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居心叵測
陶晨禧低頭哭訴道:“奴婢不敢讓少爺知道,奴婢……想留下這個孩子。可是奴婢知曉國公府的規矩,這個孩子留不得。所以來求夫人……”
小郭氏冷笑一聲,說道:“求我做什麽?既然知道有規矩,就不該有奢求。就算是世間之事不可預測,也總有錯落的時候,但是總會撥亂反正的。”
“奴婢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陶晨禧擡起頭,忐忑地說道:“奴婢……奴婢知曉夫人也是失去過孩子的人,所以……”
“放肆!”小郭氏一把把茶杯推倒到地上,站起來恨聲說道:“賤婢竟敢拿你腹中孽障和我兒子相提并論!”
陶晨禧見此磕頭說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只是想請夫人憐惜一二。奴婢不敢奢求榮華富貴,只願夫人成全,讓奴婢自贖其身,然後離開國公府,離開京師,永遠都不再見少爺。”
“哦,倒是個有心計的。”小郭氏戲谑地說道:“知曉先行蟄伏,而後靜待時機再以圖後事。”
“奴婢怎敢呢?”陶晨禧低聲抽泣,說道:“奴婢只是舍不得腹中孩兒。”
“是舍不得腹中孩兒還是舍不得權勢啊?”小郭氏不以為意地說道:“不要以為小心機可以騙過我。”
陶晨禧無奈地說道:“奴婢怎敢?如果夫人還記得當初讓奴婢當通房之時的事就該知曉,奴婢是真的想離開京師,想離開勳國公府。”
小郭氏似是回想起确實有這麽一回事,試着問道:“你真的想離開勳國公府,而沒有半分争寵之心?”
陶晨禧使勁地點頭,說道:“奴婢确實無争寵之心,但是又舍不得腹中孩兒……”
“我知道了。”小郭氏長呼出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樣,我可以勸耀茗放你走,但是孩子必須留下。”
“啊?”陶晨禧驚恐地說道:“可是少爺還未娶親,府裏怎麽容得下婚前庶出子女呢?”
“孩子是無辜的,我說能留下就一定能留下。”小郭氏一改剛才強勢的态度,語氣中帶着憂愁說道:“我若是還能再生,孩子現在應該也有七八歲了。”小郭氏眼神中透露着悵惘,好似能飄至天邊。
“也對,奴婢一介女流,如何能獨力撫養孩子?不如留在府中。”陶晨禧摸了摸肚子,随後擡頭說道:“其實奴婢還有一事很疑惑,因為奴婢每天都有服用避子湯,為何還能有孕?”
陶晨禧看着小郭氏的神色瞬時一僵,而後狀似随意地說道:“避子湯又不是絕子湯,自然不會萬無一失。你先回去吧,把這件事告訴耀茗,我想他也不會同意你帶着孩子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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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晨禧磕了十個響頭,然後感激離去。
※※※
陶晨禧從蘭澤院出來後,心裏已然有了猜測,只不過還要回遠山院等少爺的消息。走在路上的時候,陶晨禧忽然聽見兩個小丫鬟在一旁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三少夫人為什麽那麽讨厭蘭花,一盆都沒要!害得我搬來搬去累死了!”
“早知道三少夫人不要,就該給世子夫人送去,世子夫人最是喜歡這些蘭花。不過現如今,想必世子夫人也不會要三少夫人不要的花了。”
“三少夫人就是窮講究,一個侯府庶女嫁給了國公府養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老是和世子夫人過不去。”
“唉,算了,別提了,說多了,讓人聽見了,都是咱們的錯。快走吧。”
兩個小丫鬟走遠,可是她們的對話卻讓陶晨禧頗有恍然大悟之感。
似是而非,曾經以為的或許都不是真相,只是自以為是的猜測,對此,陶晨禧真的感覺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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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晨禧回到遠山院的時候,正好和正要離開遠山院的風神醫相遇。風神醫見陶晨禧眼圈紅紅,從袖管裏掏出一個香囊遞給陶晨禧,說道:“這種香囊能夠凝神靜氣,剛才給了耀茗一個,現在這個送給你。”
陶晨禧接過香囊,聞過後确實給人安心之感,笑着說道:“多謝風神醫。”
風神醫點了點頭便走了。
陶晨禧拿着香囊快步走進遠山院書房,然後迅速關上門,而後走到楊耀茗身旁問道:“風神醫怎麽說?你的身體無礙吧?”
“白蓮說的沒錯。”楊耀茗不斷地用手指敲點桌子,說道:“風神醫說催情香粉确實不易被察覺,如果不是香粉正巧點燃被聞到,風神醫是查不出來的。至于我的身體,還好發現的早。”
“那避子湯呢?”陶晨禧想着剛才小郭氏的作态,現在特別想知道避子湯的事。
“避子湯确實……沒有效用。”楊耀茗揉了揉頭,恍惚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繼續說道:“如果喝了也完全達不到避孕的作用。”
“果然如此。”陶晨禧現在分外肯定自己的猜測,随後堅定的說道:“是夫人,夫人一定參與到這件事當中了。”
“母親嗎?”楊耀茗雖然對小郭氏沒有感情,但是一夕之間發現這麽多人虛僞陰狠的面目,卻讓楊耀茗驚駭到難以接受,嘆氣問道:“當真确定?”
“按照當初商量的那麽說的,當我提及避子湯的時候,夫人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那是心虛的表現。這這說明她根本就知道避子湯失效的事,而且再聯想到催情香粉的事,我敢确定她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讓我早日懷上孩子。還記不記得國公爺曾對你提過,夫人為你篩選的貴女篩選的很慢,她早就知道你對我情深,如此來說,她就是想讓我故意在你娶正室夫人前生下這個孩子。”陶晨禧嘆了一口,說道:“如果沒有先前的猜測,我定會認為夫人是好心。可是現在卻能夠确定了。她要讓我留下孩子,不是格外施恩,而是希望用婚前庶子來讓少爺被京中貴女嫌棄,以此阻止你有個好親事。所以今天夫人先前言辭犀利地折辱我,但是最後卻還是讓我留下孩子再離開國公府。”陶晨禧擡頭問道:“還記得白嬷嬷的事嗎?”
陶晨禧定眼看向楊耀茗,一字一句地說道:“或許我在遇見少爺那一晚,少爺遇險的事也在他們的計劃之內,随後處罰了一批人,後來頌玉下毒的事,又讓夫人處置了遠山院一批人,現在遠山院裏,太夫人留下的人已經非常少了。”
還未等楊耀茗反應,陶晨禧忽然想到藍嬷嬷送上催情香粉的時間點,才發覺事情本不是這麽簡單的,随後激動地說着,“每晚為我們送上驅蚊香的是藍嬷嬷,而藍嬷嬷也是夫人派過來的。更可怕的是,現在回想起來,依稀能夠确定,正是瓊華公主來找我之後,藍嬷嬷才開始送上催情香料的。國公爺嘴嚴,沒有透露出你要娶我的心思,瓊華公主來找我的事,我也沒有對其他人講過,所以夫人定是相信了外面的謠言,以為你要尚主,所以才會換了避子湯,再送上催情香料,為的就是破壞你尚主的事。原來是這樣!”陶晨禧想到此,感到背後的冷風嗖嗖地刮過,聲音中帶着些許顫抖,說道:“或許,我們早已在他們的天羅地網之中,然後只待他們拿着刀劍一步一步地接近,為的就是把我們大卸八塊,最後讓我們屍骨無存。”
楊耀茗聽此恍惚地想到,顫顫地說道:“祖母死後,遠山院的事落在了父親手中,但是父親不管家事,也因為我都對他心有芥蒂,所以把遠山院的事慢慢地交給了母親。現在回想起,也就是從那時起,遠山院開始慢慢出事的。一件一件、一步一步,似乎都想毀了我的前程甚至是殺了我。”楊耀茗捶桌說道:“可是為什麽呢?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是次子,又不是世子,而她在府裏也沒有親生子女啊!”
陶晨禧艱難地說道:“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但是這麽多的巧合,那就不應該再是巧合了。夫人心思缜密,無論出何理由,她對國公府想必是勢在必得。”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楊耀茗咬牙切齒地說道:“即使我們說出猜測,她只需要将所有的事推脫給下人就會毫無無損,反正拿下人開刀也是她慣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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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到了小郭氏和賈氏拜佛的日子,待賈氏乘坐灰黑色轎子離開天慶寺後,一個國公府的管事便急着前往寺廟求見小郭氏。
小郭氏聽說是府裏奴仆求見,心裏很驚訝,趕緊宣人進來了。
管事剛進來,小郭氏認出這個管事是國公爺身邊服侍的,但是還未等小郭氏發問,管事便急忙忙地說道:“夫人,不好了,國公爺讓奴才來通知夫人,小少爺出事了。”
“士宇嗎?他出什麽事了?”小郭氏瞬間眉頭緊皺,挺起身子問道:“你倒是說啊!”
“是在假山上玩的時候,摔下來的。”管事着急地說道:“夫人快回去吧。”
小郭氏聽此心裏頓時急的不行,趕緊站了起來,吩咐衆人啓程趕回國公府。
管事在一旁問道:“夫人,敢問世子夫人在何處?奴才還要通知世子夫人呢!”
小郭氏手上急促的動作瞬間一滞,随後說道:“通知世子夫人的事,我自會派人的,你先行回去吧。”
管事疑惑地問道:“奴才不和夫人一起回去嗎?”
“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哪來這麽多廢話!”小郭氏氣急敗壞地說道:“所有的事本夫人自會處理!”
管事見小郭氏動怒,便不敢再多嘴,告辭退下了。
管事退下後,小郭氏已經憂懼滿面,只能趕緊找來一個小丫鬟幫她去通知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