚哥兒,一旦傳出惡名,就很難嫁出去了。
但白術卻并不把自己的名聲放在眼裏,他有些不服氣的說:“名聲算什麽?如果忍氣吞聲才能換來名聲,那我寧願不要。”
“你就不怕你未來的夫婿嫌棄?”謝槐钰挑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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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白術安靜下來。似乎有點後怕的看着謝槐钰道:“你……你不會嫌棄我了吧?”
被他這麽一問,謝槐钰怔住,片刻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大概猜到了白術的心思,卻沒想到他竟敢這麽直白就說出來。
謝槐钰長到這麽大,接到的明示暗示多如牛毛。
然而那些人或者對着他小心翼翼,或者別有目的,或者故意引誘。像這個哥兒這麽大膽直白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在這個鄉下哥兒眼裏,所有人大概沒什麽尊卑貴賤之分。他只是單純的喜歡,單純的對他好,單純的把一顆心捧給他。也不怕他拿了刀子,把那顆心捅個稀巴爛。
謝槐钰半顆心髒覺得喜悅,半顆心髒又覺得憂愁。
白術很可愛,謝槐钰覺得自己是有些喜歡他的。
可他畢竟只是個鄉下哥兒,而自己需要的是和伯爵身份匹配的名門貴妻。
他早就設想好自己妻子的合适人選,一個和自己一樣身份的名門貴女。
在爾虞我詐中長大,可以精明而虛僞,或許也不需要感情,只要她有足夠的身份,能遮得住外面那些人的嘴。
如果白術是其他人,他恐怕就直接收了,放在鄉下的莊子裏養着,也算是給了對方一個富貴。
可白術又不一樣,他很能幹,生意也做的很好。這樣的性子,離開自己,他一樣能過的很好。
謝槐钰看着對方的眼睛,就不舍得這樣對他了。
于是便做出一副冷淡的表情對白術說道:“你這樣的小子,不過是個鄉下哥兒,與我何幹?又何談我嫌棄于你?”
他這一說,白術的臉色就蒼白了幾分,眼睛裏似有東西閃了閃。半響才說道:“現在我的确是太弱,可你信我,我會努力配得上你。”
他語氣堅定又深沉,眸子裏的水光像星星一樣亮晶晶的,含着些什麽,讓謝槐钰恍了神。
他總是看他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眼神,就像撥透迷霧的陽光,反而襯得白術更加好看了。
謝槐钰的心猛跳了幾下,于是到了嘴邊的狠話,轉了個彎又被他吞回了肚子裏。
既然這麽可愛……謝槐钰眼神暗了幾分。他又舍不得就這麽把他趕走了……
或許,他可以再觀察看看。這個小哥兒到底能夠成長到什麽程度?
畢竟,只要他謝槐钰喜歡,自然可以給他想到的地位,就看這鄉下的小哥兒能不能承受的起了……
他輕輕一笑道:“只是嘴上說說漂亮話,如同空中樓閣,天上的雲霞,風一吹就散了。這世上想要做些什麽,不是要吃常人不能吃之苦的,尋常人尚且難以做到,你一個哥兒就更是艱難,等你真能拿出點什麽來的時候再說吧。”
白術聽了猛地點點頭,一雙眼睛彎彎的發着亮。
謝槐钰既這樣說了,他反而安心下來。他只需一條心對他好,好好經營自己的買賣就行。
他是最不怕吃苦的,在蟲星的時候,軍部裏進行特殊訓練,他什麽苦沒吃過?
他從來也不是最有天賦的雌蟲。但別人練習八個小時,他就練習十二個小時。
軍部規定,每個入伍的新兵都需要選修三門戰鬥類課程和三門科學技術類課程。只有白術一個人把包括地理植物醫療等等沒人選的冷門課程全選了。
也就是這樣日日夜夜的刻苦訓練,才磨練出了戰場上那個以一擋百的将軍。
雖然現在将軍變成了弱不禁風的小哥兒……賬戶裏的巨額信用點也全沒了……
白術忽然覺得有點無奈……
但,但他骨子裏的還是自己嘛,白術的字典裏,是沒有得過且過這個詞的。
·
祁擒月追在謝槐钰後面的時候,卻不小心饒了路,于是等他來到池塘邊的時候,便看到一個詭異的畫面。
謝槐钰站在剛才那個很兇的哥兒面前,眼裏似乎還帶着一絲……溫柔?
他眨了眨眼,回想起那個哥兒之前拿着木棍猛敲白禾屁股的畫面,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謝槐钰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眼眸一閃,咳嗽一聲,和白術拉開些距離道:“今兒時間也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日後切不可再沖動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動手。”
“嗯嗯。”白術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謝槐钰的囑咐,他是必然要聽的。只是這麽快就要走了,他難得見一次對方,還沒有看夠呢。
祁擒月突然意識到什麽,他勾起嘴角,走過去拍了拍白術的肩膀道:“你帶來的包子麽?味道不錯。”
白術一愣,看了看眼前的雄性,皺起眉頭,他帶給謝槐钰的包子,怎麽被這個人吃了?難道他不喜歡吃包子?
謝槐钰臉色一黑,抓起祁擒月的手道:“不要和未婚的哥兒勾肩搭背,對他名聲不好。”
說着,他喊來小樹,把白術送了出去。
等他走了,祁擒月才一臉奸笑的湊近他身邊道:“我道是我請了那個白禾進來,你怎麽一直都不見。原來此白非彼白,你看上的是這個小哥兒啊?”
見謝槐钰不理他,轉身朝書房走去,他又跟了上去,在後面絮絮叨叨的說道:“怪不得京城裏那些大家閨秀你都看不上,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種類型?”
“什麽類型?”謝槐钰停下腳步,冷冷的看着他問。
“額……就是白小哥兒這種很兇,會打人的……”祁擒月被他看得有點虛。
“他不兇。”謝槐钰頓了頓道:“而且我從未說過我喜歡他。”
“那是誰連個包子都不肯讓給我吃的?”祁擒月還在不依不饒的控訴。
謝槐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晚飯時間,小樹指揮着丫鬟們端着幾大盤各式各樣的包子走進祁擒月的房間,道:“祁公子,知道您愛吃包子,我家少爺便吩咐下去了,以後只要您在謝府,必定讓您頓頓吃好包子。您看看這裏有豬肉餡兒,青菜餡兒,韭菜餡兒的包子您還滿意麽?要是還喜歡別的口味,我再吩咐廚娘去做。”
祁擒月:“……”
當天夜裏,謝槐钰找祁擒月月下對飲,配的宵夜還是一大堆包子……
祁擒月:“……”
翌日清晨,祁擒月一醒來,就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幾個帶着紅點的包子,一旁的丫鬟福了福身說道:“少爺,這是剛才謝家小厮送來的早飯,豆沙餡兒的包子。”
祁擒月:“……”
不到卯時,一輛馬車載着塞了一肚子包子的祁擒月從謝家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