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頌玉身死
“哦?”小郭氏皺起眉頭,繼續問道:“頌湉做了哪樣的事?我和國公爺從來沒說過我們懷疑毒是頌湉下的啊?”
頌玉聽此慌了神,話語間還有些結巴,此時說道:“可是,毒藥是在我們房裏發現的,不是奴婢做的,不就是頌湉做的嗎?不然她也不會上吊自殺啊?”
“上吊……自殺?”小郭氏眼中滿含戲谑地說道:“上吊就一定是自殺嗎?我們已經找大夫檢查過,頌湉是被人掐死後再吊到房梁上的。”
頌玉聽後尖聲喊道:“頌湉是被人害死的?”頌玉似是極度慌張,額頭冒出細汗,不斷地呢喃道:“誰會這麽做?頌湉她到底是得罪誰了?”
楊耀茗看了看頌玉失神的模樣,不似作假,但是他卻看得出來頌玉的作态不是那麽的純粹,仿佛掩藏了些什麽,難道頌玉和頌湉的死有關?想到此,楊耀茗有些難過,平靜安逸的遠山院怎麽會發生這種悲慘的事呢?
小郭氏似是懶得審問頌玉,直接甩了個眼神給蘭桃,蘭桃點頭領命,随後問道:“頌玉,我來問你,今天一整天你都在哪?”
“我在哪?”頌玉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這是懷疑我?”随後發瘋似地向小郭氏和徐勳國公否認道:“奴婢不會這麽做的,不會的!”
蘭桃皺眉說道:“是與不是也不是聽你一面之詞的。再者,你和頌湉住在一間房中,平常又經常在一起,問你在哪只是想問你是否看見可疑人物?為何你要這麽心虛地懷疑我們認為你是兇手呢?”蘭桃審視着頌玉,“究竟是你太過聰慧,所以考慮的多,還是你根本就是做賊心虛?”
頌玉聽此,眼淚都急的掉了下來,晃着頭說道:“奴婢不是做賊心虛,奴婢又不是賊!”
“既然如此,那就先傳藍嬷嬷吧。”小郭氏看着頌玉如此模樣,“藍嬷嬷也算與你們共事已久,或許知道些你不想說的事。”
藍嬷嬷進門後給衆位主子行了禮,随後蘭桃問及頌湉和頌玉最近的情況。
藍嬷嬷不看頌玉,低頭說道:“頌湉姑娘最近似有喜事,終日喜上眉梢,老奴曾見小丫鬟問及她終日欣喜的原因,問了許久,頌湉姑娘雖然非常嬌羞,只提及了‘下半輩子有了保障’這樣的話,但是憑借老奴多年的經驗,頌湉姑娘應該是有心上人了。”
衆人都在聽藍嬷嬷的敘說,楊耀茗卻發現頌玉聽到藍嬷嬷提及頌湉似有心上人的事時,眼神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憤怒和怨恨,雖然很快,但是卻足以讓楊耀茗心驚,或許其中當真有隐情,所以繼續聽藍嬷嬷說道:“老奴知曉先太夫人的意願,雖然未過明面,但是頌湉姑娘應該是為二少爺備做通房丫頭,但是據老奴所知,二少爺并未對頌湉有過任何超越主仆的舉動,而且因為遠山院在前院,平常總能接觸到許多小厮,所以老奴為了預防事端,曾向頌玉姑娘打聽過此事,但是頌玉姑娘只提及了頌湉姑娘每天都回來很晚的事,并未提及其他。”
楊耀茗自從注意到頌玉的不對勁,一直都在不經意地瞟着頌玉的表情,而後發現當藍嬷嬷提及“接觸到許多小厮”的時候,頌湉的表情明顯有一瞬間的凝滞,而且雙眼中閃過的怨憤更加濃烈。
“不過。”藍嬷嬷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緊緊攥着手帕的頌玉,随後繼續說道:“不過,老奴今天看到頌玉姑娘和頌湉姑娘似乎是大吵了一架,因為離得遠,老奴對争吵內容不得而知,但是老奴絕對看見了她們身體上的撕扯。”
聽到藍嬷嬷提及“吵架“,頌玉極力鎮住自己慌張的神情,但是卻止不住開始撲簌簌掉落的眼淚,盡量高聲辯駁說道:”回各位主子,奴婢與頌湉從小一起長大,即使有過争執,但是絕對不會因為這些小小争執就下手害人,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而且事關二少爺中毒之事,奴婢絕對不會背棄主子作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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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理直氣壯,但是楊耀茗敏感地感覺到頌玉挺直的背板下有一絲顫抖。
蘭桃見頌玉如此頑固模樣,說道:“如果是真金,自然是不怕煉的。”随後大聲喚道:“帶胡大成進來!”
随後外院管事之子胡大成被帶了上來,胡大成與頌玉從小就訂有婚約,只待擇日完婚。
按理來說,頌玉知曉未婚夫被帶上來,自然要關心一二的,可是楊耀茗看見頌玉暗自咬牙,卻始終不肯看向胡大成一眼,心中對頌玉的懷疑不禁多了一分。
蘭桃見了眼睛紅紅的胡大成,問道:“胡大成,知曉為何要找你前來嗎?”
胡大成相貌憨厚,但是眼神中總是閃着幾分精光,此時說道:“奴才不知。”
“你不知?”蘭桃挑眉說道:“可是我問過許多奴婢和小厮,有四個人明确表示見過你曾經與頌湉私下裏相會過,而且似乎不止如此,還曾經私相授受。”
頌玉在聽到“私相授受”四個字的時候,整個人明顯抖了一下,眼淚落得更快,停止的身板也有崩塌的趨勢,但是依舊看也不看胡大成一眼,仿佛那人與她沒有半分關系。
胡大成此時再不敢裝作一事不知,随後說道:“奴才是與頌湉見過面,但是奴才和頌湉并非是‘私相授受’,而是頌湉托奴才買了一些糕點,僅此而已,僅此而已。”說完還擦了一下額頭的汗。
“混賬!”蘭桃怒聲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要隐瞞!”蘭桃此時着人呈上一張證供,上面标注的是回春堂掌櫃劉二的證詞,随後向小郭氏和勳國公說道:“胡大成前日在回春堂買了三包共一兩八分的渙瘋散。正好昨天晚上由小丫鬟看見頌湉從胡大成手裏接過一個黃紙包,如此正好和供詞對上。。”遠山院在位置是在前院,所以丫鬟與小厮接觸比後院的丫鬟與小厮接觸更加方便。
“該殺!”勳國公喘着粗氣,眼睛冒出熊熊兇光,指着胡大成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究竟是被誰指示的,快說!”
楊耀茗聽出勳國公的意思,他應該是懷疑這下毒的人或許是勳國公府的,但是主使之人卻應該是府外的。可是若真是府外與勳國公府有過節的人意欲下毒,目标也不該是他這個在外界傳聞中是‘病秧子’、“活死人”的勳國公府二少爺。
胡大成見勳國公如此盛怒還眼帶殺機,心裏頓時怕極,身子也都成了篩子,随後趕緊急聲辯駁道:“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根本沒有買過毒藥啊!”胡大成似是為難到極點,頭左晃晃右晃晃,最後無奈至極地說道:“奴才是幫……頌湉買的……□□!”
聽見“□□”二字,衆人驚呆,頌玉死守的理智也終于崩潰,瞬時哭着奔過去厮打胡大成,似是痛心至極地說道:“不知廉恥的賤人!”
“成何體統!”小郭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後說道:“這是在主子面前,就敢如此放肆!可看得出你們平時在私底下定也是沒有規矩的!”小郭氏給了蘭桃一個狠狠的眼色,随後蘭桃上前給了頌玉兩個狠狠的耳光,直打到頌玉的嘴角都出了血。
不過頌玉似是已經不在意這些,眼神透露一種陰毒,看向胡大成說道:“這下你要傷心了,心上人死了。”
胡大成見了頌玉那令人膽顫的眼神說道:“定是你……一定是你!”随後看向小郭氏和勳國公說道:“定是頌玉殺了頌湉,因為頌湉之前對奴才說過,頌玉心機多,天天看她瞎蹦噠卻從不真心勸阻,其實就是嫉妒她。所以她肯定是得知我和頌湉的來往,所以才狠下殺心的!”
楊耀茗見頌玉看向胡大成的眼神中有憤怒、有絕望還有殘存的愛戀,那是一種複雜的感情,或許真的有可能是頌玉?可是在楊耀茗的認知裏,相比于頌湉的蠢鈍,頌玉算是個通透人,照顧他時謹守本分,不争名奪利,也從不耀武揚威,更無半分嫌棄懈怠,所以真的可能是她嗎?
楊耀茗随後開口問向胡大成:“你剛才提及這□□是頌湉讓你買的,這□□是留下你們二人用的嗎?”
“自然不是了!”胡大成趕緊擺手說道:“那□□是頌湉托奴才買的,但是和奴才卻毫無關系,頌湉不告訴奴才,奴才也不敢問。”
頌玉聽了這話,忍不住回頭看向胡大成,眼神中分明多了幾分希翼,可是這剛升騰起來的希翼卻被胡大成接下來的話棄到深淵,只聽見胡大成說道:“如果頌湉對奴才有意,根本不需要□□。”言外之意是他很鐘意頌湉,如果頌湉願意,他自會願意。
聽了這話,頌玉徹底癱在了地上,雙眼放空地盯着地上,不知在想着什麽,只是眼角的淚不停地流着。
“不是給你用的?”楊耀茗看向同是滿臉疑惑的小郭氏和勳國公,随後繼續問道:“真的沒有透露出來嗎?”
胡大成滿是遺恨地嘆聲說道:“奴才是真的不知道。”
小郭氏皺着眉頭說道:“藥鋪老板說你買的是毒藥,你說你買的是□□,而且這□□不是給你用的,可是在頌湉房裏搜到的就是毒藥。”小郭氏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說道:“所以這所謂的□□不是就是你胡編出來的?只是想逃避責任而已!啊!”
胡大成聽此肝膽俱碎地急聲說道:“奴才怎敢啊?奴才是國公府的人,全家的性命都在國公爺手裏,怎麽敢有半分隐瞞?再者,就算頌湉讓奴才買毒藥,奴才也不會這麽做啊?再者,頌湉她買毒藥能用來幹什麽呢!”
聽到這句話,頌玉冷笑說道:“頌湉野心大着呢,既然敢買毒藥自然敢用了。”随後直起身子說道:“頌湉自小就因為相貌出衆,所以頗為自負。雖然頌湉是先太夫人為二少爺準備的通房,可是頌湉總是說一想起二少爺那副鬼樣子,從頭到腳就會開始打冷戰,心裏更瘆的不行。而且即使在遠山院也有十年之久了,可是這時間長了不止沒增加絲毫的親近感,反倒是增加了她許多畏懼感。頌湉還說每次一看到二少爺那詭怖的臉,都有一種再靠近他一步就要死了的感覺。所以通房的事因為二少爺不主動提及,這件事就耽擱下來了。沒想到前些日子廚房的胖丫鬟陶晨禧陶姑娘得了少爺的眼,從那時起,頌湉就非常妒忌陶姑娘,氣憤陶姑娘奪了她的先機,也怨憤少爺為何放着她這個大美人不喜歡,去喜歡一個身材差沒禮儀的胖丫鬟。有一次陶姑娘坐壞了凳子,就是她暗中做的手腳。”
“死有餘辜的賤人!”勳國公重拳錘在桌上,恨聲說道:“勳國公府給她安身之所,不盡力伺候,竟還敢嫌棄主子,簡直是不知死活!”說完還瞥向楊耀茗,只見楊耀茗面色平靜,不見半分不适。
楊耀茗聽及頌湉曾經提及他面目可怖的言辭,若是以前定是要暗自傷心的,可是如今他已經完全釋懷,不過卻證明他以前猜測的沒錯,頌湉果然是讨厭他的。但若是換了她還會來別人,只要他還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樣,任何人見他都要退避三舍的,而且頌湉還是祖母的人,換了頌湉定然會讓祖母擔心,所以思來想去還不如不換,只求兩不相見,省得互相厭煩對方。
頌玉繼續委屈地說道:“她本就是這樣沒輕重、沒心肝的人,陶晨禧救了她,可是她非但不感恩,還要惡言相向。奴婢對她百般勸阻,她卻說奴婢是不安好心,還要……和奴婢的未婚夫私下往來。”頌玉眼中閃着幽深的恨意,咬牙說道:“品德這麽敗壞的人,下毒又怎是做不了的?尤其是最近她起了心思,想要做人上人,怕是這毒藥就是為了她攀附主子準備的。”
蘭桃試探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頌湉為了除掉陶晨禧所以才買的毒藥,為的就是頂替陶晨禧成為少爺的通房?”
“或許吧。”頌玉自嘲說道:“奴婢不知。”
“頌湉心懷叵測,可是她又怎麽死的?”蘭桃盯着頌玉的臉,一步一步緊逼說道:“是不是你早就聽頌湉提起過毒害人的計劃,從而順水推舟,暗中直接将毒藥下到了少爺和陶晨禧的飯食中,而後又掐死了頌湉,這樣就能造成‘頌湉為圖上位而下毒,事發後又畏罪自殺’的假象啊?這樣就能報了她勾引你未婚夫的仇?”
楊耀茗感嘆于蘭桃的思路,很是穩準狠,直接将頌玉震蒙,随後頌玉瘋狂地否認道:“奴婢沒有做過,奴婢不知道所謂的計劃,也沒有給少爺下毒,更沒有殺了她!”
胡大成見此紅着眼睛、恨聲說道:“一定是你!否則誰會忍心殺害頌湉!”
“你閉嘴!”頌玉狠厲地說道,兇狠的眼神讓胡大成不禁哆嗦一下。
頌玉見小郭氏和勳國公就連楊耀茗的眼神中都滿是懷疑,崩潰地哭着說道:“奴婢是怨她,是恨她,但是奴婢從不曾動過害人的心!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一心只想贖身離開國公府,怎麽還會故意牽扯進國公府的事裏,還做這種害人的勾當呢!”
“可是除了你,沒有其他人有這個動機和時機去做這樣的事。”蘭桃鄙睨地看着頌玉說道:“若你直白交代,我會向夫人求情饒了你的家人,否則……”
頌玉看出蘭桃的狠厲,雙手狠狠地錘向地面說道:“原本以為勳國公府的後院是幹淨的,可是現在奴婢知曉了,這裏面也有藏污納垢的地方,下了毒、殺了人,卻讓奴婢來受這罪過!”說到這裏,頌玉看向楊耀茗,問道:“少爺,奴婢伺候您十年,您可相信奴婢是冤枉的?”
楊耀茗見着雙眼滿是希翼,亟待認可的頌玉,不知該作何回答。因為若是外面的人沒理由來害她,府內的人更沒有理由來害他,那麽除了頌玉,還能是誰呢……
頌玉看着欲言又止的楊耀茗,心中已經了然,随後環顧衆人,說道:“你們都說是奴婢害了頌湉,其實是她害了奴婢才是。是她毀了奴婢的婚事,是她逼得奴婢去死!”話音剛落,頌玉直接狠狠地沖向旁邊的柱子,等到蘭桃等人趕過去的時候,頌玉已經咽氣了。
頌湉的屍體他沒見到,可是此時此刻,楊耀茗卻是親眼看着頌玉死在他的眼前,不禁讓他癱坐在了椅子上。
又一條人命。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标題預告:這是農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