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了承恩殿,昔玦擡眸看向滿天瑣星,本是不與月光争輝,但在深宮大院中一望,倒比那半大的月亮惹人眼球,細碎的沒給夜空留下什麽空置。
若是在林中,高楊冥迷,亂山杳渺,恐怕擡頭便是斑駁的疊枝茂葉,根本看不到夜空。但在萬傾的宮闱中,樹木只是點綴,多是芬芳馥郁的矮花叢,倒是賞月的絕佳之地。
只是這晚,明顯喧賓奪主,不賞也罷。
出了承恩殿,她按原路折返,這條路她已經熟絡的緊,閉着眼就能走出去,若是換了旁人,必定加快腳步,這王宮冤魂還不少,到了晚上更覺陰森。
但昔玦是神女,自然不怕鬼,也就當漫步。
眼前一道人影,向着宮門跑去,她下意識地斂了氣息,禦風追了上去。
這個女人是從雨露臺的方向而來,會是上次彈琴的那個女人嗎?
她滿腹疑惑,一路小心翼翼地追着她,出了宮門,一路向西而去……
昔玦看着她進了香名伶,不禁皺了皺眉,難道這個女人是香名伶的人?她隐去了身形,慢慢跟着她進去……
此時的香名伶已是繁燭褪去,只在花燈中點了幾盞昏暗的燭光,所有的淫靡腐朽都掩藏在了看不見的地方,但這裏有結界,所以聽不到房間裏傳來的聲音……那人影躍上了一層樓,便消失不見。
昔玦悄悄跟了上去,知道這層是上次見夏侯長歌的地方,不禁有些懷疑,她是否進了夏侯長歌的房間。
這裏雖然有夏侯絕倫的結界,但昔玦畢竟是神女,若用心聽,還是能聽到一些聲音……她從一上樓開始,便放開了所有神識,只是,恰恰相反,她并沒有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反倒聽到了一些淫詞豔語……
“夏侯公子,你別那麽急嗎?奴家人就在這,又不會跑掉…….”
“小寶貝,你說你已經幾天沒來服侍我了,我都等不急了……”
“這兩天老主顧來的多,我這不是也沒辦法。”
“什麽老主顧,你只能服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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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你真壞……”
昔玦皺起了眉,是夏侯長歌……果然是個浪蕩子,她收了神識,瞪了眼那房間,腦中卻莫名想起了他那日的笑臉:你比六界重要……
她更加确定了,不能相信這個男人的話……
心中一陣氣悶,一時竟忘了那人影的事,直到感覺身後有股氣流湧近,她才回過頭,但為時已晚,她已無反擊的時間,甚至沒有看到出手的人是誰,就穿門而過,被震到了房裏,她人也暈了過去……
“啊——”巨大的響聲,引得房裏人尖聲失叫起來。
夏侯長歌迅速披了件衣服下床,在看到昔玦的一剎那,竟露出了欣喜之情,“原來是她……”
“夏侯公子,她是誰呀?”零落随手攬了件衣服,也走下了床,“她怎麽會跑到我們的房間裏來?”
夏侯長歌也吊兒郎當的朝房外看了看,無所謂的一笑,“管他呢?這麽一個大美人竟然從天而降……”
他淫肆的盯着昔玦,目光猥瑣。
“可是,她好像受傷了……”零落笑睨他一眼,攬住他的胳膊,“受傷了你都不放過,你可真壞……”
“零落,你是不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你說我怎麽能不笑納……”
他手指劃過昔玦的臉頰,口中不禁啧啧道,“果然夠美,讓我難以忘懷的美……”
“你們男人真壞,翻臉比翻書還快……”零落嬌嗔的責道。
夏侯長歌一把攬過她的扭動的腰枝,□□道,“別急嘛,小寶貝,她的傷至少還得過幾天才能好,這幾天我都是你的……”
“去你的……呵呵呵……”
倆人根本無視被撞毀的房門,更無視躺在地上的這個女人,相擁着又朝大床走去,然後,房裏一片□□聲……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金莖推門而入,夏侯長歌才一把扯開紗缦,如彈弦般奔到了地上,先在昔玦身上點了幾個要穴,然後探了探她的脈象,才把她抱回床上。
金莖和零落呆愣在一旁,倆人對視了一眼,都很無語。
“我早說過,你就不該救她……”鬼母自房外飄了進來,一臉怒容,“這個女人的警覺性也太差了,今天若不是金莖提前通知我們,你就暴露了……”
她看着昔玦的目光恨不得能掐死她,“難道她不知道你的處境一樣很危險嗎?還是她根本就不顧及你的安危?”
夏侯長歌只淡淡轉了轉眸,唇釁是若有似無的笑,“零落,你先到外面守着……”
然後金莖才将事情的來攏去脈講了一遍。
夏侯絕倫從太後處出來,帶着金莖往宮外走,穿過雨露臺的庭院,他們一路往王宮的大門走去……遠處,便看見昔玦也剛從承恩殿走出來……
夏侯絕倫眼睛多麽精銳,只一看便看見了她,向金莖做了個手勢,金莖便站在了他的身後,不敢再往前走。
他陰骘的一笑,随後便叫金莖将她引到香名伶。
金莖知道此事是沖着夏侯長歌來的,便找了個時間傳音給他,這才上演了剛才的一幕,雖然驚險,但好在夏侯絕倫悻悻而去,想必是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夏侯絕倫懷疑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沒有昔玦,你以為他不會想其它的方法嗎?”他目光沉沉着冷笑道。
嘴上在維護着這個女人,而心裏卻明白,近日來昔玦每天都去王宮,私下裏更有人說她是與皇上私會,但夏侯絕倫知道她是那個小皇帝背後的推手。如今六界太平,他不能再妄動幹戈,但她這般嚣張的進出王室,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
而且王宮他是下了結界的,她這樣進出自由,他竟然完全沒有感知……他自然會想到未歌的令牌在她身上。想到這事,就不得不想起當年,他一早把未歌打暈,拿走了他的令牌。
說到底,他還是懷疑自己,找個機會就要試他一試。
只是這次,他是真的惱了,竟然把他的昔玦傷的這樣重。
“他當真信了嗎?”鬼母反問道,當然知道夏侯絕倫豈會輕易相信。他這般說辭,不過是在維護這個女人。
夏侯長歌諷笑道,“我這麽貪圖美色的一個人,如果剛才把她丢出去,他才會真的起疑……”
他一把握着昔玦的手,力道略有些大,眼眸眯成了一條線,笑容冷得能凝成了霜,金莖明顯感覺他氣息很不穩定,她有些相信鬼母的話了,這個女人對夏侯長歌而言,的确很危險。
“臨全這個人,你搞定了嗎?”
“是……”她一臉平靜道。
臨全本來就是在監視她,不過是請君入甕,略施美人計,她雖不是零落,但出身香名伶,這點能耐還是有的。只是殘花敗柳,無所謂波瀾,夏侯長歌有此一問,應該不會對她的床第之事感興趣。
“好,那就照我的話去做……”他在金莖耳邊低喃了一陣,金莖卻瞪大了雙眼,“公子,你何苦……”
“照我的話去做……”
金莖垮下了雙肩,卻還想勸上一勸,“就算你這樣做了,夏侯絕倫也未必會信你……”
夏侯長歌意味深長的笑,“我不是做給他看的……”
金莖越聽越糊塗,卻也不好再問什麽,只是,她嘆口氣,公子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