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能感受到江澤在顫抖,他的身體非常冰冷。
和福利院中的孤兒不同,那些沒有親人的孩子,春花可以盡其所能的去做好一位溫柔的親人,給他們帶來溫暖,而江澤雖然擁有雙親,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關愛,反而受到了傷害,這樣的疼痛春花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去彌補。
“會好起來了,會好起來了。”春花低聲說,她撫摸着江澤的頭。
春花知道不管如何去安慰,這段傷痛都只能靠江澤自己去度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幫江澤把這些瑣事都安排好,她拿過江澤手中的拖把,接着說:“你先去休息,這裏的事情交給花姨來吧。別擔心了,好好睡一覺。”
江澤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腦子裏不斷的回溯這短短一天內發生的事,他點開手機,青木的號碼仍然不能撥通,信息也沒人回複。
江澤坐在電車站的木椅上,放空。他現在只想逃離這一切,那些眼神和讨論讓他感到壓抑,死亡的味道逼迫他恐懼。
坐在電車最後一排,江澤把自己埋在臂彎裏,他實在非常累了,發條信息知會春花一聲,沒過多久他就睡過去。半夢半醒中聽着電車開動的聲音,就好像他逃離血腥之地的步伐,離得遠遠的就沒關系了,看不見就不會畏懼了,是不是?
我已經無依無靠了。夢中有個聲音在訴說着,是嗎?不是還有一個人讓你感受到希望嗎?
一個江澤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青木的面孔忽然無比清晰。江澤要去找青木,他固執的要确定這就是他的希望……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青木問。
新明拉着他急匆匆的沿着路筆直的走了一個多小時,青木記得再往前走就是X市地水燕中心公園,節假日都有很多人在公園裏野餐,釣魚。
青木和江澤去過,那是青木第一次釣魚,不過卻無比的熟練,在釣魚這方面青木好像天賦異禀,江澤原本說要教青木釣魚,事實卻反過來了。
“你想去玩什麽?周邊有公園,公園裏有小游樂場,還有VR游戲廳,游戲廳聽起來不錯,想去嗎?”
走了這麽久,新明确定已經出了新原的搜索範圍,就算是主系統要再次鎖定他在短時間內都不容易辦到。他搜查了一下,周圍的娛樂場所朝青木說。
“好啊好啊。”
青木笑着說,其實去哪裏都不是最重要的。
對于青木,走在路上和新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天都很開心。
青木能感覺到新明這幾天很奇怪,突然要求住在他家,突然約他出去玩,這并不是心血來潮能夠解釋的,像是發生了什麽。
他很疑惑,他很想開口問,又覺得會不會很突兀,是不是只是自己的猜想?到頭來也就算了,成了開不了口的疑難。
望着新明的臉,有一種情緒前所未有的飽脹青木的胸口。
是滿足。滿足感讓他想要停留在新明的身邊,讓他不願意去做哪怕有一絲可能戳破美好畫面的事。
不管了,這樣也挺好。
順着路線,沒過多久他們就找到了游戲廳,在一家百貨大樓的第三層裏間,算是很偏僻了。
店面看起來很老舊,白色牆紙上覆蓋着一層黯淡的灰色,不知道是灰塵還是污漬,門面看起來很整潔,淺橙色的燈光映照着暖色調的房間布置,屋裏用線懸挂着一些照片,是一群不同的人在這裏玩耍的場景,入門立體游戲倉和大型模拟器有些随意的擺放着,朝裏有二樓,一條大走廊上有很多個房間。
店裏只有一個人坐在吧臺裏玩着實體電腦游戲,應該是老板。
這年頭玩實體電腦游戲的人少之又少,畢竟虛拟空間的游戲體驗實在好太多。
虛拟科技取代了大部分的實體科技,現在的實體電腦可是非常的少見。
青木感覺很詫異,游戲廳和他想象的實在不是很一樣,至少比這個看起來高級多了。難道不應該是到處都是機械設備,再加上幾個智能服務機器人嗎?怎麽看都太過沒有智能的時代的氣息。
“兩位玩游戲嗎?”老板驀然擡起頭,望向青木和新明。老板是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聲音柔柔弱弱的,和他的年齡有一種違和感,透露出一股青年宅男的氣息。
“你好,這裏有龍之谷的VR體驗端嗎?”
青木問,在來的路上他們倆就讨論過了,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去游戲廳,青木幾乎沒玩過大型客戶端游戲,也就和江澤一起混混手機端,他對客戶端游戲不了解。
新明小時候就玩過很多,還是新野帶着他一起玩的,新野無聊的時候就愛打打游戲,家裏VR游戲倉,智能機械倉等游戲設備一應俱全,他們倆最終選擇玩龍之谷,這是新明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款,畫風,特效和真人體驗感都不錯,不過十幾年過去都不知道。
“龍之谷嗎?是個很老的游戲吧?上個世紀由實體端升級成VR端,本來過氣的游戲又火了一陣,不過也是個比較久遠的游戲了。你們這算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家店是X市游戲最全的,應該還有,我找找。”
老板立刻露出了百科全書般知識的眼神,用手頂了下眼鏡,雙手迅速的敲響鍵盤,不一會就有結果了,他接着說:“找到了,十二號倉室還有龍之谷游戲的存檔,是一個新手號。這是鑰匙,朝前走左手邊的第六個房間。”
“謝謝了。”青木露出期待的目光,拉着新明朝裏走,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玩正經的端游呢,還是和新明一起。
“走了?看來是被反定位了。”
新原終于搜查到了青木家的準确位置,他站在門外便察覺到屋內的人早已離開。新原并不急着立馬要找到他們,他就站在門外等候着,青木不可能已經了解到全部事情,按照新明的性子必然不會草率的将任務內容透露給青木,這只會讓新野惱怒,為青木招來禍事。
既然如此,青木便必定要回家,已經确定了定點位置,新原就不打算追着定位跑了,倒不如守株待兔來了輕松。
“還是這樣幼稚。”
新原輕聲地自言自語,他說的是新明,他們都知道不管在哪新野都一定會并且一定能将他們帶走,這般只不過是拖延了些許的時間,只是一點時間而已。
此時一輛電車正緩緩的向市區駛來,像是一輛出逃車。
逃跑的人們在江流中卷起浪花,奮力想要沖開河岸奔向不同的方向,懷揣着各自的念想,喧嚣着或沉默着出逃。而有的人,順勢而下,他們深知一浪只會蓋過一浪。
☆、魔法師和牧師
推開房門,青木仔仔細細的打量這間VR游戲室,靠左牆排放着五臺游戲體驗倉,天花板和右邊的牆壁上放着大型環境渲染器,體感交受裝置。剩餘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纏繞着數據線和一些小部件。
“你不會從來沒見過這些裝置吧?”
新明望着一臉好奇地青木說,他走過去打開了游戲倉,對于從小就見慣了各類機器設備的他來說,操作起來非常得心應手。
環境渲染器會根據游戲情境調控玩家周身的溫度,和周圍視景,可以說是VR游戲體驗不可或缺的裝置。
“還真沒見過,也就從網絡上看看了。你是不知道,我從小就在一個小鎮長大,雖然說就臨着X市但在山區裏面,各種娛樂設備都還沒普及呢。”
青木左碰碰右碰碰,平常和江澤可不會來這種高科技場所,他倆從小到大都有一點很像,那就是對新鮮事物好奇感極其有限,換而言之就是宅到入骨.
他平常休閑生活都是翻翻書散散步看看電視,出了屋子就是小區,出了小區也就是幾個常去的地方。
看着新明忙上忙下就知道他是個行家,青木也沒搭手,誰知道他會不會笨手笨腳的碰錯哪根線,他趴在倉門上看着新明說:“再說了,我又沒成年,又沒畢業。我姨就老跟我說嘗試新鮮事物都是完成學業後的事了,而且在家看書不也挺有趣的嗎?”
“呵呵,你姨是不是從小還老跟你說要多讀書啊。”新明輕笑幾聲說。
“诶?你怎麽知道,說起來我就像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孩,從小我姨就帶着我看各種各樣的書,我家還有兩樓騰出來當圖書館呢,裏面的書我到現在都沒有全部看完。”青木認真的說。
“現在可是智能時代了,沒幾個人會悶着頭在家讀書的,太浪費時間了。大多人都更樂意去選夢境聽書和VR觀書。一來體驗感好,二來細節也更容易觀察。”
新明調好了裝備,坐了下來,正式啓動還需要等機器預熱。他憋着笑又朝青木說:“還有啊,誰誇自己會說自己是書香門第的孩子,真傻。哈哈”
說完他伸手摸了下青木的頭,青木的臉刷的一下紅了。
“VR觀書我沒聽過,不過夢境聽書我倒是試過。”
青木刻意的扭過頭說,房間中燈光很暗,臉上的顏色可能不太看得出來,不過被新明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些心慌意亂了。
“感覺怎麽樣?”新明問,他嘴角上揚,望着青木微紅的臉,聽着他漸漸變快的心跳。新明的心中溢滿了欣喜,笨蛋,這麽藏不住喜歡嗎?
“怎麽說呢?總的感覺不太好,且不說要配合藥液和機器音波這些麻煩事,第二天醒過來還是會感覺記憶有些突兀,書的內容像是被灌輸進腦子一樣,沒有自己的思考的感悟,就算是把整本書的劇情都了解完,也沒什麽意義吧。”
青木撐着頭說,對于夢境聽書他還真沒有什麽好印象,回頭要想起劇情很容易,但怎麽都無法引用到寫東西上來,他想了想接着說:“而且夢境聽書也太喧賓奪主了吧,選擇了聽書不就把原來的夢境生生的擠走了嗎。”
“你原來的夢境裏有什麽?很重要嗎?”
新明好奇地問,類人覺醒後是沒有夢的,即使在睡熟後類人仍對身體有着很好地掌控,會自主的控制小腦,也就無談做夢了。
“啊?”
青木忽然愣住,回想起夢境,除了那些混亂荒誕的夢,其餘的都一時不太記得了。
青木其實有些很有意思的日常,例如他很喜歡記錄,記錄自己的每一天,記錄美好的夢境。把讓自己覺得開心的也好難過的也好,都一一寫到本子上,這讓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有跡可循。
他仔細想着近些日子來記錄下來的夢境,好像都與新明有關?他噗呲一聲的笑出來。
“恩?怎麽了?”新明望着突然間發笑的青木,饒有興趣地問。
“沒什麽,突然想起了一個很奇葩的夢。”青木擺擺手說。
夢境裏有留上長發而且是一個寵物王國國王的新明,而他自己則是探險家。青木并不打算把夢境的內容和新明分享,夢裏的趣味還是要留給自己。
荒誕的東西說出口帶到現實中來怎麽都會顯得怪異。
在他們倆瞎扯淡間,機器已經發動好了,他們坐到游戲倉裏,确認好防護措施,帶上頭盔和游戲裝備。眼前一黑,等到微微能看到光亮時,青木眼前出現一排人物。
系統提示顯現:玩家一號請選擇角色職業。
“感覺還好嗎?你想玩什麽職業?”新明的聲音冷不防傳來,好像就在青木耳邊說的一般。
青木大致浏覽完各職業的技能和背景故事,斟酌了會說:“我玩魔法師吧,技能看起來很炫啊。”
“那我玩牧師。”新明毫不猶豫地說。
“牧師和魔法師是敵對關系吧?這樣的搭配不好吧?”
在背景故事裏牧師和魔法師都是住在北方一個冰雪城鎮裏的角色,而且教堂和魔法師協會一直都存在争端,教堂指責魔法師不正統、濫用魔法、下三流,魔法師指責教堂假正經、規矩多、輔佐國王作惡。
雖然說都發跡于同一個村落,但兩個職業格格不入,好似水火交融。
“沒關系,牧師有恢複技能,配合傷害高的魔法師正好。”
新明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沉默了一會接着說:“剛開始帶我玩這個游戲的人和我玩的也是這個配合,他對這兩個職業倒是有不一樣的看法。”
“聽起來很有意思?你接着說。”
青木聽了新明的話頓時來了興致,他更關心游戲背後的劇情走向,對于操控角色打怪反而興致缺乏。
“他告訴我,有魔法師的地方就一定有牧師,不管在哪裏。”
“魔法師控制的魔法屬性和牧師控制的屬性正好相互補充,一方是地上的水火,一方是天空的雷電;一方是物質的光暗屬性,一方是精神上的神聖屬性。”
“就好兩個角色分別得到了硬幣的兩面,合起來才是完整的硬幣。兩個角色互相監督的同時何嘗又不在互相照應呢?在國王要迫害魔法師時,只有牧師能作為執行者,這樣也就保證了牧師能夠救走對方,在國王要迫害牧師時,魔法師又可以為牧師提供居住地,一同抗擊邪惡。這樣看來這兩個角色是互相把後背交給對方的。”
“兩個角色的紛争不過是因為魔法師追逐自由,牧師堅定信仰。信仰讓自由不至于過頭,而自由為信仰帶來生機。”新明又說。
青木沉在劇情裏沒有說話,原來是這樣,既是最強大的敵人,也是最堅定的朋友,互相印證互相幫扶。
“所以你願意把後背交給我嗎?”新明說。
“好呀。”突如其來的發問讓青木不知所措,定了一會後他笑着給出了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又出現了QAQ二千字的缺失章節......
好吧以後出現二千字章節就日二更,兩千字也太短小了bia.....
我的鍋。
看官注意第一塊地圖大部分都是伏筆和故事背景介紹鋪墊,真實慢熱文。
☆、都變了
章磊撐着頭坐在凳子上發呆,自家的店已經很久沒有新顧客了,來的大多都是老朋友。
還真是無奈啊,自從智能突破以後各行業的技術發展都進入了井噴,游戲行業VR也被更加先進的同步現實給取代了,有門面的VR店也是越來越少,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VR被淘汰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自打VR實境游戲面世以來就面對着各種指責、埋淘,都是些沒有辦法回應的言論。
從某種程度上說VR游戲不僅成為了人們的娛樂方式,還有一部分人把游戲當做了生活,這可算是觸及到人類道德的某一根底線了,VR實境技術被一些科學家稱作是打破現實與環境隔閡的尖刺。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這一類話也不算少聽。
懷着游戲人生的态度生活的人也從來不在少數,可是當真正讓游戲人生成為可能時,這一切就變得微妙了。
一些人拿着生活補助和本有的錢財,購買VR游戲倉或者去VR游戲店,整日生活在游戲裏,反正只要身體能扛得住就行了,補充營養靠輸液吃飯都變成偶爾的事情,畢竟在游戲裏也可以做到平常美味,為了能夠讓身體長時間的負載游戲倉,甚至需要服用各類保健品來保養并激發身體機能。
這樣的人一個兩個沒什麽影響,但是當他們成為一個巨大的群體的時候,麻煩也就跟着來了,生活在游戲中的人跟原本生活身邊的人沒有了聯系。
別說是社會關系,連家庭關系都成為了不得不重視的問題,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在游戲中度過時日,生活在游戲中的人就只能與游戲中的人交流,難道讓整個家庭都遷居到VR游戲倉中?這不可能。
當游戲發展到VR實境狀态,沉迷游戲就和遠離現實劃上了等號。
願意進入到游戲世界的是哪些人?避世的人,消極的人,厭世的人。固然這也意味着一個好處,讓這些本就不珍視現實的人遠離現實生活,降低了一部分的犯罪率,但同時進入到游戲世界的人也為現實世界的人口處理留下了一個空洞。
智能時代不缺勞動力,觀念是鼓勵人們去享受生活的。
人們沒有權利阻止身邊的人進入到游戲世界,他們擁有自由的權利。
可是游戲世界畢竟是不等同于生活的,把對現實生活的不滿用美好的幻想來填充,只會讓心靈上的空洞越來越大,再次回到現實生活裏時,暴躁的人愈發暴躁,悲觀沉默的人越發沉默。
明明是憧憬虛幻卻被很多人看作是追求美好,真是悲哀。
VR實境成為了二十一世紀末的痛點。
同步現實就略去了VR實境的缺點,不,應該說是讓虛拟世界離現實更近了。
科學家們沒有把解決問題的焦點放在如何讓人們脫離游戲世界,而是改進了虛拟技術,讓哪怕是在游戲世界的人也能為現實出力。
游戲貨幣完全和現實貨幣連通,讓游戲世界的人們也要進行必要的勞動,将游戲的引擎連通動力以及熱力發電裝置,進行各類動作都會帶動電力産生,用槍戰游戲培養槍手,戰略游戲培養軍士,大型沙盒游戲制作出來的場面設為景點,讓現實世界的人進入參觀。
這樣的改進讓人眼前一新,充分的滿足了各方要求。
章磊的家的店是從爺爺那時繼承下來的,對于VR實境的發展他也一直是耳熟能詳。
反而是章磊這種離游戲離的近的人反而看得清楚,游戲終究只是人們發明的娛樂手段,若是把游戲當做活着的寄托也太不切實際了。
這樣的事到頭來都只能看自己選擇,現在章磊店中就還有十幾位游戲世界中的人,大多都是幾個月不出來,定時請人進屋清掃和送派生活必需品,當然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VR實境更加便宜。
等到這十幾位老顧客都離開了,章磊就打算向政府申請開一家同步現實的游戲店,同步現實技術長期都被嚴加管控,是為了防止有人利用同步現實也發展出同VR實境一般的鬧劇,這也是無可争議的事。
章磊想着想着,那兩位年輕的新顧客就出來了,他們結算完費用就離開了。章磊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此時從樓上走下來一位頭發花白但面容卻才在四十左右的男人。
“爸,你怎麽下來了?”章磊驚訝的問,他的父親也是一個選擇生活在游戲世界的人,除了前幾日出來拿了封信,算算時間他已經幾個月沒有出來了。
“沒什麽,系統好像出現了bug,我下來看看。”
男人走過來揉揉章磊的頭,一臉溺愛,他沒有像大部分游戲世界人們那樣家庭關系破裂,相反,他很關愛自己的家庭,現在家中只有他和章磊,章磊的母親很早就離世了,章磊的妹妹離開了他們住在很遠地方。
“出問題了嗎?我查查。”
對于父親老是把自己當小孩一樣揉頭章磊都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從姐姐離開以後,父親的生活就失去了重心,越來越沒安全感,也是因此進入游戲世界。
“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去查。”
男人拍拍章磊的肩膀說,他饒有深意望着剛走出店門的兩人,此時他手上的電子表正輕微的閃着藍光。男人微微皺眉,轉頭走向青木他們的房間……
玩完游戲已經是五個小時後,青木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玩游戲竟然玩了這麽久,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沐浴着陽光感覺真好。他和新明到現在午飯都沒有吃,就中途出游戲倉吃了幾個貨架上的面包。
剛出來新明二話沒說就拉着青木去旁邊的面館點了兩碗面,一副擔心他餓壞的樣子。
“吃飽了沒?”新明坐在一旁問,當第一口面下肚的時候他倆才真正感覺到了餓,當真是喚醒了胃。面條的味道還不錯,但他倆是在是餓壞了,沒時間品味匆匆吃完,胃才慢慢有了滿足感。
“恩,飽了。”青木擦擦嘴說,玩游戲還真是個體力活,實在是耗神,玩了那麽久他實在是有些疲憊了。
“去公園走走?就當飯後消化了。”新明提議說。
“好。”青木立馬回應。
兩人從商場走到公園花了十幾分鐘,青木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了,撐着頭皮同新明在公園湖邊逛了一圈後實在累的受不了,拉着新明就坐在湖邊的木椅上休息。
“身子骨真虛,平常很少運動吧。”
新明從褲子口袋中拿出紙巾幫攤在凳子上閉着眼的青木擦汗,青木這時已經是一動不想動。
“哪有啊,我經常夜跑的,好嗎?誰知道玩游戲這麽累啊。”
青木頭靠在椅子上,面朝天嚷嚷。
新明扔掉紙巾,含笑望着青木,扶着他,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聲地說:“椅子磕碜,靠着不舒服。”
青木猛地睜開眼,也沒挪開,微微擡頭望着新明,臉上發燙。是不是有點太過親密了?而且還是他讓我靠着的?
“我怎麽感覺最近你真的不大一樣呢?”
青木小聲的喃喃,都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聲。
新明坐着愣了半晌,收起了笑容,低聲地說:“哪裏不太一樣?”
“啊?就是感覺不太一樣。”青木聽着一驚,尴尬的抓抓後腦勺,他聽到了……我該怎麽說?
“那你覺得現在的我好還是以前的好?”
新明微微偏頭看向青木,這個方向,青木正好能看到陽光照耀着他茂盛的金發,他細長的睫毛随着眨眼輕觸眼睑。
“都一樣好。”青木忽然傻笑着說。
“可是以前的我對你可并不好。”
新明疑惑的問,他現在倒是有些搞不懂青木,為什麽會這樣說?
“但是不管你對我好不好,你都是你啊。”青木擡起頭朝新明眨眨眼說。
新明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被擊中了,本來已經冷卻下去的面孔上又挂上了微笑。他似乎有些體會到青木心中的溫暖了,真傻……
“原來是這樣啊。”新明擡起頭望着天空,心裏不知想些什麽。
此時的太陽仍舊明亮,兩人并肩在陽光下走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話不多,也不算有趣,兩人卻都是樂在其中。如此畫面散發着暖意。
青木決定搭車回家,今天他是在是累壞了,在上車前新明叫住他,欲言又止,站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青木,最近有人在找你。如果有陌生人攔住你,不管他說什麽都不要相信。”
“啊?誰在找我?你知道嗎?”青木愣住了問,新明像是意有所指。
“相信我,就記住我說的話,遠離他。”
新明嚴肅地說,他心知避不開新原,但他會用他自己的方法來保護青木。
“好……”青木遲疑的點了點頭,帶着疑惑上車離開。
看着青木逐漸遠去,新明毫不猶豫的撤掉周身的遮蓋磁場并增強了自身信號程度,從相反的方向迅速離開。
逐漸放大的信號立馬被類人系統鎖定,新原在第一時刻收到了消息,他看着面前皺着眉頭、內心掙紮的男生,對他說:“決定權在你手裏,想清楚。”說完還極其有人性的拍拍的他肩膀,離開了。男生仍停留在原地,糾結着,他沒有看見新原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眼睛……
引我過去嗎?看來是自己想清楚了。
新原不急不躁的朝信號源新明處靠近,沒想到竟然能這麽偶然的将現階段最重要的任務迅速的完成,如果他能感受到情緒的話,現在的新原應該是滿滿的惬意。
在新原離開後不久,男生就一步一步從青木家門前離開了,他的腦中不斷的重播新原對他說的話,他無心專注腳下的路,只感覺眼前一片朦胧,單純的憑着本能沉重緩慢的向家裏走去,到底要不要這麽做?他不斷的問着自己,真的能結束嗎?
新明饒了一大圈回到家,天已經一片漆黑,青木大概睡着了吧。
他雙手疊放,撐着下巴,坐在客廳裏,他沒有打開燈,周圍都是沉寂的黑暗。他有些焦灼不安,馬上就會見到新原,自己最親密的人,自己最不能相信的人。
新明皺着眉想,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見到父親不再滿面春風開心惬意,而是被疏遠冷漠代替的呢?他實在是記不清,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已經分不清誰到底是誰。
“你都是你啊。”
新明眼前閃過青木的笑臉,他忽然笑了,他很羨慕青木,能夠如此堅定的傳遞感情。
不自覺的,新明的眼睛變成藍色,他望着自己的身體,九處小藍點閃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黑暗中閃爍的微光,承載着希望的微光。
“關掉吧,情緒對你只是負擔,完成你的使命并不需要情緒。”
新原悄無聲息的出現新明身邊,眼中泛着藍光上下打量着新明,又接着對他說:“八十處了,你的過程已經接近完成,這幾天你便離開,你的爺爺在等你們,計劃提前開始。”
“為什麽?”新明擡起頭直視新原,絲毫沒有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慌張,大概是已經習慣了。
原本遲了一個多月的計劃被提前,這是新野從沒做過的事,新野所有的計劃執行時間安排到苛刻,調動是非常罕見的事。
“目标出現了變動,你爺爺怕出問題。”新原說。
“青木在計劃列表中嗎?”新明死死的盯着新原追問,他倆的對話不存在一絲一毫的父子溫情。
“在,你知道他母親參加了最後一項實驗的研究。他一定知道些什麽。”新原的臉上被藍光映照顯得極其詭異。
“而且他一定會去,情感是最大的羁絆。”
新原走到門口,回頭朝愁眉不展的新明說。
他們的五官極其的相似,但新明的金發卻是随了他的母親,而不是新原那樣的一頭黑發,新原記得他曾經告訴新明那是來自他媽媽的禮物,是光的顏色,關于這一切他也僅僅是記得罷了。
新原一僵,又立馬離開,門被輕輕的關上,夜色極其濃重,又被雲層後漸漸露出的月亮打散,月光落進屋中,新明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從心中湧出的迷茫和無措讓他疲憊不堪,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卻止不住憂心。
類人本不該感覺到累,他們的機體能力都受到精密的控制。新明的眼前浮現青木的模樣,露出一抹苦笑,喃喃着,為什麽是你呢?
藍光與月光混雜着,悠悠的藏進月色之中。
☆、冰變的江澤(一)病原體就緒
“你還好嗎?”陌生的聲音突然傳來。
江澤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身旁突然冒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他顯然是被吓到了。不好,非常不好,江澤的嘴唇動了動卻沒出聲。一時他也不知道如何回話,下意識的向拉起微笑。
“你很絕望?”男人像是在平靜的陳述事實。
江澤剛剛牽強拉起的嘴角剎那間垮掉,原來這麽明顯嗎?他眼神不住的閃躲,不知所措,男人似乎并不識趣,沒有打算放過他。
“想忘掉嗎?”男人突然向前走了兩步,伸手抓住江澤的雙臂,盯着他說。
“能忘嗎?”
這個沙啞的聲音是屬于自己的嗎?
江澤一時愣住了,過了快一天,他連都沒意識到自己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喉嚨已經幹裂并輕微的紅腫,只能發出刺耳,像粗糙的平面摩擦磚石一樣的聲音。
江澤擡起頭望着男人,江澤的眼中滿是紅血絲,像一條條沾着血的小螨蟲盤踞在眼白上,臉色也蒼白的不像話。
“只要你真的想,就一定會忘記。你真的想忘嗎?忘了就把一切都忘了。”男人接着說。
“想。”江澤苦笑着說,他的人生像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搬到熒幕上都不忍觀賞。他所珍視的東西不斷從他身邊逃走,直到身旁已是空空如也。
“當聽到你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問你相同的問題時,堅定的回答他,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男人拍拍江澤的肩膀。江澤甚至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溫度和力度,他的身體一直失溫,他卻沒在意。這個人真好,從不相識竟然也會安慰自己。
……
已經是淩晨時分,江澤躺在床上想要入睡,卻未能如願。
他沒有見到青木,消息仍然沒回,人也不在家,他甚至跑到學校去問,卻發現青木請了假,兩天沒來上學。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麽不同我說,連消息都不回?
白天裏見到的陌生男人說的話不斷的在腦海中回蕩,你很絕望?
是啊,我很絕望。想忘嗎?想忘。
放棄的念頭不斷在江澤心頭萦繞,睡前吃了兩片安眠和一些丙咪嗪(抗抑郁的藥),他已經很累很累了,但腦子卻異常的清醒,拖着他不讓他入睡。江澤平常也經常吃這些藥,只不過誰都不知道,連青木都不知道。
“你願意忘掉一切嗎?離開這一切惱人的情緒。”
江澤被驚醒的坐了起來,他恍惚的搖搖腦袋,睜大眼睛,掃視四周,空空如也。
他有些懷疑的揉揉太陽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也許是被男人的話給引導了才會這麽想,出現這種情況吧