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樹匆匆趕來,就看到了白禾朝祁擒月抛媚眼的一幕,整個眼角都被雷得直抽抽。
他趕緊擠眉弄眼的對祁擒月說道:“祁公子,你快過來,少爺他現在就要見你。”
“他有什麽事情非要現在見我?”祁擒月不信。小樹越是動作他就越是覺得其中有鬼,更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白鄒氏在一旁看見了,還以為小樹犯了病,便壓低聲音對白老三道:“這伯爵家裏怎麽還買這樣的下人,你看那個小厮,他臉上一直在抽抽。”
白老三也壓低聲音回她:“興許是便宜吧。這麽大的家業,得多少銀子!總得買兩個便宜的粗使仆役丫鬟。”
他們自以為說話的聲音很小,沒想到自己的話已經被旁邊衆人聽了個遍。
謝家幾個仆役丫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小樹又氣又惱,索性插着腰大聲對祁擒月說:“祁公子!你到底去不去嘛?不去的話我可去回禀少爺了。”
白禾在一旁聽到少爺二字,眼珠滴溜溜一轉,便開口說道:“這位小厮,不如就讓你家少爺到這裏來見,正好我們也有事想拜見謝家公子。”
“對。”祁擒月勾了勾嘴角,差點笑出聲。他靠坐在太師椅上優哉游哉的對小樹說道:“這樣,你就跟他說我現在正在偏廳,讓他有事到偏廳來與我說。”
說着還故意回了白禾一個暧昧的眼神。
小樹氣的想打人!一個鄉下哥兒,還敢讓自己少爺過來相見。又恨自己昨日說漏了嘴,搞得祁公子現在玩性大發,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他狠狠瞪了白禾一眼,轉身離開。放棄了說服祁擒月,折回書房回禀了謝槐钰這件事情。
謝槐钰聽完放下手中的賬冊,一挑眉道:“祁公子要見的人,就随便他見。他要和誰調情,也随他去。以後這種事情不必對我禀報。只是白老三家送來的任何東西,一律退回。”
說完,他便提筆又在紙上寫畫起來。
“可是那白老三一家說自己準備的禮物被門房摔碎了。”小樹有些為難的說道。
“什麽東西?”謝槐钰皺眉,手指不耐的敲了敲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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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一方硯臺。”小樹答道:“說是五十兩銀子買的,不過我看那硯臺不好,怕是五兩銀子都不值。”
“那就好辦,”謝槐钰冷冷一笑,頭也不擡的說道:“這硯臺必定是他們在縣裏的文具坊買的,你找人去看看長什麽樣子,尋着一模一樣的買回來還給他們便好。”
“還是公子英明。”小樹一鞠躬,幸災樂禍的跑去找采購的王伯。
這些村民一個個都想訛伯府的錢財,如果今次讓這個得逞了,以後今天張三明天李四,全村怕是都要上謝家來碰瓷了。
等他離開之後,謝槐钰停筆,低頭看了看自己筆杆上瑤琳玉樹四個大字,冷哼一聲。
他随意在筆洗裏涮了兩下,把筆倒插着扔回筆筒,又換了只上好的湖州狼毫。
平日裏那哥兒早就送了他愛吃的東西過來,今天卻到現在都沒見人影,還說什麽只要是自己喜歡就好,看來也不過是嘴巴說說罷了。
廉價的羊毫什麽的,果然不适合自己,還是這上好的狼毫堅韌好用。
謝槐钰筆尖落下,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白字,略一皺眉,反手又把這個字給塗抹掉了……
·
白術離開藥鋪的時候,已經過了正中午。
平日他每天早上都會給謝槐钰送些活魚野味,然而今天一早出門,就忙到了現在,生生錯過了午飯,再回去怕是也來不及了。
白術得了一兩銀子,卻并沒有感到多高興。
他有些想念謝槐钰,自己都好幾天沒有見過他了。
他肚子有些餓了,便索性去了附近的來福酒樓。
走進來福酒樓,卻并沒有看見嚴掌櫃的身影,白術熟門熟路的要了碗雞絲面,便看到隔壁桌的客人要了籠宣軟的肉包。
“你家還有包子賣?”白術一愣,叫了店小二問道。
店小二聽着聲音耳熟,便低頭仔細打量了問話的小哥兒一番。
這小哥兒穿着身青色長袍,眉眼精致好看,雖然看起來像個男人,但還是挺精神的。只可惜他眉間一顆紅痣顏色黯淡,看起來就是個不容易生養的。
再仔細端詳一番,小二才發現這人便是之前賣魚的哥兒,他有些驚訝的說道:“原來是白小哥啊,你換了身打扮,模樣可俊俏了不少,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說完後,才指着牆上一塊空白的地方說道:“包子一直有賣,熟客都知道。白小哥兒你看看那裏,就是之前挂牌子的地方,不過這挂牌已經壞了,正差人去做,所以沒來得及在店裏挂上。”
“原來如此。”白術點點頭道:“那你給我也來一籠。”
“好嘞!”小二爽快的說道,從後廚裏拿來了一籠包子。
包子是被裝在藤編的蒸籠裏端上來的,還冒着白氣。
店小二揭開蓋子,便露出熱騰騰的三只肉包,每只都有拳頭大小。
白術食指大動,拿起一只咬了一口,宣軟鮮甜的肉汁在口中爆開,熟悉的味道充滿整個口腔。
“這是……”
白術怔怔的看向手中的包子,這不就是那天?謝槐钰親手喂自己吃過的麽!
“小二,把剩下的包子幫我打包。”白術大聲說道。
這麽好吃的包子,怎麽能就他一個人來吃,一定要帶回去給謝槐钰嘗嘗。
“好嘞。”小二便拿着張油紙走出來,把兩只包子倒在裏面,再用一根細草繩熟練的打了個結。
把那包溫熱的肉包揣在懷裏,白術走出酒樓,便看到了嚴掌櫃站在門口,正等着馬車套好。
“咦,你是……白小哥?”嚴掌櫃看到白術也是意外,對方今天換了身新衣服,看起來倒是白淨了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是個俊秀的哥兒模樣了。
可今天好像并不是他和對方約定送魚的日子,也不知小哥兒到這裏幹嘛來了。
“嚴掌櫃,明兒再說,今天我着急回去。”白術急匆匆的說道。
要是他走的慢了,懷裏這包子可就要涼掉了。
“什麽事情這麽着急?”嚴掌櫃笑道:“白小哥兒家在哪兒?在下正要去縣城西面的白塘村,如果順路的話,倒是可以帶你一程。”
“白塘村?”白術停下腳步,笑盈盈的一合掌道:“真巧!在下家裏就住白塘村,正和嚴掌櫃同路,那我就謝謝您了。”說罷便毫不客氣的上了馬車。
嚴掌櫃:“……”
剛剛還覺得這小哥兒秀氣了幾分,現在看來果然是自己的錯覺。
坐上馬車,白術一路上問了嚴掌櫃不少問題。
問過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來福酒樓不止一家,而是在整個大宣有好幾家的連鎖店。
說起自家酒樓來,嚴掌櫃十分驕傲,滔滔不絕。酒樓每天接待來客衆多,三教九流絡繹不絕,嚴掌櫃聽的多了,見識自然也不少。
不一會兒,白術就了解了許多大宣朝的物價,風俗等信息,很多都是對他極有用的。
比如在大宣朝,縣城裏的物價要比府城便宜三分之一。來福酒樓三十文一份的魚到了府城裏就能賣五十文了。
又比如現下最賺錢的還是跑商的生意。北國的皮草運來,一張能賣十幾兩銀子。而南面的絲綢運過去,一匹也能賣個幾十兩。因此現在店裏的跑商的客人最多,花錢還很大方。
還比如現在雖然規定一千文錢能換一兩銀子,但因為銀子鑄造不規範,雜質含量較多,私下采銀制銀的不少,很多地方的銀子都貶值了。七八百文就能在黑市裏換上一兩銀子。
嚴掌櫃講着講着,突然就開口說道:“白小哥,你一個哥兒,了解這麽多做買賣的事情幹嘛?要我說,你還是趕緊尋個親事,趁着年輕找個人嫁了。”
白術聽到這話,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也不去反駁。
這裏的人都對他說哥兒的出路就只有結婚生子,可他來了幾天,就發現這裏其實和蟲星一樣,條件越好的雌性,越能找到更好的伴侶。
可這裏的人都這麽覺得,他也懶得去一一反駁。只看了看外面的風景說道:“嚴掌櫃,白塘村已經到了,麻煩你就在路口把我放下好了。”
嚴掌櫃于是讓車夫停車把白術放下,自己繼續向前。
這裏離謝家的莊子已經不遠。白術并不想讓嚴掌櫃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于是便下車自己走過去,再走一陣便也能到了。
等他走到謝家,敲了敲大門,門房的仆役便開門把人放了進去。一進門,白術便看到嚴掌櫃的馬車停在院內。
他微微一怔,沒想到嚴掌櫃也是到謝家來,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來作什麽的?
白術剛準備拉個小厮問問嚴掌櫃到底是來幹嘛的,便看到小樹從院內走了出來。
一看到他,便皺着眉頭氣哼哼的說道:“你還有臉過來,你們白家是訛上我們少爺了吧?”
白術一愣,不明白小樹為什麽突然對他翻臉。
小樹雖然一直都不太喜歡他,但前幾天自己過來送魚的時候,他對着自己還挺客氣的。
“你家那個叔叔,還有他那一大家子人。今天一早就跑來這裏,鬧到現在還沒走呢!”小樹話音剛落,白術立刻皺起眉頭,渾身一股火氣上湧。
白老三一家竟然跑到謝家來了?還敢騷擾謝槐钰?怪不得今早在縣裏撞見自己的時候躲躲閃閃的!
“他們在哪?”白術氣憤的問道。
“額……偏廳……”小樹有些懵,白術生氣的模樣相當可怕。他被對方一問,想也沒想就說出來了。
白術轉身從牆角抓了根木棍往偏廳走去,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從懷裏掏出一個溫熱的紙包:“這是給你家少爺吃的。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你先帶去給他。”
說完,就拖着那根木棍大步離去。留下小樹拿着那只紙包,也不知道是先把東西交給少爺還是趕緊去阻止白術。
想了一會兒,小樹派了兩個仆役過去,朝着書房飛奔而去。
少爺說過了,那白小哥兒送來的東西都要送去給他。還是讓他見了東西自己再來下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