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奸夫是他?
這種卡在心裏不上不下的感覺真讓人難受,墨跡!陶晨禧郁悶無聊時瞟了一眼楊耀茗,只見楊耀茗看得狀似認真,但是雙眼無神。
陶晨禧伸手比劃在楊耀茗眼前比劃了兩下,楊耀茗終于緩過神來問道:“怎麽了?發現什麽了?”
“你剛才在想什麽呢?”在陶晨禧看來,能在女朋友面前走神的人都很可疑。
楊耀茗大方地說道:“在想《四書章句集注》裏的文章。”
“啊?”陶晨禧聽不懂,皺着眉頭問道:“四書我知道,張炬、脊柱?”
楊耀茗點了點陶晨禧的頭說道:“都怪我對你太寬容,否則你現在怎麽都能寫出一手好字了。”
陶晨禧聽此撇撇嘴,随後瞟到地上有一只甲殼蟲。陶晨禧掏出手帕一把按住甲殼蟲,然後按倒楊耀茗,并且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此時女上男下,楊耀茗被陶晨禧狠狠地壓在身下。楊耀茗以為是旖旎場景,開始浮想聯翩,可是當他看到陶晨禧手帕裏的蟲子時,楊耀茗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看了看陶晨禧又看了看蟲子。本想伸手去抓,可是陶晨禧伏在胸前,他根本碰不到陶晨禧拿捏着蟲子的手。
陶晨禧見楊耀茗窘迫的可愛模樣,趕緊趁忍不住的時候,趴在楊耀茗胸口笑了起來。
楊耀茗感受到胸口的顫抖和溫度,想起剛才在亡母墓碑前說的話,他該成長,他該勇敢。更何況,只是一個蟲子而已。
陶晨禧笑了一會兒,就注意到楊耀茗不再掙紮,随後她好奇地看向楊耀茗,只見楊耀茗用一種熾熱的眼神在看着她,仿佛在她耳邊呢喃:“你好香啊。”
四目相對,濃濃的情誼在兩個人的眼神和呼吸間蕩漾,漸漸地,陶晨禧已經融化在了楊耀茗的眼神中。
就在陶晨禧不知所措時,忽然一個擡頭看見有人從院子裏的正房走出來,她曾經想過很多種可能,那個與賈氏在山中相會的人是誰?娘家的表哥?府裏的奴仆?或者是世子本人?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就是那個人……
陶晨禧神思混亂地示意楊耀茗趕緊起身,楊耀茗見到陶晨禧滿面愁容,頓時知曉事情或許不妙,趕緊輕挪開陶晨禧,然後借着樹木和土坡的蔭蔽,終于看到了那個從院子裏正房走出來的人……
是他,怎麽是他?怎麽可能是他!為什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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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楊耀茗震怒要嘶吼咆哮時,陶晨禧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楊耀茗的嘴,直到将暴躁的楊耀茗鎮定下來。
陶晨禧仔細地看着那人關上院子的門再走遠。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楊一喆。
那個備受勳國公府恩惠、被勳國公等人信任的楊一喆,也是那個平時溫和有禮的謙謙君子。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所為何事已經不言而喻。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尤其是這種瓜田李下的場合,叔嫂實在應該避諱。不止是禮制嚴格的古代,即使是民風開放的現代,這也不是尋常情形。在陶晨禧看來,這賈氏和楊一喆在山中私自相會,在現代不就是酒店開房嗎?或者可以說成愛巢別築?
後院和內院的事務基本上沒有牽扯,再者賈氏也并不管家事,所以更沒有理由和楊一喆私下見面,難道要看螢火蟲嗎?
不論怎樣,他們之間不可能是清清白白的。或許草率,但是确實是他們在理和禮方面都失格在先。
她一個現代人都這麽想,更別提土著古代少爺楊耀茗了。陶晨禧本想安慰楊耀茗,可是當她注意到捂住楊耀茗嘴的手帕上還有一只甲殼蟲時,陶晨禧瞬間感覺芒刺在背。
當陶晨禧懷着忐忑的眼神望向楊耀茗時,只見楊耀茗并未看她,而是定着眼神看着從正房裏走出來的賈氏。
楊耀茗此時已經出離憤怒,牙齒止不住地上下打顫,雙手也狠狠地緊攥成拳。
這就是賢良淑德、溫柔賢惠的大嫂?這就是恭謹謙順、彬彬有禮的三弟?這一刻,他多希望是自己眼花了、看錯了,這樣就沒有人做過錯事,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楊耀茗不信。
一瞬間,楊耀茗忽然感覺難以呼吸,那麽熟悉的人居然有那麽陌生的面目!他自以為生活在平和的生活中,沒想到卻暗藏如此險惡的事!
恍恍惚惚間,記憶中的人撕裂了他們的面具,開始變得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真是讓人膽戰心驚,心生可怖之感!
她們……該有多狠的心腸才能忍心背着家人作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來!
陶晨禧見此趕緊拿下手帕,将帕子中的蟲子甩到一旁,而後靜靜地看着楊耀茗已經近似扭曲的面龐。直到賈氏和丁嬷嬷等來轎夫,坐着轎子離去,陶晨禧才敢輕輕地問道:“少爺,你還好吧。”
楊耀茗沒有責罵,只是紅着眼睛悲哀地說道:“我已經這麽憤怒,要是大哥知道該怎麽辦?”
陶晨禧不知該如何說,按照古代的禮制,像這種情形,是可以不問緣由直接浸豬籠的。
楊耀茗怒極反笑,恨聲說道:“人不止一副面孔,但是卻為何要這麽醜陋!我感覺我真的快認不得人了,看不懂更看不透!”
陶晨禧抱住楊耀茗的手臂說道:“世上人心本就險惡,但是好在不是都是這樣的。”
楊耀茗轉過身來看着陶晨禧,看着陶晨禧頭發上的釵子,咬牙說道:“我終于知道這根釵子的用處了。背叛不可原諒!”楊耀茗轉身離開土坡,陶晨禧見此趕緊抓住楊耀茗,說道:“少爺,這件事要從長計議。因為我們現在已經空口無憑!”
楊耀茗聽後不可置信地問道:“他們難道還有臉面來否定此事嗎?”
“通奸是犯法的,就算不報官,國公爺和世子爺能輕饒了他們嗎?不還是死路一條?而且國公爺素有人脈,怕是賈氏的娘家也要遭殃。”陶晨禧愁眉說道:“可是即使有如此多的風險,但是他們還是舍棄臉面、舍棄道德法度作出這種寡廉鮮恥的事來,就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是善類。”陶晨禧愁眉說道:“這種人就像是野獸,只憑着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毫不在意他們傷害了誰。”
“野獸慣會在暗處窺視,一旦你成為他們的獵物,她就會在時機成熟後咬住你的喉嚨。但是當你未成威脅時,他們就成為了時刻都在唱戲的戲子,帶着面具,你不知道她們什麽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麽時候說的是假話。”陶晨禧此時擡頭問道:“所以你以為時時刻刻都在撒謊作态的野獸會在生死危急的關鍵時刻誠實善良嗎?”陶晨禧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這怎麽可能呢!只要沒有真憑實據,他們就一定會抵賴,而且自此之後他們必然規行矩步以洗脫嫌疑。到時候,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用那虛僞的面目繼續欺騙衆人而無可奈何。”
“真的可怕,他們比那些拿着刀劍傷人的人更可怕!”楊耀茗痛心地說道:“看着刀劍至少我可以躲,但是面對溫和有禮的作态,我怎麽會想到他們的內裏是這麽的可怖!”
陶晨禧張望着,柔聲勸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早點回去商議到底該怎麽辦。”
楊耀茗麻木地點了點頭。
※※※
楊耀茗回到勳國公府後就開始發高燒,勳國公和小郭氏都來看他,可是他以喜歡清靜為由全部都擋掉了。
卧房中,陶晨禧摸了摸楊耀茗的額頭,安心地說道:“燒終于退了。”
楊耀茗目光呆滞,也不回陶晨禧的話,只是愣愣地看着。
陶晨禧吹滅蠟燭,然後爬上床,輕聲說道:“還記得你對先夫人說過什麽嗎?你說過你會承擔。可是無論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國公府,你總會經歷很多好的事,也會經歷不好的事。
十年前讓你見識過真真的兇惡人,如今又有這麽一劫,讓你知曉了假假的陰險人。”
楊耀茗受到觸動,艱難地開口說道:“我只是害怕,真的害怕,為什麽有這麽可怕的事?那些人怎麽可以為了一己私欲就要作出不德之行?是不是人就是這樣的,為了自己的喜歡的事就可以什麽都不顧。”
她的少爺還是經歷的少。陶晨禧握住楊耀茗抖動的手,對他說道:“對有些人來說,能活着已經是好事。少爺,你知道嗎?這個世上有多少個地方正在經歷災荒,又有多少人在經歷饑餓,還有多少人在經歷生死離別。”陶晨禧伸手抱住楊耀茗,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可怕,因為生存就是一場試煉,只看誰過的關能更多罷了。我相信少爺會是一個男子漢,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無論是明刀還是暗箭,只要我們心懷恩義和感激,就可以昂首挺胸,不懼任何陰私。”
心懷恩義和感激,就可以不懼任何陰私?聽着這句話,楊耀茗心中那個飄蕩的小船好像找到了方向。是啊,他是國公府少爺,相比于曾經遭受苦難的晨禧,相比于那些流離失所的人,他至少從來沒有為生活苦惱過。十年來,他把自己困在匣子裏,不敢見人,甚至不敢面對自己。可是他是男子漢,母親這麽對他說過,晨禧如今也對他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