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鳳辇淩空飛翔,穿雲過日,在雲宮大門前停下,太後自鳳辇中被攙扶出來,未待思考的時間,仙帝便親迎了出來——
這人間的太後雖然可來雲宮,但畢竟是仙境,有層層結界守護,她一介凡人,能不打一聲招呼就上來,想必是夏侯絕倫助了她一臂之力,所以她這趟前來的目的不管是什麽,都與夏侯絕倫脫不了幹系。
這就是夏侯絕倫的高明之處,凡事不必自己出面,卻已告訴所有人自己的授意。
仙帝将太後迎到書房,知道她必是有事而來……
茶過三盞,仙帝依舊不急不燥,神色淡定,與她談論的也都是近日人間的盜屍案,熙顏想必已經傳達了昔玦的意思,所以仙帝也只是客套的問了問,知她并非為此事而來,但他也不急,他若開口問了,反倒顯得被動。
倒是太後飲了幾盞茶後,實在是坐不住了,這才說明了來意……
昔玦也是幾日後,聽熙顏說起,不由得大為吃驚。
這夏侯絕倫果然一計不成,又施一計,他先前想謀害衛龍,就是想打龍鱗的主意,要知道人皇受傷,如果非要龍族的龍鱗醫治,仙帝是不會不答應的。以前他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現在也是狗急跳牆了。
這事,還是夏侯長歌告訴她的,說起那晚,她簡單欲哭無淚。
本以為這人真的傷的不輕,誰成想,剛步出王宮落地,他便像詐屍一樣,将她抵在樹上,一通狂吻,他的唇濕漉漉,伴着夜風的清涼,像冰窖中十幾年的陳釀,讓人暈暈欲醉。
片片落葉鋪床,他更加為所欲為,昔玦及時收了心神,一把将他推開,随即口氣也轉冷,“你裝得還挺像。”
他□□未褪,半搡半就的在她身上摩挲,嗓音都是啞的,“你真狠,這麽久才來救我。”
“我沒想救你,只是想氣氣夏侯絕倫。”她不厚道的笑道。
他成功地離開了她的身上,睨着她一勾唇,“別說我沒提醒你,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暧昧的姿勢,她居然還敢挑逗的一指在他鼻上畫着圈圈,溫柔的嗆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再不滾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夏侯長歌一愣,這樣迷媚無俦的女子,奈何他從來都拒絕不了,挺身又想吻她,昔玦一掌十分力道擊在他的胸口。夏侯長歌側身一閃,她趁機站起了身,目光也狠厲起來,又是一掌,他笑怒了一聲,凝氣逼向她身前,抽了她臂間的絲帶,三下五除二,将她綁到了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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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玦大驚,這絲帶卻被他施了法,無論如何都掙不開。
他邪肆的鼻眼在她面前放大,喘着粗氣在她唇邊蠱惑道,“怎麽樣寶貝兒,還打嗎?”
昔玦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沾板上的肉,根本無力反擊,于是把頭一撇,咬着牙不想理他。
這一晚過的,簡直是……唉,不提也罷,被他占盡了便宜,結果最可氣的是。
據說第二天早上,有人在王宮外的樹林中發現他時,他氣息奄奄,混身是傷,明顯拳打腳踢出來的,太後得知此事,不由一嘆,“這昔玦神女下手也太狠了。”
……
如今果然應驗,夏侯絕倫又施一計——
太後認了夏侯未歌當義子,要以龍族合親,迎娶善和。
仙帝特意開口提醒道,“這善和龍女早已許給了清河仙官,不日便會準備婚事……”
“哦?”太後訝意道,“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仙帝馬上會意過來,是那執劍未給太後和夏侯絕倫送去喜貼,人家來興師問罪了,只是,執劍啊執劍,你可不要害了你妹妹呀!
“仙帝,這事已至此,我也與滿朝文武百官商量過了,若再行更改,我這太後豈不是太沒有威信了……更何況,這龍族與人界聯姻,事關兩界的共好,這事關重大,孰輕孰重,仙帝心裏自然明白……”她絲毫沒有給回還的餘地,直接暗示了仙帝,若婚事不成,恐怕仙界與人界乃至夏侯絕倫,都會搞僵了這關系。
仙帝為難的抿了抿唇,知道這是夏侯絕倫和太後故意的,但眼下已經不是善和和夏侯未歌的事了,若夏侯絕倫以此事說道,仙界也必定理虧,這個執劍,真是給他找了個大麻煩。
熙顏講完,也是一臉愁雲,昔玦不用想也知道,那執劍的性子又怎會同意。寧可大打一架,也不願讓妹妹嫁進夏侯家,這樣一來,仙帝在中間就更加為難。
善和龍女與夏侯未歌聯姻之事在龍族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論,有人認為應該一口回絕夏侯絕倫,必竟善和龍女和清河仙官的婚事已經敲定了,喜貼都發了出去,若此時再改,這別人會怎麽想龍族。
但也大部分認為,這婚事不能不答應,因為龍族的聲譽固然重要,但族人的性命更重要呀,那夏侯絕倫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大家有目共睹,他陰險狠辣,主要是修為奇高,這樣一個人,誰敢得罪了,就算無理取鬧,也得笑着吹棒才行。
最後商榷的結果就是,善和龍女一定要嫁給夏侯未歌。
“我不同意,我只有這麽一個妹妹,說什麽也不能讓她嫁給夏侯家。”執劍吼道。
二皇子莫德勸道,“恕我得醒你一句,你身為龍族的族長,你肩上擔的可是整個龍族,不是一個善和,你是想看到善和不幸福,還是想看到龍族被滅族。你是想把父王交給你的龍族給毀了不成嗎?若是如此,千年後,你有何顏面去見他老人家?”
這個莫德是那寒的二兒子,與執劍不同,他為人精明,更擅于算計。本來昔玦對這個人沒什麽印象,不過夏侯長歌提醒過她,小心莫德,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早就與夏侯絕倫勾搭在一起了。
而目恐怕是為了龍族的王位,所以那個執劍身邊有個這樣的弟弟,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如果讓莫德做了龍王,那龍鱗夏侯絕倫自然手到擒來。
如今之事,雙方誰也不讓,太後一口認定善和,而執劍說什麽也不同意。
熙顏說,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父王可能會直接下令,只是這樣……善和和清河多年的感情,也實在讓他唏噓不已。
昔玦聽在耳中,不免對這個男人好奇起來,“如果是你,會怎樣做?”
熙顏躊躇了半刻,還是實說實話道,“我會讓善和嫁給夏侯未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昔玦了解的笑笑,心裏一番評價,又聽他反問道,“若是你,會怎樣做?”
呵,這男人現在也學精了,居然會賭她的口,不過她也确實沒有辦法。
夏侯絕倫這耍無賴的招數,也實在是被逼的,倒是夏侯長歌,他到底想幹什麽?
***
想來想去,也是沒有辦法,丘焰勸她,說這是劫數,如若躲過去了,恐怕以後他們會有更大的劫數。昔玦明白這個道理,這是人之常情,難免傷感。
想不到沒有兩天,熙顏便說善和想見她,讓她随他去一趟北水。
熙顏這人,就這點優良性子,別人不解釋原因,他也決不會一再追問,像這次,他眼中明明寫着疑惑,為何善和偏想見她。
只是善和沒說,昔玦把自己推的一幹二淨,他當真就沒再問過。
北水龍宮從前她常來,母親那時與那寒的交情還不錯,又是在人間的神砥,少不了麻煩老龍王降個雨什麽的。
只是神族滅亡後,這是第二次來,與印象中的北水無甚差別,只是執劍一直在瞪她。
嘴上倒是沒說什麽,想必是覺得她能幫到善和。
但他一臉憔悴的樣子,讓昔玦到底心軟了,沒在嘴上與他過招。
如今的善和像囚犯一樣被關在寝殿裏,生怕她會逃跑,聽說清河仙官整日買醉,讓昔玦不僅想罵一句:真是窩囊。
善和還是那樣溫溫的一個女子,遇到這樣的事,倒也不急不怨,看得出她是難得的通達之人。
她先向昔玦道了謝,方與她講了那肚兜的寓意:上面的花是粉色的桃花,注定長長久久做你愛情的俘虜。在凡間這本該是已婚男子送給妻子的,所以她收到這肚兜着實愣了很久。
昔玦一陣臉紅,只怪她連那肚兜看都沒看,更不懂那桃花的寓意,便随随便便贈了給她做大婚禮物,現在被她一問,頓覺尴尬,只能說自己随便買的。
兩人說了會話,善和才說起自己已經決定,要嫁給夏侯未歌。
她當時搖着頭卻笑道,“我是一個公主,不是一個普通人,我活着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龍族。”許久,又嘆氣道,“多希望做個普通的女子。”
昔玦頓時佩服起她來,如此大氣的女子,倒是她認識晚了。
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再幫她想想辦法吧,她想不出,就不信夏侯長歌想不出,為了善和,去求他一次又何妨。
善和倒沒想着求她什麽,倒是說起父王之死,昔玦直覺不對,這話題也轉的太快了,直到善和撲通一聲給她跪下,她措手不急,想扶她起來,她卻膝跪着一直後退,
“昔玦神女,百年前的事,我曾經偷聽得一些,父王當年那樣不仁不義,狠心殘忍,我實在沒臉面對神女,還得神女贈我禮物,善和實在汗顏。只是我那兩個哥哥并不知道此事,尤其是王兄執劍,人雖魯莽些,但他卻是重情重義,如若他以後有哪裏對不住神女的地方,請神女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與他為難。”
說完,徑自磕了三個響頭。
她梨花帶淚,似乎她的親事都沒有讓她這般哀痛。
話說到這個份上,昔玦就由着她磕了,只是感覺更像交待遺言。
看來這個善和已然為自己找好了去處,嫁便嫁了,只是成親後,她亦不想茍活,否則今日不用特意叫了她來,想了卻前塵恩怨。
她勉強應付了幾句,此事倒像是陳年舊事,與眼下她的親事相比,只覺不足一提,原是心境變了。
曾經恨死了那寒,如今卻要為他女兒的婚事操心,若要讓丘焰和月榭知道,會不會說她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