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5)
着幅李浩的婚紗照,照片上的女主角是李浩從小心心念念的女神。
當初李浩在學院用他老油條的本是也是混的風生水起,卻萬花叢中過,點滴不沾身。一畢業就回到共和國向女神表白,順理成章的就結婚了,他也算是個癡情種子,不過此時女主角卻不在家中。
“你的妻子呢?怎麽不陪在身邊?”櫻子好奇地問。
“哪敢讓她呆在首都啊,說不定哪天智能就來轟炸首都。讓她和家人都回到南方的鄉下去,那裏有些古跡,想必秉着戰争不炸古城的道理,肯定比這裏安全。”
李浩笑笑說,也已經許久未見妻子,他倒也因此生了離愁。
“考慮的真是周到。”櫻子撇撇嘴,心中也是一聲嘆氣。
怎麽小野就偏偏看上李浩這人呢?她拿出小袋子遞給李浩。
“諾,小野讓我帶給你的。”
李浩隐隐皺眉,苦笑着。
“果然還是和他有關。”
他打開袋子,翻翻裏面的東西,眉頭越皺越深,這裏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新野是怎麽搞到的,太過貴重了,李浩下意識的想将袋子遞回去。
“別給我,這可是小野給你準備的。既然都給你了,要還你也自己去聯邦還給他。”
櫻子擺擺手說,止住李浩的動作。
頓時李浩沉默下去,新野的心思他怎麽會不明白呢?就是因為明白才會受寵若驚,讓他那麽好的一個人吊在自己身上,李浩心中過不去。
“你也別矯情,小野呢,也沒想要你給他什麽報答他什麽,只是單純的希望你好好的。如果你心中有愧,就好好的生活吧,這也算如了他的意。就裝作不知道吧,只把他當朋友就好。”
櫻子将喝完的茶杯輕輕的放下,向李浩道別,離開。
李浩坐客廳中放空良久,等到茶都冷了他才緩緩從回憶中反應過來,拆開袋中的信,一字一句的看着……
2073年新年,進入修養期後研究所的各位才喘了口氣,得到幾天休假。
“好,媽我們最近有家,我們回來看你吧。嗯,那你多準備點她喜歡的菜,就以前我跟你說過的,她嘴巴刁,別到時候回來吃不慣。”
安樂站在研究所外的轉角低聲的打着電話,同母親絮叨着,還好兩營的戰争都只在前線,都沒有入侵人多的腹地,也因此安樂和秦平的家人都沒出意外。
“跟誰打電話呢?”
櫻子走出研究所,看到站在一旁的絮絮叨叨的安樂,立馬跑到他背後拍着他的肩膀說。
安樂吓了一跳,生硬的往後退了幾步,慌張的望着她。
心想,打電話有沒有被她聽見?還好挂得早,應該沒有。他舒口氣,傻傻地笑了,還好沒聽見。
“你笑什麽?”櫻子靠着牆望着傻笑的安樂說,舉止奇怪,表情不自然。
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呃……沒什麽。櫻子你這幾天有空嗎?”安樂撓撓頭支支吾吾的說。
诶,難道是想約我?自從來到共和國兩人就忙于工作,他又一直木讷着,兩人一點獨處時間都沒有。原來是在等着假期再來找我呀,櫻子心中偷笑。
“有,假期時間全是空檔,可以都給你哦。”
櫻子清清嗓子,朝安樂比了個OK的姿勢,燦爛地笑着。
“那那那……好。”櫻子笑起來真好看,像須臾間花開。
霎時安樂的臉熏上兩片紅暈,看愣了。
真是個傻子,明明相處這麽多年,跟自己說話還是會支支吾吾,不過還挺可愛的。望着呆呆注視着自己的安樂,櫻子如是想。
“什麽?去你家?”坐在副駕駛的櫻子頓時有種遭受到暴擊的感覺。
第二天櫻子早早的起床裝飾了自己一番,又挑了件休閑舒适的衣服,乖乖地等着安樂來接她。
将近六個小時的行程,看着沿途的風景變化這明顯就是朝南方一座小鎮去的路線,本以為安樂只是帶自己來野餐或者郊游,直到快到的時候櫻子才得知,這是去安樂家的導航……
“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應該穿那條素色的小裙子,我還背着個什麽帆布包啊,等下肯定會被嫌棄的。”
櫻子慌亂起來,對着鏡子不斷地打量着自己,越看越不滿意,直接從包中拿出化妝盒把原本的素顏妝化作濃妝,把臉上長的小痘痘全部遮住,又挑了一款看起來成熟鮮豔的口紅塗抹着。
“沒事啦,我媽很随和,而且已經很好看了呀。”
看着忙亂的櫻子,安樂安慰着說,在他眼中櫻子濃妝也好淡妝也好,都美的不可方物。
“那怎麽行,我爸從小就告訴我,第一次見男方家長一定要穿着鄭重端莊,要把自己最美的樣子拿出來,不然會給你丢臉的。”
櫻子急地捶腿,自己怎麽就穿着保暖的休閑褲呢?這也太随意了,她不住的往窗外打量着有沒有服裝店,不行,一定得換一身行頭。
“沒關系的,我爸媽早就見過你的照片了,他們說你美的像仙子。”安樂輕輕一笑。
“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我不知道?”
櫻子愣住,又氣急敗壞地說,他不會發了自己的醜照吧?
“不記得了,不過這些年一直都有陸陸續續的發給他們。”
“安樂!你怎麽都不告訴我!我們可以商量着擺拍一下呀。”
櫻子捂着臉,完了,這下真不知道在安樂父母面前自己是個什麽形象了。
“就是這樣。”安樂從扶手箱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這是發給父母照片中的一張。
櫻子在天臺上靠着牆弓着腿,擡頭喝着櫻花酒,背景是一大片森林和上方的星空。櫻子淺淺的笑着,眼神微眯着,閃着光。
“你拍的?”
“嗯。”
嘿嘿,不得不說安樂的照相技術還是挺好的,櫻子自己看了就覺得很滿意,原來我這麽美啊,櫻子偷偷地笑着。
将照片遞給安樂,原來他一直都在關注我,笨蛋。
“咳咳,以後不準在偷拍我了!你要告訴我,讓我好好準備準備再拍,明白嗎?”
櫻子撐着腰說,嘟着嘴,假裝生氣地說。
“知道啦。”安樂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
“啊!我的妝。”
只見櫻子臉上浮現兩個指印……
安樂才領着櫻子進門,他媽媽就聽到響動走出來,眼睛一亮,笑盈盈地說。
“樂樂和媳婦回來啦,來來來,快做。閨女啊,我們家比較簡陋,只能讓你湊合湊合了。快坐快坐馬上就要開飯,我和老頭啊特意學了閨女你喜歡吃的菜,保證你吃的習慣。”
安樂家其實很寬敞很精致了,電梯房四室三廳,除了老兩口,皮制沙發上還爬着只胖胖地橘貓。
小貓咪看到安樂進門立刻喵喵叫的湊過來,好奇地打量着小主人旁邊的櫻子,輕輕的蹭蹭她。
“沒有沒有,阿姨家挺好的。”
櫻子輕輕地笑着,擺擺手說,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捋着貓咪的毛,又戳戳它的小腦殼,貓咪瞪着黑水晶似的大眼睛朝她喵喵叫,看起來是很喜歡她。
“坐吧。”安樂拉着櫻子坐下,留着小貓咪同她一起玩,安樂起身走到廚房中幫爸媽的忙。
我喜歡吃的菜?安樂這家夥到底向爸媽透了自己多少老底啊?不過那聲閨女叫的櫻子心中竊喜……
閨女,那我是不是直接喊爸媽?不行不行,要端莊。
“閨女呀,什麽時候咱們把這婚事安排安排?”
不得不說安樂的父母真的很好相處,不過安樂的媽媽和家裏的兩個男人不一樣,直性子,不悶着話不說,在桌上聊着聊着就有意無意的朝櫻子提起婚事……
櫻子忽然愣住了,望着低着頭的安樂和向媽媽眼神示意的爸爸,微紅着臉說:“阿姨,安樂和我還沒表白呢。”
媽媽直接無視爸爸的暗示,不滿地說。
“樂樂也真是的,這麽好的女孩還不好好跟人家表個白,求個婚。閨女放心,咱家樂樂腦子笨,我教教他就會了。”
“媽,說什麽呢。”一旁埋頭吃飯的安樂憋不住,燒紅着臉說。
怎麽在女孩子前面說他笨呢?真是親媽。
“怎麽啦,還不讓人說了嗎?你要是靈光些,咱閨女早就穿婚紗,說不定你兩孩子都有了,來閨女吃菜。”
媽媽滿面笑容給櫻子夾着菜,還說着安樂。這時爸爸都有些同意媽媽的說法了,畢竟老兩口就安樂一個孩子,總會想着早些要個孫子的。
“爸媽,不急,安樂和我工作都很忙,等戰争過去我們就結婚。”
櫻子一邊夾着菜給安樂一邊朝爸媽說,反正早叫晚叫都是得叫爸媽的,櫻子就沒想過這輩子不嫁給安樂的情況。她偷偷握住了安樂放在桌下的手,淡淡的笑了:“安樂你說是吧。”
“嗯……”
安樂又愣住了,這樣笑容不管看多少次,總是會被驚豔到呀,這個人不管見過多少年,仍然是初見心動的感覺呀。
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這時窗外正好升起煙火,五顏六色的光炸開一團,映在兩人臉上,微笑,四目相對,緊握的手,桌下舔着兩人手的小貓,對面交換眼神的爸媽,暖暖的小屋。
兩人的靈魂在這一刻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幸福的感覺像櫻花酒般甜膩,清香……
衛寒竹四人雖然任務失敗,但仍作為傑出的灰星任務将士回到前線戰場,鄒為人被關到候審監獄等待着戰争結束後的審判。
新雨等人也因他們分散各地而分開來各自監控着,在老包脫離控制一年後,唯有恩佐和傑克偶然間在前線搏殺時脫離控制,向好他們依舊被束縛在程序中。
無奈下老包和新明開始尋找程序的漏洞,接機從外部打破束縛,距離2074越來越近了。
……
2073年2月
“姐!吳姨!”
許川剛跟着李鐘研走進會議室就看到端端正正坐在的情報局局長吳英身旁的許言。
吳英是許川母親吳明珠的妹妹,自從父母去世後一直都是吳姨在照顧他們姐妹,也順理成章的被推上了保守派許家情報局局長的位置。
“李伯伯,你怎麽把許川給帶來了。”看到許川後,許言十分吃驚。
這次會議出席的只有各處的處長和副處長,怎麽都輪不到許川來到會議室,而且許家人都默認身為弟弟的許川不需要在政局有作為,安安心心的做研究便好,許言也不希望許川被絞進不知名的渾水中。
“就帶出來見見世面嘛,這次科研處的彙報可不是由我這老頭子來做,是由許川來說。”
李鐘研笑着解釋。
這次戰前會議科研處的小型智能在許川五人的調整下有了一系列的改進,其中有些技術連李鐘研都很少接觸,所以幹脆将彙報的任務讓給許川來做。
李鐘研也只能感慨英雄多出少年輩,這人老了想跟上少年人飛快地腳步還真是難。
此時坐在上位的何獻國臉色卻不甚好看,共和國激進派與保守派原本是七三開的比例,在科研處和總督手下政處中立情況下。
軍處、備戰處、刑處、民處以及經研處中十之八九都是激進派勢力,唯有許家情報處和不問事的文處是穩定的保守派勢力。
再看當下,總督懦弱行事猶豫,若要選陣營定然會走向保守派,如今許家許川又被帶到當場那這就很有意思了。如果讓科研處和政處也歸到保守派,那麽兩派必然呈現五五開局面,那下一屆大帥的位置能不能牢牢掌控在激進派手裏就不好說。
當初何獻國年輕上任本就有派系争鬥的影子,即使保守派有資歷更合适的人選,何獻國仍然勢如破竹的走上這個位置,在他的使命當中自然帶上了穩定激進派勢力這一項。
他微皺的眉頭僅一會就恢複到自然表情,心中暗暗把關注給到許川,現在是戰争時期他不會有動作,但如果真如他所想科研處要歸到保守派,那他不建議将本就看不順眼的科研處洗牌。
只怕若真讓許川走上科研處處長的位置,許家的勢力就能遮住共和國上層的半邊,激進派的人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這場會議象征着共和國的修養期到此為止,不僅要部署接下來的戰事和策略,更要協調各部做好長期抗争的準備。
許川将小型智能端和衛星信號系統以及共和國數據網連接調整的方案分發,仔細的講解着這次科研處的成果,無論是武器進步,還是防禦系統升級,這都顯而易見的擺在衆人面前。
“請問許川同志,紅星任務內容可有行進?”當許川講解完後,何獻國忽然開口問,這一句話電光火石間牽動了衆人的神經。
紅星任務如果完成,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戰争的勝利,因為共和國将會擁有同聯邦智能同等高階的可控制的科技實力。
“紅星任務仍在繼續,但還需大量時間。”許川頓了一下,不慌不忙,謹慎地說。
“嗯,那就加快些速度吧。提醒一下許川同志,在紅星任務出成果前還是小心地使用智能微端的好,如果出現Q博士那樣不可控的情況,這責任在場所有人都擔不起。”
何獻國摩挲着左腿膝蓋,小腿以下都是僵硬無知覺,他眼前浮現艾比嘲諷的臉,心中就湧起無名的怒火。
在他被找到的時候還沒暈過去,只是死死的盯着艾比離開的方向,痛呼着,這是他一輩子的痛點,智能注定是他的一生之敵。
李鐘研微微皺眉,拉着許川坐下,沒有回話。何獻國這話不輕不重,但說出來就是讓科研處不好受,大概是敲打般的話語,無形中将科研處給打壓了。
對于這類話在座的激進派等人确實十分的贊同,激進派自從戰争以來無時無刻不在散布着仇視智能的言論,既團結民衆,又給友軍增勢,不過是讓一些科研人員不好受罷了。
……
“找到突破點了。”老包迅速的敲打着手臂上投射出的虛拟鍵盤,屏幕上的數據迅速的變化着,刻畫出一道道嚴密的圍牆,上面有一處被他無限放大放大,最終看到個灰塵般大小的缺口。
“不對,這個缺口時刻在變化。”COCO皺着眉示意。
她閉上眼捂住耳朵,放低呼吸将自身感知力放到最大,此刻她像是靈魂出竅不斷地升高升高俯視着整個虛拟空間的共和國。
“不在這裏,好像……”
她放松自己飄在半空的意識,忽然一陣風吹來讓她轉了幾個圈,她任身體自然的停下,猛地睜開眼,說:“在倉庫那邊。”
老包看着她一陣咂舌,這能力讓人嘆為觀止,簡直就像一臺移動的衛星。
“不過我們過不去,中間有障礙,我們被攔在共和國範圍內。”
新雨皺起眉頭,在這年間他們不是沒試過回到聯邦找青木,卻出現了當初在森林的狀況,他們只能停留在共和國境內。
“再等等,它有一條移動軌跡,似乎在向我們靠近。啊……”
COCO停下,抱着頭痛呼,劇烈的疼痛讓她全身顫抖。
“系統攻擊?”新明神色肅然的打量着周圍,讓老包先停下動作。
“先緩緩,試探太多,程序開始反擊,等程序再往後走再做打算。”
新雨扶着COCO去休息了,剩下老包和新明嚴肅的站在原地,程序反擊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這直接打斷了他們現在的計劃。也只能等着了。
☆、回憶站
随着何獻國被射殺,被扔在五塊無字碑後的亂葬地裏掩埋,這場緩刑了三十六年的仇怨終于落下帷幕。羅漢松林被連根帶出,移栽到別的地方,新野命類人在亂葬地後種上些許綠竹,和大片的櫻花樹,陪伴着地下的三人。
“你不用跟着我。”
看着林子終于落成,新野身上的藍光黯淡了些,他朝着身後的默默站着的新原說.
“你應該知道他早就死了,我不過是他留下來的指令而已。” 新野回過頭冷冷的望着他.
“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試探我,我只了解他生前的事。現在以後,都同我同他沒有絲毫關系。”說完新野就徑直從新原身邊走過。
“什麽東西都不留給我嗎?”新原苦笑着說,聲音低落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知足了。”
新野頓住腳步,沉默半晌,從口袋中拿出一截用黑繩串好的小塊水晶裏面裝着類似灰塵的東西放在地上。
“死後的人與這世界再無關系,不必挂懷,當初從你那拿走的東西都還給你。你願意做李浩也好,新原也好,還是拿一個身份重新開始,都随你。此去不會再見,願珍重。”
這是新野留給他的口信,若是新原記起便把這話說給他聽。若是忘了,也無人需要提起,就讓往事如風散去。
新原撿起那小水晶,緊緊攥着,擡頭望天,淚花晶瑩,卻不流出眼眶。他鄭重的帶上水晶,喃喃着:“父親,珍重……”
……
“小爺爺?”
青木試探地問,面前突然間蹦出來的新野同六歲時見的分毫不差,有關新野的記憶全部湧出。
“還記得我啊。”新野苦笑着,他鄭重的朝青木鞠個躬說。
“對不起,小木木,你父母的事抱歉,全都因為我。果然卷入争鬥後,一切便随不得我。”
越是悲苦的話越是容易應驗,正因有了教訓才讓字裏行間都聽得到不由自主。
青木緊握着拳頭望着面前的老人,不是因為仇恨,反而是因為他心間沒有絲毫的仇恨。
眼前的人同多年前一樣是那個和藹愛笑的小爺爺,卻莫名其妙成為害死父母的兇手,他應該怎樣對待新野呢?怒火中燒沖上去斥責他嗎?質問他嗎?他不知道。
他松開拳頭,複雜的看着新野,心中默默嘆口氣。成長并沒有教會他仇恨,父母的離開在記憶回來之時,也僅僅是痛徹心扉的離別而已,不帶着憎惡,不帶着質問。
父親和母親臨死前沒有想着仇恨新野,只是為了青木選擇離開,在離世前緊緊擁抱彼此,祝福着青木。春花也未曾教會他仇恨,只是用日複一日的溫暖和真心包裹着他,青木從不覺得自己是被抛棄的人或者是在仇恨下存活的人,因此他不恨新野。
青木的心裏有愛他守護他的父母,有微笑的春花,有張開雙手沖向自己的江澤,有小心翼翼将自己擁抱的新明,亮堂的沒有丁點黑暗。
仇恨滋生仇恨,守護長出溫暖。
“我不會原諒你,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青木深深的嘆口氣,父母會因為自己成為這樣軟弱的人而失望嗎?應該不會吧,他們會不會更希望他成長為能這樣釋懷的人呢?
新野像是意料到如此,低着頭笑了。青木不像他,揪着燒成灰燼的東西不肯放,青木心中有滿滿的火光。
祝賀你,生在光明。
“在他們離開後的第二年,我解決了創造類人所有技術上的問題。”新野領着青木走下樓,年輕的新野影像仍在反複的進行着适配實驗。
“但留下的是最難攻克的選擇,我該如何控制類人。如果讓他們生成個體,無異于創造出了人類體的弱化智能,但又要用什麽辦法将他們全部控制呢?”
“所以你生成一個主系統端将他們連接了嗎?”
青木開口問,世上唯有春花和青木是不受主系統控制的類人,那自然其餘類人都被新野用某個主系統連接在一起。
“不。”新野搖搖頭,說。
“雖然類似,但完全不同。想要控制現今如此龐大的類人群體,主系統必然要上升到誕生智慧的高度,也就是聯邦智能誕生的高度,這樣只不過是變着法子創造出了另一個智能。”
“所以我将智能開辟出了另一條道路——承載智慧。”
新野眼中閃着光說,作為科研人員他确實是站到科技研究的頂峰,承載智慧的難度比誕生智慧要複雜的多。
“以機器智能系統為基礎,複制擴大精化我的腦部思維,用人類的大腦和智慧來指揮控制智能系統,同時賦予智能系統高級智慧。承接了類人制造計劃的最初指令,将人類和機器的能力合為一體。”
青木皺起眉,人類大腦怎麽樣怎麽能承擔如此複雜的機器控制呢?這必然不簡單。
“當然,這一步對于人本體的大腦開發度要求特別高,我也只是勉強做到。當我完成這項內容時,我的身體開始急速衰老細胞開始死去,于是我将身體改造成機器,用以承載系統。”
“而後的事,就是以我的系統為中心,創造出類人芯片,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創造。初代類人是我以機器體創造的類人,通過和人類結合誕生出第一代類人子,也就是新明五人。”
“第一代類人仍然是以機器身體,單類功能性為主,直到第二代才是以人類身體為主成長芯片植入的類人,你的父親青森就是第二代類人。直到你們類人子的現在。”
新野詳細的向青木解釋說,他一揮手像是劃過平板屏幕一樣,眼前的場景飛速變換,青木看到了他研究類人的整個十三年……
“但這都是後續的事,我的研究連74年的戰争都沒趕上。”
新野輕輕一點,場景停在艾比來找他的一幕,那時他仍然在研究如何控制類人的系統。青木仔細的打量着艾比,只覺得有些面熟,卻沒将她認出來。
“這難道就是你的試煉嗎?我們明明什麽都不需要做。”
青木疑惑地問,眼前發生的事只是為了讓他們觀看一個過程嗎?
“當然不是,第一站名為回憶,你們只需要看着就好了。記住為了類人奮鬥過的人,記住犯錯的人。”新野沉聲說。
“記住,類人不是為人類創造的工具,甚至類人的矛尖時刻準備指向人類,世人有百張面孔,善惡定在你們心中,不是人類口中。”
“我早就承載不住主系統了,所以這次是為了能選出下一位承載主系統的人選。”
“來的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木木你記住,承載主系統的人就等于有掌控的所有類人命運的能力,成為類人領袖的人決不能是人類或智能的下屬,也不能是善惡不分,輕重不分,內心缺失的人。你明白嗎?”
新野直勾勾地望着青木,鄭重的囑咐說。
“我對類人領袖沒有興趣,我這次來只是為了冰變解藥和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小爺爺,冰變到底是怎麽回事?”青木搖搖頭,問。
“到了最後你就知道了。”新野敷衍地說,沒有回答,轉而對他說:“這一站過後,試煉才是真正開始,小木木,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幫爺爺選出真正合适的人選吧。”
不等青木答應,新野眼中突然放出刺眼的光芒,場景瞬間變換,他帶着青木站到了一間屋子中。正是新野他們在聯合國的根據地,不過他們似乎看不見青木和新野。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新野說完,露出疲倦的笑容,影像緩緩散開。
……
在試煉地中已經過去一年多,外界從入秋轉到寒風呼嘯的冬日,三月恍然間過去。
被人們津津樂道口口相傳的大會堂事件也不再被談起,相反在大會堂事件後,共和國軍處發生了一件大事,共和國所有的核武儲備失蹤了,被人趁着新一屆人員換屆,全部撬走。
“将軍,共和國所有的核武已經處理完畢,不過核武數量出現了問題,似乎少了五十分之一的儲備。”聯邦軍事處的人員向尼克和艾比報告說。
“難道是在計劃之前共和國就有核武的移動嗎?”
尼克疑惑地問,這不應該,五十分之一絲毫不多,大概就三四顆核彈的準備,但是這畢竟是核武器,威力完全不能被忽視。
“查,動用所有的資源查。”艾比冷下臉,這次計劃是她準備了二十餘年才決定下手的。
沒有人會有防備,就連聯邦內部都是臨時通知的行動。除非是巧合,或者說聯邦內部出了老鼠……
X市山區此時下起小雪,清晨,福利院的孩子們輕輕的捧起地上薄薄一層的雪花,揉成一個個小雪球,打着雪仗。
新野在仍然潔白的雪地上踩出一串腳印,微笑的望着鬧騰的孩子們。春花剛扶起跌倒在地的孩子,擡頭就看見了新野,眼神渾濁,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疲倦地朝她笑着。
“好久不見。”他摘下手套,呼着白氣朝春花說。新野本不應該感受到冷的,可這白雪涼透到他心裏,仿佛不穿的多些連路都走不動,心上都結上霜。
春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沉默的望着新野,良久後用力的抱住他,低聲喃喃着:“好久不見。”
“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離開,果然是在電視上做戲,還害的我擔心好久。”
春花邀請他進屋,搓搓手,想給他泡杯茶。
“你怎麽就知道不是真的呢?說不定我就那麽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新野笑笑,他站在門外沒跟着春花進去,聲音顯得無比遙遠。
春花剛端起茶杯,聽到他說,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怎麽可能。”她牽強的扯起嘴角笑笑,而後沉默下去。
新野打量着她的房間,陽臺上養着待放的蘭花,牆壁上都挂着蘭花的木雕。
“出去走走吧,我這身寒氣待在這麽溫暖的房間,太不合适了。”新野說。
“好……”春花放下冒着熱氣的茶壺,垂下手低聲回應。
“這些年過得還好吧,你終于過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是啊,開着這家福利院,和小木木一起生活在這個安靜的地方,還算舒心。你呢?”
“不還是那些年那些事,足足耗盡了我一輩子的心力。”
“你也休息休息,別太累了,又不是什麽過不去的事。”
“确實會過去,但起碼在我手裏就不能讓他們過去。”新野意有所指的說。
兩人在後山樹林的雪地裏慢慢的走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新野一眼望過去,看到一片粉紅色的風景,那是後山的梅花林。不知不覺他們就走到了梅林裏面,很奇怪的是梅林正中間的六棵樹反而沒有開花,孤零零的呆在這裏,凄清,落寞。
它們當然不會開花,新野嘆口氣,因為那是五顆櫻花樹,櫻花只有在溫暖的春天才會盛放,而現在是寒冬……
“春花,你還是最喜歡蘭花嗎?”新野停在光禿的樹前,擡頭望着。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當然喜歡啊。”春花神色不變,也停下來說。
“那就好,那就好啊。”新野将手插到口袋中,臉上,眼睛,身體開始散發出微弱的藍光。
映照着雪地一片藍色。他望着春花微笑着,笑的很溫柔,很慵懶,像是小貓窩在家中,撒嬌一般。
“其實我已經離開了。”新野微微歪着頭,像是放下身上背負的千斤石一般輕松的說。
春花神色瞬間變了,轉過頭看着新野,嘴唇微微顫抖卻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姐,我是來告別的。”新野拉起春花的手捂住,垂下眼簾,低聲說:“你知道的,能來參加我葬禮的人都離開了,一個人走也不錯。只不過還欠你個告別而已。”
“不會的!”春花怔怔的望着新野,用力抱住他:“不會的,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走了呢?小野別騙我,你別騙我……”
她像是再也忍不住眼淚一串串往下掉,大哭出聲。
“怎麽會走了呢?為什麽不告訴我……怎麽會呢?啊……”
春花死死的摟住他,想從他身體裏感受到一些溫度,只要一點點溫度就好。但卻沒有回應,這僅僅是冰冷的機器軀殼而已。
新野一遍一遍的輕撫着春花的背,低聲說:“沒關系的,會過去的。”
六顆櫻花樹似乎感受到他們的悲凄,借着寒風微微搖動。
“小櫻姐姐,師姐……沒關系的,都會過去的。”新野低聲說着。
“我這一輩子呢,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沒什麽遺憾。平白受的苦我也都報複回去,師姐,仇也報了,父親的遺願也完成,這世界沒什麽值得我去留戀的東西,本想撐着殘軀再見你一面,卻是不行,只能以現在這樣的形式來同你道別。”
“本想你不再記起這些事也好,誰知這願望都不能如意。我累了,就當從這以後就長眠了吧。”新野喃喃着。
“好自珍重,師姐。”新野松開春花,朝後退一步,微笑着說,轉身離去。
“小野!對不起!對不起……”
春花朝他喊着,淚水一片冰涼,不斷滴落。
我不該留你一個人,不該忘記,不該逃走的。
這些話她終是沒對着徑直離開的新野喊出口,新野是捂着滾燙灰燼不肯松手的新野,春花是幾載春秋開了又落的春花。一個至死不肯放下,一個不願觸及傷痛。一個燙成血痂,一個飄落如血。
春花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間,嗓子已經沙啞疼痛,再不能觸動。
這時桌上竟放着一個粉紅色的酒瓶,旁邊一盞茶杯中冒着熱氣。她輕輕的嘗一口,是甜膩的櫻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