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哭唧唧等一個留言的小天使
就能第一眼看見他的消息了。
借口找好了,祁甚也打好了簡單的四個字,他最後猶豫了下,還是思念之情占了上風,指尖一按,“我想你了”四個字就發了過去。
祁甚松了口氣,一下子仰躺在床上,空調風吹過他的頭頂,他的心情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一陣鈴聲突然響起,祁甚吓了一跳,拿過手機一看,是蘇靜好的電話。
他一時有些無措,但還是知道該先用耳機把聲音堵住。
“老婆?”
祁甚輕聲爬下了床,走到陽臺上。
蘇靜好那邊也安靜的很,“還沒睡?”
祁甚覺得自己不該多說些什麽,但最後說出口的還是那句在心裏翻滾了好幾遍的話,“我想你了,想的都睡不着。”
蘇靜好輕輕一笑,“才幾天啊,以後要是聯系不上了,你該怎麽辦?”
“呸呸呸,什麽叫聯系不上了,老婆你不準說這種話。”
“不過,你怎麽還沒睡啊?是擔心考試睡不着嗎?”
蘇白藍看了眼遠處的月空,烏黑的濃雲漸漸籠罩了整片天空,星星點點的亮光也被擋住了,“我在想你。”
那邊傳來一陣慌亂聲,但馬上又安靜了下來,他都能想象到那人現在臉上的神色了,“老婆,我手機差點掉了。”
祁甚跟蘇靜好聊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覺得太晚了,便催她挂電話,“老婆,等考完試我再給你打電話,就幾天了,咱不能毀在關鍵的這幾天。”
蘇靜好溫聲道,“好,不過,你不打算問問我要考哪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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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甚知道蘇靜好的成績一向是頂尖的,想也不想的回答,“老婆你應該能上華大的吧?”
華大是排名第一的學府,祁甚相信蘇靜好可以考上。
“華大啊,可能還要運氣再好一點。”
“我把我的運氣都給你,老婆你一定可以的!”
“你怎麽就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去樸城呢?”
☆、二十九
“樸城?”
祁甚一怔,“你的分數上樸城太虧了,萬一沒上華大,你上業大肯定是穩的,所以你第二志願填業大吧,如果第一志願沒沖上去,第二志願上業大正好。”
“所以你想讓我去業大嗎?”
“嗯,人往高處走,你去業大肯定可以收獲更多。”
“可是——”
“業大沒有你啊。”
祁甚的手機這回是真掉了。
從三樓摔下去,砸了個稀巴爛。
他轉過身拉開陽臺門,匆忙跑到蔣欽桌前,一把拔掉已經充滿電的手機,解了鎖後趕緊撥下了熟記于心的號碼。
重新靠到陽臺邊時,電話正好接通,他急吼吼的開口,“老婆,是我!”
蘇靜好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換手機,“手機沒電了嗎?”
祁甚咳了聲,“比這個嚴重一些。”
“剛才太激動,真掉下去了。”
“……”
……
祁甚是活生生被蔣欽敲醒的。
蔣欽頂着雞窩頭,捏着手上只剩百分之六十電的手機,神情恐怖的就跟第二次世界大戰要來一樣,“他媽是你這傻逼偷玩我手機了吧?不知道玩了要插上電嗎!我艹,老子今天要出一整天的門,就一半電了你讓老子怎麽活!”
祁甚嘟囔一句,“人被插一晚上都會壞,更何況是手機。”
“你他媽一個人叽歪什麽!還不給我道歉!真的要被你氣死。”
祁甚指指自己桌上充滿電的充電寶,打了個哈欠,“充電寶在那,哥借你,随便用。”
蔣欽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的充電寶他媽重的跟塊磚頭一樣,誰他媽要拿?”
蔣欽罵罵咧咧的爬下了床,祁甚抓抓頭發,翻了個身,重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他轉身一看,蔣欽還在椅子上坐着沒有走。
“不是出一整天的門嗎?還沒走?”
蔣欽自從談戀愛以後就把硬盤裏的學習資料全删了,美其名曰要為了南音音守身如玉,也因此跟五指姑娘離了婚。
現在正塞着一只耳機在看綜藝,聽見祁甚的話,手往桌上一摸,接着往後一抛,就把牛奶和三明治準确的扔到了祁甚床上。
“手機電沒充滿沒心情出門,直接爽約了,都她媽你害的,還不起床,早飯都能當午飯吃了。”
祁甚抓着早飯下了床,進去收拾了一番,出來的時候把三明治拆了開,咬了口後把奶遞到蔣欽面前,“剛起床沒力氣,開掉。”
“事真他媽多。”
祁甚扔掉垃圾,拿膝蓋頂頂蔣欽。
“起來,跟我去趟手機店。”
“有錢了?哥哥幫弟弟也換個手機嗎?”
祁甚一把将身上脫下來的襯衫甩到蔣欽頭上,“滾。”
“你手機不是還好的嗎?怎麽突然要換?”
祁甚嘆了口氣,“掉樓下去了,現在估計屍體也找不齊了。”
“……兄弟牛逼。”
……
換上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蘇靜好的手機先給存起來。
微信裏的聊天記錄都清空了,這是唯一遺憾的。
好在他把一些東西備份在了qq空間裏,把默認聊天背景換成蘇靜好後,他又點開私密日志,把裏面的東西複制了一份到備忘錄裏。
“第一天考試的時候要不要去門口等着?”
蔣欽好幾天聯系不上南音音,也知道這幾天南音音忙着考試,不聊天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你想她見到你吓一跳而把腦子裏的知識全都忘光結果沒考上大學被迫嫁給農村裏的男人度過下半生,我沒意見。”
蔣欽一掌揮過去,“他媽把剛才的話給我收回去。”
但祁甚的話的确是把蔣欽的想法打消了,他不能冒這個險,他家老婆學習能力本身就沒有蘇靜好那麽強,他還希望老婆這次可以超常發揮考到樸城呢。
“對了,蘇靜好成績好像挺好的吧,她不是華大就是業大了吧?那以後你們的距離不就又遠了?”
祁甚不希望蘇靜好來樸城,但蘇靜好似乎鐵了心要來樸城,最後兩人可以算是有點不歡而散。
這是祁甚第一次有點生氣,氣是朝着蘇靜好的,也是蘇靜好第一次如此固執的要做某件事。
雖然本意都是為了對方,但似乎沒有達到同一标準上。
蔣欽這麽一問,祁甚就再次苦惱了。
他家老婆想要放棄更好的學校來他這,他該怎麽打消她這個念頭?
“她想來樸城。”
“樸城?她瘋了?她不會是因為你要來樸城吧?”
祁甚點點頭,“不然還能為了你?”
蔣欽啧啧兩聲,“我老婆要運氣很好才能蹭到樸城分數線,你家的倒好,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跑來這跟你團聚,真他媽人比人氣死人,把你對象成績分我家的一點多好。”
“想吧。”
“滾。”
……
祁甚想了想,又覺得不需要太着急。
填志願還要一段時間,等蘇靜好考完試了,他就每天一個電話去勸她,就不信蘇靜好還能想着來樸城。
他是見過女孩為了男孩把志願往低了改的,那傻姑娘就是他表姐,明明能上挺好的一本,結果為了男朋友瞞着家裏人填了個普通二本。
傻姑娘開開心心的跟着男友去了新環境,半年都沒待到,就被退了學。
渣男友搞大了傻姑娘的肚子,咬口否認是他做的,家裏覺得丢不起這個人,扯着姑娘上醫院打了胎,身體一好,直接給她辦了退學。
沒過兩年,就随便找了戶人家匆匆把她嫁了。
結婚的時候祁甚見過她一面,面色憔悴,再精致的妝容也襯托不了她內在的空虛,那是一個已經被毀了一生的只有一副軀殼的人。
他不會成為那個渣男一樣的人,但他無法保證未來是否會有什麽變數,如果他和蘇靜好無法走到最後,他唯一能在現在為以後的她做的,就是不要為了任何一個人改變自己應有的軌跡。
她本該有美好的未來,誰也不能因為私心扯下她漸豐的羽翼。
祁甚喜歡她,想時刻陪着她,但也明白自己更該做的,是成就她。
……
後天就是蘇靜好正式邁進考場的日子了。
祁甚緊張的連飯都吃不下去,就連當初自己高考時,他都沒有這麽不安過。
蔣欽看他一圈圈的在房間裏轉悠,雖然能夠體會他的心情,但還是受不了的一腿肚子踹了過去。
“他媽後天才考試呢,你今天瞎操心什麽,把精力全給我放後天去,要是今天把運氣折騰沒了,看我不削死你!”
祁甚坐了下來,沒一會兒又站了起來,嘴裏念念叨叨的,說的什麽話蔣欽也聽不清,只知道他念了一大堆,又自己坐了下去,沒停留幾秒,又站了起來。
他一巴掌朝他拍過去,“他媽魔怔了?”
祁甚摸摸蔣欽拍過的地方,“你說我老婆今天會不會玩手機,我有點想找她,但又怕影響她,後天才考試,我今天找一下她應該沒事吧?”
蔣欽想到了什麽,也開始念叨,“對啊,反正後天才考試,我都還沒給南南鼓勵,她如果沒收到我的鼓勵,可能就沒法超常發揮,如果不超常發揮,那南南就沒法來樸城,如果南南……所以,我應該給南南打個電話,這樣的理由,南南應該不會生氣吧?”
幾乎是同一秒,兩人動作整齊劃一的撥下了號碼。
兩人拿着手機安靜對視着,一種隐形的較量在兩人之間産生。
大概過了兩三秒,其中一人的手機接通了,同一刻,另一人的手機被挂斷了。
祁甚朝着蔣欽微微一笑,無聲的做了個嘴形,“你輸了。”
蔣欽艹了一句,馬上跳到他邊上,在他耳邊小聲提醒,“你等下跟你老婆挂電話的時候讓她叫一下我老婆,讓我老婆接一下我的電話!”
祁甚心情好,熟練的朝他比了個OK。
……
“好,那這兩天你就不要再看書了,放松放松,我相信你可以的。”
通話已經接近了尾聲,祁甚想起蔣欽臨走前特地叮囑的話,想了想告訴蘇靜好,“對了,能聯系上南音音嗎?”
“嗯,怎麽了?”
“你就跟她說……”
“滴。”
蔣欽一看號碼,趕緊接通了。
“祁甚說你被男人肛了?”
艹。
……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挂了吧,等考試結束了我再給你打電話,你想要什麽,考完試我都給你買。”
蘇靜好笑着問,“什麽都能要嗎?”
他寵溺的點點頭,“嗯,等你考完試,你要什麽我都買給你。”
蘇靜好突然不說話了,祁甚開玩笑道,“怎麽,想要的東西很多嗎,沒關系,我都給你買。”
那邊傳來一陣有些沉重的呼吸聲,似乎是拿着手機的人在心裏下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祁甚剛覺得那陣聲音有些不太一樣,就聽見蘇靜好的聲音,像是從海上穿過的涼風,擊碎了障礙的冰山,裹着一層陽光覆蓋的味道,傳入了他的耳中。
“祁甚,我忍不住了,我想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蘇:不按套路,主動掉馬= =
感謝小可愛BAIYI投的雷!啾咪!
☆、三十
祁甚愣着忘了回話。
蘇靜好在那頭吐了口氣,細微的動作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像是怕蘇靜好馬上就會後悔一樣,急忙告訴她,“見。”
那頭沉默了下,明明提出這句話的是蘇靜好,祁甚這一刻卻更像是提出了請求而局促不安在等待的人。
“如果見了面,你發現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你能不能別丢下我?”
這是蘇靜好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祁甚腦子裏閃過了一個詞。
懸崖上的瀕墜者。
他心猛地一抽,然後用最溫柔的聲音告訴她,“不管是什麽樣子的你,我都喜歡。”
……
氣溫将近三十度。
對六月份一向高溫的A市來說,已經算是低溫了。
祁甚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走簡約風,上身套了件白T,底下搭一條淺藍色牛仔,路過街邊花店時,走進去挑了朵紅玫瑰。
他本來想拿一捧,又覺得這樣太過引人注目了,蘇靜好不喜歡被人過分關注——雖然她沒明說,但祁甚可以保證自己沒猜錯。
花店邊上就是一家玩偶店,祁甚看了眼手上孤零零的玫瑰,拉開門走了進去。
約好的地方就在天行街,街口有家奶茶店,祁甚點了兩杯奶茶,坐在店外的休閑椅下,掏出了手機。
玫瑰被他放在了桌上,但更顯眼的,是他邊上獨自占了一個位置的足有一人高的頭戴蝴蝶結的大熊。
買大熊送女朋友的并不少見,送這麽長這麽大的也不稀奇,但像祁甚這樣有顏有身材的等待者,某種程度來說,還是挺稀奇的。
至少這家店開店以來就沒碰上過這種搭配,所以路過的,不管是不是要買奶茶的,都要看幾眼他,才走回正道。
祁甚并沒有察覺到他人的注視,他和蘇靜好約好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不會太晚也不會太早。
現在已經三點五十了,一想到蘇靜好再過十分鐘左右應該就會來了,他又開始緊張起來。
手機屏幕上,兩人最近聯系時間在下午三點三十五,消息停留在蘇靜好發的“我出發了”四個字處。
指尖搭在打字框上,他按下幾個字,剛輸完,又删掉了。
反反複複好幾遍,時間又過去了五分鐘。
祁甚怕冰飲會影響蘇靜好明天的身體,貼心的點了杯熱的,現在,冒着熱氣的奶茶也慢慢變溫了。
祁甚轉過頭,看着咧嘴傻笑的大熊,伸手一巴掌按在大熊頭上,“你爸要見到你媽了,實不相瞞,有點緊張。”
心髒像是不滿足他說的話,劇烈的晃動起來。
祁甚深呼了口氣,然後補充道,“好吧,是非常緊張。”
遠處駛來一輛公交車,祁甚眯着眼辨認了下,是燕湖站行至天行街站的其中一班。
他有種直覺,蘇靜好就在車裏面,她要下車了。
祁甚緊張的攥緊了手機,一眨不眨的盯着遠處看。
先是下來了個老年人,站到地上的時候似乎不小心被絆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一個穿着背帶褲的短發女生連忙跳下車來扶住了她。
老人似乎在和女生道謝,祁甚看了眼,偏開了視線。
那女生看起來有點偏胖,神情很溫柔,聽見老人的道謝,眼睛笑起來眯成了一條縫,很有親切感。
她不是蘇靜好,祁甚腦子裏晃過蘇靜好瘦削的下巴,蘇靜好應該是瓜子臉。
但車子只放下了兩人就開走了。
祁甚又看了眼手機,四點過兩分鐘了,那就說明,剛才那輛就是蘇靜好搭乘的公交了。
這樣一思考,他便又把視線望向了剛才那個女生。
女生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祁甚在心裏計算了下,她的方向的确是朝着自己這邊的。
看來,蘇靜好跟他開視頻的時候應該使用了最大等級的瘦臉特效。
于是,他能夠明白為什麽昨天電話裏蘇靜好要說那句話了。
傻瓜。
他在心裏笑罵了句。
不管是什麽樣的蘇靜好,他都會喜歡,他家老婆這麽不相信他嗎?
等下她來了,自己一定要先給她個親親,然後告訴她,老婆你是最好看的。
祁甚突然不緊張了,他溫柔的看着慢慢朝自己走來的蘇靜好。
自家老婆心地善良,而且臉蛋肉嘟嘟的,捏起來一定很舒服。
在蘇靜好往他這邊走過來的時候,祁甚已經在腦子裏閃過了各種念頭,最後發現,自己好像更喜歡自家老婆了。
終于,蘇靜好走到了桌子對面,祁甚擺出一個最适當的笑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老——”
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越過他坐着的圓桌,朝着點單臺走去。
祁甚愣愣的站在原地,聽着所謂的蘇靜好跟服務員報出了奶茶名,“給我一杯牛奶三兄弟,加冰,再來一杯抹茶奶蓋,要溫的。”
接着她掏出手機,溫柔的沖着裏頭的人道,“我給你點了你喜歡的抹茶奶蓋,你這幾天是特殊日子吧,所以我點了熱的,不行,一點冰的也不能喝,你聽話,等這幾天過了,我帶你去吃……”
祁甚傻傻的站着,沒說完的話就像卡帶的磁帶一樣,剛發了一個字就沒有聲音了。
他自覺尴尬的伸手,揉了揉鼻子。
剛要坐下,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把。
他猛然一轉頭,蘇白藍微低着頭笑看着他,“學長。”
祁甚往邊上跨了一步,避開了蘇白藍近在咫尺的氣息。
他又莫名覺得有些緊張,喉嚨上下滾動了下,吐出幾字,“你怎麽在這兒?”
蘇白藍笑的意味不明,“在找人。”
祁甚幹脆坐到了邊上的椅子上,“那你快去找吧,別讓人等急了。”
他沒有多做停留,似乎要找的人的确就在前方不遠處,同祁甚道了聲好,就轉身往前走去了。
祁甚沒再管他,今天原本是個好日子,但蘇白藍一出現,他覺得自己的好心情有點被毀了。
一直沒有響動的手機突然來了電話。
是蘇靜好的。
祁甚按下接通,拿起來放在了耳朵邊。
耳朵裏的聲音有點嘈雜,跟現實裏的響聲幾乎重疊了。
祁甚眼神往四周尋找着,嘴裏忐忑的發聲,“老婆?”
他望向前方,發現剛才走掉的蘇白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過了身,幾乎是在自己注意到他的時候,蘇白藍的目光就準确的看了過來。
他的眼裏有微光,像是落入暗河的一點星芒,陷入黑暗的一刻,就把整條河都照亮了。
而祁甚,就是那束光。
祁甚覺得自己該移開視線,馬上将電話挂了,那樣,心裏突生的恐慌才不會一點點無聲的擴大。
但那人不給他這個機會,在他想要逃離那個真相的時候,他已經站到了面前,兩人隔着一張圓桌,眼裏似乎只剩下了對方。
然後,蘇白藍說話了。
話筒裏的聲音,和面前人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
徹底的,砸醒了他。
“學長,我到了。”
……
祁甚像是什麽也沒聽見,眼尾卻在他念出那三個字時,以一種烈火燎原般的速度轉向緋紅,接着,他似乎忘記了周圍全是過路的人,一下子站起來,像瘋了一般抓緊那朵玫瑰,狠命的朝蘇白藍扔了過去,聲音沙啞的擠出一字,“滾。”
蘇白藍想擦去他說出這字時眼眶裏落出的一滴淚,卻只能彎下身,撿起那枝掉在了地上的已經被揉掉了幾片花瓣的殘缺玫瑰花。
他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的把它捏在手中,直起身,祁甚已經沒了身影。
蘇白藍轉頭一看,他已經靠近了等紅燈的人群,連說句道歉的機會也不給他。
他咳了聲,将那股酸澀咽入喉中,單手抱起祁甚買來的大熊,快步跟了上去。
桌子上,只餘下了兩杯沒有溫度的奶茶。
……
祁甚的腦子還是有些空白,踏上斑馬線時,也忘了擡頭看一眼紅綠燈。
有人拽住他猛的往後一拉,他一頭紮進了那只大熊懷中。
一輛急速行駛的自行車從他身邊駛過,車上的青年操縱着把手,回頭朝着他破口大罵,“他媽眼睛長出來幹什麽用的,沒人教你過馬路要看紅綠燈的,你他媽……”
蘇白藍拽住轉身就要走的祁甚,不顧人來人往異樣的注視,祈求般的開口,“我可以解釋,我跟你道歉,但是,別走好不好?”
祁甚沒怎麽用力就掙脫開了蘇白藍的手,他終于回了頭,臉上微笑着,卻是讓人感覺到了天寒地凍般的疏離與冷漠,“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你不想走,那我滾。”
綠燈亮起,祁甚同一刻擡起了腳,一步步往前走去。
蘇白藍抱着那只大熊,呆呆的站在這頭,看着祁甚穿過馬路,坐上了剛到的一趟公交。
那條馬路開始變寬,一絲裂縫出現,縫隙越變越大,最後,他看到自己掉了下去。
他後悔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敲黑板:某藍不是嬌弱小綿羊,掉馬了本性慢慢就要暴露了。(發出了嘿嘿嘿的聲音)
後面開始隔日更。有榜按榜單來
☆、三十一
“終點站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下車。”
機械的女聲響了起來。
祁甚睜開眼,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胸口悶着的氣還在,相較于生蘇白藍欺騙他的氣,更氣的是自己。
談了這麽久都沒發現網戀對象居然是個大吊學弟,還白白把自己的心搭進去了。
蔣欽說了三年的傻話,沒想到最後真的一語成谶。
“同學,終點站到了。”
司機擡眼一望後視鏡,發現車裏還有個人,車廂內沒開燈,烏黑黑一片,他以為祁甚是睡着了,便開口提醒了句。
祁甚回過神,跟司機道了聲謝,走下了車。
他之前來過一回終點站,那時候實在困的不行,一個人坐過了站,發現不對勁時已經遲了,只好重新換了班車坐回了樸城。
這裏距樸城就三站,不算太遠。
祁甚打算走回去。
他出門的時候沒有和蔣欽說,現在無比慶幸自己今早沒有提前報喜,如果被蔣欽知道,不知道會不會被笑到明年。
他已經計劃好了,再過一陣子就說已經分手了,到時候随便扯幾個理由,時間一長,蔣欽應該也會忘了他這件破事。
就算一開始被冠上渣男的稱號,也比被知道自己的網戀對象是個男的來的好。
男人有時候會在一些小事上鑽牛角尖,祁甚也不意外,甚至對他來說,這根本不能叫小事。
他現在只覺得糟心,這種一顆真心喂了狗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體會了。
至于蘇白藍對他說過的所有話,他全當是對方為了玩弄自己而說的違心話。
……
祁甚進了家奶茶店,要了杯剛才替蘇靜好點的同款奶茶。
這次是冰的。
還是多冰。
“歡迎下次光臨。”
祁甚沒要打包袋,拿着奶茶出了門。
拐角處有個垃圾桶,他在垃圾桶前站定,嘴裏罵了句“艹你個傻逼蘇白藍”,右手跟着用力一捏,冒着冷氣的奶茶“噗”一聲炸開了。
甜膩冰冷的液體順着手背滑落,祁甚奮力一甩手,還剩了一點的奶茶杯就被丢進了垃圾桶裏,“啪”一聲,和空罐子碰撞在了一起。
“去死吧,渣男蘇白藍!”
祁甚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過于幼稚,把奶茶當蘇白藍發洩完了,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他甩了下黏糊糊的手,走回店裏要了張紙巾。
剛踏出門,蔣欽的電話打過來了。
“老四,你今天去哪了?回來的時候去王記給我帶碗馄饨,加蔥少辣多點醋!”
祁甚跟蔣欽扯了幾句,挂了電話。
鎖屏界面上不斷刷新着蘇白藍發來的消息。
祁甚嘲諷一笑,但心裏又陡然升起了一股澀意,他想蘇靜好了。
只是蘇靜好。
但是,這輩子再也不會有蘇靜好了。
……
祁甚拍了好幾次門,屋裏一點回應也沒有。
林微清這學期比大一時還要忙,一大早就出門,通常晚上快熄燈了才能回來。
祁甚隔着門又嚷了兩聲蔣欽,才改為自掏鑰匙去開門。
剛提着馄饨落座,椅子都還沒坐熱,蔣欽的電話恰好又來了。
“老四啊,你應該還沒到吧?晚飯不用給我帶了,我成功把我老婆約出來吃飯了。”
祁甚一句話沒說,氣的直接挂斷了電話。
馄饨放着也是浪費,他幹脆自己拆了包裝。
蔣欽下飯喜歡看低齡動畫片,每天吃飯的時候屋裏總會準時響起某佩奇介紹一家人的豬拱鼻子聲。
林微清則和現代大多數人的習慣不一樣,他從不會借助電子設備來下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微清已經算另類了,但更奇葩的,是祁甚。
他戀愛前和林微清一樣,戀愛之後,每次吃飯都會把蘇靜好的照片打開,接着用手機支架固定好,一頓飯就能對着這張jpg吃完了。
蔣欽一度很欽佩他。
所以拿勺子撈了個馄饨放進嘴裏後,祁甚習慣性的把手機解了鎖。
然後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麽。
相冊裏只有一張照片。
之前為了塑造好學生形象而去圖書館提前拍的各種姿勢照片已經跟着上一個手機消失了,他一直忘了補拍,所以現在也不需要了。
可能這是老天在懲罰他,懲罰他一向謊話連篇,連在喜歡的人面前,也要費力裝出一副虛假的模樣。
他看着那張照片,狠下心,選擇了删除。
去微博裏随便找了張照片,總算是把壁紙和鎖屏都換了。
他打算這一個月都不讓蔣欽碰自己手機,不然時間還不夠充足,蔣欽就會發現問題了。
祁甚搗鼓了一番手機,等把手機裏有關蘇靜好的東西全都清除了,馄饨也已經冷了。
他再一次覺得蔣欽之前的話是對的。
這個手機,就跟蘇靜好的備用機一樣,任何角落,都覆蓋了有關她的痕跡。
最後,祁甚點開了微信。
置頂頭像的小紅點已經成了999+,他不想看對方發了什麽過來,只想直接删了,一了百了。
剛點進那人的資料設置頁面,無形中像是竄了股電流過去,蘇白藍的電話來了。
祁甚不想再聽見他的聲音,光是聽見呼吸聲就讓他覺得惡心。
但他挂一個,蘇白藍馬上就會打一個。
一點做其他動作的時間都不給他。
最後,祁甚妥協了。
他一邊按下接通,一邊在心裏想好了,自己開口第一句一定就是罵死他。
但電話接通了那頭反而沒聲音了,祁甚擰眉捏着手機,在心裏默念了三個數。
一。
二。
三——
“學長。”
終于不再是刻意壓細的偏中性女音。
是蘇白藍真正的聲音。
又和之前聽到的不一樣。
聲音裏帶着一點顫抖,一絲哽咽,剩下的,全是慌亂。
祁甚聽過這種聲音,蔣欽看狗血言情劇,男女主出了誤會,女主在雨天裏撕心裂肺喊着男主時發出的聲音,和這個聲音一模一樣。
他那時候覺得女演員演技不行,表演的太誇張了,只不過分個手,怎麽就跟失去了全世界一樣。
現在,他真實的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手臂上冒出了雞皮疙瘩,他不自覺跟着一顫。
他想起自己接起電話時打算的,張了張嘴,“草——”
“你說,不管什麽樣子的我,你都喜歡的。”
祁甚一怔,剩下兩個有氣勢的字頓時卡殼了。
沉默數秒,他開口嘲諷道,“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麽臉跟我說這句話?”
這才是真正的祁甚。
一旦狠起來,明是笑着,更讓人覺得心寒。
蔣欽見過一次這樣的祁甚,從此再也不敢真惹毛他。
“蘇白藍,我們之間的事,你一個字都別再提。也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一看見你,我就覺得惡心。”
祁甚挂了電話,絲毫沒有猶豫的删除了聯系人。
他以為自己足夠冷靜,足夠幹脆,等列表裏真的沒了那人後,他還是沒忍住,趴到桌子上無聲哽咽了起來。
現在,蘇靜好和他是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
冷透的馄饨已經沒有心思再吃了。
樓下有只喜歡在校園裏四處亂逛、仗着自己長得可愛而讓各女大學生争相喂食的渣貓——據說校園鄰邊一帶的母貓都被這貨搞大過肚子。
祁甚把馄饨重新打包好,提着下了樓,打算去喂貓。
屋子和他進來時沒什麽區別,除了垃圾桶裏那個剛被扔掉的手機殼。
……
蔣欽是笑着回來的,還給兩人帶回了一大袋燒烤。
孜然味彌漫了整間屋子,林微清覺得味道有點沖,去開了陽臺門。
祁甚拿了串裏脊給他,林微清搖搖頭,指指自己的嗓子,“這兩天嗓子有點難受。”
祁甚便一口咬下了一大片肉,然後朝他伸出手,“手機借我下。”
林微清沒問,掏出了手機。
密碼很簡單,6個0。
祁甚劃開微信,搜索了個蘇字,排在第一個的就是蘇白藍。
祁甚覺得自己真他媽傻,要是早點借大林手機看一眼,估計就不會被騙的這麽慘。
但誰會想到,蘇靜好就是蘇白藍?
“怎麽了?”
林微清看他神情不太對,湊過頭來看了眼屏幕,“蘇學弟?”
祁甚掩去眼中的情緒,扯了扯嘴角,“沒事。”
很多細微的東西其實早就冒了點苗頭,他沒去深究,到了現在,卻都成了連成真相的蛛絲馬跡。
……
祁甚又失眠了。
他沒在想蘇靜好,也沒有傷心,腦子裏空空的,但就是睡不着。
蔣欽放低聲音叫了他好幾下,直到祁甚的手機屏幕燈暗下來了,也沒應他一句。
等他實在沒耐心了,準備下床去拍醒失了魂一樣的祁甚時,他才如夢初醒一樣的應了聲,“幹嘛。”
蔣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頭探出床欄外,朝着他小聲道,“明天去等她們吧,我和我老婆說好了,明天中午和她一起吃飯,你和蘇靜好約了沒有?沒有約一下,明天湊個桌,我老婆可能和蘇靜好多待會,就能輕松考上樸城了。”
“不了,你自己去吧。”
“你和蘇靜好吵架了?都這重要關頭了,怎麽還鬧矛盾呢?你是個男人,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