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全素午宴
陶晨禧解開身上的繩子，走到楊耀茗的身邊，頹勢抱歉說道：“少爺，又給你添麻煩了。就扣我的月銀吧。”當廚房打雜丫鬟時的月銀是五百文，現在做了通房丫鬟，月銀是五兩銀子，可是這好像也不夠，但是她也不能總是毀了東西不負責，便繼續說道：“少爺之前不是給了奴婢一些銀錢，奴婢都退還給你，不夠的……以後再補吧。”反正她吃穿都有份例。
楊耀茗看着眼前滿臉歉意的陶晨禧，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長大不只是敢于勇敢，而是有資格勇敢。否則即使滿腔熱血，只是感動自己，依然沒有任何用處。
不過現下庫房髒亂，身邊又有這麽多人，所以楊耀茗吩咐張桂和這些奴仆整理庫房，而他則和陶晨禧來到了書房。
看着眼前異常乖巧的陶晨禧，楊耀茗龇起牙笑着問道：“真的想補償我的損失？”
看着平常弱弱的少爺如今這副不懷好意的模樣，陶晨禧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她還是誠懇地點了點頭，“已經弄壞了少爺好多東西。”聽說那雕花大床值不少錢，就被她作壞了。
楊耀茗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試探地說道：“那就教我一些腿腳功夫做為補償吧，什麽時候少爺我和你一樣厲害，什麽時候這筆賬就免了。”
“功夫？少爺想強身健體？那真好！學是能學，不過想要和奴婢一樣厲害卻是不容易的。”陶晨禧對此表示毫無畏懼，她本來就是武術教練，而且各種招數都在腦中，教少爺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只是她是天賦異禀再加上實在是喜歡武術……陶晨禧為難地說道：“非童子功不成。”
楊耀茗臉漲紅了說道：“我是童子啊！”
嗯？好像誤會了什麽……陶晨禧趕緊說道：“是說少爺年紀已經大了。”
楊耀茗嘴角抽起，“年紀大了？”
陶晨禧不覺有誤，趕緊點頭說道：“是啊，少爺現在主要是強身健體，學些基本的拳法和腿法能用于防身就好。少爺每天要讀書、寫字、作畫，能用來練武的時間有限，如果真的像奴婢這般……恐怕是這輩子都要不斷地學習了……”
“那就一輩子！就這麽說定了！”楊耀茗一錘子定下這筆債務關系，開朗地笑着說道：“何時教會我，何時算你清償完債務！”
一輩子？耍她呢吧！陶晨禧不可置信地問道：“少爺，您在開玩笑吧！”她還要贖身當女俠呢！
楊耀茗輕描淡寫地說道：“那你就好好地教我！”
無賴！陶晨禧開始反擊，抱膀噘嘴嫌棄地說道：“少爺就是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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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這一茬，唉，楊耀茗無奈地問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陶晨禧狡黠一笑，說道：“奴婢會非常認真地對少爺的身體負責，所以只要少爺通過奴婢的考驗，就算少爺學有所成了！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見陶晨禧勢在必得的眼神，楊耀茗心裏頓時有種滿足感，所以願意依着她，笑着說道：“都依你。”
陶晨禧雙手疊加握拳，用江湖語氣說道：“好嘞，奴婢遵命！”呵呵噠，既然她來考驗，只要她認為少爺的身體有明顯好轉，就會和他say拜拜！哈哈，未來可期，值得鼓勵！
當天晚上，陶晨禧估摸着少爺的體質，為少爺也定制了一攬子學習計劃。
※※※
自第二天起，楊耀茗清場遠山院，無事的奴仆都要待在下人房，無事不要外出，而他則和陶晨禧開始繞院子跑步。
陶晨禧左手拎着一根棍子，不斷地在楊耀茗眼前晃啊晃，說道：“少爺，學武之人最忌半途而廢，所以一旦你有半分懈怠，奴婢絕不留情！”
楊耀茗看着陶晨禧手上的棍子有點發怵，但是現在不是說放棄的時候，便乖巧地點了點頭。楊耀茗在心中嘆息，唉，在陶晨禧的面前，他啥時候能硬起一點呢！學武之後？
想到這兒，楊耀茗鬥志昂揚。
陶晨禧見楊耀茗态度認真，便也認真地對待他。雖然說是教他習武，但是他一個身子虛弱的公子哥，教導方案還是以強身健體為主，而且不能操之過急。
陶晨禧先是準備帶楊耀茗先走十圈，然後再慢跑五圈，然後重複循環。或許是陶晨禧高估了楊耀茗的身體，楊耀茗只走了五圈，就已經開始喘粗氣跟不上陶晨禧的正常步速了。
待在書房十年，運動量實在是太少了。陶晨禧也不勉強他，而是教他在原地做拉伸，反正結果就和她那些學生一樣，一頓鬼叫，不知道還以為是在殺豬呢。
楊耀茗就像是虛脫了般孱弱，滿頭是汗地問道：“怎麽這麽累！你每天跑那麽多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陶晨禧笑着說道：“剛開始是這樣的。不過少爺不用想着這有多累，而要想着做完之後會有什麽收獲。”随後拍了拍胸口，“奴婢保證，只要少爺每天都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很大的收獲。就看明天吧，少爺再做這樣的事，就不會再這麽疼了。就和少爺讀書一個道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奴婢在這期間會一直陪着少爺的。”
陽光下，陶晨禧的笑臉是那麽的耀眼，她的自信是那麽讓他欽佩。心中受了鼓舞，即使再難受，楊耀茗也不再抱怨。
斷斷續續地練了一個半時辰後，陶晨禧讓楊耀茗下去歇着，楊耀茗驚訝問道：“你每天不都是跑一天嗎？為何我……”
陶晨禧耐心地說道：“少爺根骨太弱，做的太多反而傷身。”随後挑眉一笑說道：“少爺不必着急，奴婢花樣多着呢，保你以後做都做不完。”
楊耀茗喏喏地點了點頭，反正他知道晨禧說的都對，聽她的沒錯。
練武有收獲？什麽收獲，就是楊耀茗的精神更好了，晚餐用的更多了，而後躺在床上的時候……身體散了架……
陶晨禧見了少爺蔫蔫的樣子，笑着說道：“今日，就讓奴婢為少爺按捏一下，請少爺感受奴婢的力道！”
楊耀茗紅着臉說道：“好。”随後就翻過身把臉藏進臂彎。
可是旖旎是瞬間的，舒爽卻是持續的。陶晨禧手上有勁，按捏起來那是直沖要害，絕對讓楊耀茗欲罷不能，痛過還想爽！
站在楊耀茗門外守夜的小丫鬟就在門外聽了将近小半個時辰的“救命啊！”、“好舒服”、“快停下！”、“好舒服！”，然後臉再次紅成了猴屁股。
※※※
傍晚，頌玉洗漱完後躺到了床上，想着白日裏她和胡大成提起成親的事時，胡大成猶豫的态度和推脫的言辭讓她有些不安。
快到亥時的時候，頌湉哼着小曲回到了房間。
連續多日，頌湉都是這麽晚才回到房間，頌玉直覺很不對勁，便問道：“怎麽又是這麽晚回來？遠山院哪裏有事值得你這麽忙！”
頌湉滿面春風頓時化為陰雲，冷聲說道：“遠山院沒有，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反正和你沒關系，你也少打聽！”
頌玉好心一片，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心裏也憋着一股氣，說道：“我打聽還不是怕你被騙了！”
頌湉聽頌玉這“一心為你”的語氣一頓惡心，無奈先以整理衣服為掩飾把東西藏好了，随後說道：“我不稀罕你為我好！有那個閑心操心別人，還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
頌玉有些詫異，頌湉對她的态度越來越惡劣了。先是胡大成，後是頌湉，也不知道都是怎麽了。頌玉心累的很，便轉過頭去不再看頌湉。
※※※
楊耀茗跟随陶晨禧鍛煉多日，飯吃的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香，身體日漸的更加趨近正常，再不複以往那般瘦骨嶙峋。乍一看上去，變化最大的則是相貌，臉頰再不凹陷，膚色再不昏暗，英俊的相貌更加顯現出來。
張桂見此感慨道：“這才是少爺該有的風采。”
楊耀茗看着鏡子當中的自己，此時的他感覺到自己終于活過來了，那種能呼吸新鮮空氣，感受新鮮陽光的感覺又回來了。
闊別十年，真的好不容易。楊耀茗的眼眶再次發酸，可是轉瞬他就告訴自己不能再掉眼淚，他是一個男子漢，要成為保護家人的男子漢。
看着外面依然奔跑的身影，楊耀茗問道：“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張桂殷勤地擡了擡端着的湯盅，“酸爽可口的梅子湯。”
※※※
“瘦下來，瘦下來，瘦下來……”陶晨禧不停地念着，吃得少運動的多，這一定可以減肥的，只要咬牙堅持下去，一定可以瘦下來的。
“晨禧，晨禧！”少爺爽朗的聲音從近處傳來，陶晨禧立刻停了下來，問道：“少爺，什麽事啊？”
楊耀茗擺手讓張桂将湯盅遞了過去，說道：“酸爽的梅子湯，加冰不加糖，給你解渴用的。”
“多謝少爺！”陶晨禧感激地笑道：“少爺真是好人。”随後接過湯盅放肆喝了起來。
看着陶晨禧被曬得紅紅的臉還有那滿頭的熱汗，楊耀茗心裏既心疼又感慨，随即拿出手帕替陶晨禧擦拭額頭的汗。
陶晨禧見此趕緊躲避說道：“少爺，髒。”
“沒關系。”楊耀茗笑着說道：“你實在太辛苦了。”
楊耀茗英俊腼腆的笑顏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且他說話的語氣那麽的溫柔，就像一根根羽毛在輕輕撩動她的心，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在關心她，他沒必要在一個通房丫頭面前遮掩，所以陶晨禧确認他真的在關心她。這一刻，陶晨禧感覺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随之微微漾起的酸酸甜甜的感覺遠比這酸梅湯更讓她感到陶醉。
陶晨禧眼神直直地看着楊耀茗，感慨道，這是少爺，是青春的陽光的迷人的少爺，也是那個脆弱的無助的沒有安全感的少爺。就像一個人的AB面都已經展現在你的面前，陶晨禧此時恍然發覺原來少爺整個人的形象在她的心裏已經是這麽立體，這麽的不可忽視。
難道自己喜歡上了他嗎？不會的，陶晨禧在心裏劇烈地否認着。她最喜歡自己，就連親人都不相信的他，絕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可是越是這麽想，此時心裏七上八下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不可以，她是自由的人，她的身和她的心都要是自由的。而且少爺是國公府的少爺，她一個卑賤的丫頭是永遠不可能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身旁，而後還要目睹他和其他女人恩愛生子，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算身在古代，陶晨禧也想守住自己的尊嚴。想到這裏，陶晨禧收回溫熱的眼神，不再與楊耀茗對視，随後放下湯盅，面無表情地說道：“少爺，奴婢該練習了。”
感覺到陶晨禧的氣場發生了變化，楊耀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還是乖巧地離開了，并叮囑她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看着楊耀茗離開的背影，陶晨禧告訴自己該理智，明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是不應該投入感情的。
所以真的是喜歡嗎？不管心裏的感覺到底是什麽，陶晨禧下定決心要把這種感覺扼殺在萌芽裏。
所以要加緊練習，更快地減下來，然後盡快和少爺開口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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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耀茗失落地回到書房，問向張桂：“我剛才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張桂納悶地問道：“為什麽這麽問啊，少爺？”
楊耀茗望向窗外，埋怨地說道：“你又沒有妻房，問你也是白問。”
原來是陶姑娘的事？張桂琢磨後說道：“陶姑娘雖然毅力強悍，但是不代表她喜歡這麽折騰自己，所以少爺若是能做一些能讓她滿足又不耽誤她減肥的事，定能讓她開心。”
楊耀茗聽此提起興致，仔細琢磨着張桂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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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晨禧因為心中的事把她攪和得心煩意亂，本來就堅持的辛苦的她開始有些懈怠，本想回房間躺一會兒，沒想到還沒走回房間，就看了頌玉右手捂着臉匆匆跑過，經過的時候好像還聽到了哭聲，陶晨禧還未來得及關心一下，就看見頌湉也緊張兮兮地追了過來。
頌玉緊緊地關上了房門，頌湉怎麽敲都沒敲開，只能語氣中帶着不甘和威脅，憤懑地說道：“你別多想，也別到處瞎說，你聽見沒有！”見頌玉還是沒開門，頌湉無奈之下用腳踹了記下便轉身意欲離開，可是沒走幾步就看到了陶晨禧正在看着她。
頌湉有些心虛地走上前去，問道：“你聽到什麽了？”
“你說的都聽到了。”陶晨禧随意地說道：“你要是不想讓我聽到，可以不說啊，我又沒站在你放門口。”陶晨禧心情不好，不想忍她。
“你！”頌湉威風慣了，這麽久以來，只有在陶晨禧處一而再再而三地吃過虧，以前就讨厭少爺喜歡胖丫鬟而不喜歡她，如今少爺相貌恢複，她更是不能忍！看着陶晨禧滿頭汗水，随後譏諷說道：“山雞就是山雞，怎麽努力也變不成鳳凰！妄想憑借減肥博得少爺喜歡，簡直是妄想！總有一天，少爺會把你抛棄到柴房的！”随後挑眉冷笑一聲離去。
本來有些郁悶的陶晨禧聽了這話，不爽值瞬間爆棚，憑什麽瞧不起她？誰說她減肥是為了少爺的？再者，就算沒她漂亮，但是等她瘦下來，也是能看的！所以，陶晨禧立即轉身再次奔向她的露天運動場，順帶着鼓勵自己，因為只有自己最愛自己，所以自己決不能放棄自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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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楊耀茗恢複五分“顏色”，每次一走出去，遠山院的小丫鬟們都在暗處驚呼，少爺怎麽變得這麽好看了！随後再看到少爺身旁的陶二肥，心裏從最開始的戲谑變成現在的嫉妒，為了也能在少爺心中搏一個位置，遠山院的衆丫鬟開始……努力增肥！
既然少爺喜歡陶二肥那樣的，那麽為了能得到少爺的青睐，變成那樣也無不可！
為了少爺，要變胖！
陶晨禧減肥減的費勁死了，運動多天都不見五圍減了半寸，可是卻開始發現院裏的小丫鬟卻開始一個賽一個的能吃。
想想每天都在吃蘿蔔青菜外加烤番薯的她，陶晨禧略微有點想歪，後來又想她算個什麽東西，值得全院的小丫鬟來氣她？
可是陶晨禧還是想不明白，但是現在流行以胖為美？不管別人，她還是喜歡自己瘦瘦噠。
減肥沒效果，不喪氣是不可能的，可是喪氣沒用，要更努力才行。不過到了飯點，陶晨禧想起蘿蔔白菜和烤番薯，心裏是苦比黃連，淚流滿面。
本以為又是一個少爺吃肉，她喝湯的午飯，可是沒想到卻看到了滿桌子的素菜。
陶晨禧好奇地問道：“一起當兔子？”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陶晨禧和楊耀茗越發熟稔，平常說話已經不需要行禮。
楊耀茗像獻寶似地說道：“換了個新廚子，特別擅長做素菜。所以，今日我們一試吃全素宴。”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标題預告：毒發吐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