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各大府衙門前的鳴冤鼓此起彼伏,鼓聲震天,城中百姓幾乎都齊聚到了府衙門口,一時間門庭若市,将府衙圍睹個水洩不通,百姓的喧鬧聲嘈雜聲哭喊聲震耳欲聾,這讓一慣清閑的官老爺一下子忙的不可開交,又要過堂,又要詢問,連師爺都跟着不停的記錄……足足折騰了好幾天,才慢慢消停下來,不過這後續的問題也夠朝庭傷腦筋了。
衛龍看着眼前一沓一沓的奏折,頭都快大了,不禁向昔玦求助道,“昔玦姐姐,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盜屍?誰會這麽無聊,連幾十年的屍體都要盜?而且墳未掘,墓未挖,這屍體難道自己化成煙飄了出來不成?”他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感覺眼前滿天星,“你快幫我想想辦法,這百姓要找回家人的屍體,可這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官府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天天上報朝庭,這要我如何是好?”
昔玦也是聽到了動靜,連夜趕來了王宮,她的眉頭一直緊緊蹙着,心中當然清楚,是夏侯長歌——他是故意将這件事放了出來,但她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斷了殇獸的食物,它難保不會狂性大發,沖出來擾亂世事,只怕到時連夏侯絕倫都制不住它……
她剛才很想第一時間沖到香名伶去問他,但想了想,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她實在分辨不出他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亦或者,他從頭到尾都在騙她,與其聽他花言巧語,不如她自己好好想想。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夏侯絕倫這下子一定也慌了,他下一步會不會更加變本加厲?
看到衛龍焦急地踱步,她知道那些屍體是找不回來了,眼下是如何安撫百姓的情緒。
她思忖着,不知該如何對他講,講輕了,恐呢衛龍也不信——畢竟不是一條兩條的屍體,全城的屍體可能都被夏侯絕倫盜了。可若是講重了……
權衡之下,她委婉道,“有些事情不是人間能插手的……你現在做的很好,已經成功取得了百姓的信賴,這就夠了,作為一個君主,讓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這才是王道,将這個難題抛給夏侯絕倫吧。”
“什麽?我不要,我不要百姓都去找他幫忙……”衛龍一臉決絕。
“衛龍,這件事不是人界能解決的……而且夏侯絕倫也解決不了,讓百姓去找他,只會讓百姓更加明白,他不是萬能的,”她望着桌上成山的奏折,沉吟道,“說不定,他還會反過來求你……”
昔玦也未多想,只道是讓夏侯絕倫自食惡果——
她想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總不能一下子變出一堆骨頭來,而且法術會消失,若被百姓發現他使了詐,以後就更不好解釋。
眼下要安撫百姓,只能動用國庫的銀子,給百姓些許安撫金。夏侯絕倫必定想此事盡快息事寧人,所以他不會采取拖延對策,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銀子,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看來國庫要緊張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夏侯長歌,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好,就照你說的辦……”想到夏侯絕倫來求自己,衛龍的眼睛都亮了。
離開了王宮,大街上吵鬧的百姓亂作一團,有些人是真哭,而一大部分的人卻在推波助瀾,哭喊的慫恿聲蓋過了真正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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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看來有人跟她想到了一塊去,無非是變着法的想整整夏侯絕倫。
本來還有些猶豫,現在她倒真想聽聽那個人的高見。
現在正是白天,昔玦為避免被撞見,愣是像做賊般從香名伶的後門鬼崇的走了進去。
不免又懊惱自己竟這般聽夏侯長歌的話,那一次他笑得暧昧不清,“偷情自然要背着人。”
笑容太過可惡,昔玦揮掌就想打他,卻被他一手擁進了懷裏,在她耳邊碾轉,“很刺激,對不對?”
真的是太刺激了,所以她很小人的踩在了他的腳上。
偷情一事純屬子虛烏有,但昔玦卻不想別人看到她進來這裏。所以走後門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香名伶的白天和晚上一樣,表面上安靜的很,樓上的房間卻是緊閉,她亦沒有閑情逸致去附耳偷聽,直接上了二樓。
夏侯長歌的房間一樣緊閉着,房內燭火搖曳,映在窗紙上,昏黃一片,卻暖意洋洋。
紗缦中,是男女的低聲細語,聽不真切,腐糜□□之聲太傷風雅,昔玦退了一步,胸中竟有絲憤懊,連同夏侯長歌不計後果的公開盜屍一事,此時亦是有一團烈火在腹中翻湧。
她感覺自己倒像極了來捉奸的妒妻,一腳踹開了房門。
随着紗缦忽然拉開,夏侯長歌和衣下床,目光微微沉吟着,卻在看到她的瞬間,笑得像綻放的雨蝶那般漂亮。零落只穿着個肚兜,較好的身材一覽無遺。見夏侯長歌下了床,便嬌嬌一笑,披了件衣服也走了下來,似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她,便站在了他的身後,輕輕為他按摩着肩膀……
這兩人完全沒有一絲羞恥心。
“外面百姓都急瘋了,看來你還挺沉的住氣。”她冷嘲熱諷道。
夏侯長歌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眼零落,她識趣的穿好衣服離開。
零落有她的作用,都是她的常客,男人最脆弱的時候,不過是在溫柔廂。零落整日與王侯将相打交道,自是萬分謹慎之人,言語上格外小心謹慎,這是她游走于男人之間的本領。
朝庭的官員這次也是急了眼,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辛苦了,這件事朝庭管不了,自然要讓他們去找夏侯絕倫。而此事最快的解決辦法,就是給百姓安撫金。
夏侯長歌一直在動這個腦筋——
近年邊關戰事緊張,國庫沒有剩餘,這筆錢該由誰來出?
夏侯絕倫財大氣粗,又是始作湧者,不讓他出點血似乎說不過去。
剛才在暖帳內,他點撥了零落幾句,要促成這件事,只能衆官員齊心協力,單那小皇帝一人,恐怕勸不動太後。
好在這陣子零落的生意不錯,男人有煩惱的時候總喜歡找個洩宣的地方。
只是有趣的是,竟然被昔玦撞到。
他想過她會來找他,但是動作未免快了一些,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狎玩着茶杯,內衣的領口敞着,肌膚倒與那白瓷的茶杯一樣,細白玉潤。
嘴角卻肆意的笑,“你把零落吓跑了,是不是該補償我點什麽?”遞了眼零亂的床塌,三分認真,七分邪氣道,“換你來,如何?”
“夏侯長歌——”她怒急,有些後悔為何要跑來這裏,“你把盜屍之事宣揚出去,百姓自然鬧個天翻地覆,而朝庭根本無能為力,你到底意欲何為?”
“還百姓一個公道,還死者一個說法。”他半真半假的輕笑道。
昔玦冷睨着他,“你以為我會信?”如果真如他所說這般簡單,他就不是夏侯長歌了,“你無非是想斷了殇獸的食物,讓夏侯絕倫抓狂,你好探得那物的所在。”
夏侯長歌承認,這個女人有時候聰明起來,他真的拿她沒辦法,只得不免與她鬥鬥嘴,這樣還有趣一些。
只是現在,他倒想多說兩句,免得讓她覺得他是個十成十的小人。
“這些年夏侯絕倫斂了不少民財,也是時候悉數歸還給百姓了。”
昔玦真是訝異起來,方還在想,安撫百姓,國庫少不了要損失,這樣一想,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心中的怒氣倒是平息了一些,但他的險惡用心,她可一點都沒有大意,
“那殇獸怎麽辦?難道你想看着它出來害人不成?”她語氣咄咄,在他聽來,還有一絲嘲諷的味道。
“所以,你要快些去找龍鱗啊!”他一攤手,一臉無辜。
昔玦氣得瞪着他。
暗暗撫額,看來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她都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目光一低,看到自己純白的裏衣,她竟這樣站在這裏,不躲不避,雖有些暧昧,氣氛卻是這樣濃重的□□味。
他自認一向性格多變,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但在昔玦面前,他永遠只有一張臉,在她看來是下流無恥的壞痞子,外加陰險狡詐的小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她面前時,卻是實實在在的自己。
他一向告訴自己,人生苦短,不過一場游戲,何須這麽認真,做人不認真也就算了,但心裏卻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樣,這一樁一件的事,顆顆分明,一點都不馬虎。
心中無奈嘆笑,何須浪費這麽美好的時光,又是佳人主動投懷送抱。
從梳妝臺下面的小抽屜裏,取出一個白綢布的小包裹,一層層打開,像剝花瓣一樣,他性子倒不急躁,總有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慢慢騰騰。
昔玦湊近了去看,以為與此事有關,但随着白綢布被打開,裏面俨然是一個女兒家用的私密東西,紅色的滑滑面料,上面繡了幾朵粉色的牡丹。
她氣得轉了眸,這男人也無恥到了極點,整日尋花問柳也就算了,居然還藏着女人的肚兜,着實讓她看不下去了。
哪知一轉眼,便聽見夏侯長歌不徐不急的笑聲,“送你的禮物。”
昔玦又羞又氣,急急低罵了句,“神精病。”
夏侯長歌好像更加無辜,仿佛再正常不過的事,而她卻是不解風情,拿着肚兜,自己卻哭笑不得。
那日在街上閑逛,發覺身後有人跟蹤,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派來的,于是便往那賣肚兜的攤犯前一站,把賣肚兜的老婦人都吓了一跳。
只一眼,便覺得這個肚兜好看,花色不素不豔,面料上乘。
然,她肌白,紅色會更顯妖治。
正好買下,也給身後的人回去交差的說辭。算是無意而為,但卻是真心相送,只是她的反應,他早就猜到。
“我怎麽神精病了?真的,送給你的。”
昔玦眼睛緊盯着那個肚兜,一時間又覺得他正經的很,卻怎麽想這事怎麽別扭,真不像夏侯長歌的風格。
門外,金莖在敲門,他遲遲不答,似乎與她扛上了。
昔玦無法,一把接了過來,疊了幾折放進懷裏。看着他滿意的點頭,才喚了金莖進來,也正好給了她一個逃離這裏的借口。
這下倒好,本來是興師問罪的,現在倒真變成了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